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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龙庭-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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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赫本就聪慧,又因刚才已是解过一次,这一次拼回原来的图腾,所花时刻更短。复原之后,少年随即又依样画葫芦的将兽首依次序旋转了一圈,果然,那墙便重又开启了来。
漫长的甬道足有数百步之遥,少年手中没有烛火,只能摸着黑,慢慢的摸索前行。还好前阵子刚做过睁眼瞎,在黑暗中行路经验丰富,这会儿再走这畅通无阻的青砖路,倒也不觉甚难。
不知不觉已是来到甬道尽头,微弱的灯光从弯角流泄出来,朦胧的两个身影在砖面上忽明忽暗。宗赫心中一喜,正要加快脚步过去,却又听到有说话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传来。
“那事可有消息?”
“我原道你的计谋太过白痴,没人会信,谁知,那鱼儿竟真的咬勾了。分明是胡说八道的事……真不知是你太聪明呢,还是鱼儿太笨!”
两个人的声音都很清晰,又再熟悉不过,少年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脚步,心中略略泛起一丝疑惑。听褚云重这声音,虽只寥寥几字,却也听得出精力充沛,看来那让自己坏了名声的夹色风寒皇帝已经恢复得很好,怎么外头的消息都还只说他病重垂危呢。
不远处,又传来皇帝中气很足的笑声:
“搏弈一技,便是要知己知彼。那吴王自恃甚高,其实个性中亦有优柔寡断的一面,我如今先引蛇出洞,再使一招釜底抽薪,正是要逼他兵行险招。这时分,最怕他临阵退缩,自然要给予一时口惠,以坚他信心及早行动!不然,我岂不是要白忙一场!可怜我这些日子天天‘卧病在床’,再不快些了事,真要卧出病来……”
谢仲麟听他小声抱怨,忍不住纵声大笑,“如今我办成这事,你可赏我什么?”
褚云重斜睨他一眼,“我龙德殿的东西,喜欢什么你自己拿去。”
谢仲麟的目光一下炽热起来,轻哼一声道:“褚云重,你分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你少与我来这一套……”说着,皇帝却卟哧一声笑出声来,颇具磁性的声音一下压低,“是不是想我了?”
宗赫与褚云重相处了这几个月,对他再熟悉不过,每当听到他用这种音调说话,便知道这代表着什么。顿时,脚再也挪不出半步,只下意识的将身子紧紧贴在冰冷的甬道壁上。心却似被人狠狠的拧了一把,酸楚而又窒息的感觉揉杂在了一处,隐隐的痛,反而不甚鲜明。
“我为何要想你!你又何尝想过我?还不是新人在怀,夜夜快活。”每每与这人置气,郁闷的总是自己,而他,总有那么多的侍郎侍君,可以由着他抱个不亦乐乎。而此刻,褚云重那一双桃花目,却还含着笑,对自己闪闪熠熠,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谢仲麟越想越怒,拽过皇帝的衣襟便不管不顾的吻了上去,火热的唇舌甫一接触,便似天雷勾动地火,巨浪撞上礁岩。褚云重亦是被挑动心底情愫,只手揽过他的腰,翻过身将他压在甬道的墙壁上,不服气般的与之吞噬啃咬。
地砖上的影子激烈的纠缠在一起,亲吻的声音在这密封的甬道中被无限扩大,稀薄的空气中,传过来的每一次喘息都滚烫灼人。
黑暗中的少年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颤抖的牙关泄出一丝呼吸。拼命的宽慰自己,谢仲麟是他的宣奉,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便是亲上一亲,又有什么,不是再正常不过?可是自己为何会如此慌乱,慌乱的不知如何面对?什么都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看,只想快快躲开,逃离这一切的一切。
25。 黯然伤情时
甬道的弯角后,谢褚二人彼此的唇舌都正肆无忌惮地撩拨着对方的欲望。谢仲麟因空旷日久,更觉饥渴,与褚云重这样激烈地拥吻不是第一次,但每一回都叫人更感兴奋狂野,恨不能就此将他吃干抹尽。曾经领略过的欢愉,品尝过的美好,像埋在身体深处的蛊,开始蠢蠢欲动。
而正在这情热之时,褚云重搂着他腰的手却悄悄滑下,抚上他结实挺翘的臀,更将指尖往那密处轻轻探去。
谢仲麟心中火气腾然窜起,不耐烦的将他不规矩的手用力拨开,用力在他唇上一咬,恼道:“你就不能别那么扫兴!”
褚云重像被踩到了尾巴,本来渐燃起的欲望顿被一盆凉水泼下来,一时什么兴致都没了,声音亦冷了下来:“看来我这龙德殿已是没什么好赏宣奉的了,改日朝堂之上,亦只好再升一升你的品级,或是抬一抬你的阁!”
“谁希罕?!”谢仲麟愈发愤怒起来,但随即又深深的感到沮丧,早已麻木的心并不很痛,只是空落落的全然不是滋味。
恶狠狠地互瞪了一眼,两人这就又闹了个不欢而散。同样的戏码在近两年总是在重复上演,让人生厌,亦让人怠倦,但对战的双方都没有决心就此彻底了断。
旧情终究难忘,曾全心全意的付出,岂是轻易割舍得……
青梅竹马的爱恋,哪怕随着时间的流逝,曾消褪了颜色,但那年少时曾真诚交付的所有,却永远烙印在彼此心底。是轰轰烈烈,也是无怨无悔。
忍着气谢仲麟才拔腿要走,想起宗赫的事,便又停下脚步,半侧过脸,冷冷的道:“还有一事,云图阁那位想要见你……”
还未等他说完,皇帝已是摇头,“不可,我特意请了亚父谕旨,就是要将他拘在云图阁中。否则,以他的性子,这些日子非闹出事来不可,他又是有些知根知底的,就怕他不知轻重,反而坏了我的大事。”
听到这儿,宗赫一口气憋在胸口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原来这都是皇帝预谋安排下的一场戏!自己被瞒得好苦。回想这些日子在云图阁的担惊受怕、夜夜煎熬,却只是因为自己不中用,在皇帝眼中只是个会“闹事”、“坏他大事”的累赘!心中忿忿难平的少年正想走过去与褚云重面对面的质问,却又听谢仲麟在道:
“宗赫又不是任事不懂的孩子,更非温室娇花,你若真心要重用他,这次岂不正是历练的机会?这么一味圈养着他,呵护着他,除了让他更依赖你,如何能让他早日独立处世坚强?”
宗赫不由得暗暗点头,想来谢仲麟与自己才不过见了几面,倒反似比皇帝还了解自己,说出来这话亦更叫人觉得熨贴舒坦。相对比几日前褚云重还只一味的让自己信任他,而他对自己,又可曾有过对等的信任?少年一时只觉心中气苦。
见褚云重只微笑着摇头,谢仲麟不由得冷笑起来,“看来,你是故意为之?想要折去他的傲气,磨平他的野性,存心让他成为你乖顺的小猫?”
这些话语如刀锋般尖锐,仿佛刺人于无形。宗赫在暗中不安的挪动一下身子,心中隐约觉得不是滋味。
“仲麟这话好酸,可是见我独宠于他,有些吃味了?”褚云重才不计较他怎么揣测自己心意,自己用何种方式爱宗赫那是自己的事,何需旁人说三道四。只是瞧他难得的也会吃醋嫉妒,心中不由暗暗好笑。
谢仲麟傲然道:“笑话,我怎会吃他的醋?你会喜欢宗赫,不就是因为他的气质性情像极了五年前的我?我又何必嫉妒自己的影子。虽然宗赫离我差着还有那么一长段距离,不过还是要恭喜你这回找着比季莲生更好的代替品。”
说罢,谢仲麟又挑衅般的望向褚云重,露出一抹揶揄的笑意,缓缓地道:“在床上的时候,你可没再喊错名字吧?”
褚云重有些恼羞成怒,一时口不择言,只顾拿尖刻的话恶意反击道:“说这样掐尖捻酸的话有意思么?想在床上听我叫你名字?洗干净自己躺下!自己服侍不来就别说人家如何!宗赫纵然有千般及不上你,只床上伺候的好这一条你这辈子也及不上……”
黑暗中,已被震惊到无以加复的宗赫耳边“嗡”地一声,听不到后面褚云重还在说什么,也再听不到别的声音。什么信任和欺瞒,都敌不过此刻被折辱的剧烈冲击,那些羞辱的话语,每一个字都似一根利箭,心被这无情的箭雨穿刺的通透。
胸口无法忍受的剧痛让少年站立不住,颤抖的身子慢慢地滑下来,蹲在墙角,紧紧地缩成一团。封闭的甬道,冷风不住回旋,哪怕裹着斗篷,亦挡不住那冰凉的寒意,浸透入骨。
曾经许下的诺言甜蜜到可恶,让他心生错觉,仿佛自己就可以这样任性的独享他的宠爱。而现实,却幻灭得太快,太过残酷。痴心妄想什么呢?不过是别人五年前的影子?还是床上的替身?可笑,可笑!那般的爱意缱绻,也不过是床上伺候的好罢了!多妙,多妙!
黑暗中,少年抱着膝,笑得满面水光。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茫然站起身的时候,宗赫多期盼自己今夜从来没曾来过。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傻?
拖着沉重的脚步,少年极缓慢的从那狭窄阴暗的甬道一步一步走了出来,仿佛只短短的一瞬,又仿佛过去了很漫长的时光。当重又回到那藏书室,淡淡墨香依旧,而他的心境却已是恍若隔世。
外头乌云散了,雾也淡了,但少年心中却仍是阴霾笼罩,也许,再也不会有晴天。
回到云图阁,本应禁闭的宫门却是洞开,前来迎接的阿蛮未顾及上发现宗赫脸上的神情有丝不对,急匆匆的道:“侍郎,怎么这时分才回来!季承乾来查夜,正问你去哪儿了呢?”
说话间,季莲生已是由几位侍从推着轮椅从风弄轩正厅里出来。
看到少年神情冷漠的站在院中,既不向自己行礼,亦无半声招呼,季莲生嘴角微一抽搐,皱了皱眉道:“宗侍御,皇太阁有旨意命你闭宫思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命抗旨私自出宫?你可知该当何罪吗?!”
宗赫望着眼前这张本如月下玉菡般清秀的脸庞,却刻意成张牙舞爪的样子,突然觉得他亦是那般可怜。
“听说……季承乾和陛下欢爱的时候,陛下曾在床上错喊了别人的名字?”
清冷的弦月下,少年的笑容仿佛有一丝同情和怜悯,而看在季莲生的眼中,却不缔于莫大的侮辱。这件事,一直是他心底最大的阴影,虽说已过了许久,但旧疤如新,每每忆及,亦常常刺痛。此刻被少年血淋淋的将疤撕了开来,更觉疼痛难挡。
这样私密的事,定然是皇帝在床第之时告诉与他。而宗赫此时当着自己的面说起,自然是存了故意羞辱之意。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当下,季莲生便更是怒不可遏的道:
“来人,取宫中法杖!”
宗赫脸上的神情却似丝毫不惧,还喃喃的道:“原来,是真的……”
看来,自己还得感谢皇帝隆恩了,至少,他在床上没喊错过自己名字。笑意又浮上少年嘴角,只是有一丝凄然,像是日月星辰沉沦时的萧索落寞。
见侍从们捧来了法杖,邓升便抖擞精神上前问道:“请承乾令旨,法杖在此,责罚几数?”
卫介见情形不妙,忙趁乱偷偷溜出宫去,往龙德殿找卫临求助。而云图阁余下的侍从嬷嬷们见了这阵势,一个个都唬得脸上变了色,忙团团围在季莲生周围,跪伏于地一边磕头一边苦苦哀求。
阿蛮亦担心此时没有皇帝作主,万一这季莲生心生歹意,命行刑的人使黑杖害了宗赫,忙拉着他低声苦劝道:“侍郎,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先服个软,再认个错儿,你的伤才好,若再打出病来可怎么好!”
少年却缓缓摇了摇头,站得纹丝不动。季莲生见他如此硬气,不由得冷笑一声,扬声道:“来,先赏宗侍御二十杖,给本君着力打。”
季莲生从金昭体元殿带来的侍从们便齐齐应了一声,左右分执一杖,高高举起,用力向宗赫的腿弯打去。
正在这紧要关头,云图阁的宫门口,却传来清脆的一声大喝:“且慢!”
26。 心冷意未败
众人吃这一惊回头看时,却是澹月阁的傅川,他的手中还高举着一块刻有“如朕亲临”字样的雕花玉牌,那张素来温柔的脸庞此刻亦隐忍着一分怒意。
季莲生见又是这块玉牌,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上回在不游阁,正是这块玉牌让自己丢尽了脸面,还在政事堂前挨了皇帝好一番训斥。此刻见傅川又想用这块玉牌来救宗赫,不由得冷笑道:“傅中令!别怪本君没有提醒你,这云图阁正由皇太阁旨意封着宫,宗侍御私自出宫是抗旨,你若胆敢闯进来,亦是抗旨!”
傅川却毫无惧色,握着玉牌从容踏进宫来,反唇相讥道:“凭此陛下御赐的玉牌,后阁畅行无阻。季承乾若想硬栽我罪名,还需找个更好些的理由。”
季莲生才执掌后阁没多久,办事一直不得顺当,抗旨的事儿却遇着不少,见如今连安静温和的傅川都敢当面顶撞自己,更是气得浑身发颤,怒道:“傅中令,别以为拿着陛下给的玉牌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可不是免死金牌!你既然胆敢妨碍本君执掌后阁事务,那就是你自己讨打!”
说罢,便断喝一声:“邓升!”
邓升忙应声道:“小的在。”
季莲生沉着脸,将手一指,咬着细牙道:“先将傅中令押下去,等打完了宗侍御,另行处置!”
侍从们得了这一声令,齐喝一声,一个个如狼似虎的上来架起傅川便拖到一边。傅川年幼体弱如何敌得过这些正当壮年的中年侍从们,在一阵怒喝挣扎声中,另一边手持法杖的两位侍从已是挥杖向宗赫身下打去。
宗赫此刻正心如寒灰,不看,也不听,不闻,亦不问,不思,更不想,任凭周遭一切混乱与喧嚣,如天顶飘过的那一片乌云,似真,似幻,那么近,那么远。心,却空无一物。
足有一尺宽的法杖重重的击到他的腿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少年踉跄了两步,随即又是一杖击来,正打在他的后腰的旧伤上。想起那人曾夜夜替他细心温柔地按摩过身上这些伤口,顿时,滔天的痛楚如巨浪般袭来。
那个混蛋……褚云重……混蛋!!!
宗赫被如雨点般纷落的杖打得滚倒在地,头发散乱,脸色苍白。他紧咬双唇,不泄出一声呼痛的呻吟,心底无声的嘶喊,让他绝色的脸庞几近疯狂,在这泼墨一般的暗夜下,却又异常的凄艳动人。
“别打了!别打了!”阿蛮伤心欲绝的扑倒在少年身上,一边用自己娇嫩的身子替他挡着法杖,一边拼命哀求道:“承乾,不能再打了!陛下还病着,若打坏了侍郎,你这是要生生气死陛下吗?!”
季莲生气得脸都拧歪了,厉声斥道:“宗赫算什么东西,你这贱婢竟敢用他来毒咒陛下?!给我打,连这贱婢一起往死里打!”
“季莲生,你够了!”
伴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冰冷声音,一条乌黑精亮的鞭子划空而过,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倏得卷住侍从们打向宗赫与阿蛮的法杖。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那两柄沾染上了丝丝血迹的法杖被鞭子绞得折成几块破碎的木片,四下飞散在空中,似划过一道血色的虹。
手腕一抖收回乌鞭,谢仲麟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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