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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是秘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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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爷……李姑娘?”连声音也走调了。
  “有贼。”闻人剑命道,拉过棉被盖住她,见她好像要爬出来,索性把她的头一块蒙住了。
  “贼……”贼的刺激还不如闻人剑命在李聚笑的房里来得强。欧阳罪勉强回过神,盯着地上翻着白眼的小贼。“这两人不是在客栈里盯着咱们的江湖人吗?莫非这是黑店?”
  “不是黑店,只是两个想要得知秘密的江湖中人。”即使神色平静,仍可从声调发现他有些动怒了。
  “秘密?难道是闵总管的秘密?”不对啊,人人都已认为闻人庄已获令牌,得知闵总管的秘密了,所以这一阵子的江湖平静许多,哪来的谣言?
  “会传出来的,只有一个人。所以,他才会派你随行,保护我;所以,才会形容她的长相,却不曾提过我。”
  “啊……”欧阳罪一时错愕:“舅爷,你不会是指……”
  “明儿个你去换件衣服,把手背上的烙印遮住,莫要人家认出你来。”
  “……是。”
  闻人剑命起身,瞧见她探出小脸来,一头秀丽的黑发全部披散在床枕之间。小脸不像以往的苍白无力,不知是不是被闷坏的缘故,双腮有抹晕红,瞧起来有点健康。
  很难得地,美丽的唇角掀起极淡的笑意,道:
  “聚笑姑娘,方才冒犯之处,请多包涵,你好好休息吧。”
  “也……也不算冒犯啦。”最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而已。以前只有她压师父过,没遇过这种事,不过她希望别再来一次,她怕会前后一致,都很平。
  她往地上瞧去,忍不住好奇,笑问:
  “我一直有个问题……”
  “又有?”欧阳罪实在不敢恭维她的问题。
  “为什么你们都称呼闵总管为闵总管呢?”
  “……他是闻人庄的闵总管,自然是叫闵总管。”欧阳罪答道。
  “他无名无姓的吗?”她指指地上摊成烂泥的两人。“他们不是闻人庄的,也叫他闵总管啊。”
  “……”欧阳罪一时竟想不出闵总管原本的名字来。人人都叫闵总管闵总管的,因为人人看见的,是一个闻人庄的闵总管。久而久之就是闵总管了。
  闻人剑命微微浅笑,看了她一眼,让欧阳罪拖出那两具疑似尸体的人体后,将破了裂缝的门板搬回原处。
  “你在想她的问题?”
  “不,舅爷,我……我只是在想闵总管叫什么。她又怎么会问起这种事来?”
  “你猜不出来吗?她已经把闵总管的秘密说了一半,一个你绝不会感兴趣的秘密。”
  “啊?”什么秘密,他听不懂啊!难道,闵总管的秘密就是把他的真名说出来?这算什么秘密?
  闻人剑命趁他沉思的当口,将门轻轻一推,门板完全崁进墙内,无声无息的。然后,他抚着薄唇,微微笑了。
  房内——
  “不可能一模一样了……”
  “的确是不一样了……好怪……”她侧趴在床上,揪着自己胸口前的底衣,很不可思议地喃道:“他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跟我说话的态度也不一样,如果他没有恢复记忆,一辈子都不会一样了……”之前一想到心口就揪痛,喉口甜味四溢,可是,方才好像有哪儿不对劲了。
  明明还是知道他会不一样了,但她内心紧张得要死,手心发汗:心口乱抖,差点让她以为她又要吐血了。
  幼年她的确常吃药的,尤其大师父简直拿她当试验,让她东泡西泡,泡了什么她也搞不懂,只知道五、六岁前最常回忆的是她跟师父坐在桌前,桌上有着两碗药,一人一碗,味道不同,可是一样的苦。
  她再大点时,只剩她一个人吃药泡着药桶,大师父没有明说,她也知道她的身子比师父还差。
  与她相伴成长的师父,并非不在乎她的死活,只是,她死了,他不会掉泪、不会痛苦,只当两人缘份已尽。可是,他不知他可以薄情寡义,她却不行。
  短命鬼啊……她才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个短命鬼,她只在乎在她每天张开眼的时候、在她每天呼吸的时候,眼前有没有师父而已。
  可是,有一天师父离开人世了,她生命中的喜悦与意义也跟着抽离了……直到现在。
  “闻人剑命……闻人剑命……这名字,真是有趣。”她又笑又叹息。
  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想起方才在黑暗中,他那双看着自己的凤眼,又黑又亮的,好像在说话,让她有点迷惑又头晕。
  她抚住的不再是会发疼的胸口,而是滚烫的颊面。
  “真怪、真怪……”眼角瞄到滚在地上的药碗。“好像又有一点一样……”
  穿着薄衣的身子慢慢缩起来,缩得像是一只刚煮熟的虾子。身下的棉被被她旋得像个大漩涡,她抚住都不再发甜的喉咙。底衣有些扯开,里头的肚兜若隐若现的。
  肚兜啊……一件肚兜她可以穿好几年。身上这件是师父缝的。他没说过,但她知道他嫌下山买很丢脸,才会选择亲自动手的……
  “轰”地一声,她脑袋像是被炸过,整个小脸通红,连忙压住胸前的肚兜——
  “哇,我是怎么了?肚兜是师父缝的,又怎么样?怎么样嘛!”被肚兜覆盖住的身子发热,像方才闻人剑命压住她的那种心悸感再起。
  “哇!不要再乱想了!不要再乱想啦——”拼命撞床板子,希望能撞掉脑袋里很淫秽的景象。
  隔壁房内,欧阳罪讶异地瞪着那面薄薄的墙——
  “我好像听见……撞击的声音……”很像是有人提着自己的头去撞?“算了,我完全无法与她沟通,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是闻人不迫的娘,我也不会惊讶,继续睡。”才合眼的刹那,忽然又张开眼,若有所思地喃道:“那两人明明是内功所伤,李聚笑的功夫有这么好吗?舅爷不懂武,莫非……有高人相助?”
  第六章
  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要偷看师父洗澡,她只是……只是半夜惊醒,睡不着找师父,结果、结果——
  水声哗啦啦的,简直像魔鬼一样控制她的行动。对不起,师父,现在我被控制了,接下来的所作所为绝不是出于笑儿的意识,笑儿被附身了,暂时先不要来救笑儿,呜……
  十指悄悄打开,从缝里看见湖里那美丽的裸背。
  她没见过其他人的裸背,更没见过自己的,只是很单纯的觉得师父的背真是……赏心悦目啊。
  平常束起的黑发湿答答的披散在肩后,银色的月光洒在师父优美的裸背上,显得有些白皙而优雅,从很久以前她就觉得师父的腰很细,只是从来没有想过细得这么的……想让人吞口水。奇怪,口中唾液一直泛褴,她不住吞咽,张圆那双笑眸,不放过任何的美景。
  连平常看起来很普通的水花,一飞溅到师父的美背上时,好像成了闪闪发光的水珠,很耀眼哪……师父的纤腰之下没入湖中,长发也垂在湖面上,让她头昏眼也花了……如果她告诉师父,他跟杨贵妃相比,那个重色思倾国的唐明皇一定选他。不过即使她是很诚心的这么认为,师父也一定会活活把她打死,再抓她的魂魄回来罚写“长恨歌”吧。
  不行了……她赶紧缩回石头之后,抚住自己发热的双腮,心跳得好快。完了,莫非师父背后长眼,又使贱招对付她?
  “哇,十指流血了……”不对,是她喷鼻血了!
  “谁?”
  糟!她脑筋动得快,连忙扒开衣物就往湖里跳,大声叫道:
  “好热好热,我受不了啦,一定要背着师父来洗澡……”眼角瞄到那湖的中心已无人影。她大松口气,拍着很平的胸部,暗幸自己逃过一劫。
  她往自己的背后泼水,很期待能有方才那耀眼的水花衬托她的美背——如果她的背能看的话。
  不过,她看不到,也没有人要看,一直到现在,呜。
  那一年,她十五岁,天真烂漫,连首“长恨歌”都背不起来。
  今年,她二九芳华,已知世上什么东西对她最是重要。
  “明天一早起程,山路难骑马,用走的大概午后可到。”
  “喔……”
  “赶路赶过了头,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聚笑姑娘,今晚只能夜宿野外了。”
  “我常这样,没有关系……”
  “……这几天,你一直在躲避我?”
  “耶,哪有?”
  “你在看哪里?”
  她立刻眯笑着看向他俊美到闪闪发亮的脸庞,说:
  “我在看你啊,师兄。”话一完,又调开视线,仿佛他身后的景色很美。
  闻人剑命注视她的脸好一会儿,才露出很淡的笑意来。
  “你好好休息吧。”
  李聚笑见他走回对面的树下闭目养神,暗松了口气,抚上腮面,是热呼呼的,跟冰凉的手指是天差地远。
  没办法啊,这几天她就是这样,一看见他,顿觉口干舌燥,很想抓乱一头快被她搞疯的秀发。
  师父啊,为什么我对“师兄”的感觉跟面对你时,有点一样又有一点不一样?你复活告诉我啊!她很想哭丧着脸,可是不知是不是平日扮惯笑脸了,连想发狂都还能强笑出来。
  等到她发现时,她竟痴痴看了他好久。她暗叹口气,觉得自己对师兄的美色好像无法抗拒了。
  生起的营火弱了。她无声无息地站起来,走了几步,脚下无声,确定并没有惊动闻人剑命以及早已入睡的欧阳罪,再将薄毯覆住木头,远远瞧来像是她在睡觉。
  然后,她离开营地,奔进夜色里。
  她一路奔上山,尽挑没有道路的野坡走,仿佛在自家后院奔跑。
  她算过,一来一回正好天亮,没人会发觉。奔过一个小坡,她知树丛之后有捕猎陷阱,刻意避开的同时,往附近某处瞧去。
  那地方,她还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曾溜下山,遇见怪叔叔,是师父及时救她;为了救她,师父的手心有了跟她一模一样的“月亮”。再往上走,有一道峭壁,有一年下着雨,她藏得好好的,师父却连找都不用找,就知道她在峭壁下的洞穴躲雨。
  整座白云山,她熟得不能再熟,所以,她才要趁夜上来啊。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奔这么长的路,胸口有些痛。她撑着一口气,终于来到几栋木屋前。
  她喘了好几口气,不停歇的走进其中一间内室,看着那张简陋的床半晌,才轻声道:“师父,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轻轻抚过床上老旧的棉被,内心有些激动,明明知道师父现在很好了,可是,他一日那样,她就心存着“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念头。
  她咬了咬唇,趴在床下,摸了老半天,摸到奸厚的一叠纸。拿出来之后,趁着月光看见上头写满了“李聚笑”,她还记得她偷懒,写到中途,索性改成“李一一”,师父有没有发觉她不知道,只知师父没再罚她了。
  小脸埋进旧纸堆里,眼眶好热,但不能掉泪,掉了泪就辜负师父为她取名的用心良苦。
  夜深露重,她咳了两声,回头看见墙上还挂着师父的衣袍,她手心在冒汗,拼命想着师父把她的衣物收拾到哪去了?
  她走进另一间小木屋里,床有点小,像给孩子或者长不高的少年住的,她想起自己幼年没什么童玩,所以才会一天到晚赖在师父身上。
  时间一直在过,她翻来翻去,就是找不到她的衣物。幼年的,长大一点的,她明明记得她的身子抽长后,她时常在换衣服,从不穿不合身的,可她从不知他们将衣物放在哪儿,还是丢了?
  她烦恼地走进原木屋里,忽然闻到一股恶臭的味道,她不甚在意,正要拉开衣柜,忽然看见地上有抹影子,从门口到她的脚边,拉得长长的。
  她心一跳,立刻回头。
  “你在做什么?”
  心跳短暂停止,她的脸皮拼命地动、勉强地动,才终于让唇角微微扯上扬:
  “你……赏月吗?”她的声音微颤。
  那一袭青袍的男人缓缓走进屋内,紧紧锁住她的眼。
  “我一直在你身后。”
  “师……师兄,你偷窥不好吧……万一我解手,那我不是很丢脸?”
  “你在害怕?”
  她笑了,笑意末达眼底。“我啊,天不怕地不怕,有什么好怕的?”
  “在这世上你没有害怕的事吗?”
  “唔……这是秘密。”
  “你知道许多秘密,却从不主动说出口。聚笑,你知道我有点功夫底子,却一点也不惊讶。”
  她搔搔发,笑道:
  “这种小事我没注意耶……”
  她在打马虎眼,他也不是不知道。视线从她苍白的小脸移开,打量简陋的小屋。屋内一尘不染,摆设简单没有多余的赘物,可以想见主人的洁癖与性子。
  再往墙上那套陈旧的蓝袍看去,凤眼微眯,像在回忆什么。
  李聚笑见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真拉回他一些不该有的记忆。
  过了一会儿,那双在黑夜里发亮的凤眼,往她的小脸看来,她立刻挤出笑,他却往矮柜上看去。
  她轻“呀”一声,先前她为了找衣物,将那叠从床下翻出来的陈年旧纸搁在矮柜上,见他伸手去拿,她连忙双手压住。
  “我不能看吗?”他问,在夜里声音显得十分的平静。
  “也、也不是……”她结结巴巴,明明天气有点冷,她却满头大汗了。
  “那就是可以了?”唇畔隐约有笑,很轻松地从她手下取出那叠纸,他没看,对着她问:“我俩曾是仇人?”
  “不,不是!”至少,她从不认为是!
  “你很害怕我会恢复记忆?”
  “不……”不,她想要他恢复记忆,又不想他恢复记忆。
  “你猜,我有没有该牵挂的人?好比妻子、情人或孩子之类?”
  她用力摇摇头。
  他微笑:“那你再猜,以前我是独身一人了?”
  “嗯……我想是的。”
  “既然我想不起来,又没有牵挂,那么有没有寻回都是无所谓。聚笑,你想跟我回闻人庄吗?”
  “耶?”她抬头,见他唇角微勾。
  那笑,极浅,让她一时离不开眼,只知他放开那叠陈年老纸,连看也不看的。她暗松口气的同时,见他接近自己,像要越过她,看矮柜还有什么东西。
  孰料,一句话从他薄唇问出——
  “你喜欢我吗?”
  “喜欢!当然喜欢啊……”她轻喊,随即发现他俯下头,轻轻擦过她的唇。她吓了一跳,脱口:“你……”
  那优美的唇形微扬,如蜻蜓点水在她唇办间点了下。
  “咦……”她瞪圆了眼。
  再点一下。
  “等等……”
  又吻。
  “等……”
  唇办再相触的刹那,她张口欲言,以为他又是轻点即抽,不料这次他彻底封住她的唇。
  她震惊到傻了眼,傻了眼,然后哑口无言。鼻间充斥的是他的气味,唇间是他的熟度,她的心口颤颤跳着,连着眼儿都有些酸痛,以致平日看起来在笑的如扇睫毛也在发抖。
  准是被他发觉她的轻颤,她有些迟钝地察觉他握住自己冰冷的小手。迷惘之间,她瞧见那双注视着自己的凤眼——
  不知道是不是距离近到无所遁形的缘故,他那双向来淡如水的瞳眸竟流转着淡淡的情意……
  是、是对她吗?
  他对她,有了男女之情?
  “你看起来不知所措。”
  “我……我……”哇,连说话时,唇间吐出的都是他的气息,方才唇舌相缠下住在她脑海打转重复,让她头晕眼花的。
  她不小了,即使以往师父没有提过男女之事,但,现在的她,都懂的。
  依他的性子,若不是对她动了情,万万不会轻薄她的。
  他……对她动了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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