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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族恋人霜之切点·密码-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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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奥洛特迎向他的目光很是清亮,同时带着他不敢直视的坚决。
  “对,你说的没错。”他轻声道。如果有人早告诉他那血池之中的鲜血连性别也可以转换的话,那么他不会介意自己为那个人变成他想要的,一个绝世女子。
  罗恩纳德的手用力的颤抖起来,几乎无法维持拥抱的姿态。他低下头,藏进阴影中的脸孔上有着令人欲哭的悲伤表情,但是很快就被他埋在了迪奥洛特的颈间。
  那一刻有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胸腔中蔓延开来,他无法承受,却无能为力。
  他们终于都成了罪人。
  他们都已是罪人……

  番外·第一集 雪人与幼狼 ④

  亚梅隆深处的血池在一个深谷里。
  八字形的深谷,上方狭窄的只能透过少的可怜的光线,谷内大部分地方都是黑暗的,长满了黑暗洞穴植物,只有一些会发光的植物为这里提供了一丝光线。
  不过对于天生夜视的血族来说黑暗并不是问题。更何况,在这深谷内,血池所在的地方,生长着所有血池基本都会伴生出的一种天然矿物,那会给他们提供足够的光线。
  听叔父说,迪奥洛特在血池的恢复程度很好,脸上的伤口都已经痊愈,只要重塑面孔就可以了。
  他开始迫不及待,开始期待那个人的模样。
  可是同时他也感受到了一种在梦中才能感受到的恐惧和不安,以至于对即将到达的目的地,都产生了莫名的抗拒。
  他是什么模样,他为何会变成那个样子,真实的情况到底是什么,他想知道——
  可是他真的好怕。
  踏过阴冷湿润的苔藓地面,四周的光线开始慢慢亮起,四周的地面上开始能看到一小簇一小簇的矿石,泛着红色好似漂亮的水晶石。
  深谷之中极为安静,只有血池上不断滴落的液滴掉入池子的声音空蒙回荡,幽寂异常。
  血池类似于峡谷之中某个洼地长时间积水所累积下来的一个小池塘。累积的血水会诱导周围的岩石变质,生出水晶一样的矿物来,矿物在血水的冲刷下慢慢腐蚀,又会将池子扩的更大。千百年以后,小小的水洼就会变成湖泊大小的池子,有的甚至比湖泊更大。
  当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血池很安静,泡在池子里的身体也很安静。
  那个场面并不美丽,相反诡异可怖。晶莹剔透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矿物之中拥簇的盛满血液一样鲜红液体的湖泊,有一具雪白的赤裸肉体在液体之中半沉浮着,一动不动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浮尸血泊一般的惨烈与可怖。
  血族的世界也就是这样了。最极致的美背后就是绝对可怕的恐怖。
  叔父的手杖在矿石上敲出不大不小的声音。“迪奥洛特,罗恩纳德来看你了。”
  那身体没有动,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他慢慢的在血池之中动了动,身体沉了下去,然后在池子里站直。
  长长的黑发紧贴的雪白躯干纤弱而单薄,但是看起来却又是意外的美好,身体的弧线流露着说不上来的妩媚风情。
  他背对着他站着,血色的水液从身体上慢慢流下,露出白的惊人的皮肤,在发光矿石的衬托下更是幽幽泛光。
  他的心中翻涌着与惊喜并存的局促不安,因为叔父的话竟然能够得到他的回应。这个变化让他欣喜,以至于忘却了从头到尾都伴随着他的那股莫名的冰冷与恐惧,还在深深的纠缠着他的心。
  “迪奥洛特……”
  他上前一步,却只能在矿石前面停下。古老的血池衍生的矿物质量惊人,将血池变成了外人完全无法靠近的领地。
  那人没有回应他,他似乎低着头,默默地看着血池的水面。是在看自己的倒影吗?可是鲜血所能映出的他的面容,是不是与当初他自残时看到的自己一样鲜血淋淋可怕如斯呢。
  “迪奥洛特,我们来接你回去了……”他不甘心的又喊了一声,希望得到那个人的回应。
  然后,没有让他失望的,在这句话说完不久,他在寂静的深谷里听到了一个不属于他也不熟叔父不属于任何一个来人的陌生的声音,但格外的动听悦耳。
  “……罗恩……”
  “……罗恩纳德……”
  如月光一般清冽动人,像夜风一样悠扬带着柔媚。
  他心中的喜悦那一刻难以言喻。
  “迪奥,你终于没事了……”他还能回想起他原来的模样,可是这一刻他已经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或许他,真的没关系了。
  “……是的……没事了……”那个人轻轻回答着,语气有些飘忽,仿佛还是迷茫的模样。
  “迪奥,来吧,让我们回去。”他伸出手。“回玛法霍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怀疑的反问。
  “是的,一定会好起来的。”他为他的语气而心痛,明白他所无法忘却的那些痛苦还在死死纠缠着他。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开始不是吗?“从此以后我们就在一起,迪奥,我会和你在一起。”
  可是他没有动。
  “血族都是骗子。”那句话说的格外清晰而斩钉截铁,并且语气相当冰冷。让听到的他心中一惊,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叔父,他的脸上也微微出现了动容的痕迹。
  “……迪奥,我们不会骗你。”他努力让自己保持笑容。“我们不会分开的。”叔父说了,他是他的“爱人”呐。
  “——我们不能分开。”
  或许是这样的话让打动了那个人。他看到那石膏雕像一般的身体开始慢慢动作起来,似乎要向他这里转过来。
  “……不分开……绝对么?”
  “绝对。”他大声并且坚定的说。“不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像他们那样抛弃你!”
  “……哪怕毁掉容貌?”
  “那已经是过去了迪奥。你的脸容已经……”“哪怕不是过去的模样?”
  他打断他的时候语气似乎有些急促,似乎是想要获得什么证明一样。他虽然迷惑但依然点头。“当然了……不论你是什么样子都不会改变这一切的,迪奥——”
  准备扭过来的身体在中途又顿住了。
  “你在说谎。”他说。
  愕然又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叔父,他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他莫名带着微妙敌意的话语。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为难,叔父慢慢出声。“迪奥洛特,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叔父的话也让他有些不解。可是他觉得这样说没什么错。“是的,迪奥,对自己有信心一些……”
  “血族都是爱美的。”他的手轻轻划过血池寂静的水面,惨白映衬鲜红,那样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有些难以消受。“你也是这样吗,罗恩纳德?”
  如此没头没尾的话又在暗示着什么呢?他一头雾水感到茫然,胸口剧烈搏动的心脏让他有些难以呼吸,仿佛有什么正在击打深处的灵魂。那么令人恐惧不安。
  “……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听到了。”他慢慢转身,露出苍白而单薄的胸膛,但是长发却依然合着血水黏在脸上,让人看不清楚他的模样。“那个人,到底有多美丽?”
  “……谁?”
  “【王之侍】。”
  他全身一僵,然后是绝对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叔父。“叔父……”
  锡尔轻轻闭了闭眼。“他恢复的比想象的要快。”所以竟能提前离开血池。梵卓族的血脉,果然无法小觑。
  惊骇的目光慢慢转回,他此刻已经无法再有勇气看那张发丝模糊下的脸孔。
  熟悉的恐怖,终于又如同毒素一样在全身扩散开来。
  “迪奥……你不用相信……”
  “我会比她更美丽。”那个人却突然用一种堪称诡异的语调打断了他,然后抬起手慢慢的伸向自己的脸。
  这一幕在梦中反复了他好几个难眠的恐慌无比的夜晚。
  “我会比她更美丽……罗恩纳德。我会比他们都美丽。”
  他有微微翘起的鲜红如血的漂亮嘴角,露出尖锐锋利的獠牙。他有修长纤细的雪白手指,柔软细致如同白瓷秀玉。他有如细雪如绸缎如象牙一样细致的皮肤,美好而令人迷醉的身体,鲜血无法掩饰的纯洁,黑暗无法比拟的魔魅。
  “这样你会接受我吗,罗恩?”
  他用那只艺术品一般的手缓缓撩开贴在脸孔上的黑发,掌心抹开冰冷的血滴,最终露出的是一张完整的——
  美丽的、柔媚的、令人窒息的、
  ——女人的脸。

  第十八夜 终将流亡之罪 【上】

  穿透雾都的清晨薄光轻柔笼罩泰晤士河面。时间还是清早,西伦敦依然保持它优雅恬淡的贵族般的安静,偶尔行过街道的车辆也都低调的没有发出太多声音。
  海德公园里已经有人流缓动,晨练的老人和晨读的学生,包括那些早餐后带着爱犬来散步的人,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这个地方一如既往的娴静。
  离公园不远的某处住宅区内,二层小楼上的阳台种植着各种喜阳的绿色植物,正在清晨努力的进行光合作用伸展叶片,镀上的迷离阳光如同蜂蜜一样明亮而柔软。
  海德娜伊丽莎白看着女佣将泡好的红茶注入她面前的骨瓷镀金茶杯之中,旁边的托盘里是刚刚出炉的柠檬蜂蜜曲奇小饼干,在安宁的清晨和草木一起散发着清新的香味。
  海德娜伸出手动作优雅的端起茶杯,不过还没等那温凉的瓷器碰到她优美的嘴唇时,房门被敲响了。
  “夫人,有两位客人希望见您。”
  她不动声色的将茶杯放回原位,手指放回膝盖上。“哦,是怎样的两位客人想要见我呢?”
  “很抱歉,夫人,他们说必须要在见到您之后才说出自己的身份。”
  “好吧,请他们到会客厅等我。”海德娜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被打破心情的不悦。
  “是的,夫人。”
  在长裙外披上一条浅灰色的狐毛披肩,海德娜在女佣的陪伴下走进了会客厅。看到她进来,之前坐在沙发上安静等候的两人立刻站了起来,微微冲她点了点头示意问好。
  “赞美法兰。又一次见面了,美丽的海德娜夫人。”两人之中穿着黑色长风衣有着黑发黑色眼瞳的男子温和的笑道。他旁边的人身上披了一条浅灰色的宽大披风,罩头的兜帽在面对她时也没有摘下,只是轻轻抬高了下巴露出了脸孔。垂在脸前的银灰色发丝柔软的晃动着,柔媚迷离的熏蓝色眼瞳如同六月里还未成熟的薰衣草。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看起来却有极为温和并含着浅笑的错觉。
  海德娜伊丽莎白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展颜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赞美法兰。没想到又迎来了帝梵代尔两位尊贵的大人登门,真是令人受宠若惊。”虽然言语温和,但那带着正宗伦敦味道的英语却透露出一丝冷傲的意味来。
  “快请坐吧。去为我们尊贵的客人准备茶点。”海德娜伸出手示意二人,然后对一旁的女佣说道。待女佣离开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在两人对面落座,此刻她漂亮的蓝色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太多和善的色彩,取而代之的是冷淡的防备与抗拒。
  “能让尊贵的【王之侍】罗恩纳德大人和【守夜人】血祭大人再度拜访我这个没有什么事情的闲人,不知道又是有何贵干?”
  没错,此刻坐在西伦敦伊丽莎白府邸里的二人正是之前还在【切点】的罗恩纳德和血祭。
  听到她有些讥讽的话语,罗恩纳德好脾气的微笑以对。“海德娜夫人怎么可以这样说呢,真让罗恩纳德感到万分羞愧啊。”
  海德娜轻抚着手指上的海蓝宝戒指,唇角挑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公爵,不用和我周旋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我一会儿还有一个会议要参加呢。”
  “如此就不多占用您的时间,我们长话短说。”罗恩纳德发出一声短促的笑音,脸上的温和笑容已经消失。
  海德娜抬起头安静的看向他。
  “想必夫人也清楚,这段时间有些不太安宁。”
  藏在精心打理过的刘海下的眉头暗暗的扬了扬,海德娜的表情依然保持贵族式的优雅柔美。“公爵,在我看来伦敦现在还是很太平的。”
  听出她话语中的意思,罗恩纳德不在意的笑笑。“可是夫人,如果这样放纵下去的话,伦敦很快也会变得不太平了。”
  海德娜眼神一冷。“公爵,让我们把话说在前面。既然你们一直很在意德洛卡斯和奥尔瑟亚之间的血统差异,那就不要在这个时候假惺惺的好像我们是一家人。伊丽莎白不参与你们的斗争,想必我早在上次您来此时就说过了。”
  “当然了,夫人。”罗恩纳德点头。“但是作为一名血族——法兰的后裔,您难道不觉得自己应该在此事上面做出一些态度吗?”他温和的弯弯眼角。“即便是奥尔瑟亚,也避免不了被划分开来的事实。”他的声音温和近乎蛊惑。“那么夫人,您,或者是说您的伊丽莎白家族,是站在卡玛利拉那边,还是撒霸——”“为何您要省略过中立的势力呢,公爵?”海德娜冷笑着打断了他。
  “哦,中立势力。”罗恩纳德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的点点头。但是随即就笑了。“不过夫人,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所谓的中立势力吗?”
  海德娜冷眼看着他没有回答。
  “让我们看看现在的情况吧,亲爱的夫人。”罗恩纳德轻轻摊手道。“撒霸特已经对【切点】势在必得了,卡玛利拉已经决定和帝梵代尔结成同盟共同守卫【切点】。我是不大清楚剩余的家族是想看一场鹬蚌相争的戏目,还是继续不动声色看看情况再选择站位。但是,这个时候,撒霸特还有卡玛利拉他们,对于你们这些不表态的人们可都是有很大期望的哦。”说着他微笑起来。“后者是我们所担心的情况,但是夫人,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双深如永夜的眸子微微闪了闪,就仿佛透出了怎样无限危险的意味出来。
  “那么可就真的是很过分了呢。”
  海德娜沉默,而后轻轻冷笑了一声。
  “公爵,您的话里,我可是听出来很大的威胁意味呢。”
  不能保持中立冷眼旁观,那就必须选择一个阵营。而眼前的两人,可都是帝梵代尔的最佳代言人。
  罗恩纳德微笑,身旁的血祭眼神淡然恍惚,似乎从始至终就没有关注过他们的谈话内容。
  “夫人,我们怎么会做出那样不绅士的事情呢。”
  海德娜看了他几秒,忽而低低的嗤笑了一声。“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自然的换了一个姿势,她侧眸看了眼不动声色的血祭,然后又把视线放回罗恩纳德身上。“伊丽莎白家族还想在英国多待几年。”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什么来一般给了罗恩纳德一个说不上来的讥讽却优美的笑容。
  “伊丽莎白不过是从匈牙利迁居而来的家族,在本土的势力还没有强过从始至终扎根在此的莱斯一族呢。”所以说你们来的真是没必要。
  罗恩纳德一副我什么都没有听出来的模样,见她这么说立刻露出安慰又鼓励的笑容来。“不过伊丽莎白有夫人您这样优秀的女性坐镇,怎么会发愁不成为最优秀的奥尔瑟亚血族呢。”
  如此柴米不进油盐不吃的人,海德娜无言,只得恨恨的掐住了手上的海蓝宝戒指。
  “谢谢夸奖。如果二位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先回去吧。”她不悦的说道,“相信二位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罗恩纳德和血祭应声站起,前者照例优雅的鞠了一躬,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耽误夫人宝贵的时间了。赞美法兰,愿伊丽莎白和德洛卡斯的友谊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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