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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身体-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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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胡扯。
  冬天里最冷的雪又要走了。不过这回不是冷冰冰地走,而是要求互告“伊妹儿”地址,以便长久交往。走的时候,还拉着失恋的柏拉图的衣角,依依不舍地走。
  三
  章豪的老婆想做爱了。
  可是章豪成了网虫,这类虫子的最大特征就是喜好在网上找异性聊天,而忘了做爱。长此以往只怕要蜕化成无性别的虫子。诺言记得他上网以后总共只做过一次爱,而且还例行公事似的,一点激情也没有。这让她感到怨而且怒,又难以启齿,虽然是夫妻,也不能放下淑女的架子,说,章豪,别玩电脑了,过来与我做爱。夫妻当然是要做爱的,即便不想做爱,也应该做,若不做爱,便会感到中间隔着一点什么。诺言觉着她和章豪中间,已经隔着一点什么。以前,章豪尽管在许多方面不太像话,但做爱还是卖力的,所以夫妻过得还像那么回事。现在,究竟怎么回事呢,诺言睡觉,他上网,他来睡觉,诺言则起床了,有些时候,诺言看见他来睡觉,也想温存一会,可章豪好像刚从另一个世界回来,恍惚得很,不知道身边还有一个等待他的妻子,连话也懒得说,蒙头便睡。弄得她也只好抑郁地去楼下空地上,与一群老太婆一起练香功。
  诺言就很生电脑的气,可电脑又不是女人,跟它争风吃醋也没什么来由。毕竟章豪也不过玩玩电脑,还不像时下许多男人到外面花天酒地玩女人,章豪到底还是好的,令人放心的,只是像个孩子一玩起来就昏天黑地没完没了,需要调教而已。这夜,诺言洗了澡,换了睡衣,在床上躺了好些时间,然后叫唤章豪。章豪“嗯”了一声。诺言娇声说,别玩了,你过来。章豪说,我正忙呢。诺言便来到书房,倚在章豪肩上。章豪正猫腰一动不动地玩四国军棋,手摁着鼠标点击自家的司令,杀气腾腾地从边路吃下去,也不知吃了对方的什么东西,不一会,就让对方的炸弹给炸没了。章豪显出一副很沮丧的表情,对着屏幕说,操,操,操。诺言说,别玩了,你要输了。章豪并不理会,又搬出军长去吃,嘴里继续自言自语道,操,操,操。好像他不是在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而是在做爱。诺言觉着他这样子十分好笑,就耐心等他输得一塌糊涂,然后将气息呵进他的脖颈里。章豪说,你不睡觉?我睡不着。诺言又将气息呵进他的脖子,章豪也不懂她的意思,又准备接着玩另一场战争游戏。
  诺言烦躁道,你天天玩这种小孩游戏,无聊不无聊?
  有点。
  你再这样下去,我就不理你了。
  那我该怎样?
  给我睡觉去。
  章豪见老婆生气,仰头发了一会儿呆。好像不知道老婆干么要生气,他又没有惹她生气,他也没想着要惹她生气,他几乎就忘了还有个老婆。既然老婆生气了,他就关了电脑,照老婆的指示,睡觉去。
  章豪靠在床上,并没有睡着,又继续发呆,及到诺言伸过手来,并滚到他怀里,才知道老婆是想做爱。他习惯性地将老婆抱住,准备覆行丈夫的责任,突然他觉得找不着自己的身体了,这种感觉持续了好一阵子,也不见消退的迹象。章豪就有点紧张,放了老婆,装着尿急的样子,开灯上卫生间撒尿。撒尿的当儿,好像是有点什么感觉了,但卫生间回来又没感觉了。章豪就很沮丧,让灯亮着,茫然地注视着老婆。
  诺言见他这样子,迟疑了一下,问,你在想什么?
  章豪说,没想什么。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可没想过这个问题。章豪说着,很抱歉地笑了笑,诺言便又滚到他怀里。
  章豪想,这爱是要做的,拒绝做爱那是对老婆的莫大伤害,他可不想伤害老婆。尽管怀着这样良好的愿望,但章豪就是找不到自己的身体。
  诺言说,你怎么啦?
  章豪说,没怎么。
  你还爱我吗?
  爱的。
  我们有多久没亲近了?
  好像也没多久。
  还没多久?我觉得我们已经很陌生了,你再这样,我就要不认识你了。
  我不就是在书房玩电脑么。
  诺言忽然从章豪身上起来,分开一道距离,怀疑道,你就是在玩电脑吗?
  不玩电脑,玩什么?
  我觉得你是在躲避我。
  不是的。我确实是在玩电脑。
  诺言看了看章豪,本来还准备说什么,但又忍回去了,转身泄了气说,我睡了。
  这卧室的气氛就有点尴尬,而且凝重,这样的气氛章豪是不适应的。他在床上又呆了一会,看老婆似乎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地回到书房,打开电脑,刚要重新上网,又突然止住了,对着这个猪头似的的东西沉思起来。半天,章豪自言自语道,操,我怎么不会做爱了呢?又半天,章豪好像想通了,大约不是不会做,而是不想做,既然爱也不想做,那么还做什么呢。
  四
  章豪发觉自己对冬天里最冷的雪有点想入非非。这几乎是由名字引起的,譬如说吧,想起冬天里最冷的雪,也不管实际的天气如何,就觉着漫天里雪花飞舞,那么究竟哪片雪花是最冷的,她是如何地与众不同?章豪的想象力就这样被规定,多少有点初恋情怀了。
  但是慢着,冬天里最冷的雪是男是女?尚待确定,从语态猜测,她好像是女的,可也不一定,网上从来是真假不辩,你以为女的他恰恰是个男的,冬天里最冷的雪若是男的,章豪是无法容忍的,那么就假设她是个女的,一个与章豪一样半夜三更在网上穷聊的女人,又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是否也像章豪一样无所事事,穷极无聊,企图从生活中逃出来,而客居网上。
  也许冬天里最冷的雪也同样这般想象着失恋的柏拉图。她先给失恋的柏拉图发“伊妹儿”了。
  失恋的柏拉图:
  如果我就这样不加掩饰地告诉你,我对你一见钟情,请你不要吃惊,事实上确实是这样的。
  看到你的名字,我就对你感兴趣了,但是让我倾心的是你的胡说八道,多么有趣的想象。若是我不忍心立即跑开,我就跑不了,但是立即跑开也是跑不了的。这感觉来得这样突然、强烈,是我生来的第一次,我是否是你的另一半呢。
  给我回信呀。
  章豪是第一次收到网上情书,当然很激动,但激动的反应已不像十八岁的少年,跑到无人的大自然里,手舞足蹈,以帮助消化爱情。章豪现在激动的反应是坐在电脑面前,放大瞳孔,好像要从屏幕里面看见冬天里最冷的雪,而且也只激动一会,便恢复正常了。恢复正常了的章豪,还有些惭愧,让冬天里最冷的雪感到多么有趣的想象,可是柏拉图的,就是说她一见钟情的人是柏拉图,而不是章豪。但章豪也有理由激动,毕竟情书是写给失恋的柏拉图的,失恋的柏拉图也许不是章豪,但总有某种关系。
  章豪就以失恋的柏拉图的名义,给冬天里最冷的雪回信。
  冬天里最冷的雪:
  也许我的感觉比你更强烈,我还没听你说话,只看你的名字,就已经一见钟情。
  你可以从我的言谈中判断我是男的,我确实是男的,但我还无从判断你是男是女,你可不要来耍我,你若是男的,这样给我写信,我会呕心的。期待着你的回音。
  没想到冬天里最冷的雪,为了证明自己的性别,干脆发了一张照片给他。章豪看到照片,眼睛花了好些时间,她似乎比想象中的雪还漂亮一些,纯情一些。都说网上无美女,她怎么就长得这么漂亮。难道是网上下载来的明星照,拿来骗他的,这样的事章豪听说过,但即使是骗他的,章豪也愿意受骗。这总比看到一个丑鄙的冬天里最冷的雪好,假设照片就是冬天里最冷的雪吧。她随意地站在草地上,嬉笑着,好像刚刚来到这个星球上,正跟他章豪说着什么好玩的事儿。照片几乎是抓拍的,就是说照片相当真实,未经艺术处理。她寄这样的照片,表示她很自信,确信自己是个美女,这样的女孩在生活中肯定是很矜持的,对男人十有八九是懒得搭理的,更别说主动写信。可到了网上,就不一样了,就完全放开了,看来,女人在网上和在生活中是很不一样的。那么,到底是网上的女人真实?还是生活中的女人真实?章豪思考了一会,最后发现思考这样的问题是很愚蠢的。
  章豪也想马上回寄一张照片给她,但他不知道怎样把照片变成数码存进电脑,然后怎样寄给她。既然不能马上回寄照片,这就给他提供了思考的时间,章豪觉着互相看到照片或许是不好的。譬如说吧,看到照片这么漂亮,自然是欢喜的,但是,她的形象也就定于一了,若是没看到照片,便有无限的可能。无限总比一要好,章豪就决定不寄照片给她了,还是上网聊天吧。
  准确说,现在不是聊天了,他们是恋人了,应该叫谈恋爱了。
  失恋的柏拉图(轻轻地吻了一吻冬天里的雪)说,你真漂亮,太漂亮了。
  谢谢。
  我为你可惜了,干吗要放弃这么美好的形象,而选择呆在网上,在网上可是无人知道你是这么漂亮啊。
  你不是知道了吗?
  其实我是不知道的,我看到的不过是一张照片。
  你也寄一张照片给我,好吧。
  失恋的柏拉图表示他不会寄。冬天里最冷的雪就教他怎样用扫描仪将照片输入电脑,然后寄给她。
  我没有扫描仪。
  你去找,广告公司都有。
  还是别寄吧,我长得很酷,你看了就会爱上我的。
  我没看就已经爱上你了。
  既然已经爱上了,就不用寄了。
  该死的柏拉图,你欺负我,你要失恋的。
  打是亲,骂是爱,你骂吧。
  我不只骂,你等着,我还会找到你
  听你的口气,好像是要杀了我。
  不是的,我找到你,是要吻你。
  章豪就在电脑面前窃笑,觉得网上的女人实在比生活中的女人有意思。就说冬天里最冷的雪,她肯定爱上了失恋的柏拉图,一个从来谋面的人,已经渴望着吻他了,这就证明爱情不仅仅是两半分开的身体吸引,爱也可以是没有身体的,仅仅有语言就足够了,或许单是有一个名字就足够了。
  章豪觉得这样的爱情挺有意思。
  五
  诺言是很生电脑的气了。不只生气,简直是愤怒,趁章豪上班不在,就想整整电脑,都是这该死的,使她成了时下最时尚的一类:电脑寡妇。诺言盯着这个毫无生气的机器,就像盯着与她争夺男人的第三者,心里充满了扑上去抓它个头破血淋的欲望。但是无论怎样盯着它,电脑总是黑着屏幕毫无表情,诺言就觉着心里睹得慌,恶狠狠地捏起拳头,可拳头落在显示器上却轻轻的,毕竟是花了一万多元买来的,砸烂它还是不忍。诺言叹了几口气,无可奈何地坐在电脑面前,好像是在对电脑说,我们谈谈吧。说着伸手去启动电脑。电脑发出一阵类似嘲笑的声音,然后才进入桌面,诺言漫无目的地点击、点击、点击,意外地就点到了冬天里最冷的雪发给失恋的柏拉图的信件和照片,诺言就像自己的隐私被人偷看了似的,将脸连带耳朵都红将起来。诺言看了一遍又看一遍,见冬天里最冷的雪居然肆无忌惮地朝她露出笑脸,就气出一口痰来,“啪”地一声吐到冬天里最冷的雪的脸上,冬天里最冷的雪的脸蒙了一口痰就变形了,但是那口痰慢慢地滑下去,她又露出那张笑脸来,好像比原来更灿烂了。诺言就只有当着冬天里最冷的雪的面,抑制不住地把眼泪流下来。许久之后,诺言才发现对付雪的唯一办法就是将电脑关掉。
  章豪回家的时候,诺言心里是很愤怒的,但她竭力做出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只是将脸拉得比往常长些。可章豪已经迟钝,这脸上增加的长度他也没发觉。饭后照例一头埋在电脑面前,诺言在客厅里将电视机的频道翻来复去摁了许多遍,觉得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了,脚步很重地走进书房,冷冷地瞟一眼章豪。章豪还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异常,电脑就被生硬地关闭了。章豪莫名其妙地看着诺言,正要骂她神经病,倒是诺言先骂开了。诺言骂道:让你玩!让你玩!让你玩!
  章豪想是自己天天玩电脑,老婆生气了,就从椅子里站起来,准备抱抱老婆,不料诺言赶紧后退了二步,目光恼怒地盯着他看,章豪这才感到事态有点严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诺言见他窘住,“哼”了一声,回到卧室里去。
  章豪赶进卧室,诺言早已坐在床沿严阵以待,看见这副架式,章豪就有点生理上的厌恶,但是忍了。
  诺言说,你在网上,都干了些什么?
  章豪说,干什么?下棋、聊天,还干什么?
  聊天?跟谁聊天?
  我哪知道跟谁聊天?
  冬天里最冷的雪是谁?
  冬天里最冷的雪,你怎么知道?
  人家给你写了那么多信,还寄照片,我当然应该知道了。
  不就是这些东西,你都知道了,我哪知道她是谁。
  诺言露出一种怪异的笑,一种章豪看不懂的笑,说,你好厉害啊,你跟人家谈恋爱,居然不知道她是谁。
  章豪嗨嗨地笑了两声,坐下说,这哪里是谈恋爱,完全是一种虚构,网络的生活就是虚构,你怎么拿网上的事情当真呢。
  诺言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章豪说,我的意思是网络不是现实,进入网络就是进入了一种创作状态,就像那些作家们,在网上大家都是作家,他们互相合作完成各种各样的故事。你的老公并不在网上,在网上的是失恋的柏拉图,他跟我的关系不过是人物跟作者的关系,就像孙悟空跟吴承恩,贾宝玉跟曹雪芹的关系一样。
  那么说你跟曹雪芹、吴承恩他们一样,是个伟大作家了。诺言挖苦道。
  章豪笑笑说,这可不敢,我们相同的仅仅是都在虚构中生活。他们是永恒的、伟大的,我们是即兴的,只是一种游戏。而且我也完全缺乏想象力,失恋的柏拉图还很不像一个人物呢。
  你不要说得玄乎其玄,我关心的是你在背叛我,你在网上谈恋爱。
  既然你那么在意,以后我在网上不谈恋爱就是了。
  章豪的这句话显然只是哄哄老婆的,在网上不谈恋爱,还谈什么呢。然而,或许诺言正期待这样的保证,这架也就没必要再吵下去了,况且网上的恋爱,也许不是恋爱,就算是恋爱吧,确实也仅限于谈,身体是无法接触的,这就保证了老公的身体还是忠诚的,没有身体的恋爱,顶多也就是意淫而已,可以归入春梦一类,做个春梦就不必太计较了吧。诺言不觉放松了表情,章豪见老婆气消了,顺势揽进怀里,亲了几口;诺言就激动起来,吵架也就算是有了成果。
  诺言似乎是要进一步扩大成果,准备做一场爱,这意思由身体传达过来,章豪觉着实在是一种负担。上回老婆想做爱,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章豪对自家的身体就有点反感,而且差不多把身体给忘了。这与老婆的要求,就有矛盾,但是,作为丈夫,确实有做爱的义务。章豪便在脑子里叫,起来,起来,起来。这样地叫过许多遍,章豪身体里的某种东西被叫醒了,终于起来了,赶忙做起爱来,但不久就感到了累,而且动作重复、单调,令人厌倦,章豪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看着墙上,忽然,他看见了自己趴在穿衣镜里,样子像只蛤蟆,很好笑。章豪最终把好笑的感觉忍回去了,一边做爱一边笑是不严肃的。
  章豪想,这就是章豪,章豪在做爱,样子像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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