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明月归途-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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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林忽而笑了，云淡风轻的笑容，让叶缨想起一句古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那按照叶缨小姐说的，我在联盟呆的好好地，为什么回来中州？
　　“灰色印记！我们都一样，是被驱逐到中州的。”联盟的审判之眼几乎覆盖每一个角落。这是叶缨最不堪的回忆，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联盟。
　　叶缨伸出自己的左手，洁白无瑕的手背，葱管般的五指，没有任何瑕疵，但是叶缨打开特殊射线灯，幽绿的灯光下，一个隐约的灰色印记，像是一张魔鬼的笑脸，毫无征兆的横亘在面前。
　　“我相信，你也是一样的。”
　　不慌不忙的，洛林拉开左手的白色手套，还未全部脱去，叶缨一把拉住他的手，动作近乎粗鲁，幽绿的灯光惨淡的一片，一如叶缨死灰色的脸。
　　灯下什么都没有，只有白皙的手背。
　　“我一直都是纯种人类。”
　　“我不信。”叶缨拉着洛林的手，将他往外拖。她咬着牙，像是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你敢不敢和我去照照‘审判之眼’？”
　　叶缨的步子很急，很慌，几次被绊倒，恼羞成怒的叶缨眼眶微红，未走几步，洛林道，“叶缨小姐，我明天会和你们艺术生一起体检。”
　　一句话，让叶缨清醒过来，风很冷，解开手套后，寒风朝着袖口灌。
　　叶缨背对着洛林，微微的仰起头，泪水划入鬓角，骄傲的不让脸上留下泪痕。
　　自己真是太可笑了！明明眼前这个人和记忆中的他拥有迥异的容貌，她却固执的将虚无缥缈的情感与遗憾寄托在似是而非的人身上。
　　叶缨拉着洛林的手不放，掌心下是他的温度。
　　“我曾经牵过你的手，在高级学校的时候。”叶缨转过身，抬高雪白的下巴，像是天鹅的颈项，高傲的白天鹅，“即使你的容貌改变这么多，感觉还是一样的。你必有你来这里的理由，我说过我不可能认错的。”
　　不可能认错？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洛林真的很好奇。
　　有的时候，洛林都不记得以前的自己，拥有的是怎样一张青春飞扬的脸，好像是棱角分明，好像有剑眉星目，轮廓英气硬朗。
　　最重要的，是眼底飞扬的自信和年少轻狂。
　　

第十五章　过渡章节（江易的心路历程）


　生活在格桑行省这么多年，江易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彩色，这不是说明我们的江易同学生命里缺少阳光缺少爱，而是他那双特殊的眼睛。
　　那些形形色色的异化人，深浅不一的灰色叠加成人型，像是灰白漫画，组成了他所看到的世界；当然，偶尔也会有圣洁的纯白招摇过市，耀眼的让他无法直视。
　　直到新生入学那天，一个黑白色彩的人带着友好的笑容，斯文俊朗，“初次见面，我叫洛林。
　　他身旁的少女清秀雅致，桃木般稳秀，松木般清远，只是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眸，却让江易感到无处可藏的窘迫。他看听旁人说，那个叫做流苏的少女，有着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顾盼流转间惑人的清亮。
　　江易细细回想入学第一天的情景，百无聊懒的流苏眼底带着不耐烦，像一只慵懒的狐狸，唯独见到他是眼前一亮，先是错愕，然是笑的别有深意。
　　想来他在第一眼就知晓洛林的秘密，流苏也同样晓得他的能力。
　　可以隐瞒洛林的流苏，那个时候她同洛林的关系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友好。
　　但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命途织锦，丝丝入扣，缠绕着流苏和洛林网中人，越勒越紧，看不见的细网，意料之外，网住了一条名叫江易的迷惘的鱼。
　　索性，没有鱼死网破。
　　普通纯种人自然进化成异能者的概率凤毛麟角，哪怕只是F级别的异能者。
　　江易就是一个突变成为异能者的特例，更何况是“审判之眼”的瞳术（瞳术技能的说法）。
　　洛林一直在想，要是江易将这份运气用在追求叶缨上，十个叶缨都早就被他拿下。
　　江易对于叶缨的迷恋实在很早以前，声名远播的叶缨是大众情人，但是江易却一直无缘目睹佳人的庐山真面目，校园网上疯传着叶缨的照片，江易只觉得不过尔尔，甚至不及流苏惊艳明丽。
　　大约是专科第一年的年夜，孤家寡人的江易漫无目的沿街行走，第一次看到3D版的叶缨，黑发如绸，红衣雪襟，像是冰天雪地中的红莲傲雪，婀娜翩跹。
　　在他只有黑白灰的世界里，这么突兀的出现，就像《辛德勒名单》中的红衣女孩。
　　很奇怪，叶缨明明带着灰色印记，为什么在他眼中会是如此明艳的色彩？
　　无论如何，那是他世界的第一种明快色彩，也是唯一一抹。
　　然后一往情深，最终越陷越深。
　　石榴红艳似火，开的明丽别致，花房里江易精心的照顾着花卉，他小心翼翼的喷着水雾，细密的水滴附着着娇柔的花瓣，阳光下，石榴花带着一层晶莹的光泽，活像一块雍容高贵的红宝石。
　　完成工作以后，照例去寻找洛林，江易还顺便能和叶缨说上句话，打个招呼，那么这一天都会过的很幸福。无论洛林周围有多少人，他都能够第一时间看到她，拂去一切的纷纷扰扰，专注的看着他，能看很久。
　　就像东厂众人说的那样，他的人生弃之可惜，食之无味，根本高攀不起高岭之花，就这么远远的看看，他也就心满意足。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仿佛从黑白漫画中走出来的洛林，僵直的站在门口，而他世界里的唯一色彩叶缨，紧紧的扣着他的手，骨节都有些发白，眼眶微红，却矜持骄傲。
　　江易的喉咙有些干涩。
　　整个过程，叶缨都骄傲的仿佛对洛林不屑一顾，但江易看得出来，他有多喜欢叶缨，她就有多喜欢洛林。
　　不远处，支起架子，十几颗能量晶堆砌一个金字塔形，灼浪翻滚，能量晶的效力彻底发挥，艳光四射，就像是被红烛掩映的新娘。
　　洛林注意到了江易，张口想要说话，叶缨松开他的手，强维持着风度，但慌不择路。
　　炙热的高温融化着能量晶，叶缨脚下一绊，洛林本能手去一扶，不料左脚一踢，有什么东西被勾倒了，来不及查看，右手便传来一阵窒息的疼痛。
　　踢翻的架子，滚烫的液体撒了一手，整只右手血肉模糊，粘稠的液体没过护腕，伴随着鼻尖嗅到烧焦的味道，整只手像是从岩浆里捞出来的。
　　江易被惊得不知所措，血是红色的，江易知道，但是只能看到洛林手上，黑色的液体，弄得化不开。
　　

第十六章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这一切都在洛林的意料之中，除了叶缨的告白。
　　洛林一直是一个对旁人很，对自己更狠的人。
　　他的性子看似温柔，却有着近乎执拗的骄傲，一旦决定的事情，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也牢不可破，叶衍用把柄威胁，洛林就算是自残也要扳回一城。
　　对于某些东西，他有着令人发指的坚持。他如果低下高贵的头颅，那也一定是在仿照着猎豹，压低身子以获得强大的冲力如弹簧般的冲力。
　　洛林被焦急的江易扶了起来，脸色苍白如纸，洛林不动声色地看着闻讯赶来的叶衍，冷静得不似一个重度烧伤的病人，甚至和周围绵延的热浪比起来，他的眼眸冷而带着嘲讽。
　　叶衍两颊的肌肉绷紧，忍住掐死他的冲动，绽放出一个诡异的、姑且称得上是嘘寒问暖的笑容。
　　他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年轻人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无非就是想要告诉他叶衍，不要以为握着他的把柄就可以为所欲为，逼急了，鱼死网破。
　　眼睁睁地看着洛林处理好伤口，被江易搀扶着走回学校，脊背虽然瘦削嶙峋，但孤绝挺拔。背影都带着他毕生无法企及的高傲。
　　尤其是他回眸对着叶衍的那一瞟，轻描淡写，矜持得有些居高临下。
　　叶衍心中的恨意化作铺天盖地的妒忌——他在联盟时，地位不高，名声不显，一心想要挤进上流社会，却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那个世界总是以其存在的方式，在他面前横亘一道看不见的障壁，他可以披荆斩棘，也可以劈波斩浪，却无法劈开这道看不见的高墙。
　　而如今，他仿佛看到洛林举重若轻地穿过了这道厚障壁。
　　“叶公，不妨让我试试——套出他的秘密，为您献上病变人之外的秘密？”想起竹音的那句话，叶衍笑得阴冷而诡异。
　　竹音说的没错，洛林强烈的骄傲是因为他还心存希望。
　　看来他还没有绝望。就像一开始竹音一样。
　　任凭是怎样的高墙，我都可以把你拆了！
　　——————
　　其实不用回想着方才的情景，陪着洛林从医院出来的江易一直都知道，叶缨不喜欢他。
　　她喜欢的是洛林，他根本无能为力。
　　洛林虽然平易近人，但是他身上的光芒太过耀眼，他太过优秀甚至完美，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个世界，他是一只水中来月的猴子，以一种朝圣的方式打捞着洛林虚幻的影，直到两手空空，才抬头发现，洛林是在天空俯视着大地。
　　“只是一个无望的幻想，像一个转瞬即逝的四月天，可一个眼神，一句话语却唤起了我的梦想，我的心便从此不见。”
　　他只能在一个人的午后，默默的念着那首无名的小诗，独守一室清冷。
　　要不要揭发他的真面目，洛林只不过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尸鬼！
　　江易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心中炽热的花苗被冰水浇灭，温度直达心底。转身，又是一惊。
　　得知消息赶来的流苏，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身后，做错了事情的江易从来不敢直视流苏的眼眸，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像是能看穿人心，让人无处可藏，如同赤身果体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江易笑容僵硬，比哭还难看。
　　舔了舔唇，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萌生，江易小心翼翼的尝试着问，“流苏，你曾经说的那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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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林的病房光线很暗，流苏走进去的时候，只有一丝光线透过厚厚的窗帘，横着看，颇像晨光熹微时地平线上的一线光亮。
　　洛林安静的坐在床上，右手是绑着绷带，渗着血丝的手，脸色苍白的可怕，柔顺的黑发被冷汗浸湿，紧紧的贴在清瘦的脸颊上，伶仃瘦弱的脊背却挺得笔直，温润中透着孤傲，柔和带着倔强。
　　或者，他更像是一座在沉默中即将爆发的火山，一旦发作便是浮尸千里，流血漂橹。
　　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流苏，突然间，竟然莞尔一笑，他漆黑的瞳仁中，仿佛绽放出璀璨的烟火，那是这个人用二十几度春秋燃放的盛世华歌，流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人无比脆弱。
　　洛林身上带着太多联盟上层社会的印记，克己复礼，渊渟岳峙，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只是那场意外，耗尽了这个年轻在联盟绚烂的前程，也会在中州消耗他的生命。
　　“看你的样子，我的药剂是白费了。”
　　那日在叶家，洛林和叶衍之间萦绕着看不见的细流，流苏看似隔岸观火，若溯回滥觞，便能严丝合缝般地，牵扯着流苏过去，编织着流苏的未来。
　　叶衍从何得知他的隐秘，从而处心积虑的借来“审判之眼”，预谋已久，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叶衍摧毁了洛林长久以来自欺欺人的梦，现在梦醒了。
　　洛林早已魂归故里的大哥诚然不希望他以卵击石，以如今残破之身去改变既定的现实，但洛尘一定更不希望自己被奸邪小人玩弄在鼓掌之间，断送洛氏一门的骄傲！
　　叶衍是个疯子，却要全世界陪他一起疯。
　　洛林如今最为深刻的，就是叶衍对着第九黄昏的大街，狂热的笑容，竟然有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虔诚，“这里是人间天堂，世外桃源，能满足你的一切**，能够达成你一切的梦想。”
　　洛林笑了笑，“怪只怪狐狸小姐你的XXOO是矮穷挫版，如果它是完整形态的YY00，说不定我就能逃过“审判之眼”。”洛林不无遗憾的摇头。
　　“说过很多遍了，是XX00，不是叉叉欧欧。”流苏白了他一眼。
　　“我真怀疑你是故意的，”洛林一声叹息，“好随时向叶衍出卖我！”他的语调很轻，听来却有一番心惊肉跳的味道。
　　这声恍若细语呢喃的叹息，引来的只是流苏的冷哼。
　　是的，她承认，初来格桑学院的时候，两人不知道多少次在心里筹划着弄死对方，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
　　却至今相安无事。兴许是因为那样之后，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无处可寻。
　　“你怎么不怀疑江易？”
　　洛林皱了皱眉，说出的理由却有些牵强，“他没这个心机，也没那个智商。”
　　但是他有这个动机。流苏冷冷一笑。
　　“你认识云疏桐吧！”洛林转化了话题，“传说她是红月谷计划的唯一幸存者。”
　　流苏眼皮忽然一跳。
　　——流苏，我一步错便步步错，但我不能把整个红月谷几代人的心血全赔在云翳的身上。我的希望你能代替我走下去，代替所有死去的红月谷科研员走下去。
　　整个一空，真真正正能算得上是活下来的，唯有她一个人。
　　然而眼唇翕合间她只吐出一句话，“我不也是红月谷计划的幸存者吗？被你亲手救出来的幸存者。”
　　当日红月谷凄冷的红月，他大哥和林卿鸢化作的白骨，陆宸仰望天空时绝望的背影，像走马灯，飞快的掠过，却一帧一帧，像电影胶片，无比清晰。
　　被流苏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地勾起了惨烈往事，洛林便知道流苏是不想再谈及云疏桐的，只不过有的人，有的事，避无可避。
　　“那么听到下面一个消息，你一定会很感动。不，应该说，我们都会很感动。”
　　流苏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洛林叹了口气，苦笑道，“传说下个月，联盟议长的侄女楚璇小姐，将会访问中州格桑行省，而陪同的就是云疏桐小姐，以及……林卿兮。”
　　流苏错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到流苏难得的露出这种表情，洛林十分愉悦，静静的望着窗外。
　　对于卿兮，虽不至于有“卿本佳人，奈何从贼”之叹，却终究有些可惜。
　　而对于楚璇……
　　楚璇小姐，一别三年，我诚挚的希望您别来无恙，依旧风华绝代。

第十七章　挂在墙上


　本系的学魔洛林左手灼伤住院，整个异能院展开了丰富多彩的想象，有人猜测，学魔大人学术走火入魔，以至于重伤住院，这些人奔走疾呼，呼吁取消期末考试；还有人推测，学魔大人被不明身份的犯罪分子袭击，在同歹徒英勇搏击中，重伤住院，这些人同样奔走疾呼，呼吁取消期末考试，还有的人认为……
　　“如果还是奔走疾呼，呼吁取消期末考试的话，观点绝对不可信，因为他们的动机就十分可疑。”病床上的洛林听着韩宣的口述，无奈的叹了口气。
　　原本本院全体学员都要来看望学魔大人，但是考虑到这些人绝大多数动机不纯，不是煽动取消期末考试，就是来沾沾学魔大人的灵气，所以被韩宣轰散后，病房里就留下他一个人。
　　“你们萧肃教授自己泡峨眉家小萝莉去了，却让我在这里当鸟妈妈，本来就很不爽，你还不让我自娱自乐一下。”由于洛林不配合他的YY，韩宣双手抱胸，挑着眉，表示他的不悦。
　　洛林道，“峨眉教授家的小萝莉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萧教授重色轻友也是可以理解的。”
　　峨眉教授是艺术院副院长，如果异能院是和尚庙的话，那么艺术院就是尼姑庵，副院长就是峨眉老尼，领着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