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花作者:御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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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华，怎么了？」米拉有些不安，但她并不希望被迫丢下公华，所以努力的劝说：「听话，把汤喝完，好吗？」

　　公华的视线回到米拉的脸上，他再次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杀死小宝宝的，我那时很痛很痛……米拉，你要抛弃我吗？」

　　米拉并不明白公华为什么会很痛，但却因为公华再次询问是否会抛弃她而感到一丝心痛。

　　自己绝对不能抛弃这孩子！米拉再次坚定了信念，笑着说：「乖孩子，知道错了就好了，我不会抛弃你，别胡思乱想了，快把汤喝完，然后我们就要『一起』走了。」她特别强调『一起』二字。

　　公华沉默了下，还是点了点头，然后非常认真地一口一口的吃起肉汤来，每一丝肉每一滴汤都没有留下，彻底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后，公华抬起头来看着米拉，后者接过他手上的碗，但却没有走开，她担心公华昏倒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扶住她，若是摔伤就糟糕了。

　　米拉等着公华说他想睡觉或是更干脆地倒下，但却两者都没有等到，等到的却是公华的嘴角开始渗出了血丝，虽说是血丝，但是颜色却明显和人族的鲜红不同，公华的血就和他的眼睛一样，都是暗红色的。

　　暗红色的血丝虽细，却一路往下流过了下巴，流过了脖子，在公华异常白晢的皮肤上番下特别怵目惊心的痕迹。

　　米拉瞪大了眼，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公华突然咳了两下，嘴里不再只是流下血丝而已，而是开始吐出一口又一口的血，血量甚至大得让他因呛到而咳得更厉害。

　　在公华的咳嗽声中，血渐渐染红了他的整片衣襟……这让米拉突然领悟了。

　　她被骗了！汤里下的根本不是什么迷药，而是毒药！

　　「公华！」

　　公华转头一看，大喊的人原来是卡希。卡希朝他跑过来，脸上的表情慌张而哀伤，但是接下来，他却被抓住了，他挣扎了两下后发现是赛德里克抓住了自己，立刻停下了挣扎，不敢再继续跑过来。

　　他只是看着公华，不停地哭泣。

　　接着，公华看向欧恩。欧恩是第一个捡到他、对他好的人，但是，欧恩却撇过头去，闪躲他的注视……

　　「公华！」

　　公华一愣，看向了声音来源，但他的视线却已经开始有点无法集中了，眼前的照物有些模糊，但在一片模糊的景物之中，米拉的脸突然放大再放大，变得越来越清晰……

　　她紧紧地抱住了他。

　　第五章：之前做错的选择，现在做对的选择……对了吗？

　　如果欧恩不要找到我，如果夜爪没有来，

　　如果欧恩没瞒着米拉下毒的事情……

　　不！认为是巧合的事情其实往往是必然的，重来的选项只会更糟糕。

　　如果欧恩没有找到我，也许他们真的会被夜爪杀光，成为兽群的食物。

　　如果夜爪没有来，迟早，我也都会被迫施展出力量。

　　如果他们没有对我下毒，我也会在审判后被吊死。

　　——公华

　　米拉急急地说：「快，用你的力量阻挡其他人，我们走，一起走！」

　　公华轻轻的问：「一起走？」

　　「一起走！」米拉紧紧抱住了公华，绝对不会放开。

　　公华却全然不能理解，他问：「米拉给我汤，不是要杀死我吗？」

　　米拉一愣，脸色顿时变了，低喊：「你知道汤里有毒？」

　　公华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要喝呢？只因为她叫她喝吗？米拉痛心得简直想打自己几巴掌。

　　「米拉！」欧恩一边跑一边大喊：「你别疯了，快回来！」

　　见状，米拉立刻尖叫：「别过来！公华，别让任何人靠近我们！」

　　地上窜出了两条大藤蔓，阻挡了欧恩的去路，但这举动却让公华又咳了两下，整个前襟都染满了血。

　　见到公华不停咳血，米拉痛心的喊：「欧恩，我真的看错你了！」

　　欧恩不得不停下脚步，听到她的指责，他再也忍不住了，大吼：「我也不想杀公华啊！但公华杀了一整个镇的人，就算接受审判，她也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她甚至会被关在笼子里，让众人对她丢石头，最后在广场被吊死！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让她可以死得比较不痛苦一点！」

　　米拉知道欧恩说的是实话，但她却完全无法接受，虽然想不出可以解决的办法，但是她绝对无法接受把公华毒死的作法！

　　「不管怎么你都不该对公华下毒！」

　　「所以你打算让一个屠杀小镇的兄手逍遥法外？」赛德里克狂怒的大吼：「她杀了我父母、我姐姐一家，还有许多镇上的人，那些人就死了活该吗？」

　　想起那些逝去的生命，米拉再次感到束手无策，只有哀求：「你就不能放过公华吗？她不是故意的，绝对不是……她救了我们呀！」

　　「只要我活着的一天就绝对不会放过她！」

　　赛德里克怒吼完，当他把双手朝外拉开时，光芒也被拉成了长条型，形状就如同巨大的刀片一般。

　　见状，米拉慌了起来，扶着公华，想要带她离开，「快，我们快走！」

　　公华看看赛德里克手上的灵后，他一伸手，一条手臂细的藤蔓就窜出地面，卷起了两人后开始朝众人的反方向离开。

　　赛德里克怒吼一声「不准逃」，然后手上如刀片般的链结灵回旋飞了出去，但藤蔓只是一偏，就闪过了这次攻击。

　　「公华！」

　　卡希？公华回头一看，看见卡希正朝他跑来，还一边大喊：「公华！等一下！」

　　卡希……

　　公华真的停下来了，他看着卡希，有些期待他会跟米拉一样，跟自己一起走。

　　「不！」

　　米拉突然惊呼了一声，整个人扑在公华身上，公华正疑惑的时候，眼前突然一片血红……赛德里克的灵刃竟砍在米拉的背上。

　　米拉抬起头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公、公华，听我的话，快走、求求你快点走……」

　　说到这里，米拉再也支撑不住了，她双腿一软，昏了过去。

　　公华抱起米拉，同时他的身后爆出了许多藤蔓，密密麻麻地织成了一片网，挡住了后方所有的人。

　　藤蔓带着两人快速地离开，后方传来许多声音，欧恩的大喊、赛德里克的怒叫、卡希的哭泣声……但公华都没有再回头。

　　不知道走了多久，对公华来说其实不是很久，但他知道，这对人族来说，已经够久了，所以他停下来，询问手上抱着的人：「米拉，我们还要继续走吗？米拉？」

　　米拉并没有立刻回应，但公华很有耐心，他一声又一声的呼唤，最后总算听到米拉的声音了，她用沙哑的声音轻呼：「水……」

　　公华听懂了，找水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尤其是在森林当中。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座湖。将米拉放在湖边后，公华用手舀起湖水，才刚把手伸到米拉的脸旁，她立刻转过头去，贪婪地喝起水来了。

　　一开始，公华有些吓一跳，他从不知道米拉有这么喜欢吃水。他看着她的脸，却猛然发现米拉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米拉的皮肤原本是接近蜂蜜的颜色，但是如今却苍白得如同……公华自己的手。

　　公华不知所措，只有出言询问：「米拉……你还好吗？」

　　米拉却没有听见他的问话，仍旧饥渴地喝着水。

　　见状，公华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其实他自己也饿了，但是一看见米拉抓着他的手吃水，他又觉得自己还没有很饿，可以等米拉吃完再吃。

　　米拉喝水喝到一半却突然呛到了，顿时猛咳不止。

　　见状，公华连忙轻拍她的背，以前当他把食物吐出来的时候，米拉也是这么做的。

　　米拉咳了半天才停止咳嗽，但她看起来仍是不太舒服的样子，公华连忙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低头看着她。

　　米拉一躺好，立刻就看见公华低着头看自己，她的脸上还带着担忧的神情，虽然这样的神色在这种时刻仍旧显得太淡然了一点，但是比起公华一开始的完全没有表情也没有反应的模样，现在这样担忧的神色不知已经进步了多少。

　　米拉不禁欣慰的说：「好孩子。」说完，却又自己笑了出来。

　　公华杀了一整个小镇的镇民，甚至连婴儿都没能在她的手下幸存，不管用哪种标准来看，她都绝对不是好孩子，她犯下的罪用滔天大罪来形容都不为过。

　　但她又确实是个好孩子。

　　和公华相处过三天的人一定不能否认她是个好孩子。米拉深深地这么认为的。她不明白当初的灭镇悲剧是怎么发生的，但那绝对不是公华这孩子的本意，这孩子根本不会伤人！她不会伤人！

　　米拉一激动，眼前就一阵发黑，她顿时吓得双手乱挥舞，想找回自己的视力。

　　公华连忙拍着米拉的背，询问：「米拉，你、你还要喝水吗？」

　　被公华拍着背，米拉却痛得倒吸了一口气。她的背上被赛德里克的灵刃砍中，早就体无完肤了。

　　但是，剧烈的疼痛反而让眼前的景物清晰了起来。米拉有些虚弱，也有些了悟。

　　「别拍了……公华，你好好的听我说，然后一定要照着我说的话去做。答应我。」

　　公华毫不迟疑地点了头。

　　「好孩子。」

　　米拉笑了，她伸出手，虽然有点无力，还是努力举起手，然后摸了摸公华的脸。她一边抚摸，一边说：「公华……你离开这里吧！越远越好……干脆去别的国家，看你要去哪里都好。」

　　「好。」公华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其他国家在哪里，不过米拉会告诉自己，所以不知道也没有关系。

　　「记得换个名字，不要用公华这个名字。」

　　听到这个要求，公华愣了一下，但还是乖巧地点头说：「好。」

　　「千万不要被赛德里克追上。」

　　「好。」这一次，公华答应得很快，他也不想再看见赛德里克了，更正确一点来说，是不想再看见赛德里克的恐怖表情。

　　「不要去找欧恩和卡希……」

　　公华这次是真的愣住了。不能找欧恩和卡希？但他也只认识欧恩和卡希了……没关系，还有米拉。

　　想到这，公华释怀了，虽然他也喜欢欧恩和卡希，但是他们似乎已经不喜欢自己了，更重要的是，现在在他身边的是米拉，米拉真的没有抛弃自己。

　　公华点了点头，再一次答应：「好。」

　　但答应完，却又想起了之前答应过的另一个承诺……他曾经答应过米拉，自己会保护卡希，如果他不在卡希身边，要怎么保护他呢？

　　「米拉，可是我要保护卡希，不在卡希的身边就没有办法保护他……米拉？」

　　公华问到一半时，却看见米拉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在睡觉。

　　他轻轻地推推她的肩膀，小声问：「米拉，你睡着了吗？」

　　米拉完全没有回应。

　　公华慌乱了一下，但没多久后就平静下来了，他用一种体谅的语气说：「没关系，米拉可以先睡觉，等米拉醒来，我和米拉就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到别的国家去。」

　　等待……

　　公华有时抬头看着天空，有时低头看看米拉，偶尔舀起湖水来喝。他对这样的生活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只是担忧自己没遵守对米拉的承诺，要走得远远地，离开这个国家。

　　他抚着米拉的向日葵色头发。

　　「要离开这个国家，可是米拉一直睡觉……没有关系，藤蔓的速度很快，米拉可以睡久一点，等米拉醒来以后，我会让藤蔓带我们离开这个国家，很快很快地离开。」

　　

　　「公华！」

　　公华一愣，回头一看，欧恩和赛德里克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个人都风尘仆仆的样子。

　　欧恩更是整个人的神色都恍恍惚惚，出声呼喊公华的人其实是赛德里克。

　　看见欧恩让公华如获救星，他完全忘了米拉交代过不要去见欧恩的事情，连忙呼喊：「欧恩！米拉睡了好久，一直睡觉，为什么米拉会一直睡觉？」

　　欧恩却只是茫然地看着公华怀中的人。

　　赛德里克走上前几步，同时冷冷的说：「她死了，你看不出来吗？尸体都臭了……你又不是第一次杀人，别在那里装傻！」

　　公华一愣，低头看着米拉，她白得吓人，连嘴唇也变成了紫色。

　　但是，外观如何并不重要，公华虽杀了整个镇的人，却没有真正看过一具尸体……事实上，那时他连死的定义都不明白。

　　对于小镇的毁灭，公华唯一的印象是漫天的红色……还有气味。他虽然不知道尸体的外观会产生变化，但却认得这个气味。

　　米拉正发出一股死的气味，尸臭味。

　　「你杀了米拉……」

　　公华一惊，转头看向欧恩，这才发现欧恩是对着赛德里克说话。

　　「我没有！」赛德里克激动的吼：「我想杀的是她，这个杀人兄手！米拉是自己冲上去挡住灵刃才会死！」

　　闻言，欧恩的脸色变得十分铁青，赛德里克也停下话来，有些不安的解释：「我不是有意那么说，我只是……」

　　欧恩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一边朝公华走去，一边说：「公华，把米拉放下来。」

　　「别过去，危险！」赛德里克发出了警告。

　　欧恩的脚步一滞，然后继续走过去，同时对公华说：「把米拉给我。」

　　「我不要。」公华却抱着米拉站起来，嘴里重复着米拉最后的吩咐：「米拉叫我离开这个国家，不要被赛德里克追上，不要见欧恩和卡希，不要用公华这个名字……」

　　他一边不断反覆喃喃，一边让藤蔓卷起他，转身离开。

　　欧恩连忙大叫：「公华，别走！」

　　公华听到了呼唤，虽然明知米拉的吩咐是绝对不要见欧恩，但他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着欧恩，而且有点不想离开。他有点不知所措的说：「可是米拉说不要去找你，叫我去别的国家。」

　　「米拉这么说吗？她是为你好。」欧恩温柔地看着米拉，他的女人，虽然不曾生育过，却为了保护孩子而死。

　　「米拉，这都是我的错，我这个大男人还没有你坚强，曾经答应过的事却没有做到。你答应过永远不会抛弃公华，你也真的做到了……」

　　欧恩的话说到一半，却眼睁睁地看见公华被灵刃打个正着，喷出了大量的血花，然后被打得飞出去，摔倒在地，在他手上的米拉尸身也摔飞了出去。

　　欧恩愣了下，立刻明白这是谁干的好事，怒不可遏的大吼：「赛德里克！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赛息里克冷笑了一声，反倒理直气壮的大吼：「这个女孩杀了我父母，杀了我姐姐全家，杀了整座小镇的人，你倒是教我除了杀她报仇以外，我还能怎么做！」

　　一如以往，欧恩根本无法回答。

　　赛德里克没再理会他，只是看着倒在地上的公华，他再度将双手十指互勾，用来聚集一量的灵。

　　眼见赛德里克的手上化出了更多灵刃，数量多到几乎是想把公华碎尸万段，欧恩顾不得什么对与错、执仇不报仇了，他忍不住大吼：「公华快走！」

　　公华缓缓地爬起来，刚才的灵刃正面击中了他，从左肩横越到右腿，但是因为他的手上抱着米拉的尸首，所以重要的胸口部位反倒没有伤口，但是他却不因此感到庆幸，反而一爬起来就惊恐跑到米拉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