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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记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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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吧…这都能猜中…胖子偷偷咂舌。
   
   吴邪咬咬牙。“回去跟你说,这事儿你可一定得帮我。”
   
   “帮你我有啥好处?”
   
   “事成之后,我店里那对纯金八宝净瓶便归你!”
   
   “你说的,不许反悔!”
   
   吴邪拖着胖子偷偷摸摸溜进青云轩,确定那张起灵不在这才松了口气。
   
   “到底怎么了?”胖子搔搔后脑勺。
   
   只见吴邪皱着脸,愣是半天没说话。
   
   胖子急了,拍着桌面问道:
   
   “是不是跟那俊小哥有关?”
   
   吴邪连忙点点头。
   
   “他咋了?”
   
   吴邪咬着嘴唇思想斗争了很久,才慢吞吞的开口说:
   
   “…他闷骚…”
   
   “噗——”
   
   胖子一口茶没咽下去,险些呛死。
   
   “哈?!”
   
   “我完了…”吴邪把脑门抵在桌上。
   
   “又咋了?”这回有了经验,胖子拍拍胸口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
   
   “我被一个男人吻到眼冒金星两腿发软…”
   
   “那你是完了。”
   
   胖子毫不客气的回答。
   
   “小胖!!”
   
   “哎,得得得。走,我陪你去屋顶喝酒。”
   
   事实上胖子郁闷的紧。
   
   因为他发现陪着吴邪来屋顶喝酒兼喝风,完全就是个非常错误的选择。
   
   “不就被咬了一口嘛,是男人就别计较~~”胖子随口敷衍道。
   
   “能不计较吗?!要是你被潘子狠咬一口还死活不放,你不计较你就不是男人!”吴邪稀里糊涂喝了不少,舌头有些不听使唤。
   
   “干啥要拿潘子打比方…”想到那场景,胖子不由一阵恶寒。
   
   “所以说嘛!!”吴邪仰头又是一口酒。“哎?没了?”
   
   “你不喜欢那小哥?”胖子赶忙将酒壶藏到身后。
   
   吴邪东摸西摸没找着酒,干脆把空壶一扔,摊开手脚躺在屋顶上。
   
   “谁说的,我明明喜欢的紧…”
   
   “那不就完了。”
   
   “不一样!”吴邪突然坐起来,吓了胖子一跳。
   
   “怎么不一样了…”
   
   “应该是我吃他,不是他吃我…”
   
   胖子朝天翻个白眼。
   
   “你得了吧,有色心没色胆。要不是这回那小哥主动,我看你要憋到猴年马月。”
   
   “我不管,反正小胖你得帮我!”吴邪一个转身没坐稳,歪歪斜斜的往下滚去。
   
   “我不要在下面…”
   
   “哎哟我的妈呀!这都啥时候你还在惦记这个!!快抓住快抓住!掉下去可就摔死了!”
   
   张起灵进了青云轩没瞧见吴邪,刚好潘子偷偷摸摸往里屋退被他逮了个正着。
   
   “人呢?”他挑了挑姣好的眉,轻描淡写的问。
   
   潘子还未想好台词,屋顶上便叽里呱啦传来一阵吵闹。
   
   张起灵望着屋顶浅浅啧了一声。
   
   潘子不由松了口气,心里暗想。
   
   这可是你自个暴露的目标,不关我事儿啊,小三爷…
   
   胖子见张起灵上了屋顶便对他嚷道:
   
   “快把你家这玩意儿看好,胖爷爷我是再也不想照顾他了!”
   
   说完手脚并用的爬下屋顶。
   
   那吴邪喝得是找不着东南西北,揪着个人便往上蹭,便蹭还便嘟哝:
   
   “…小胖你怎么变瘦了?硌死人啦…”
   
   蹭着蹭着不对劲,抬头瞅见一双淡然的眸子,酒劲霎时间飞了三分。
   
   “你怎么在这?”吴邪手忙脚乱的往后退,却忘了这是屋顶,险些咕噜咕噜的滚下去。
   
   张起灵眼明手快的揪住他,拖回来摁在层层叠叠的墨瓦上。
   
   “放开…我不要在下面…”飞走的酒劲又再次上头,吴邪吐字软绵绵的抗议。
   
   张起灵挑起眼皮,俯身在他嘴唇上轻轻咬了咬。
   
   “再说一遍?”
   
   “你…闷骚…”
   
   吴邪不死心的扑腾几下,随后又被摁住。
   
   “你敢说你不是?”他捏开他的下颌,再度入侵。
   
   口腔里满是烈酒的味道,却不招人讨厌。
   
   “谁让你喝酒的?”张起灵松开身下气喘吁吁的人,浅浅啃噬着他的嘴角。
   
   吴邪瞪着那双水雾朦胧的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
   
   “你今儿话很多哎,吃错药了?要不你就不是那张起灵…”
   
   他眯了眸子瞅着被摁在身下的人,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截健康的蜜色胸膛,被酒气蒸熏的眼眸波光粼粼。
   
   “是不是本尊一会儿便知…”
   
   张起灵凑上去重新舔吻着吴邪的嘴角,捏开绞丝盘龙扣,苍白的手掌探了进去。
   
   瓷器般凉滑的指尖触到温热的肌理,惊得吴邪一个哆嗦,不由自主扬起了脆弱的脖颈,诱得张起灵一路而下…
   
   “嗯…你…不要…”
   
   “咳咳…”一阵不合时宜的咳嗽响起,随即有人压低了声音说:
   
   “春天嘛,年轻人冲动可以理解,只是…能不能别在我屋顶上?”吴三省干笑着露出头,刚好看见他家大侄子被吃的七七八八。
   
   大哥我对不起你啊,你这宝贝疙瘩我没给你守好…吴三省默默的忏悔道。
   
   吴邪酒劲正上头,见着熟人便往上扑——
   
   “三叔~~”
   
   那张起灵赶忙揪紧他,免得滚下去摔死。
   
   “我说,这晚上凉,要脱还是回屋里比较方便…”吴三省尴尬的笑笑,将脑袋缩回去。
   
   大侄子呀,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从了那小哥吧…翻身这种事可以慢慢来…
   
   吴邪第二日醒来后才深切的感受到,酒后误事根本就是天大的真理啊…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的不是红木床顶繁琐的雕痕,而是那双淡漠到波澜不惊的眸子。
   
   吴邪愣了好一会儿,那被烈酒摧残的大脑才缓缓开始运作。
   
   他倒抽一口凉气蹦起来。
   
   苍天啊~~快告诉他昨晚都是臆想出来的啊啊啊啊~~
   
   震惊归震惊,宿醉后剧烈的头痛又立即让吴邪哼哼唧唧的扑回床上。
   
   不对劲…他蹭蹭被褥。这不是他的床…忍住头痛四下张望,吴大商人那自认无坚不摧的心灵哗一下碎的体无完肤。
   
   这他奶奶的…不是那张起灵的房间嘛?!
   
   “安静点行吗…”罪魁祸首倚在红木带顶雕花大床的一角,脸上带着严重的起床气,白色里衫从领口处翻开,美人骨纤细姣好得想咬上一口。
   
   吴邪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他只记得昨夜被这色胚连亲带摸,稀里糊涂的险些在屋顶上就被人家吃干抹净,幸好他家三叔及时出现…三叔?!完了完了完了…被那老家伙撞见,我这一世英名算毁了…
   
   吴邪窝在床脚把自己越缩越小。
   
   被三叔撞见之后…之后…嗯?之后怎么了?他拍拍隐隐作痛的脑袋。之后为什么我会在他房里…难道,莫非,也许,大概…
   
   “不要啊!”吴邪惨号着拼命搔脑门。快想快想快想…要是吃了闷亏自己还啥都不记得,那岂不是太窝囊了…
   
   “安静点…”张起灵突然凑过来捏住他的下颌,对着那薄唇没轻没重的就是一口。
   
   “嘶…又咬我!”吴邪疼得嗷嗷直叫。
   
   张起灵也不理他,兀自披了外衣下床。
   
   吴邪眨巴眨巴眼睛,忙掀了被子低头一瞧。
   
   “呜啊…”
   
   到不至于被剥得干干净净这么凄惨,只是里衫被整个扯开,蜜色的肌肤一直暴露到小腹。
   
   吴邪条件反射般的迅速把被子拉到下颌,抬头瞧见张起灵挑着眼皮瞅他,眼神里的意味不明不白。
   
   “呵呵…”吴邪干笑几声。“你不是说不跟我睡了嘛…”
   
   张起灵正扣着绞丝墨玉子盘龙扣,听见这话停下手,微微翘了翘嘴角。
   
   “我反悔了。”
   
   “哈?不带这么玩儿的呀~~”
   
   于是这天吴邪赖在张起灵床上死活不肯下来。
   
   首先是因为宿醉引起的剧烈头痛,其次便是不想被潘子他们撞见,这回真是没脸见人了。
   
   只要他愿意,这人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今战火不断,这谁家饷银是正当来的?还不得靠老祖宗留下的物件兑换。整个中原也只有他这位吴三爷敢做这买卖,那些个军阀响马,再嚣张到了他面前也得礼让三分。
   
   吴三爷什么时候吃过这等闷亏,被摁在下边又亲又摸不说,伺机翻身这种事更是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古人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过吴大商人首先不认为自己是君子,其次,这档子事,被压十年大概早就习惯了吧?
   
   不行不行…要是真的被压十年,那我还不憋屈死?吴邪把被褥踢到一边,觉着冷又连忙拖回来。虽然遇到那张起灵就会很没辙,但绝不能在这件事情上让步…
   
   吴邪这样想着,跳起来寻找不知被张起灵丢到哪里去的衣物。
   
   这人上午出门后便至今未归,也不知去哪儿游仙了。
   
   最后好容易寻着了衣物,只是那陀东西现在只能用破布来形容。
   
   “这可是南京江宁织造府的上好织锦啊~”吴邪为他的杏黄海棠纹斜襟褂掬了把同情泪。
   
   亏得当初挑房间的时候俩人选在一起,吴邪那屋就在张起灵隔壁,打开门东瞅西瞅,确定没人看见他这衣衫不整的模样才迅速窜回房间。
   
   窗棂未关,淡淡的夜风吹得沁人心脾。
   
   “都这么晚了啊…”吴邪撑在窗沿上看着不远处连绵的山峦。
   
   说来,其实自己很喜欢这水墨卷般的地方,见多了纸醉金迷,那颗心早已疲惫不堪。
   
   西递的夜很静,交错缠绕的窄巷里,两条溪流潺潺的流淌。脚下是沉睡了几百年的青石板,执一柄杏黄的灯笼,慢条斯理的穿梭,隐约能嗅到历史淡漠的味道。
   
   停滞在时间里的窄巷,像极了那人。
   
   方觉咋醒时,吴邪发现自己正站在那深深的巷子里,两边参差不齐的马头墙不断延伸,一家两家门口挂着褪了色的灯笼,摇摇晃晃忽明忽暗。
   
   八成是酒没醒,不然怎么会稀里糊涂跑出来?
   
   吴邪手里的灯笼照出一截杏黄色的光,落在青石路面上斑斑驳驳。
   
   他轻轻笑了笑,径自往前迈步。
   
   夜晚的西递沉寂的像座空城,这个皖南小村何其幸运的避过了数次战火侵袭。只是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这清婉如水墨画卷般的地方,沉淀了多少历史的沧桑。
   
   这是整个新安的缩影,恩与怨,荣与衰,纷呈缭乱。
   
   夜风挟来一丝悠远,抚在耳边苍苍茫茫。
   
   杏黄灯笼摇了摇,薄雾里跌出了清蟾冷光如水,倾落的黟山如梦似幻。
   
   袅袅清音叹了寒夜未央,吴邪望见那墨瓦嶙峋的马头墙上琥珀色猫眼石的闪光。
   
   “…张起灵?”
   
   那人还是一袭素白丝锦水墨纹长衫,斜斜倚坐在马头墙上,漆色沉寂的管箫抵在唇边,那丝竹声轻轻便撩拨了夜色弥漫。
   
   弹指间,似已刹那千年。
   
   胸腔里躁动着不安的情绪,吴邪不知道那代表什么,只是觉得眼眶渐渐潮湿。
   
   捂住嘴,抑制不了的一阵咳嗽。
   
   “怎么?”丝锦墨纹袖下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轻易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吴邪。
   
   “…老毛病,没事儿。”他望着他轻轻一笑。“倒是你,神出鬼没哩~~”
   
   “没事就回去吧。”张起灵接过吴邪手里的灯笼,自顾自的向前走。
   
   深深的窄巷映着那抹苍白,灯笼洒着杏黄色的光芒,不远处的身影似乎变得模糊起来。
   
   “张起灵!”他脱口叫住他。
   
   那人侧过脸颊,淡然的眸子清清亮亮。
   
   “…你,不会突然不辞而别吧?”
   
   张起灵愣了半晌,不着痕迹的翘了翘嘴角。
   
   “不会。”
   
   刚进青云轩,吴三省便猛扑而来。
   
   “我说大侄子!大晚上的你转悠啥?不知道还有俩居心悱恻的洋人在这啊?!”
   
   “我只是出去散散心,没关系啦…”
   
   “你爹就你这一根独苗,虽然你嘴上说着不回家,但你要真出个事儿,我怎么跟你爹交待?”吴三省把桌子拍得呯呯响。
   
   “我知道三叔你担心我,行了行了,我去厨房给你温壶酒,别气啦。”吴邪摆摆手往厨房走去,那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处,吴三省便头也不抬的对张起灵说。
   
   “我有事拜托你。”
   
   张起灵瞥了他一眼。
   
   “没兴趣。”
   
   “这件事你一定会帮我。”吴三省转过来笑笑,语气笃定的回答。
   
   “你这么肯定?”张起灵略略不满的挑起眉梢。
   
   “那两个洋人在找的,八成你也在找,对吧?”吴三省眯起眼睛看他,这个举动让张起灵想到了吴邪。
   
   “你知道多少?”黝黑的龙脊背微微出鞘,肃萧的杀气弥漫开来。
   
   “别紧张,你就不想知道他们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吴三省笑着摊开掌心。
   
   张起灵只瞄了一眼,顿时脸色阴晴不定。
   
   吴三省的掌心里,躺着一条拇指大小的蛇眉铜鱼。
   
   “你从哪来的?”
   
   “我从哪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帮这个忙。”吴三省把一只紫金匣子搁在桌上,缓缓推到张起灵眼前。“这里面有另外一条铜鱼,我想请你把它藏到一个地方去。”
   
   “哪里?”
   
   吴三省看着他笑笑。“你知道那地方,瓜子庙鲁王宫。”
   
   一阵阴寒的冷风擦着脖颈而过,吴三省瞧见那黑色的刀刃架在自己脖子上。
   
   “你是谁?”
   
   他轻轻拨开刀刃。
   
   “我是吴三省,吴邪的三叔。”
   
   张起灵冷冷淡淡的瞅着他,半晌,收刀入鞘。
   
   “这事与我无关,我没必要答应你。”
   
   “不,你会的。”吴三省抚着刚被威胁过的脖颈。“你也有你想知道的不是吗?而这便是个相当不错的线索。反正这两条铜鱼归你了,怎么处置是你的事情。”
   
   “铜鱼有三只,余下的在哪?”
   
   吴三省眯起眼睛,慢条斯理的摸出旱烟。
   
   “我留在了原地。”
   
   张起灵盯着面前年过中旬的男子,眼里一片交错复杂。
   
   “哎,别这么瞅行吗?发毛啊。”吴三省搔搔脑门。“得了,实话跟你说吧,其实你并不是在帮我,而是再做一件前人没有做完的事。”
   
   吴三省看着张起灵挑起的眉梢轻轻一笑。
   
   “那个人你熟,他叫汪藏海。”
   
   说完,意料之中的看到张起灵脸色大变。
   
   “…我听说你去了云顶…是不是在那看到了什么?”
   
   “云顶天宫都知道,还想说与你无关?”吴三省咔吧咔吧的抽着旱烟。“看到了什么啊…”他磕掉烟灰,转过来笑笑。“无可奉告。”
   
   张起灵倒也不再追问,伸手将那紫金匣子和铜鱼收入怀中。
   
   “那匣子先放回鲁王宫,至于更一条铜鱼…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把它搁在哪儿。”
   
   吴三省抬了抬眼,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别让我那大侄子晓得这事。”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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