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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盖亚-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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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一片寂静。
我咬紧牙关，不去理会一切正在冲击心脏的情感，试图用头脑思考问题。
阿拉斯托·穆迪性情刚烈，嫉恶如仇，一生都在与罪恶斗争，他经历了战场上血与火的洗礼，见识了人性最冷酷、最丑恶的部分，他有理由变得像今天这样暴躁多疑。他曾目睹无数由那个人制造的灾难和不幸，他为他的信念和事业付出了沉重代价，他有理由不相信任何一个食死徒，他有权永远不接受我。
“我明白了。”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向穆迪鞠了一躬。
“您说得对，过去的一切无论如何都无法抹煞，我决不会否认我的过往，也不会试图让您宽恕和接纳我。我接受您的全部指控，也准备好了接受您接下来将会给予的一切责难，但我的现在和将来不受您的怀疑和拒绝所影响。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知道我将要做什么，我至少在这一部分无愧于心，不管您是否相信。”
穆迪瞪着我，一言不发。
西弗勒斯沉默地站在我身边，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慢慢变得平静。
“那么，如果您对今天这件事还有别的意见，请现在说出来，我保证我会接受一切合理的惩罚；如果没有，就请您离开吧，我希望获得我的院长的单独治疗。”
……
一场风波就这么暂时平息了。阿不思和穆迪一起离开，临走前对我眨了眨眼，我回之以勉强的微笑。
我不会说穆迪的态度对我毫无影响，但我清楚地知道事实就是他所说的那样：对着阿不思——对着世界上任何人痛哭流涕都是无济于事的，曾经受过伤害的人没有给予原谅和宽恕的必然义务，哪怕你是真心忏悔；同时，即便你是真心忏悔，有言无行也不具价值。我永远无法达成像阿不思和盖勒特那样的成就，但至少我可以学习他们的思想和行为，我可以努力做一个正直的人。
“把长袍脱了。”
西弗勒斯一手拿着棉签，一手拿着打开的药剂瓶子，板着脸对我下命令，我乖乖地听从指挥。
“上衣也脱了。”
我继续听从指挥。
沾了魔药的棉签抹在伤口上，一下子涌出了大量泡沫，同时强烈的灼烧感刺痛了我的神经。
“嘶——”我跳了起来，“疼！”
“疼死活该。”西弗勒斯把我按回椅子里，再次把棉签恶狠狠杵到我的伤口上，“反正再疼十倍你也不会接受教训。”
“你就不能用个愈合咒吗？”听到肩上的伤口开始滋滋沸腾，我惊恐地偏过头打量那一堆血色泡沫，“你涂的是什么药？”
“这种割裂咒拒绝咒语类治疗手段。”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把棉签扔进垃圾桶，然后旋拢瓶盖，用漂浮咒把它送回架子上，“放心，这药不会煮熟你的肩膀，顶多让你肩部的皮肤——啊，娇嫩那么几天。”
“……西弗勒斯，你真的喜欢我吗？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
啪。
飘到半路的瓶子掉在了地毯上。
我追悔莫及地捂住嘴。
爱比嘉在上，我怎么就能笨成这样？天底下还有比我更会找死的人吗？！
147揭穿与审问
（恕我冒昧，两位，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
将近十秒的停顿后，常年一身黑袍的男人转过身来看着我，面沉如水，眼神阴鸷，嗓音里带了点扭曲的狰狞，看起来像极了从封印已久的魔瓶中冒出来的怨鬼。
“我似乎听到了非常愚蠢的梦呓，某人认为我喜欢他，嗯？”
我闭口不响，拼命摇头，在对方的逼视下拼命向后缩，直到——
砰。
一声闷响，我不小心从椅子背上翻了下去，以一种非常愚蠢的姿势四脚朝天地跌倒在地。
……
“嗷，我的肩膀！”
我凄惨地哀号着，把腿从椅子上挪开，然后用没受伤的那边肩膀支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一双铮亮的黑皮鞋出现在视线里。
我磨磨蹭蹭地低着头，专心研究皮鞋上是否有一星半点的灰尘。
“在你毁掉我的房间之前，站起来，滚出去。”皮鞋的主人用平板的音调说，“另外，不许再招惹穆迪。”
“我没——我走，我马上走！”
我冲动地抬起头试图反驳，但对方那种连环杀人狂研究下一个受害者的目光瞬间击败了我；我飞快地从地毯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房间，关上了门。
……
“唉，我真该学习一下控制自己的舌头。我一定要改掉说话之前经常不用脑子思考的习惯！”
一个小时后，我洗完澡，端着大托盘坐到床上，吃着多比为我送来的晚餐（现在我能确定霍格沃茨的厨房里消息传播有多么迅速了，也能确定琳达和多比关系一定不错），用波动和恩迪交谈。
“我看很难。祸从口出这种事儿在你身上可发生过不止一回，你该庆幸这次的算不上严重。”恩迪悠闲地趴在旁边，仔细地舔着毛。
“算不上严重？恩迪，那是西弗勒斯·斯内普，而我居然直接开口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完全不明白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我——”
“啊呀，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最起码也要觉得解脱——终于问出了这些天来反复惦念的事情，不是吗？你还没告诉我西弗勒斯有什么反应。”
“他把我赶出了房间。”
“就这样？”
“就这样。”
“没有讥讽，没有吼叫，没有威胁要把你丢进坩埚里活煮了？”
“……没有。不过他的眼神简直是——”
“哼哼哼。”
恩迪忽然发出一种得意的哼笑声，站起身来在床上踱了一圈，引得正在写作业的布雷斯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相信如果不是受马恩岛无尾猫的书种所限，此刻恩迪一定会把尾巴翘得活像瓶刷。
“安提，他默认了，虽然肯定是无意识的。”
“默认什么？”
“还能有什么？”恩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默认了他喜欢你！”
“……哈？你怎么知道——”
“哦，想想看吧，那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同样是他的朋友，你觉得如果卢修斯跑去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他会有什么反应？”
“……”
“再换成哈利·波特呢？或者阿不思？”
……
我默默地打了个寒颤。
“你瞧，当问出这句话的人是你时，他不承认，不否认，不还击——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他甚至没对着你大小声！我敢说他是被你的问题吓坏了，脑子里一团乱麻，能找到正常的语调就不错了……老天，我几乎可以看见他板着扑克脸僵在原地，心里火山地震海啸一起爆发的那副傻样！哦，这真是太美妙了……”
恩迪竟然兴奋得在原地蹦了一下，我不敢置信地瞪了他半晌才再次开口：“万一西弗勒斯是因为穆迪的事情还没调整好情绪呢？”
恩迪也不敢置信地瞪了我半天，就好像我提出了什么天大的愚蠢问题一样；然后他眯起眼，慢慢朝我走了两步：“告诉我，刚才你是怎么从西弗勒斯面前逃跑的？啊，我猜又是装疯卖傻的老一套——弄坏药材，打破杯子，在他的怒吼声里抱头鼠窜，嗯？”
“……我从椅子上跌下来了。我的肩膀很疼。”
“哼。”
“真的很疼！”
“得了吧，安提，你害怕了。”
“……”
“其实从西弗勒斯偷亲你的那一天起，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对吧。”
“……”
“还是那句话——那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他要是吻了什么人，原因只可能有一个。你了解他，你知道这一点。”
“……”
“这些天以来，你不敢去验证，但又忍不住要去验证；现在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你却没有勇气面对这个结果。你在自欺欺人。”
我无言以对。
我怎么好意思承认这种丢脸的事情呢？
“安提，这世上不会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你那点心思真的瞒不住我。”恩迪叹了口气，跳到枕头蜷成一团，“通常我都劝你小心谨慎，不过这次我倒希望你大胆一些——看你这段时间的样子就知道你生不出拒绝的心思，那为什么不干脆接受呢？”
“我……我担心……”
“担心什么？性别，年龄，身份？我想这些不会成为你的困扰——当然，那家伙怎么想就不一定了。”
我也叹了口气。
“我担心的就是西弗勒斯会怎么想。我敢说他不希望我察觉到他的——”
“哦，他当然不希望！不过也不能说他完全不希望……恋爱是件很微妙的事儿，安提。”恩迪瞥了我一眼，用一种等着看好戏的口气慢条斯理地说，“我猜他喜欢你不是一年两年了，天底下也只有他能憋到这份上。要是你不捅破，他大概还能继续憋下去。”
“所以我才担心。我想他不会理睬我的……就算我说了，他也一定不接受。看看他今天的反应吧。”
“唉，西弗勒斯居然喜欢上一个还没尝试就要放弃的人！啧啧，可怜的男人。”
“……恩迪！”
“安提亚斯，你怎么吃晚饭也能吃得面红耳赤的？”
布雷斯的声音忽然响起，我一惊之下抬头，发现他已经写完了作业，正倚在桌边饶有兴味地盯着我；我窘迫地摇摇头，把托盘和餐具收拾起来，走下床放到了桌上。
“斯内普教授这次罚你什么？”
“什么？”我扭过头，看着布雷斯笑出一口白牙，觉得有点心虚，“他什么也没罚。这次我可没做错。”
“当着穆迪的面，你自然没做错，不过等他走了之后院长会放过你？我可不信。”
“……这次他真的没有惩罚我。”
“是吗？真奇怪……”布雷斯颇为怀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往门外走去，“我去看看德拉科，晚点回来。”
“看望德拉科？”
“部分是。实际上他要我在你回到寝室的第一瞬间通知他，我想我已经迟到了。”
“布雷斯，你什么时候和他变得要好了？”
“上个学年。”布雷斯一只手撑在门框上，笑得见牙不见眼，“亲爱的，趁着你心不在焉的那几个月，我出轨了。”
“滚！”
我顺手扔了个茶杯过去，布雷斯利落地接住了：“这是爱的馈赠啊，我会转交给德拉科的。”
“……”
门关上了，轻快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我转头看着恩迪：“我知道布雷斯一向油嘴滑舌，但他怎么——”
“安提，你的同学们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恩迪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从枕头上滚到被子的缝隙里，“恋爱的季节就要到了，懂吗？做好准备迎接少年们盛大的春天吧。”
“……”
“哦，顺便迎接你自己的——要记住先下手为强。晚安。”
“……”
*********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类从十四岁起就会进入恋爱季节的理论，我没有得到什么验证的机会。事实上整整两周的时间，我都忙于应付突然变多的功课（教授们普遍认为四年级学生需要开始为下一年的O。W。Ls巫师等级考试做准备，纷纷提高了授课难度、增加了作业量，棘手的变形术简直要让我发狂），以及处处刁难的穆迪。
在本学期第一堂黑魔法防御术课上，穆迪就用几只蜘蛛向孩子们展示了三大不可饶恕咒——夺魂咒，钻心咒，以及阿瓦达索命咒。当时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侥幸免于感受到蜘蛛的痛苦波动，但看到它们的挣扎和死亡还是让我觉得非常难过；我竭力保持镇静，手脚却无法控制地变得冰凉，额头上也浸出了冷汗。
我永远不会忘记钻心咒带来的传遍四肢百骸的恐怖痛苦。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道死咒的绿光没入我胸口的景象。
那是很多事情的终结，也是很多事情的起点，那是曾经斩断我的人生、劈裂我的世界的一把利剑。
……
穆迪并没有因为我在他的课堂上脸色苍白就获得了满足。他提问我有关三大不可饶恕咒的知识，逼迫我和他讨论这些咒语造成的痛苦和死亡的细节，讨论过去那些年曾有多少人死在肆无忌惮使用这些咒语的食死徒手下；他在实践课上声称要让学生们亲身体验夺魂咒的威力，并在话音落后毫无预警地突然对我念出了“魂魄出窍”。
我是唯一一个第一次就能完全抵抗夺魂咒的学生，这让同学们吃惊不已——除了我过去的朋友，没人知道瓦拉这个姓氏背后隐藏的秘密，没人知道我的种族所具备的种种天赋，所以我顺理成章变成了一个黑魔法防御术的擅长者：我总是最先被提问的，也总是最先被点名站上去配合魔法实践的，我能抵抗大部分精神类咒语，还能在教授的攻击下躲闪几个回合，甚至伺机还手；我成为了“疯眼汉穆迪最喜欢的学生”之一，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现在我能体会哈利面对西弗勒斯时的感受了——同样是被刁难，恶意和恨意却有如此不同，难怪我能对西弗勒斯的讥讽不痛不痒，哈利却那么不喜欢魔药课；但至少西弗勒斯愿意看在故去的莉莉·波特的情分上保护哈利（尽管他自己也弄不清哈利到底需要哪种保护，我想对他来说大难不死的男孩确实只要不死就行了），而穆迪……他一定很期待能有个正当的理由把我关进阿兹卡班。
不过我应该忍耐这些，毕竟这是我下定决心要做到的事。
九月的第三个周末，我接到了阿不思用猫头鹰送来的便条，并在晚餐时分准时赴约。
校长办公室里还有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客人。
“盖勒特！”我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是我邀请他来的。”阿不思坐在书桌边，把被他称为“骄傲的勒诺先生”的硕大金色羽毛笔插回笔筒里，“我想你需要这样一次晚餐，安提亚斯。”
我想起开学前一天和盖勒特告别时的恼人情形，忍不住笑了起来：“用这样的方式来哄我开心倒是不错，不过我可不相信你特地叫上盖勒特就只是为了吃顿饭，阿不思。”
“的确不是。”阿不思笑眯眯地走到房间中央的大圆桌旁坐下来，和盖勒特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看向我，“我有些重要的事情向你打听，安提亚斯。”
“哦，那正好，我也有重要的事情想问你们。”
我学着西弗勒斯的样子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自我感觉良好。果然这种姿势能帮人提升气势——至少也能增加自信。
“恕我冒昧，两位，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148喜讯与侦敌
（我就知道，和这种男人恋爱准会让你扭曲掉……）
“恕我冒昧，两位，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问题，十足气势，掷地有声，震得我对面的两个人半天才回过神来。
“啊……”阿不思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感叹，“我们的关系如你所见。”
“哦？”我继续学着西弗勒斯的样子挑高眉毛，努力散发“别想和我装傻”的波动。
盖勒特笑眯眯地靠在椅子背上，左手搭在桌沿，右手把玩着一个空茶杯：“安提亚斯，我告诉过你，有些问题在不同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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