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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判官日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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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岩呆住了,他先前曾无数次的设想过崔震山的反应,但却从没想过他竟然只是一句‘知道了’,就没有任何反应。一时,顾岩呆愣在原地,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崔震山满身的风尘仆仆,眉宇间还带了一丝疲惫,顾岩知道,他素来兢业,甚少有歇休的时候,而他呢,作为‘生死司’的实习判官,不提为他分忧解难,却连最基本的操守也没有守住,一想到这里,巨大的羞愧涌上心头。
“进去罢。”崔震山对顾岩说了一句话后,带着他进了城隍庙屋内。
此时正是年末,到城隍庙内上香祈福的百姓很多,屋里烟雾缭绕,今年想来是个好年成,案桌上放满了供品,庙祝不时上前添油上香,屋里祈福的人虽然很多,但并无喧闹声,每个人神情肃穆,跪在护国公的铜像前,默默的祈祷着自己的心愿。
崔震山在庙内站了片刻,他看着供桌上的自己,脸容淡漠,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情,而顾岩,自从见了崔震山后,心里便是七上八上,不知他会如何处置自己。
过了大半日,人群渐渐散去,崔震山走到供桌前,他从供品里提了两坛酒,又对顾岩招了招手,顾岩不知他们要往哪里去,但还是想也没想,直接跟着崔震山出了城隍庙大门。
他们走在宋县的大街上,最后到了城门处,崔震山带着顾岩,熟门熟路的上了县城的城楼,这座城楼顾岩自然也是熟悉的,五六百余年的城楼历经沧桑,是县城最高的地方,墙壁上斑驳的痕迹随处可见,也不知见证了多少人事变迁。
城楼上有佩带着刀枪的甲兵在巡逻,但这些人自然是看不到崔震山和顾岩的,他们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来,崔震山举着手里的酒坛,问顾岩:“会喝酒么?”
顾岩生前滴酒不沾,但此时却没有犹豫,点着头说道:“会!”
崔震山递了一坛酒给顾岩,而后拍开封泥,先仰头喝了一口,显得豪气干云,喝完之后,他靠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山水,沉声说道:“这烧干白过了几百年,醇厚浓烈的呛劲儿一点儿也没变!”
“谁不知道呀。”顾岩小声嘀咕道,他就是土生土长的宋县人,虽然他先前不曾喝过酒,但烧干白就是他们本县的特产,名声他还是听过的!“
崔震山的酒坛举到顾岩面前,顾岩微顿,跟他碰了一下酒坛,也抱起来喝了一口,刚入口的烧干白,像是在他肚子里放了一挂鞭炮,炸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浓烈的酒劲儿冲上头,激得他涕泪齐下,整个人都快站立不住。
崔震山看着顾岩满脸通红,咳嗽不止的样子,眼神里不禁带了一丝揶揄,顾岩抬头时正好看到,于是不服气的又仰头灌了一口,这一次呛得更厉害,足足过了半日,他的嘴里才渐渐习惯了烧干白的辣味。
“果然是名不虚传!”顾岩两眼亮晶晶的,他抹了一把嘴,抱起酒坛跟崔震山的酒坛碰了一下,又倒了一口酒在嘴里。
崔震山知道顾岩已经开始有些醉了,他没有理会顾岩,自顾自的一连喝了几口酒,而后望着远处的天幕出神。
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时分,日头坠入西天,天际一片灰蓝,成群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归巢,远处的群山屹立了数百上千年,所有的一切都一如始初,只有人在一代一代的变化。
崔震山指着远处,对顾岩说道:“看到了吗,翻过那座山,就是出海口,那里有更辽阔的天地。”
“知道!”顾岩已被几口烧干白灌得神智不清,但好歹还是听到了崔震山的话,他嘴里轻轻哼了一声,靠在城楼上,背起了县志:“本县古来历称安陵县、谷城、河道县,如今宋县一名,始自于太宗皇帝,因宋王楚询而得名,县内有青河、盘龙二川,自西五十里,横卧西山群岭,绵延三百余里,过西山,乃是出海口,名曰东海,海上常年风高浪急,往东而下,有爪哇国、占城国、矮人国……”
崔震山说道:“当年,我就是在这里阻击倭怒时被俘身亡。”
他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在讲述别人的事情似的,半醉半醒的顾岩听住了,过了片刻,才小声说道:“知道,县志上也有讲过呢!”
说完,他又抱起酒坛跟崔震山碰了一下,说道:“你是英雄,我敬你!”
崔震山喝了一口酒,说道:“不敢称英雄,不过是职责所在罢了!”
顾岩他双臂搁在城墙上,脸埋在臂弯里,苦笑着说道:“可我就是没有守住自己的职责。”
崔震山转头看着顾岩自责的神情,他沉默的又喝了一口酒,那顾岩轻哼了一声,嘴里喃喃自语,他对崔震山说道:“我刚到地府,想到自己白白损了十年的阳寿,还莫名奇妙不能投胎,更要做这甚么劳什子判官时,简直是又气又急。”
“嗯,鬼之常情!”崔震山说道。
顾岩看了崔震山一眼,嘴里含含糊糊的又说道:“我那时尤其厌恶你,天天逼着我看那些冗长枯燥的卷宗,总感觉这日子望不到尽头儿!”
崔震山顿了一下,他望着顾岩迷蒙的眼睛,问道:“现在可有好些了?”
“现在?”顾岩皱起眉头,似乎在很认真的想这个问题,崔震山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神情,等着他的答复。过了许久,顾岩才说道:“相处久了,发现你这个判官还算不错,好像就没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情似的。”
崔震山的唇边带了一丝笑,他回道:“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神官而已,不能做的事太多了。”
顾岩听了他的话,眯着眼睛迷糊的说道:“在我心里,你却是无所不能的啊。”
崔震山看着顾岩的侧脸,久久没有说话。
“我刚有点喜欢判官这份差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崔大人,对不起,我实在忍受不了我娘在地狱受刑,让我这个儿子来代替她罢,只希望没有连累到你才好……”
顾岩一边喝着酒一边念叨,烧干白的滋味太烈了,烧得他全身麻木,顾岩心想,难怪那么多人爱喝酒,喝了酒,什么事也不记得了。
眼见天□□晚,倒在地上的酒坛滚出很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岩已经爬着沉睡过去,崔震山一口气喝干剩下的酒,他望着睡着的顾岩,一语不发的将他背下城楼。
顾岩身为地府判官却徇私枉法,已是罪无可恕,但崔震山心知,他是顾岩的上司,按律法来说,自己的罪责更重,所有的一切,崔震山并未畏惧,他甚至连责备顾岩的想法都没有,路在前头,总有能走通的地方。
在回酆都的路上,顾岩中途醒过一次,他爬在崔震山的背上,迷迷糊糊的问道:“这是在哪里?”
“回去的路上!”崔震山沉声答道。
“哦。”顾岩攀住崔震山的肩膀,他醉意还未褪去,只是抬头看见到处都是黑黢黢时,又轻声问道:“怎的这么黑?”
崔震山对他说道:“你闭上眼睛,等醒来了,就到酆都城了。”
“哦。”顾岩应了一声,有了这句话,似乎让他安心许多,他蹭了蹭崔震山的后背,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不到半晌,崔震山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崔震山沉默不语,背着他往酆都而去。
一路静寂,当崔震山终于看到酆都鬼城的城楼时,他看到城门口处的‘是非司’司主西门豹,在他身旁站着两个鬼差,鬼差手里拿着乌沉沉的镇魂枷锁,显然是专为顾岩而来。
☆、第23章
顾岩回到地府后,即刻便被枷锁加身,由两个鬼差押入大牢,崔震山看着被带走的顾岩,始终一语不发,直到他们的身影不见了,西门豹看着顾岩,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崔判官,冥君宣你入殿。”
崔震山点头,随着西门公一道前往冥宫而去。
待进入冥宫,崔震山方才得知冥君往地藏王菩萨处去了,他又见黑白二常及日游神都在,便知这几位是被冥君一同召见回宫来的。
那日游神向来少在酆都,故此与崔震山并不常打交道,此刻见了面,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罢了,倒是白无常,见了崔震山,急眉赤眼的走上前,问道:“崔判官,顾岩小哥儿怎会犯如此大错?”
崔震山默默不语,顾岩对母亲孝顺,在顾秦氏被打入第七层地狱时,他明知顾岩情绪低落,却没有及时宽慰他,反倒在那时离开‘生死司’,若那时有他在,又怎会出现如此不可挽救的纰漏。
黑无常见崔震山面无表情,瞥了白无常一眼,冷声说道:“休说废话,崔判官又不是顾岩,如何知道他的心思?”
白无常听了,连声叹气,他说:“那顾岩好不伶俐的一个人,怎么这般糊涂啊!”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日游神忽然开口说道:“我倒以为他不是糊涂,只是来到酆都的时日太浅,仍旧把自己当作了阳间的人,故此身份意识未曾转换过来,因而生死法度这些事,还不曾想开罢了。”
公孙豹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开口:“此时多说无无益,眼下紧要之事,是不知冥君打算怎样处置顾岩呢。”
这话一出,屋里的诸位都安静下来,尤其是崔震山,他眼神微沉,脸色在灯火下阴晴不定,叫人难以琢磨。
此时冥君不在,屋里的几位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不知过了几时,天色微亮,日游神看了一眼窗外,开口对大家说道:“天亮了,我该走了。”
屋里诸位站起来一道送他,日游神对他们点了点头,出了宫门消失不见,不到半日,就见一身穿黑衣,面容冷峻的男子进入殿内,白无常见了他,率先开口说道:“夜游神,你回来了,日游神前脚刚走呢!”
黑无常又瞥了白无常一眼,整个冥宫内,就数他这老搭档话最多,日夜二游神虽同司为官,但终身不相见,还需他来多嘴!
那夜游神沉默寡言,连话也不多说一句,进殿后也只是扫视大家一眼,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天光大亮时,有内侍来传话:“诸位大人,冥君回宫,传召大人们进殿!”
听说冥君已入宫,崔震山心内微顿,冥君从地藏王菩萨那里回来,说明已对顾岩作出判决,只是不知顾岩究竟会被如何处置。
眼见众位都已出殿,独独只剩下崔震山站在原地不动,走在最后的白无常喊了他一声,说道:“崔大人,走吧!”
崔震山抬了一下眼皮,跟着他们身后出了偏殿。
进入冥君主殿,崔震山见冥君穿着常服,端坐在宝座上,他上前与冥君行了一礼,那冥君的视线便落在崔震山身上,开口说道:“崔爱卿!”
“微臣在!”崔震山上前一步。
冥君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说道:“罪臣顾岩何在?”
崔震山低头答道:“已被羁入大牢,等待陛下发落!”
顾岩身为实习判官,知法犯法私放罪母,已是触犯酆都律条,而崔震山身为顾岩上司,渎职失察,罪责甚至于比顾岩更加严重,是以与崔震山交好的黑白无常等同僚,俱是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过了半晌,才见冥君冷声开口说道:“自酆都设地狱以来,首次有重犯外逃之事,你与顾岩一并,罪无可赦。”
崔震山沉声说道:“酆都律条不可亵渎,一切惩罚微臣甘愿领受。”
地府与阳间不同,那顾秦氏身为鬼魂时,由地府管辖,但此刻她已重生投胎为人,地府便管不了,至于阳间的律法,那新投生的顾秦氏还是婴儿,没有犯罪也便没有缉拿的理由,一时,即便地府知道顾秦氏的下落,也拿她无可奈何。阴间的律令如山,就是冥君也不得随意更改,顾岩所犯的错非同小可,他犯下如此重罪,任是谁也保不了他。
冥君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崔震山,迟迟没有开口,顾岩的处罚已由地藏王菩萨定下,然而崔震山却是他手下股肱之臣,在地府任判官一职将近二百年,当差兢业仔细,从不曾犯过差错,如没有这回的顾秦氏外逃之事,十年后他卸差重生,将享三世逍遥人生,这回被顾岩连累,且罪过更甚顾岩,也不得不罚。
片刻后,‘是非司’司主西门公上前对冥君说道:“罪犯顾岩既已被囚,不知地藏王菩萨与冥君将如何处置他。”
冥君沉吟片刻,他说道:“按顾岩所犯罪行,应魂飞魄散方能以儆效尤,然而菩萨却说,顾岩一片孝心,实为人子之心,现将其打入冥外极极寒域,令其诵读十万卷本愿经,以超度地狱十万亡魂,也算是来抵罪。”
冥君这话说完后,崔震山心内忍不住微沉,这冥外极极寒域乃三界以外,终年无光无水无声,进入此地,日夜受锥心之痛,若是被囚禁此地,还不如直接叫顾岩魂飞魄散来得痛快。
其他的几位大概跟崔震山是一样的想法,白无常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说:“这地方只闻其名,谁也不曾去过,顾岩又怎会熬得住。”
崔震山望着坐在宝座上的冥君,他沉默半晌,开口给顾岩求情:“冥君,顾岩罪无可赦,只是打入极极寒域是否量刑过重?还望冥君三思。”
“这是菩萨的意思。”冥君脸色沉静,他对崔震山说道:“崔爱卿,你不必为顾岩担忧,菩萨即是这样决定,自有其道理。”
屋里的几位都安静下来,顾岩身份特别,崔震山是早已知晓的,只是他若是进入极极地狱,等出来时,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从冥宫出来后,崔震山直接前往囚禁顾岩的监狱而去,虽说是监狱,但外面却并无鬼差把守,牢狱内收拾得干净整洁,崔震山进去时,顾岩正好酒醒,他靠在墙上,看着外面出神。
当顾岩看到崔震山时,先呆了一下,随后站了起来,望着他说道:“崔大人,你来了?”
崔震山颔首:“嗯,来了!”
顾岩犹豫了一下,他问崔震山:“不知冥君会如何处置我?”
崔震山两眼直视顾岩,他不禁说道:“顾岩,你这回罪责实在太重,实在难逃一罚。”
“我知道。”顾岩低下头,他说:“我当时做下这事,便想过会有今日。”
崔震山说道:“依照冥君的意思,你将被打入冥外极极寒域,诵读十万经卷,直到超度十万鬼魂方能出来。”
这是顾岩来地府一年来,头一次听说这地方,他迷茫的望着崔震山,问道:“这冥外极极寒域是何处?”
崔震山沉默了一下,最后摇头说道:“不知,我从未到过此地。”
顾岩听说连崔震山都不知道,心内有些惶然,但很快就又释怀,他当日私放母亲,便想过会难逃一罚,只是不知崔震山是否有被他连累到,想到这里,顾岩连忙看着他,问道:“崔大人,你呢,是不是也被我累及?”
崔震山望着他,他没有对崔震山说实话,于是随意扯了一个理由,开口说道:“你不必担心,不过罚俸一年罢了。”
顾岩他曾设想过无数种会连累崔震山的后果,现在知道只是罚俸一年,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里,不过到底是他做错了事,于是顾岩对他说道:“对不起,崔大人,你的俸禄我会补给你。”
崔震山看着顾岩不语,稍后,他推开牢门,伸手一挥,顾岩所戴的枷锁即被解去,他说:“走吧,我要送你往极极寒域而去。”
顾岩神情呆楞,随后点了点头。
崔震山带着他出去,既不曾备案留底,也不曾去向冥君请罪,走出牢狱后,他们沿着冥川一路向北,连走三日三夜,路途中,崔震山和顾岩俱都不曾开口说话,最后,他们停在了一个黑洞口。
顾岩环顾四周,这里一片混沌,到处都是雾蒙蒙的,叫人分不清是白日还是黑夜,那黑洞口静寂无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崔震山望着顾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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