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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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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跟盟主见了几个帮派首领,中午照旧是无聊酒宴,下午我去会见一个朝中要员。

  真亏他想得出来,见面地点约在三百里外青峦峰的山巅,我不知道他用了几天才爬上去。

  他拐弯抹角废话一堆,就在我认定他是来消遣我的时候,我的手下烈云跟我低声耳语,原来他兜里这麽大的圈子,就是要我帮他杀一个人,那人是他官场上的宿敌。

  如此简单的事情,一封信函便可,何必约我到这种鬼地方,我的轻功不是用来翻山越岭!

  晚上又是莫名其妙的酒宴,对方邀请的是盟主,我实在想不出我必须出席的理由。

  坐在马车上,我盘膝打坐,武林太平我却比以前更加忙碌,想闭关练功,却一直抽不出时间。

  “累吗?”

  马车里响起声音,我睁开眼,辰就在我对面,静静地看著我,淡淡地笑脸。

  我冷冷地看著他,一天到晚跟著我,你就不嫌累吗?!

  辰说:“你跟吟霜好好谈谈,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她,然後让她自己做决定。”

  我冷笑,道:“你太天真,我知道的事情,吟霜会不知道吗?”

  这就是我最气愤的地方,明明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人,她居然还是选择他。

  辰心平气和地劝我:“那就是她的选择,你应该尊重她。”

  我冷哼:“喜帖已经发出去了,连皇上都知道我风月山庄要办喜事,派九王爷前来恭贺,我还能怎样?!”

  辰皱起眉毛,说:“但你还是想杀他。”

  我淡淡地道:“百里鸿失手,成亲之前是没机会了,想杀他只能等成亲之後。他们不会总腻在一起,总有放松戒备的时候。”

  辰忧郁地看著我,道:“你一点也不在乎吟霜的感受,你难道真想让她成为可怜的寡妇?”

  我斜著眼睛看他,道:“错了,我是把她从束缚中解救出来,总有一天她会感激我!”

  爱上一个花心的男人,沈迷一场愚蠢的情爱,让她无心追求刀术,一旦遇到跟那个男人有关的事情,她总是容易犯糊涂。

  几个月前,那个男人被幻乐宫掳走,她竟然派欧阳雁杀掉幻姬,幻姬是最早投效我新盟的人,在对抗旧盟的行动中,她也算是有功之人,怎可说杀就杀!

  盟主为此大发雷霆,闵州十三派势力,对此事也颇有微词,海叔花了好些功夫,才将此事安抚下来。

  明明是香逸雪勾搭在先,才会惹祸上门。将人讨要回来,这件事情就该作罢。吟霜竟然下令攻打幻乐宫,杀掉幻姬等一干人,扶植千叶梅上位。

  搞出这麽大的动静,与她一贯沈稳的风格不符,她何时变得如此急躁,一怒为红颜吗?

  香逸雪是个祸害,跟他好过的人,无论男女没有善终。天下没有太多巧合,若不是天意如此,就是巧计所为,她怎会看不通透呢?!

  吟霜以为我嫌那人是个风流浪子,却不知我担心她引狼入室。

  若只是风流也就罢了,就当她养个男宠,有何不可?!

  我暗中调查那人,却没有发现疑点,幻姬的三弟子千叶梅,与他有生意上的往来,他租用她的船做茶叶、花卉等零碎买卖。

  我一直派人暗中监视,没有发现船上有可疑货物。

  越是如此,越让我有不好的感觉,我总觉得他接近吟霜别有目的,只是现在没有显露出来。

  这就是我坚持要杀掉他的原因,吟霜身边绝不能留下祸根,她可是风月山庄唯一的继承人。

  辰叹息:“这麽多年过去了,你一点都没有进步,固执己见,冥顽不灵。”

  我冷笑道:“你也是不见长进,风月凝做事从不後悔,哪怕错了,也决不回头!你,劝得动我吗?”

  辰笑了,黑瞳闪耀星火,道:“你不後悔吗?”

  我冷眼看他,手按刀柄之上,道:“风月辰,你若是以为我後悔杀你,你就错了,我能杀你一次,我就能杀你二次。”

  辰的笑意,从眼角晕染到嘴角,然後是那张脸,然後是全身,道:“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七十八遍,拔刀七十八次,有哪一次能得手?放弃吧!”

  他整个人仿佛熔化在笑意之中,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那是他一贯的笑容,总能感染别人,他仿佛知道自己的优势,从不吝啬他的笑容。

  下人们看到他的笑容,连走路都会放慢节拍,就连八十岁的老太太,也会拄著拐杖颤巍巍地走到他面前,只为亲热地叫他一声:“辰少爷。”

  我冷冷地道:“我不介意第七十九次!”

  说完,我拔刀,一道凌烈的刀气划过他的咽喉,马车顿时四分五裂。

  辰消失不见了,躺在我面前的是二具尸体。一具是车夫,他被我的内力震得吐血而亡;还有一具是……烈云,他的咽喉被我割断,我的刀尖犹在滴血。

  後面的马车赶上来,马车还没停下,一条人影就掠到跟前──是海叔!

  他镇定地环顾四周,看过我手中弯刀,又察看烈云伤口,然後吃惊地看著我。

  几秒锺後,他消化事实又恢复常态,对身边随从命令道:“愣在这里做什麽?还不去追刺客!”

  随从们喳喳呼呼四下搜寻,我将刀插入刀鞘,坐上海叔的车子。

  我闭目养神,这一天够闹腾的,一下子损失两名得力手下。

  虽然我闭著眼睛,但能感到脸上凌厉目光,我不在意别人的想法,更不理会别人目光,想看就看个够吧!

  过来一会,马车里响起海叔的声音,道:“庄主赴宴回来,途中遭遇刺客,烈云护主身亡,应予厚葬。”

  我嗯了一声,不理解他对死人仪式的热心,也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

  肩膀被人蹭了一下,我睁开眼睛──辰又坐在我身边,目光凝视前方,淡淡地道:“辛苦栽培二十年,主仆之情一夕尽灭,你心痛了吗?”

  我闭上眼睛,这一次,我会当他是空气。

  辰的声音依然响起,道:“你杀不死我,无论你杀多少次,我都会回来。相同的错,要犯多少次,你才能记住教训?”

  马车停顿,风月山庄到了,我下车叫住海叔,张嘴却没出声音。

  海叔耐心等待著我,眼神露出怀疑之色,道:“大哥?”

  我嗯了一声,命令道:“以後,不要跟我同车!”

  第二日,是我休息之日,管家递上来一个名册,我扫了一眼长度,让管家把人都带到校场。

  我到校场时,那十几人已经在等待,他们都是来挑战我的年轻剑客。

  我很想让他们一起来,又怕乱哄哄的场面失控,他们的修为还没到随意配合的程度。我怕混战中张三的剑杀死李四,王五的刀砍到孙六。他们是为挑战我而来,每一分力气都该用在我身上,这是我对他们勇气的奖赏。

  半个时辰不到,那些人就被抬了出去,大多数死了,一两个还有口气。

  在我收刀的时候,辰背靠在校场栏杆上,双肘环抱,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上,轻松地道:“何必那麽认真?没人理解你对武道的尊重,他们只会觉得你嗜杀成性!”

  我不需要理解,我只按自己意愿行事。我肯接受他们的挑战,自当无所保留全力以赴,这是对他们的尊重。

  辰淡淡一笑,道:“你从不让他们失望,他们总是让你失望,凝,我真可怜你。”

  他吹一个口哨,望著蓝天白云,轻松地道:“这麽好的天气,最适合带著焦尾琴上山,与觉生大师参禅饮茶,或者去河边钓鱼。凝,我们三人好久没出游了,真怀念那些日子呀!”

  我冷眼看著他,发誓不再理他,却还是没忍住,道:“我最恨出游。”

  辰笑眯眯地看著我,悠悠地道:“错了,你不讨厌出游,你只是讨厌我。”

  我说:“既然知道,何必再提。”

  辰无所谓地耸肩,道:“你还在嫉妒吗?我死了,欢儿也死了,你该释怀了!”

  我冷笑,道:“笑话,要我重复多少遍──我不是嫉妒你,我只是讨厌你。”

  辰笑了,道:“胆小鬼,你还不敢承认吗?你嫉妒我天赋比你高,人又比你亲切随和,大家都喜欢我,欢儿也爱慕我……”

  我皱眉,手按在刀柄上,怒道:“不准你污蔑我的妻子!”

  辰扬眉,嘲弄地道:“你又想杀我?你忘了烈云的死吗?”

  我深神呼吸,握著刀柄的手渐渐松开,冷冷地道:“我不嫉妒你,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失败者,你输了继承风月刀的资格,你爱的女人也成为我的妻子,你只是我刀下怨灵!”

  也许,我该请觉生大师为辰超度,化解他心中的怨气,免得他日日夜夜交缠於我。

  辰淡淡地看著我,道:“那场比试,你胜之不武。你明知我前日受伤,无法使出封神诀,你假作不知痛下杀手,你真虚伪!”

  我冷笑:“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场决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既然负伤而战,就该有赴死觉悟。既然这麽在乎生死,为何不向宗主坦诚伤势?为何不取消与我的决斗?还是你觉得对付我,就算失去三层功力,也是绰绰有余?”

  辰的豁达哪里去了?辰的洒脱哪里去了?老是纠缠二十年前的旧事,不厌烦吗?

  我呼出口气,静下心来,道:“抱歉,我让你失望了,你的命,就当你自大的代价吧!”

  辰淡淡地道:“你知道我不能,我是家族长子,别无选择。但是你可以选择,放弃决斗或者向宗主禀明情况……你选择让我死亡,你的嫉妒毁了我,毁了欢儿的幸福,你还不知错吗?”

  我冷冷地道:“又绕回来了,你继续这样认为吧,反正我不在乎别人想法。”

  辰一笑,道:“也对,你从不在乎别人感受……看那边,你最讨厌的人来了!”

  我的眼睛飘到校场上,几位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儿,那是九王爷和他的侍从,还有那个香逸雪,摇著扇子卖弄风情!

  好大的胆子,他竟敢在校场现身,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他吗?

  我的目光扫向四周,果然看到欧阳雁等人的身影,他们都是我女儿的心腹,寸步不离地跟著他,必要时不惜牺牲自己性命。

  我正欲踏步上前,手腕却被海叔按住,低声道:“大哥,皇家的人在此,你不能杀他。”

  走过去给王爷见礼,王爷冲我笑道:“庄主的武功了得,林侍卫也会些拳脚,很想跟王爷切磋切磋!”

  林侍卫脸色煞白,苦笑道:“王爷,莫要拿小人寻开心了,就小人那点功夫,哪里敢在风月庄主面前卖弄。”

  我的眼光飘过此人,目光落在他握剑的手上,他握剑的姿势泄露他的实力。

  我判断此人的实力在今日挑战我的那些人之上,也许能跟烈云打个平手,但还不算顶尖高手,在我手下走不过十招。

  眼前王爷也是练武之人,看他握扇姿势就知他习过剑术、刀法和枪技,可惜没有一样精通,在江湖上只算三流货色──象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我出刀。

  王爷慢悠悠地道:“林侍卫,你看本王象在跟你开玩笑吗?”

  王命难为,明知送死也只好硬著头皮上,那位林侍卫万般不愿,也只能对我拱手行礼,哭丧著脸道:“庄主,手下留情呀。”

  听到这样的挑战宣言,我心中好笑,拱手道:“王爷,今日老夫累了,改日再比如何?”

  我不愿对一个被逼无奈的人出手,对方不想领悟我的至高刀境,我没必要白费力气。

  王爷沈下脸来,道:“风月庄主,莫不是看不起本王的侍卫?”

  我皱眉,这是哪里对哪里,我有说看不起他吗?

  任何武者,不论对方实力如何,只要有勇气挑战,我都一视同仁,绝不会因为对方落败就轻视之。

  香逸雪咳嗽两声,看我一眼,笑盈盈地道:“王爷,岳父大人绝无此意,老人家连斗十几场,身心疲劳需要休息。”

  我冷著脸,他的目光明明恨我要死,面子上却是温柔恭顺的模样,我最讨厌这种虚伪的人。

  九王爷也冷著脸,那是愿望没有达成的不爽。我怀疑他想害死那名侍从,假借别人之手。

  若是这样,何不明说?杀人不过举手之劳,何必搞得这麽别扭,官场上的人就是矫作!

  香逸雪看著我,淡淡笑道:“岳父大人,小婿也在华山待过两年,会些皮毛功夫,不如由我替岳父大人出战,与林侍卫比试拳脚如何?”

  他冲王爷眨眨眼睛,似笑非笑地道:“王爷,我与林侍卫对打,您看这样可好?”

  九王爷冷哼一声,越发显得小孩子气,喜怒哀乐表现脸上,皇室贵族的纨!之风。

  此人,真是那个心机深沈、残忍奸诈的箫靖王爷吗?

  辰在一旁提醒我,道:“他是个笑面虎,笑里藏刀,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当年他帮当今圣上登临帝位,弑兄鸠妹铲除异党,挑唆武林人士厮杀,这种人要特别小心。”

  我心里哼哼,不用你多言,我自会识人。

  辰微笑著摇头,道:“凝,你分不清好人坏人,在你眼里只有死人和活人。我是你心中死去的活人,你是我眼中活著的死人,我们是相反的一对,死活人和活死人!”

  我默不作声,任由他耍嘴皮,尽量把手远离刀柄。

  海叔笑道:“如此甚好,贤侄小心。”

  校场上,拳脚来去,打得漂亮,两人都已经挂彩,九王爷没有喊停意思,我也懒得理睬他们,都是一群无聊的公子哥。

  海叔有意无意地说:“大哥,这小子身手不赖,有那麽几分意思,耍起剑来怕是更灵活。”

  我瞟著缠斗两人,心不在焉地道:“去查查这个林卫士的底细,他们一定早就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海叔回头对心腹交待几句,又继续观看打斗。

  这样的打斗,三天三夜,也不会有结果。台上两人,你来我往,配合默契,风生水起,有模有样。九王爷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他们在我眼里,不过是两个拙劣的戏子,破绽百出,侮辱武道。

  我借口身体不适,独自回到练功房,调息打坐之时,辰又出现。

  他说:“你猜他们两人是什麽关系?”

  我心中默念:“静心,静心。”

  辰轻笑一声,道:“别念了,我陪你说说话吧!难得一天清闲,你不是练武就是比武,你不嫌枯燥吗?”

  我默想著心法口诀,却听到他在我耳边道:“凝,我看那两人关系亲密,情谊匪浅。有道是拳心如人心,他们招式黏糊暧昧,配合天衣无缝,迅猛之攻夹带柔情,逼命之招互让生机。我猜他们关系处在情人和朋友之间,你是该好好调查一番,也许是他和吟霜关系的突破口。”

  一阵逆流上涌,胸膛好似裂开,耳边传来辰的惊呼:“不好,你心神乱了,快用封神心诀,欢儿死前将它给你,快用心诀的逆转之术。”

  我额头冒汗,内力强压翻腾气血,妄图将它们归顺焦、阴、合、戌、宁、天六大血脉。

  辰焦急的道:“都什麽时候了,你还顾忌面子,难道想走火入魔,从此做个废人吗?”

  逆转之术果然奏效,我吐出淤血,伤三分元神,白一缕头发,却也逃过一劫!

  第二天早上,海叔看到我时,惊讶地盯著我的发髻,半晌才对我说:“大哥,还是找人把它染黑……”

  我没有理睬他,後来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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