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雨孤鸿-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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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加，我是哈迪斯，你能认得我吗？”哈迪斯立即焦急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你告诉我啊！”

撒加茫然的看着他，完全没有反应．

怎会这样的？大夫曾说过他的身体只是劳损过度，可并没有其它损伤，完全没有失忆的可能，为何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会如此空洞？

大夫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话．

也许，他的心已死了．

心已死了？不可能的，即使那禽兽狠狠的伤了他，哈迪斯深信，自己定有方法令他康复过来！

虽然明知过去的事对他来说痛苦不已，可哈迪斯还是硬着心肠，不断的在床边说过他听．

他并没有失去记忆，他只是失去感觉而已，现在唯一可做的，就是重新刺激他的感觉．

然而，撒加的眼神还是始终如一的空洞，不管哈迪斯说到那些事时，自己也禁不住心惊内跳，痛心疾首，身为当事人的他反而毫无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样对你？我为什么那么愚蠢，竟然以为他真的能给你幸福，竟然忍痛让你回到他的身边？

不！即使他不爱你，我也永远会守在你身边；就算你对我毫无感觉，我也绝不会像他一样离你而去！

撒加，你爱不爱我也好，我也是一样爱你啊！

“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还是一样爱你，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撒加．．．”

轻抚着已替他梳理好，渐渐回复光泽的头发，哈迪斯一匙一匙的让他进食为他准备最好的食物，一举一动都温柔之极．

“为什么要封闭自己的感情？哭出来吧！撒加，哭出来会舒服一点的．”虽然明知以他的傲气，绝不会在人前示弱，哈迪斯还是不禁说道：“痛痛快快哭一场，撒加，若你真的恨他，只要你说一声，我可以在你面前把他千刀万剐，以泄你心头之恨！”

撒加的表情依然木然，别说是眼泪，就是目光里连一点悲伤也没有．

他，早已痛得麻木了，早已痛得流不出泪．

没有灵魂，没有七情六欲，试问又如何有泪？

他的心，他的感情，早已被那句无情的话夺走了．

“是我爱错了你吗？撒加．”

他看着哈迪斯，那个对他始终如一的痴心汉子，他对自己的情意，他对自己的信任都远胜于加隆，只可惜，自己爱的并不是他．

一切都已不重要了，是生是死已不重要，是加隆还是哈迪斯也不再重要．

“撒加，何苦要这样？”哈迪斯心痛的凝视着他．“你有什么委屈，有什么痛苦，说出来吧！我愿意替你分担，我可以替你解脱的，别只闷在心里，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总是只一个人默默承担痛苦，让爱你的人为你伤心难过？”

撒加依旧默然不语．

“撒加，接受我好吗？”哈迪斯轻轻吻着他的唇．“从今天开始，忘了那个禽兽，跟我在一起，我会好好待你．”

撒加只任由他吻着，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创伤，他会替他医治；他失去的爱，他会完完全全给他的．

紧紧的抱着他，哈迪斯头一次感受到这种甜蜜．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撒加的情况却没有任何改善．

他不会笑，不会哭，若非哈迪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他的生活，就跟从前的没有两样．

不！哈迪斯不相信，他认识的高傲的撒加，会是个这样放弃自己的人．

不管从前面对什么压逼，他都会顽强的反抗，他还记得很清楚，初来冥派的他，反抗他时的倔强眼神．

为什么他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为什么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也无法把他拯救过来？

爱情毕竟是自私的，没有人想把所爱的人交给情敌，然而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是他一直因为过于沉溺于这份爱而不肯面对现实罢了．

能真正拯救撒加的，就只有一个人．

那个深深伤了他，哈迪斯恨不得要把他碎尸万段的人．

可是，即使他心中再恨，也不能这样做，因为他很清楚，看着那个禽兽惨死只能让自己逞一时之快，却会真真正正夺去撒加的生命．

已再没有任何办法了，思前想后，强烈的挣扎战胜了自己的私心．

“去把圣派的加隆抓来．”哈迪斯木然的对着手下说，不忘叮嘱一句：“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捉他回来，但要记着，千万别伤害他．”

隆撒　　　　悔不当初

这几年来，加隆一直不舍不弃的找寻撒加，找遍了天涯海角，涉尽了千山万水，可去的地方都去过了，就是没有半点音讯．

他不会放弃！没有回去圣派，不管经历了多少次失败失望，他还是继续找下去．

在别人眼中，这个本长得很帅的青年就像个失魂落魄的疯子，可他却从不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

看到了蓝色长发的人，他会兴奋得像孩子似的，上前立即拥着他大叫撒加，那些被他认错的人总会被他搂得半死，然后狠狠训斥他一顿；看到了断臂的人，他总会想起当日撒加自残的惨况，一颗颗泪珠凄然而下，令人们还以为这个满怀同情心的青年对那些残缺的乞丐深表可怜．

拥有时并不会珍惜，失去了才悔不当初，人就总是这样，等到事情无可挽救的时候，才懂得心痛才知道悔疚．

就算他是不是背叛自己又怎样？自己不是一样爱他吗？既是这样，即使哈迪斯存在又怎样？

他一声不响的走了，说是为对不起圣派，可实情他当然知道，最主要的原因还不是为了自己？

他是存心不再见自己吗？还是真的放弃了自己和哈迪斯一起了？

不！他甩了甩头，怎么又想起哈迪斯了？即使哈迪斯带走了他，他也一定要把他抢回来！

他不会再逃避，不会只懂指责，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不能只怨天尤人，失去了的人，他必定要靠实力抢回去！

又连续找了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他也累了，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也无济于事，万一自己累坏了，就不能继续找下去了，于是找了家客栈休息．也许是因为太累了，躺在本不算很舒服的床也令他享受不已，接着一丝丝清香扑向鼻中，只觉眼皮越来越重，脑里也越来越模糊，于是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在睡梦中觉得自己被人背着走了很远的路，模模糊糊地醒来，自己正被几个黑衣人押向一辆马车，正想挣扎怒喝，只觉全身乏力，连喊出来的气力也没有，只能任由那几个人用麻绳重重绑了起来塞了进马车里，自己又再沉沉的昏了过去．

被几盘冷水拨湿了全身，他终于悠悠醒转过来，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正处于黑暗的地牢中．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被那些人捉来做什么？他思前想后，难道会是仇家？圣派的仇家就只有一个，冥教的哈迪斯！

不出他所料，那张虽满头白发却仍不减半点英气霸道的男子，正站在自己跟前，一脸深沉的看着自己．

“你这个魔头，捉我来这儿干什么？”哈迪斯对撒加的越轨行为，早已令加隆视之为头号敌人，见他以这么不屑鄙视的眼神盯着自己，心中更是不爽．

“你知道吗？若不是为了誓言，我早已把你碎尸万段．”哈迪斯咬牙切齿的抓紧他的脖子，不禁令他难以呼吸，痛苦的咳嗽起来．“很痛苦吗？但这跟他所受的，这点点痛又算什么？就是把你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补偿你对他做的一切！”

他？加隆的心猛然一跳，他到底是谁？难道是？

“我不杀你，就只念在他份上，你若再激怒我，休怪我不客气！”哈迪斯终于松开了他的手．“我不会像他那么仁慈，我折磨人的方法多的是，你若在一星期来不能替我办好事情，我会让你一种一种的尝！”

“你要我替你做什么？”加隆冷哼一声：“叫我替你做些伤天害理的事，你休想，我宁可你在这里杀了我！”

看着那倔强的眼神，哈迪斯心中一凛，多么熟悉的眼神！

“魔头．．．你到底想怎样．．．”

“哈迪斯．．．你有种就杀了我．．．”

．．．

倔强的眼神，不服输的强硬语气．

撒加．．．

哈迪斯的目光开始柔和下来．

“我不是要你杀人．”他徐徐说道：“我要你去救人．”

“救人？”加隆瞪大双眼，他没听错吧？那魔头竟然叫自己去救人？他不会医术，又怎会救什么人？

“七天以内，你不能让他醒过来的话，我就会杀了你．”哈迪斯的双目再次透出了杀气，冷冰冰拋下了一句．“跟我来．”

＊＊＊＊＊＊＊＊＊＊＊＊＊＊＊＊＊＊＊＊＊

冥教的主坛，还是如从前的阴深，然而通过了长长的阴暗走廊，前面却豁然开朗，透出跟这地狱般的地方毫不相配的灿烂阳光．

加隆跟着哈迪斯走了进去，那是个鸟语花香，百花盛放的花园，空气怡人，树荫青葱�惴涞�飞舞，小溪潺潺，若非亲历其境，他绝不相信冥教里竟有如此世外桃园般的仙境．

沿着石路走到一间小屋，小屋并不华丽，可布置十分舒适雅致，且有几个侍从在守护着，一看就知住在里面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这是哈迪斯专门找人兴建的花园，虽然已束手无策，可他心想，若能在这清雅环境静养，效果应远比在阴沉森森的冥教主坛好，最少可让他多吸几口新鲜空气，说不定精神也会好一点．

不过，心病还须心药医，对于他的心病，哈迪斯已全无办法了，现在唯一能寄望的，就只有这个他恨之入骨的人．

里面的人到底是谁？感觉和自己那么亲近，就像不可分离的同胞兄弟，还有，那个自己一生一世也忘不了的，永永远远也爱着的人．

撒加．．．是不是你．．．撒加？

加隆痴痴的走了进去，那感觉越发强烈，他更能肯定，那定是他苦苦找了几年的人！

“你们先出去．”哈迪斯命令道，众待从都领命走了出去．

“我告诉你，你若敢再说出任何伤害他的话，我会毫不犹疑在他面前把你处死！”哈迪斯冷冷说道，粗暴的把加隆推了进去，用力的把他押在地上跪了下来．“你这狼心狗肺的，快给我跪下来！”

加隆抬起头来，一颗心登时跳了出来．

那张本跟他一模一样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尽管哈迪斯已为他准备了各式各样补品，他的脸还是那么瘦削苍白，仅余的手臂骨瘦如柴，情况只比刚来时好一点点．

更恐怖的，是那双眼睛，那双茫然，空洞，尤如死去了一样的眼睛．

“哥．．．”加隆颤声叫了出来，颤抖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面对这兄弟重遇的一幕，任谁都应该会有反应的，即使不会热情相认，起码也会冷言相向吧！哈迪斯紧紧盯着撒加的脸，细看他的反应．

加隆的突然出现，撒加本如死水一样的眼睛泛起了一丝涟漪，但很快却又变得如昔黯淡，没有欣喜，更没有怨恨．

“哥．．．”加隆再叫了几声，紧紧的搂住了他．“哥，对不起．．．对不起．．．”

撒加被他这样抱着，身体有点僵硬，眼里闪过一丝一瞬即逝的哀伤．

记得从前那一次被他误以为叛徒后，他也是跟现在一样，搂着自己，猛地跟自己道歉，以求心软的自己原谅，然而之后当面对哈迪斯时，他再一次没信任自己．

道歉有什么用？拥抱有什么用？他根本不会相信自己．

你不是说爱错我了吗？加隆．

既然是爱错了，又何必再回头？

加隆正抱着撒加不放，却突然被哈迪斯硬拉了到屋外．

“我告诉你，他从没有背叛你，不管我怎样待他，他心中也只有你一个．”说出这番话时，哈迪斯心里也难受不已，可他却要加隆知道真相，他不能容忍撒加受这种委屈．“那次是我强行吻他，不是出于他自愿，亏你口口声声说爱他，你根本一点也不了解他！一点也不信任他！枉他这样对你，你一点也不配！”哈迪斯狠狠的盯着他，把怒气都强压心头．“你这种人，把他害成这样，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我之所以没杀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可能是唯一能唤醒他的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本事做到，若你在七天内做到的话，我会饶你一条狗命；七天后假若撒加对你还是一样，丝毫没有反应，证明了他对你已无爱意，我也不会为他留手！”

一个星期？加隆淡淡的笑了笑，他饶不饶自己又有什么重要？原来是自己一直错怪了他，是自己把他逼上了绝路，即使他不认自己也是应该，就是把他千刀万剐，也抵偿不了他所犯下的错．

他发誓，若然撒加肯认回他，他今后会全心全意的对他，绝不会再为丁点事吃醋，更不会再不相任他再错怪他；若然撒加已不能原谅他，他会好好珍惜这七天跟他共渡的时光，再在他跟前自刎谢罪．

哈迪斯吩咐了手下，为加隆准备了被铺，让他搬进小屋里跟撒加住在一起，即使他极之不愿，可这是唯一能救醒撒加的方法．

哈迪斯看着手下准备好一切，临行前再警告加隆几句，强忍着心里的剧痛，强装冰冷慢慢的走了出去．

这一个星期，便是加隆和撒加单独相处的日子，谁也不会打扰他们，包括哈迪斯自己．

“哥，对不起，我从来都不知道．”加隆嘶哑的说道：“就算是千错万错，也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哥，你可以打我啊！你可以骂我啊！不要这样，我宁愿你一刀杀了我，我也不要这样．．．．”

撒加只茫然的看着窗外，什么响应也没有．

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加隆的心一阵揪痛，看到他揉了揉眉心，加隆更是难受不已．

“哥，你是不是累了？我扶你到床上去休息一下．”说着小心翼翼的横抱起他，就像怕会不小心把他摔碎似的，而撒加的身体还是僵硬而冰冷，只任由他抱着把他轻放在床上，没有半点反应．

“哥，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想好好的照顾你．”他怜惜的轻抚那张脸．“你瘦了，脸色很难看，来，吃点东西．”说着把热腾腾的饭菜放在他跟前，把菜都夹都碗上堆得满满的．“哥，多吃一点，多吃一点才会好的．”

撒加没有说话，慢慢的吃了起来，却始终没看他一眼．

“哥，还记得吗？小时候我病了，你也是这样照顾我．”加隆自顾自的说着：“那时候你半步也不离守着我，等得我病好了，你却累得病倒了，你记得吗？”

撒加的心一阵剧痛，脸上却是不形于色．

“你知道吗？我看到哈迪斯吻你时，整个人像要爆炸了，我不能失去你，我不容许任何人抢走你，因为我爱你啊！”加隆的唇紧贴着他的，喃喃自语的痴痴说道：“我爱你，我爱你．．．”一边说着一边柔情辗转的吻．

泪水快要涌出眼眶，却被撒加死死克制着．

“哥，你还恨我吗？你还不能原谅我是不是？”感觉到他并没有响应自己的吻，加隆轻轻放开了他，嘶哑的问道：“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要是真的不能原谅我，就一剑杀了我吧！我死而无怨．”

撒加没有再像那次一样不认他，只是合上了眼睛，他已很累了，累得再经受不起大喜大悲．

见撒加一脸倦容，加隆也不敢再说下去，只替他盖好被子，在床边半步不离守着他．

也许真的太累，撒加很快就睡着了，只是他睡得并不安稳，一双眉始终紧皱着．

的确，这几年来，他从没一天好好睡过，只要一合上眼睛，当日加隆那张冷漠的脸，那句无情的话又会浮现在脑海里，每天不断的煎熬着他．

时光就如逆转了，两人的独处，与世隔绝，就像从前甜蜜的生活方式，加隆每晚也拥着他入睡，一早便准备好了早点，扶他起来进食，只是，那种感情早已不再．

加隆试尽了所有方法，说尽了儿时的趣事，道尽了两人相爱时的点点滴滴，紧紧的搂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