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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手佛心-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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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弟忧心如焚,片刻也难忍耐,请黄兄能体谅这一点。”
  “可是家师目前正为贤弟查探仇家来路,贤弟何不暂时隐忍?”
  “请恕小弟无法等待。”
  “贤弟目的地是南召?”
  “是的。”
  “梅香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可惜她无法说完……”
  徐文沉痛地望了梅香的尸体一眼,道:“如果小弟早一步发现她,当不致被对方追杀。”
  “贤弟看到凶手了么?”
  “看到了。”
  “谁?”
  “一个自称‘过路人’的家伙。”
  “‘过路人?”’
  “是的,小弟对他并不陌生。”
  “贤弟一定要去南召?”
  “是的。”
  徐文说着,再次伸手,把翠玉耳坠递了过去。黄明十分为难地道:“贤弟,听家师说,这是蒋明珠姑娘送与贤弟的定情之物,贤弟执意要送回去,是否有意……”
  “黄兄别误会,小弟只是顾及血仇在身,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不愿让此物落入别人之手而已。”
  “可是由愚兄送回去恐怕不妥?”
  “这是小弟的请托!”
  黄明无奈接了过去,道:“由愚兄暂代贤弟保管,如何?”
  徐文坚持着道:“还是烦黄兄送回去比较稳当!”
  “好!愚兄照办!”
  “如此重托了!”
  “小事毋须介怀。”
  “贤弟珍重!”
  徐文目光移向梅香的尸体,眼眶顿时充满了泪水,悲切地道:“梅香,我誓必为你报仇,把仇人碎尸万段,你……瞑目吧!”
  说完,弹身奔下酒楼,漏夜向南召方向驰去。
  仇恨,在他的血管里奔流,怨毒,像熊熊的烈火,几乎把他熔化,他恨不能立时寻到仇人,把对方—一生撕活裂。
  南召西城别墅,是当年徐英风三处别墅之一,他幼时曾随母亲去过数次,成年后也到过一次,想不到鹊巢鸠占,竟被神秘的仇家作为劫持母亲的处所。
  他忘了饥渴,忘了疲乏,只一味地披星戴月疾赶。
  脑海里除了一个“恨”字之外,什么都不存在。
  可怜的婢子梅香的影子,直在眼前晃动。自己的童年,是在她的照料下度过的。三十不嫁,表示她愿意丫角终老,侍奉主母终生,想不到遭此惨死。
  她说奉母命警告自己,警告什么?仇家的动向呢?抑是……
  如果她能多活片刻,“过路人”一伙的谜当可揭穿。
  好在她透露了地点,否则母亲受苦不知要到何时。
  距南召越近,他的情绪越动荡不安,他想起曾充锦袍蒙面人的“过路人”,交付自己“五雷珠”又向自己下杀手的陌生汉子,两人都不惧“毒手”,功力也高深骇人,而两人只是别人手下,能役使这类人物的人,该是如何的不可思议,以自己目前的功力,能救母亲脱离魔掌吗?
  他有些气馁,但母子情深,即使摆在眼前的是刀山剑林,也得去闯,是火海,也得去跳。
  “妙手先生”曾一再叮嘱,无论采取什么行动,先与蒋尉民参详,但落尉民家财万贯,开封首富,养尊处优,岂能把江湖仇杀的事带到他的头上。
  他也联想到“妙手先生”所说的,蒋尉民业已寻到解除“无影摧心手”毒功之方,对方如此尽力而为的目的,当然是希望散了“毒手”,与他的掌珠匹配,用情可感,但用心难免有自私之嫌,自己血仇在身,何暇去计
  及儿女之私,再则,“毒手”也是一项利器,岂能得之解除……
  无数意念,纷至而来。
  他感到心灵有些不胜负荷!
  南召城,西正街的尾段,有一座闻名全城的园林胜地,这里,是“七星保主”
  徐英风别墅之一。
  这天清晨,一个蓝衫黑面书生,徘徊在门扉紧闭的别墅之前。他,正是怀着满腔怨毒而来的“地狱书生”徐文。
  这是他的家业之一,然而此刻,他像一陌生的路人,不敢叩门直入。
  朱漆大门,已有了风雨剥蚀的痕迹,古铜兽环蒙了一层尘衣,像是许久没有人触摸过了,倒是那高过门墙的花树,梢头上依然紫姹红胭。
  徐文踌躇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心,上前去叩动门环。
  久久,门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谁?”
  这声音,徐文并不陌生,他不由大感惊愕,这是老苍头“二胡子”的声音。母亲不是被劫持了么?怎么应门的还是原来的老人家?
  “外面叩门的是谁?”
  苍老的声音再次传出。徐文听得更清楚了,一点不错,正是“二胡子”的口音。他不辨心中是惊是喜,忙应道:“‘二胡子’是我。”
  “你……是谁?”
  “文二公子。”
  “啊!”
  门里传出一声惊呼,似乎极感意外。
  门拉开了一半,一个满脸于思的风于老人出现了,虬结的胡髭中露出一对锐利如鹰的眸子,目光中,充满了验异之情。
  “‘二胡子’!”
  “你……是谁?竟敢冒充……”
  “‘二胡子’,你当听得出我的声音?”
  老苍头手把住门边,把徐文看了又看,栗声道:“你不像……”
  徐文激动地道:“‘二胡子’,二胡子我是易了容的,详情等会再告诉你。”
  “二胡子”锐利的目光,有些像兀鹰,炯炯刺人,声音仍充满了骇异:“你……
  真的是二公子?”
  “不错!”
  “你……没有死?”
  “什么?死!这话从何说起?”
  “二胡子”张口结舌了半晌,才道:“不!不!老奴是以为二公子业遭了仇家……
  呃!呃!毒手!”
  徐文眉目之间,结上了一缕戾气,咬牙道:“不错,我数遭仇家毒手,但我还活着!”
  “啊!谢天谢地!”
  “‘二胡子’,我母亲呢?”
  “二夫人?”
  “你昏聩了,难道还有别人!”
  “二胡子”废然一声长叹道:“二公子,二夫人迄无下落,生死不明!”
  徐文厉吼道:“你说什么?”
  “二胡子”惊悸地退了数步,答不上话来。
  徐文失措了,梅香的话决然不假,她说的分明是南召西城别墅,而“二胡子”
  却又说母亲下落不明,这是从何说起呢?“二胡子”当然也不会说谎……
  他想不透其中蹊跷,简直是不可思议。
  “‘二胡子’,这里住的有谁?”
  “只老奴一人看守。”
  “什么,只你一人?”
  “是的。”
  “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事?没有呀!二公子怎么会问起这个?”
  徐文更加困惑了,梅香是母亲贴身侍婢,杀她的是“过路人”,自己亲眼看到凶手的背影,“阎王令”之毒是“过路人”的独擅,这一点也不假,她在临死前说的话当然不可能有假,这是从何说起呢?
  心念之中大声道:“‘二胡子’,你说的全是实话?”
  “二胡子”发急道:“二公子,老奴不懂你说什么?”
  “你记得梅香吗?”
  “梅看?嗯!当然记得,那丫头满逗人爱的,怎么样?”
  “我碰见了她。”
  “二公子碰见她?”
  “嗯!”
  “她……怎么样?”
  “死了!”
  “她死了?这怎么会……”
  “她临死前说二夫人在这别墅之中。”
  “二胡子”又退了两步,栗声道:“老奴完全迷糊了,她是与二夫人同时失踪的呀!”
  徐文跨入门中,顺手关上大门,道:“进去再说吧。”
  “二胡子”声调显得极不自然地道:“二公子请到轩内小坐,老奴去料理些吃的来。
  唉!天可怜见……”
  说着,向偏院方向走去。
  徐文细看这熟悉的庭园,莠草丛生,枯枝败叶成丘,记意中修整的花径几乎没有影儿,入目一片凄凉。
  他皱着眉,怀着悲意的情绪,越过庭园,进入花轩,轩内摆设依然,只是灰尘满眼,屋角还挂了残破的蛛网。
  他望着这败落的景象,不由呆了。
  人世的变迁太大,曾几何时,偌大的家业,败落得如此凄惨。
  家破,人亡。
  他的心直向下沉……
  久久之后,二胡子”再次出现了,忙着抹灰拭椅,口里不断地长吁短叹。
  徐文木然就坐,沉浸在无边的悲伤里……
  “二胡子”清理了花轩之后,又忙着搬酒食。
  “二公子,将就用些吧!”
  “嗯!”
  徐文这才抬头,只这顷刻工夫,“二胡子”居然料理了八味菜肴,其中四味是腌腊,不由奇道:“‘二胡子’,你到是不亏待自己?”
  “二胡子”一怔神道:“二公子什么意思?”
  “你很注意口腹享受,不然急促之间,那来这多菜肴!”
  “哦!嘿嘿嘿嘿,这一点……老奴倒是……呃!”
  他替徐文斟上了酒,徐文坐下之后,一招手道:“你也来喝一杯!”
  “老奴不敢!”
  “唉!‘二胡子’,今日何世,还抱那些礼法,来吧!”
  “如此老奴告罪了!”
  “二胡子”又去拿了一份林筷,在侧面坐下,双手捧杯,道:“二公子,老奴奉敬一杯!”
  徐文举起杯来,泪水却忍不住扑簌簌而下,仰头干了一杯,哽咽着道:“‘二胡子’,保主来过此地吗?”
  “二胡子”身体微微一颤,半晌才道:“主人已很久不见来了!”
  徐文拭了拭泪,道:“家父他老人家业已……”
  “怎样?”
  “在开封道上被害了。”
  “啊!”
  “二胡子”面目一惨,挤了挤眼,却没有泪水,扑地跪倒桌前,以头叩地,口里“嗬!
  嗬!”地干号了几声,然后站起身来,激动万分地道:“谁是凶手?”
  徐文咬牙切齿地道:“‘痛禅和尚’!”
  “‘痛禅和尚’是何许人?”
  “来路不详,目前在‘卫道会’中!”
  “‘卫道会’又是什么?”
  徐文叹息了一声,道:“‘二胡子’,你不在江湖走动……别问了,对你说不清楚,倒是当初‘七星堡’被血洗之时,你可在场?”
  “老奴一直在此地。”
  “可曾听说凶手是哪些人?”
  “这……这……老奴全不知情。”
  “没听我爹说过?”
  “主人一向不与下人谈大事的。”
  “嗯!”
  “二公子用酒……”
  “我……吃不下……”
  “二公子,事已至此,只有节哀顺变,徐图复仇,请!”
  说着,又替徐文斟满了一杯。
  徐文木然喝了下去,突地一正色道:“‘二胡子’,事情十分奇怪!”
  “什么事奇怪?”
  “梅香在断气之前,曾说二夫人与劫持她的仇家,在此别墅之中……”
  “二胡子”陡地离座而起,骇呼道:“这从何说起啊?”
  就在此刻—一
  徐文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忙以手支桌。
  “二胡子”栗声道:“二公子,你怎么了?”
  “呃!可能这几天日夜奔驰,太累了……”
  “嘿嘿嘿嘿……”
  “二胡子”面目一变,狠声冷笑起来。
  徐文忽觉情况不妙,身形一起,但随即又脱力地坐回椅上……
  “‘二胡子’,你……”
  “二公子,你只好认命了,别怨老奴,是你自己找来的!”
  徐文肝胆皆炸,暴喝一声:“老狗,你……你说什么?”
  “二胡子”阴测恻地道:“我说你认命算了!”
  第十三章 救星天降
  老家人“二胡子”一阵冷笑之后,狠声道:“你就认命吧!”
  徐文目眦欲裂,悲愤填膺,做梦也估不到“二胡子”会暗算自己。一向被父亲倚为心腹的老家人,竟然会暗算小主人,的确令人难以置信。
  这多么不可思议,多么骇人,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竟然会发生……
  认命!认什么命?死在老家人的暗算下是命吗?
  他再次挣扎起来,但剧烈的晕眩,加上脱力,使他又一次跌坐椅上。
  他陡然觉察,自己中쒵不正是“阎王令”奇毒吗?
  他细望了一眼杯中的余沥,不错,是有毒,分量极重。别人可能无法发觉,但对“毒道”有素养的他,只要心存警惕,是很容易发觉的,可惜,他毫无戒心,阴沟里翻了船,“毒道”高手却栽在毒下。
  初见面时,“二胡子”那些反常的表现,当时不感觉现在一回想,自己太粗心了,早就该发现那异状的,现在一切都太迟了,“阎王令”奇毒,自己根本解不了。
  他狠瞪着“二胡子”,血液沸腾,怒火烧身,他恨不能把他撕成粉碎,但,力不从心,内元已完全被毒所制。
  如果就此而死,的确令他死不瞑目。
  他张大了嘴,像负伤的野犬的嘶吼:“老匹夫,你……你……竟敢对我下毒手?”
  那怨毒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二胡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他明知徐文已无甚作为,但仍被那股戾气所慑,不期然地向后缩身,窒了一窒之后,他开了口:“二公子,你的内功的确骇人,换了旁人,这重分量的毒,无不立毙!”
  不错,这一点徐文清楚,梅香便是中毒之后,当场毙命的。
  “老狗,说,你……你……为什么……”
  “二公子,这不能怪我,到了阴司,你会知道死在谁的手里!”
  徐文五内皆裂,狂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一阵晕眩,几乎使他栽了下去。
  梅香的话不假,对方是占据这别墅,“二胡子”竟然倒向了仇家,太难信了。
  他喘息了片刻,努力镇定一下行将昏迷的神志,切齿道:“‘二胡子’,主使你的人是谁?”
  “二胡子”嘿地一笑道:“你最好是不知道,否则你难瞑目!”
  “老狗,你……不是人……”
  “你最好省省口,否则无法全尸!”
  “你……敢”
  “敢不敢反正你死定了!”
  徐文怨毒攻心,眼前一黑,趴伏桌子上,酒菜溅了满头满睑。
  就在此刻——
  一声暴喝起自身边:“‘二胡子’,你真敢?”
  徐文费力地抬头,双手撑住桌沿,使身躯倒回座椅的靠背上,眼前金星乱进,他看不清来的是什么人。
  “哎哟!”
  接着又一声栗喝:“解药!”
  徐文触动了灵机,忙摸索着取出数粒“辟毒九”塞入口中,用津液和着吞了下去,晕眩之感立时减轻,眼前的人影由模糊而清晰……
  是他,“天眼圣手”!不,该说是“妙手先生”。
  “妙手先生”会在此时此刻出现,的确十分突兀意外。
  “二胡子”被“妙手先生”牢牢扣住,老脸成了死灰之色。
  “妙手先生”显然内心十分激动,身躯战抖不停,口里喃喃地道:“这怎么能,决不可能发生的事竟然会发生,为什么……”
  徐文神志已然清醒,他也听到了“妙手先生”的喃喃自语,但他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他连去分析那句话的力量都没有,“妙手先生”厉声喝道:“‘二胡子’,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
  “二胡子”抖索着道:“阁下是何方高人?”
  “这你别管。你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阁下知道插手别人门户中事,犯江湖大忌吗?”
  “呸!老匹夫,其余的不谈,现在先拿解药出来!”
  “没有。”
  “你敢再说一句没有?”
  “阁下准备怎么样?”
  “要你死活都不难!”
  “二胡子”打了一个冷战,道:“阁下有这能耐么?”
  “你可以试试看。”
  “老夫纵死你手,你阁下也别打算能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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