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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心要你爱我-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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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姐?
他熟识的女性中没有姓于的啊!他有些纳闷。莫非是她?但没有理由她会来啊;不管了,先让她进来再说吧!
“请她进来。”他说完,起身走到窗边,仰望无云的天空。
芷凡默默地等待,心中祈祷这样的拜访不会太唐突。她是个说做就做的人,一秒钟也等不了,昨天却破纪录地思考了好久,深怕今天的计划最后会沦为不智的抉择。上帝该不会那么狠心吧?她希望一切如序进行。
“于小姐,韦先生请你进去。”总机小姐指向一扇上面挂有“建筑师韦康森”的门,示意芷凡自个儿进去。
她用力做了个深呼吸,顺顺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的仪容看起来清爽些。一袭鹅黄无袖曳地洋装在腰部细致的剪裁下,凸显出她纤瘦却不平板的身材,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她有多美。
轻扣门板,心脏狂跳,芷凡努力故作镇定。
“进来。”韦康森的嗓音沙哑如林间穿梭的风。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他硕长的身躯,高大、挺拔,却被室内简单的装璜衬得些微阴郁。没有回头,他不带任何喜怒地说:“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好不容易建立的稳定情绪霎时崩溃,震得芷凡忘了原先的计划。他一定要如此冷淡吗?连愤怒也没有。人说心寒至极,总失去表达情绪的能力,他是不是早对她不抱任何情绪,才寒冷似北极海浮沉不已的冰山碎块?这般状况,她又能用何种方法拯救他呢?
“我想和你谈谈上次在你家发生的事。”她努力找回理智,仿效他冷淡的口吻。
“你终于承认你也享受它了吗?”韦康森提起那致命的一吻,半是狂妄地问。
“那不是重点。”她压抑自己回想那个禁忌,因为她不能在起跑点就败下阵来。
“那怎可能不是重点?你主动吻了我,不是吗?”
“我没有!”芷凡坚决否认。
“那又是谁将自己滚烫的双唇烙在我额上?是谁用双手紧紧揽住我?是谁?你说啊!”他突然回头,一步步向她逼近,眼中有残忍的笑意。
芷凡的勇气顿时消失无踪,剩下满腹委屈。“我——我只不过想——”
“想怎样?”他依旧无情。
“想安慰你。”她艰涩地吐出答案,声音低若蚊蚋,一下子便飘散在空气中。
但韦康森听得可是清清楚楚。
“同情?”他靠近她身旁重复。“是同情吗?”
温暖潮湿的气息袭上她僵硬的脸庞,竟有如春药般令人酥软。
她忍住受曲解的眼泪,生气自己竟还站在这里任他侮辱。
“告诉你,不需要;我韦康森从来不需要同情。你的同情就留给那些追不上你的毛头小子吧,那些人才真正需要你的同情。我,韦康森,就算再失意、再落魄,都不用你的同情来疗伤。你省省吧,省省吧!”他把话说到丝毫不剩仁义。
“啪!”芷凡丧失了思考能力,反射地扬起右手向他颊上挥去,暗红指印停在他左脸上,竟像胎记般鲜明。
“没有女人打过我耳光,更遑论连续两次,你是第一个!告诉我,你哪来的勇气?说!”他攫住她来不及放下的手,狠狠地紧握着。
“我真怀疑尹淑是不是瞎了眼睛,竟然会嫁给你这个自以为是又残酷无情的恶棍!”芷凡说得咬牙切齿。
她的话宛若一记响雷,震醒仍沉醉在报复快感中的他,引起他如野火般愤怒,放肆而无法压抑。
“你凭什么说她!尹淑是神圣的,岂容你侮辱她!”他加重手上的力道,掐得她疼痛不已。
“好痛,放开我!”她用力挣脱,却不敌他的腕力。
两人僵持了有一阵子,韦康森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他急忙松手,但伤害已经造成。芷凡手臂上瘀痕浮现,青紫色印子怵目惊心。
“你是个有虐待狂的变态!”泪水不争气地落下,除了瘀青造成的疼痛,还有更深的心碎。不要拯救他了,永远都不要!她揉着手上明显的血印,暗自发誓。
“你知道吗?”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宛若深海传来的忏悔。“尹淑本来是个自信干练的都会女子,聪明、有礼,样样都深得人心,她出身世家,是父母唯一的独生女,父母疼她如掌上明珠,却没轻忽她的道德规矩,反而当她是尹家唯一的继承人般地严厉教育。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只是双方都满足于当时的状况,而没有打算走入结婚礼堂。但,就在我们享受着彼此满意的关系时,突然有一个清晨,我差点成为一个飞车党轮下的冤魂。你知道是谁救了我吗?没错,就是尹淑!她奋不顾身推开我,自己却……直到那时,我终于明白一个人不能只要情爱的欢乐,而不想许下婚姻的承诺。因此,我向尹淑求婚,请求她成为我生命中的重心;我生活中的主角。可是——”他的音调中藏不住渗出的泪意。“可是,她就这么走了,连再见都没说,我如何能甘心?”
芷凡忘了要继续生气,忘了自己发誓不管他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哀痛逾恒的他,才惊觉她根本不明就里,只会大肆咒骂。羞愧让她几乎无地自容,她还有什么脸留在这里!要误会就让他去误会吧!让他相信她铁石心肠吧!要丢脸就丢到这里为止,她不能使自己变成他眼中的笑话。要走,一定要快走,否则她将失去勇气离开。届时,她就真正会羞愧而死!
没有告别,芷凡转身拔腿狂奔,不顾身后的韦康森。
“难道她还不能谅解我,或者认为我说的全是假话?”韦康森喃喃自语,除了疑惑,还有更多的失落。
失落?
是的,失落。
她从未像今天这般激烈地恨过自己。
走在六月艳阳高照的晴空下,全身泛起一股陌生的寒意,芷凡忍不住用双臂揽住自己。她此刻哪儿都不想去,连家也不想回,只希望有法子能理清她纷乱不已的思绪。
愚笨啊!于芷凡。亏你还念到大学快毕业,竟然只会看事情的表面,而无法看清事情的真相,这样的你,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人为你停留?更别说要拯救别人了。
她百分之百没想到他恐惧痛苦的背后,会是对婚姻许下承诺却无力完成的自责。“你是个有虐待狂的变态。”这话多么残忍、多么无情,她才是真正伤人不需花力气的坏蛋。
火伞高张下,她想得失神了,踩在红砖道上的脚步也随之迟缓,像使不上力般地软弱。一个不留神,直向眼前的身躯撞去,她跌坐于地,眼泪完全不听使唤地奔流而出。
“小姐,你有没有怎样?”一种极似他的声音传来,更令她慌乱不已。
老天爷!不要,求你不要,我已经知道我错了,求你不要再让他看我的笑话,求求你。芷凡在内心呐喊着。
“芷凡,你还好吧!”他蹲下身,再度开口。
她头垂得更低了,深怕看见他嘲弄的眼神。
他伸出厚实的手,以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关怀地问道:“芷凡?”
那是她在韦康森身上永远找不到的暖柔语气。
抬起眼,她碰触到的不是韦康森,而是他弟弟——韦康磊担忧的眸光。犹如溺水的人找到浮木般,她不由分说地扑入他怀里,放肆哭了起来。
泪水决了堤,来不及阻止,她任由它恣意泛滥,湿了他的衬衫前襟,她也不管。
胸前的泪人儿,此刻看来多么脆弱,像是风中无力抵抗的芒花,只能随着冷风的狂肆而摆动,却在背地里哭泣。韦康磊忍不住紧紧地拥住她,完全不带私欲,纯粹兄长式的安慰。
栖在韦康磊怀里,芷凡忍不住哭诉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尹淑对他有这么深的意义,也不是故意骂他变态的……因为他误会了我,曲解了我的本意,说我滥用同情的权利……可是我不是,我不是啊!所以才会打了他……我去找他,全是因为韦伯伯、韦妈妈……我知道他老人家俩并不快乐,尤其是韦妈妈,常会因为想起尹淑而难过。虽然她很努力掩饰,我还是看出来了……韦伯伯、韦妈妈对我很好,对我这个从小就失去父母的女孩来说,他们就如同我的另一对在世父母。他们非但不因为尹淑的事实怪我,反而安慰我,一切皆由天命,叫我不要自责。他们对我这么好,我不要看他们痛苦难过呀!”她说得语无伦次,情绪激动难抑。
韦康磊闭口无语,惊讶她的痛苦自剖,原来她早和大哥多次交手了。
“后来我发现,他的举动操控着韦伯伯、韦妈妈的情绪,你们家快因他而崩溃了,所以我才会去找他……我想把他从思念尹淑的泥沼中拯救出来,让他恢复从前的模样,或许我不了解他本来的面貌,但我相信和现在绝对不同。如此一来,韦伯伯和韦妈妈就能重展笑容,不需看他脸色过日子。拯救?我很自不量力,对不对?”她抬起沾着莹莹泪水的双眸,自嘲地问。“不只是自不量力,根本是自取其辱!”她说出结论。
“别这么说!”面对她受伤的自尊,他不忍,却也束手无策,只能给予安慰。“我爸妈若知道你这么有心,他们会很高兴的。”
“但那终究短暂,不是长久的办法。”察觉自己已俯在他胸前过久,她缓缓退缩身子,难堪地抹抹眼泪。
“总比没有好。”他掏出一方洁白镶着蓝边的手帕递到她面前。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衬衫。”
“没关系,再洗就干净了。况且美人泪,怎能说呢?”他企图扭转此时的尴尬气氛。
芷凡干涩地道过谢,心中又起疑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没有发觉你正朝我家的方向前进吗?”
不经他提醒,她真的没有发现、她竟然已经在路上走了这么久。
“要不要到我家坐坐?”
“不!”她脱口而出。
“你不想去看看我爸爸妈妈吗?”
“我需要先理清我混乱的情绪。”
“喝杯茶吧!”
“嗯!”他接过烫手的瓷杯,杯里翻滚的茶叶正似他焦急的心情,悬浮、飘荡。
“找到她了吗?”
他摇摇头。
“有没有刊寻人启事?”
“都已经登了好几天了,我怀疑她根本不想回来。就算她看到了寻人启事,可能也当作没看见。正如你说的,她脾气很倔,她只听自己的意志行事,但她为什么不肯和我谈谈呢?不能谈?抑或不愿意谈?她为何总是不停地把自己隔开,不让我靠近她的内心?”
“或许她有你不能了解的苦衷。”
“我难道会不帮她分愁解忧吗?更何况两个人总是比一个人好办事,她怎么会不懂呢?再说,她不告诉我她的苦衷,又如何知道我不能替她分担一些呢?”于绍伦放下瓷杯,难掩气愤的神情。
“人世间实在有太多事是无法用理智去分析、了解的。艾盟的母亲当年离开我,也是突然得叫我措手不及,等到我发觉自己的错时,已过了十个年头。所谓‘一切皆由命定’,有时想想,还是有它的道理。”宋宇盛诚恳却现实地说。
他抱着头,不发一语。
“别想太多,尽力去找就好。我想你们的缘分应当不只如此,她最后一定会再回来的。”宋宇盛强自乐观的安慰他。
“但愿如此!”
“对了,上次你的个展很成功,除了几位知名的前辈肯定你之外;艺文界更是大作报导,连国外都有收藏家想搜购你的作品,看来你已经在摄影界占有基本的席位了,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宋宇盛想起绍伦上次的成功个展,认为他若要在摄影界闯出一番天地,必须加紧脚步,乘胜追击。
“本来有计划再开一次个展,谁知道会发生艾盟不告而别的事,所以就耽搁了下来。”他据实以告。
“不是我不重视艾盟,也不是我讨厌她,虽然她每次见到我都带着很深的敌意,我相信她有她的理由。但你不能放弃你的摄影,因为如果你找到了她,她也愿意和你回来,那很好;但如果她不和你回来,甚至连见都不想见你呢?难道你要任你的摄影事业荒废,最后看着它毁于一旦吗?”宋宇盛说得实际,却不无道理。
“我晓得。”他明了老师的苦心。
沉默在两人之间游荡了好一会儿,唯见滚烫茶水泛起的白雾。
“我该走了。”于绍伦打破沉默,起身站起。
“也好,别忘了我的话。”
“不会。”
宋宇盛送他到门口,关上门前,他开口:“希望你早些找到艾盟,也让我快点见到她母亲。”
一股愧疚及不忍自于绍伦心里升起,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呢?于绍伦不敢尝试,他怀疑他能否承受得了?
望着桌上剩下的半个馒头,艾盟感到极端地孤单无助。回到南投不仅没有她想像中的熟悉感,反而让她水土不服到底了。工作找不到,身上的钱所剩无几,再下去她可能要选择住收容所了。为什么一个人在感情不顺利的时候,连带着生活也会出问题?她岂止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看大水都淹到家里来了!
她忍不住拿出那张昨天才出刊,却早看过不下百次的报纸。版面上的黑字被她的指尖扫得有些模糊了,但她仍清清楚楚知晓上面的每一个字。
艾盟:
无论你现在人在何处,都请你尽速回来。我们之间还未结束,你不能不留任何解释就逃开,那对我不公平。
绍伦
他们之间的确还未结束,艾盟苦涩地想。但就算还未结束,又代表了什么?代表她必须回去对一切负责吗?这么说来,她才是最最无情无义的人喽?说什么对他不公平!在感情的世界里,什么才叫公平?莫非要称斤称两,否则衡量不出谁用的情深,谁用的情多?她相信爱一个人毋须计较付出的多寡,所谓重质不重量,只要浓度够了,也就足堪安慰,不必在乎其他。
她何尝没有想过抛开所有的自尊及骄傲,直向他怀里奔去,不求任何承诺,只要守在他身边,让他为自己遮风挡雨!可是想到宋宇盛,再多的美好憧憬便都如水面泡沫一一破碎。她的恨、她的怨无人能理解,她也不敢奢望谁能理解。既然逃了出来,就已没有回头路可走,想太多,不过徒增伤悲而已。
那半个馒头依旧安静地躺在桌上,而她却被胃酸侵蚀得毫无食欲。好想妈妈啊!没有人可以诉苦的滋味真是难受,几乎让她波然欲泣。虽然多年的训练已使她学会不轻易落泪,但此刻她清楚地感觉到有水雾湿了眼眶。
没有考虑,她直接买了上台北的火车票,不管会不会遇到谁,他或宋宇盛,她都要到妈妈长眠的佛堂走一趟。
坐在火车上,规律的颠簸不但没有浇熄她上台北的强烈的心,反倒是更助长她去看妈妈的渴望。她想她再不见见妈妈,她一定会疯掉。
台北车站,人潮熙来攘往,人人形色匆匆,脚步迅速,典型都会的写照。宋宇盛站在站内购票台前,等候着买票。昨天他临时接到一通电话,请他至成功大学进行一场有关摄影技巧的演讲,由于是前辈所邀,他不好意思拒绝,便答应赴行。
正当轮到他买票的当口,他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是艾盟!没错,是她。
“先生?”售票小姐有些不耐烦。
“我不买了。”他转身拔腿跟进,把要去演讲的事完全忘得一干二净。
“不买还占位,神经!”售票小姐不甘被愚弄,低声咒了一句。
左闪右闪,好不容易追上她了,宋宇盛突然煞住脚步。不,他不能贸然行事,否则一旦激怒了她,就永远别想见到杨桦了!几番思索之后,他决定用最不得已的方法——跟踪她,这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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