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明月归途-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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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小姐，人都说他乡遇故知是人生一大幸事，你有没有什么想对你洛林哥哥说的。”阿藤手肘撑着楚璇椅子的靠背，吐着唇彩的薄唇贴着楚璇的耳朵，语调轻慢。
　　而洛林的脸上没有半分松动。
　　楚璇万分厌恶阿藤的靠近，她强忍着暗暗升起的厌恶，但等到她意识到阿藤在说什么，头一次，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几乎写满了惊慌失措的，“你刚才说他是谁？”
　　第一次，阿滕在这个联盟贵女脸上看到了摘下冷静面具的仪态尽失。
　　“你的洛林哥哥啊！你有几个洛林哥哥？”阿藤笑眯眯的看着洛林，洛林只觉得那精致的百般难描的五官，有一种病态的扭曲。
　　你有几个洛林哥哥？是哪个洛林哥哥？
　　楚璇没有回答身后的恶魔，回答他的是趟过艳美脸蛋上晶莹的泪水。
　　楚璇甚至没有去质疑洛林同原来迥异的容貌，相悖的性格，她几乎是本能的相信了这个事实。这个她等待了许多年的事实。
　　“阿璇，好久不见。”洛林浅浅一笑，月白风清，说不出的舒心，楚璇一直觉得洛林的笑如沐春风，润物细无声，仿佛什么艰难险阻都可以化险为夷。
　　你回来了……
　　“洛林先生，你们兄妹二人相别多年，哪有隔着这么远叙旧的道理？”阿藤十个指甲翠绿欲滴，摊开左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在洛林看来就像是堂而皇之的请君入瓮。
　　不用看，此刻阿藤的表情和他身后的审判之眼一样，带着满满的恶意。
　　第一次陆宸设局，让自己的秘密暴露在叶衍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垂死挣扎，想来陆宸心情一定大好，就是原本有室友情、袍泽义，讨厌依旧是讨厌，没来由的讨厌，就像他对林卿兮，喜欢就是喜欢，飞蛾扑火一般的喜欢。
　　这是第二次，同样的手段，陆宸，你太小看我了……
　　“你们看错我洛林了。”洛林突然灿然一笑，笑容耀眼的让阿藤一愣，像是悸动人心的明珠，他抽出手中的激光剑，一跃入门，龙虎之姿，动人心魄的耀眼，阿藤细长的眼角浮现出丝丝笑意，像是漫绿的缱绻卷叶，他手上的激光剑也像柳叶，却无比锋利。
　　几乎不需要思考的，阿藤一剑直接刺向洛林，没有拿楚璇作为挡箭牌的功夫，直接而毫无犹豫的刺向洛林，像是洛林只要犹豫一秒就会被重创，更不用说要先将审判之眼摧毁。
　　可是，血花四溅、落英缤纷的美景紧紧停留在想象中，在阿藤那双妖异的瞳孔中，倒映着双剑铿锵撞击，长剑之影将墨绿色的瞳仁分割为四个扇形，每个小扇形都被诧异填满——
　　洛林从来没有想过毁掉这里的审判之眼。
　　双剑一触即分，洛林顺手切开缚住楚璇双手的绳子，“阿璇，去门外等我。”
　　楚璇的踟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基因扫描，基因色纯黑，病变基因图库编号：16940，病变基因99％，判定：彻底病变人类，请向上级汇报……”
　　然后毫不避讳的在楚璇面前褪下走手上的手套，那是一只白骨森森的手，兴许是视觉上的错觉，楚璇甚至可以看到袅袅的黑烟。
　　楚璇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那是从天堂跌到地狱的感觉。
　　她期待了这么多年，但是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第六十四章　再见


　“你要解开被压制多年的禁制？”阿藤细如柳叶的长剑横亘在两人之间，他似乎对于楚璇的去留不甚在意，只是诧异的看着洛林。
　　被压制多年的力量，速度，就在这一刻迸发而出。
　　“当年他们把我救出来，不是让我苟且偷生的。”他的话很轻，却一时间有回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年纪，那双犹如深渊的双眼迸射出璀璨夺目的光，那样耀眼。
　　楚璇这时候也没想过逃跑，她的震惊让她手足无措。
　　亡灵基因图谱……多年……禁制……
　　关键的字节编织成一张细密的网，楚璇的世界里一切的声响都被抽离，她仿佛沉入深海之渊，隔绝一切纷繁的嘈杂，唯留下水流的潺潺。
　　编号16940，这是五年前的印记编号，现在最新的亡灵印记号码是21289。早在五年前，洛林就成为病变人类，隐去昔日的高傲和张扬，东躲西藏，谨小慎微。
　　那张脸俊逸秀气，雅韵天成，是寻常男子难以比拟的白皙干净。同样是个美男子，但却不是记忆中的容颜。难怪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
　　一开始变得是她，现在所有人都在变，变得面目全非。
　　“我一直在想，有没有人能够违背阿宸的剧本，还真的被我找到了！”阿藤击节赞叹，动作有着夸张的喜剧效果。
　　“他看到的，只是他自己的妄想。”
　　“他倒宁愿看到的是妄想？”表情有些古怪，阿藤朝着洛林挤眉弄眼，学着陆宸淡漠的口吻，“他说，他注定孤独终老，无所依伴。”
　　他总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的颠沛流离，也活该寂然面对万家灯火。
　　“所以他自己也是个可怜虫。”洛林踏上前一步，面上温和的笑容不减周身围绕的杀气。一剑指来，剑锋凌厉，势如破竹。说着话，手上的攻势不减。
　　“哈哈，王者寂寞！他一向自诩为王，当然是孤独终老了。”阿藤的口气怪异，“你不会真的以为陆宸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吧！”
　　会被这种鬼话干扰，洛林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阿藤闲适的脚步一错，便分出七八个人型——影子分身，“忘记告诉你了，我们这里有位情报女王兼职数据大师。”阿藤朝着洛林眨了眨眼睛，越来越多一模一样的阿藤将洛林包围，柳叶刀尖上像是淬了火青锋。
　　这里全是全息影像，或者阿藤本身就是整个的包裹在全息影像之中，像个套中人，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
　　哪一个才是真身？视线无意间撞见瘫软在地上，目光楚楚可怜的楚璇。她朝着洛林伸手，纤细的食指苍白而冰冷。
　　唇边泛起苦涩的笑，被刀光剑影囚禁的洛林，反身一跃，手中的激光剑直指身后的一个方向。
　　……楚璇，倒在门口的、楚楚可怜的楚璇。
　　眼中写满错愕的楚璇，一瞬间蜕变成锐利的模样，那人手中的长剑一抬，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切到洛林面前，洛林错身而过，一步侧身，剑尖敲击那人的腰侧，急中生智的那人本能的一抬手，剑尖敲上剑柄的部位，却不想那人露出比之前更加错愕的眼神。
　　“咔嚓”一声，轻的可以忽略，剑柄裂开一条缝隙，那人向后倒退了几步，身影很是模糊，整个人都像触电般颤抖，最为剧烈的抖动过后，全系影像完全隐去，那个浓妆艳抹、俗不可耐的阿藤，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那是一张最矜持不过的脸，带着学生式的单纯与天真，让他不禁想起很多年前林荫道中的林卿兮。
　　然而下一秒。他勾起唇角，又是最邪恶不过的脸庞。洛林仿佛看到他额头上黑色的印记。他这一笑，让洛林的脸颊也不由自主的上扬，明明心中是惶恐的悲哀，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微笑抑郁。
　　而他身后，真正的楚璇站在那里，为洛林捏了一把汗，她不知道洛林是怎么认出来的。
　　很显然，阿藤也一样好奇。
　　“诶呀呀，被你看到了，”重新按了按手中的柳叶长剑，不过显然先前的撞击，全系影像的开关失灵了，他无奈的抬起那张无辜的脸，“你怎么猜到的？”
　　“在你临死前告诉你！”洛林提起长剑，一个箭步，当他接近阿藤的时候，一个白色身影从窗外坠落。窗外的女子掠过窗外，洛林最后看了她一眼，女子满怀着怨恨、不甘和无奈，闭上了眼睛，拒接看洛林最后一眼。
　　接着就是一阵巨响，少女喉中甜美的歌声戛然而止。
　　“呵呵。”阿藤是愉悦的笑，没有丝毫犹豫跃出窗外，洛林却为叶缨一瞬间的愣神，这样的犹豫，等他反应过来，同阿藤的衣角擦肩而过。
　　最后留给洛林一个微笑，不知为何脸色泛红的阿藤，看上去有几分羞涩。
　　我们还会再见的。消失在窗外的是那张矜持纯真的脸，和诡异的笑。
　　“阿璇，”他朝着楚璇伸出手，毫不避讳地这么站在楚璇的面前，“这就是现在的我。”
　　右手露出一截白骨，横亘在楚璇面前，让楚璇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却又在半空僵住。
　　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宠你的二哥，不是那个哪个坏小子对你不好，一定会把他打得向你赔礼道歉的二哥，“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哥哥吗？”
　　楚璇双唇嗫嚅，怔怔的看着洛林，这个空白的残缺的五年，她仿佛能够看到红月谷第一空域的地下室里，她心目中能够顶天立地的二哥，满身血污，走投无路。
　　很难将他和记忆中飞扬跋扈的二哥重叠，除了眼底的温柔。
　　林卿兮永远都带不回记忆中的人。
　　现实的残酷和楚璇脑海中脆弱的少女重叠在一起，血污白莲的震撼感。楚璇心里突然燃起一丝异样。
　　这是报应啊！林卿兮为了所谓的真相，同楚家背道而驰，所以理所当然会受到天谴。
　　任何人，背叛楚家，背叛改革党的同盟，都会付出代价。
　　楚璇的思绪抽离了眼前，她的脸上不禁意间，又绽放了那个诡异的死亡微笑，这一刻，她对林卿兮的报复之心，超出了她对洛林的爱。她伸出的手，又不由自主的握紧，像是一个句号，为两人的曾经过去、而今将来收束。
　　这种笑容更是为两人饯行，为两人扑朔迷离的未来。
　　洛林后退一步，收回了手，眼中的暖意凝结成刻骨的悲哀，然后一瞬间，他又只是笑笑，倒退到窗边，云淡风轻近午天，他看着外面灰暗的天空。
　　阿藤想知道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楚璇自从十六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在自己面前露出那样的表情，再也没有朝她伸出援救之手，就像再也不需要他这个哥哥。
　　她汲取楚家的营养，变得圆滑而事故，她游走在政客之间，举重若轻。她不再是那个会扑到他怀中撒娇的少女。她只会朝他高贵而得体的朝他公式化的微笑，像是征服每一个她的追求者那样，优雅而大方。
　　所以，他没有资格朝她伸手，没有资格要求以楚璇为代表的联盟，朝他伸手。
　　时间在此刻变得没有意义，删减成一成不变的灰色天空。一切都结束了。居高临下看去，黑印的散兵游勇被破门而入的政府军打散，一切都朝着好的结果发展。
　　一个完美的收束。
　　“阿璇，”他最后一次转向楚璇，“再见了。”
　　狐狸小姐，再见了！
　　如梦出现的楚璇看着洛林跳出窗外，走向不知名的远方。
　　再见了，中州。再见了，联盟。

第六十五章　明月归途


　叶家的全息影像恢复正常，林卿兮望着外围溃散的“黑印”，往来的救护车，军用车，她手中端着一杯咖啡，思索。左侧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酒店舞厅，而右侧却是建筑地施工临时搭建的房舍。
　　这倒是界限分明，秩序井然，不越雷池一步。
　　她成功的破译了全息影像的故障，却感觉是被人施舍，她敲击着键盘，朝着端口发出一条询问的消息。
　　“为什么？”
　　为什么要制造这起障碍？为什么又要在这个时候收手？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她相信，只要那个人能够收到消息，就能明白她的含义。
　　林卿兮没有想到，恢复来得那么快，而且让她猝不及防。
　　她剧烈的颤抖，手中的咖啡溅在雪白的大褂上，抽出的厉害，吓坏了一旁的小助理。
　　小助理陌悠是应届毕业生，对于自己导师突如其来的“发病”手足无措，一向平静的导师泪流满面，死死的盯着屏幕的字符。
　　卿兮……
　　只有两个字，她不明白，导师为什么这么激动，激动的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坍圮。
　　在萧瑟的寒风中，屏幕上冰冷的字符连成断断续续的音节，刹那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林卿兮穿过往昔低回的时光，听到了嘈杂的幻听中，最动人的低唤。
　　在漫长的幻听折磨中，林卿兮拼命的寻找，也找不到的声音，这一刻，有些模糊的，却一寸相思一寸灰，艰难的现实碾碎的爱恋，这一刻被似真似幻的低唤，死灰复燃，在漫天飞雪的冬天，绽放最炽热的光
　　同记忆中的声线重合，直达心底，低沉，像是大提琴般悠扬“卿兮，等我回来。”
　　仿佛是回响在中州上方的苍穹，云霄预计，海阔天空。
　　“导师？”
　　“没什么。我听到了很美好的话语。”
　　陌悠晓得自己的导师幻听多年，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听到稀奇古怪的声音，只是这一次，好像尤为严重，她脸上的笑容炙热的灼伤她的眼。
　　林卿兮盯着屏幕，敲下一行字：我不会等你回来，我要找你回来……
　　我不是沉溺在过去不能自拔，也不是不能接受白骨成灰的你们，而是想找到答案，哪怕终究敌不过既定的轨迹，你们化作一抔黄土，那么请逝者安息，生者才能重头开始，向往未来。
　　所以，求你们，如果你们还活着，无论疾病还是苦痛，请你们活下去，哪怕你们已经组建各自全新的家，早已我儿女成双，如同遁入空门般与联盟不负交集，往事成空作笑谈，我也希望你活着。
　　请你们用呼吸，答谢我一千多个日升月落、斗转星移间，绝望道令人崩溃的寻找与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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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有多么意外，江易差一点就见不到流苏了，事实上，他永远也见不到叶缨，也很难再见到洛林。
　　那些他生命中沉甸甸的人物，终于到了曲终人散的一天。
　　流苏的病房是水蓝色的，随风而动的窗帘，相似海风吹彻的绵阳海浪，甚是赏心悦目，但是无论是怎样的遮掩，江易都能看到隐藏在全息影像下虚幻的白，裹尸布一样的色彩。
　　他一直以为流苏只是隔岸观火，却不知她身在局中，他一直以为闹腾的流苏只有喜怒乐，不知愁苦。但身处十丈软红，哪有恣意。她紧紧的扣着被单，为被单新添了伤痕。江易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流苏难过是他比她还想哭。
　　而对于叶缨的死，他只是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他还来不及告诉那个少女自己会为她奋斗，为她努力构建两人的未来，她就在如花一般的年纪凋谢了。他执着多年的色彩，终于变为黑白。
　　江易是在终端的简讯上看到这则新闻的。一句轻描淡写的“父女二人相继遇害”，更多的印象则是地下诸如“罪有应得”的评论。
　　“医生说，你的左手差点废了，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江易斟酌着开口，病房里凝重的空气让他难受。
　　“秦时人呢？”
　　“走了，不顾医嘱强行出院了。”
　　流苏点了点头，都走了，秦时本来也不再想见她的。流苏攥着手中的A级Hero奖章以及玫林行省的邀请函，感慨良多。真是可惜啊洛林先生，你终究差了一点，否则你也可以像我一样远走高飞。流苏觉得万分可惜。
　　不过可惜的事情不止于此，白院长依旧抽签抽到北苑，估计又要被下届学弟学妹们刮花了车，这位越愁越胖的老头好可怜。
　　峨眉家的小萝莉发音还是那么诡异，“满坨屎”的名称怎么也改不过来，萝莉控的萧肃教授还助纣为虐，支撑小萝莉死不悔改。
　　如果洛林先生在这里还会委婉的建议，“下次可以叫糖糖糖。”以此类推，阿尔卑斯就叫做糖糖糖糖。瞬间恒源祥广告的节奏，有没有！
　　江易的行程比她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