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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不灭定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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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也不尽然,只觉得胸口闷,一肚子烦躁,想出来走走,谁知一到门口便瞧见了你季大姑娘裒怨的双眸。”柳书馒迳自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胡说八道!我哪里裒怨啦!”我极力地否认著,怕书缦一时误会,弄拧了我的心绪,又忙解释说:“不要告诉柳书岩,我不要他为我费心。”
  表错情是很严重的,会错意更是会无地自容的,感情这事禁不起暧昧猜疑,一出岔可是伤人伤已,这是俞善谦让我学到的一个教训。
  书缦一听,却出乎意外地不再叹气,反倒意味深远地说:“阴阳五行中,木是被火克住的,唯有你季雪凝这团火非但克不住木头还反倒烧伤自己——”
  书缦突如其来的比喻,倒教我暗自惊心,不过我脸上仍是镇定的表情,说:“什么火?什么木头?柳大小姐你可是被车撞得脑袋不清楚了?!胡言乱语。”
  柳书缦今年是犯了大冲,听柳家人说月前的一场大车祸差点让她把命给丢了,后来人虽然给救了回来,却患了严重的失忆症,不但把家人朋友全忘干净,就连她自已本身的性子也忘得彻彻底底,就像换个人似的,与出车祸前的柳书镘完全大相迳庭。
  其实这对我没啥两样,尽管柳家人都以自卑、孤僻来形容车祸前的书镘,但自从我看见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这位与我同龄的上海美人会成为我的手帕知己,再放上这些日子来的相处,我和她彼此之间也愈来愈有默契了。
  唯一困扰我的,就是她那多愁善感的浪漫个性,虽没有天津仇晓茵的氾滥,却也免不了令我这没有“情调的季女侠”(她取笑我的)三天两头起著鸡皮疙瘩,消受不起。
  但,令我佩服的不是她的才情,而是她总在与我的无话不谈中隐隐约约地透著一些玄机,教我弄不清楚这究竟是她的先知卓见还是病伤未愈的预警。
  例如,她曾对中国的未来表示悲观——
  “好日子不长了——”
  “再过个一年半载就会烽火满天了——”
  这是书缦不经意说出的话语,瞧她那神色肃穆、眉头深锁的模样,真教我信也不是,不信也不行。
  “柳耆缦,你怎么会有这满脑子的幻觉,抑或是你精通紫微斗数、占卜批字?”我半开玩笑地说著。
  而她,也不生气,只是一脸正经地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其实是来自未来的时空,你信不信?!”
  “哈哈哈——”我这一大笑,无庸置疑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自此后,她就不再重复这件事情了,只是,她那常常正中下怀的隐喻,真教我暗自惊心。
  “我说书缦小姐——”我坐到了她的面前,说:“我看你还是替自己占卜占卜吧!这几天我老是见你心神不宁!”
  “真的?!这么明显吗?”她反倒讶异起来。
  “当然,我季雪凝不懂卦相,不过这双眼珠子还有些本事哩!!”我有些得意。
  这一晚,我和她又畅谈得非常尽兴,直到天翻鱼肚白,才撑著眼皮各自回到被窝里去。
  同样的十七岁,可是书缦的成熟、内敛就是副老大姐的气度,反观自己还真是格外的幼稚、天真。
  想想,也真是气馁,在天津,我季雪凝就比不上仇晓茵那朵水仙,没料到来了上海,又遇见一朵绝色清雅的幽兰,还好我对自己尚有几分自信,否则真是无颜苟活下去。
  这等闲荡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星期,盼望的开学日终于近了,在柳书岩的协助下,我办好了注册,买齐了各式美术用品,就等著教授亲临了。
  这天,趁著新生入学讲话会后的下午时刻,身为学长及系学会长的柳书岩带领著我们这一群甫入学的新鲜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上海美术会馆参观近期举办的书画交流联展。
  这次参展的画家大都是属于新生代崛起的,因此作品以西洋画作占了大半,其次则是国画的各类流派,总共大约六十余幅,将不算大的展览室陈列得密不通风。
  但是,我大约扫视了一回,就直接的走向大门左侧陈列墙面的三幅油画前伫立。
  “哇!这画工真细腻,连笔触都处理得干干净净!”随我而来的姬芳燕瞪著双眼,啧啧称道著。
  “没水准!这幅画的重点不在这儿,是在他所表现的——的什么——”班长耿肃斜歪著头,努力想表达著。
  “灵魂——”我接了下去,说:“一份半推半就,纠缠难解的苦衷。”我被这三幅画给催眠了。
  “哇!真不愧是榜首,观察入微呀!”姬芳燕一面赞叹的口吻,一面睥睨地瞧了方才出言不逊的耿肃。
  “奇怪?!怎么牌子不见了?问问看这作者是谁啊?”另一位同学插著嘴。
  “穆颖,一定是他。”不知怎么地,似乎有千军万马的肯定在我心里。
  话才说出,就见一女服务员朝这方向走来——
  “累死人了!好端端的,干嘛开放给小学生进来参观,搞得乱七八糟,连名牌上都是手指印。”她气呼呼地叨念著,并从盒子里挑了三张新名牌,重新贴在那三幅画下的墙壁上面。
  就是穆颖,没错!
  “哇!季雪凝你好厉害呀!”姬芳燕差点没五体投地。
  “这位不就是咱们这学年新聘的教授吗?”
  “季雪凝你认识他吗?听说他同你一样是从天津过来的。”
  突然间,我竟成了焦点。
  这天起,只要有关于穆颖的事,他们总会主动地向我讨论两、三句,连鸡毛蒜皮的揣测都要探探我这位季大榜首的看法,真是好笑又有趣。
  正式上课的第三天,才有穆颖的课程,不过一大早,大伙便对这位新生代的画家议论纷纷。
  “听说穆教授生性孤僻、沉默,而且一板一眼开不起玩笑。”
  “这就是艺术家的个性嘛!怎一个‘怪’字了得!”
  “他怪不怪不要紧,重要的是他的严格是出了名的,要是稍有不慎,铁被刮得鼻青脸肿!”
  “这么恐怖啊!雪凝你倒猜猜看,这穆教授究竟会是啥德行哪!”姬芳燕忧虑地问著我。
  姬芳燕是个缺乏自信的女孩,瞧她那副惊惧模样,著实令我好笑又心疼,只得临时起意地开个玩笑,纡解纡解她紧张的心情,于是顺口瞎掰:“依我看嘛!穆教授必有副冷死人的扑克脸,还顶著一头油不啦叽的头发,就是那种苍蝇掉下去会溺死在里头的那一种——”我才形容到此,便见著几位同学已笑弯了腰,这一来,我的兴致更高了,更不知节制地扯了下去:“最特别的,就是他脸上满满的一堆麻子——”
  “为什么?!”大家愣了一下。
  “因为心理不顺导致生理不调嘛!一股闷气全爆到脸上了呀!”我说得口沫横飞,大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只有“恪尽职守”的班长耿肃不忘提醒著我:“季雪凝,你茶水倒好了没?上课铃已经响一阵了。”
  耿肃也太小看我了!我季雪凝做事一向伶俐,何况值日生这等芝麻小事,于是我举高拿著杯子的右手,得意地向耿肃说:“哪——这不是茶水吗?我还特地加了退火祛郁配方,保证穆教授喝了心开意解,麻子全消——”
  话未竟,就见著耿肃和这票同学全站了起来,而且面带惊惧。
  我再蠢,也知道大事不妙了,赶忙地将茶水置于讲桌上,不敢回头探个究竟地快步走下讲台回到座位上。
  真是乐极生悲!我低著头咒骂自己。
  “各位同学,这位是从天津来的穆颖——穆教授,请各位要把握这难得的机会向穆教授好好学习!”系主任作了开场介绍,而我却尴尬地抬不起头。
  “我很荣幸能站在这儿与诸位一同切磋——”穆颖说。
  看样子,他似乎没听见我那番“厥词”!我稍稍松了口气。
  但,奇怪的是——他的声音怎么如此熟悉,有些像——
  思维至此,我猛然抬头望向讲台上的穆颖——
  是他?!怎么会是他?!作梦吧?!幻觉吧?!再怎么开玩笑也不能这般离谱胡闹。
  眨眨眼、捶捶脑、捏捏脸颊,没错,就是他,就是那位天津的“木叔叔”——
  “木”?!“穆”?!
  这下子,我才恍然大悟,我才明了当初喊他“木叔叔”时他太过惊愕的神情,还有那天他送我回家时,老爹也是称呼他为“穆先生”,糗的是,我竟然还告诉爹,说人家不姓“木”。
  不过,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故意隐瞒不吭声。
  看著讲台上的他谈笑风生,我顿时有种被戏耍的愤怒,瞪著他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用力交握的十指也泛成白色,但是他的眼光却始终没停留我身上一下,仿佛我完全是个陌生人,从未停驻过他记忆中的小角落。
  这样的觉知,霎时践踏了我的自尊。
  一堂课,不长不短的五十分钟,我却连他说的半个宇都没听进去,只因为早被怒气、挫折侵噬了我全副的心绪。
  “铃——”下课铃声摇个不停。
  “谢谢老师——”大伙鞠躬说著。
  “谢谢大家——”她拾起书本准备离开,突然间拿起桌上的茶水啜了一口说:“这茶水的配方的确不错,还挺退火祛郁、清凉可口嘛!”说完,他才笑著离去。
  “哈哈哈——”
  “好个退火祛郁——”
  “好有趣的穆教授哪——”
  “好个走运的季雪凝呀——”
  要说没气度也好,小姐娇纵脾气也行,反正我就在全班的嘲笑声中,忿忿地冲出教室朝穆颖离去的方向杀去。
  他倒是机伶!才没一会儿便溜得不见人影,否则下场是被我大卸八块也不足为奇。
  穆颖啊!穆颖!我季雪凝铁定不放过你。
  第四章
  纸和笔是我最信赖的伙伴,我一向用它们来记录心事、宣泄情感。
  但,此刻这群伙伴却在我的蹂躏之下,全都绉巴巴地搓成几团扔满一地。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咱们季女侠惹成这副模样?!”一定是柳书岩向书缦通风报信,否则,好几天都不见人影的柳书缦怎么会有空来此调侃我一番。
  “没有谁惹我——只是觉得天气烦闷,月色不美又无凉风吹送。”我讪讪地看了她一眼。
  “哈哈——”书馒夸张地干笑两声,说:“别人我是不敢说,但这些风花雪月一向与你季雪凝扯不上干系,想必是遇上了你命中的克星,纵有盖世拳法也使不出力。”
  书缦温温的口吻中却夹带穿透力,没半点偏差地刺中我心底的怨气。
  这一来,我就更无隐遁之地了,于是干脆招了供说:“我被人当猴戏耍了——”接著,我就把穆颖与我相遇的经过说了一回。
  “果然不出我所料,唉!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书馒又吟著诗句。
  “什么跟什么嘛!我只是气那块木头不够意思,想想我季雪凝是多么认真、诚恳地看待这份友谊——”
  “只是友谊吗?”柳书缦打断了我的埋怨。
  “废话!”我脱口而出。
  书缦停了半晌不发一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盯著我的眼睛,说也奇怪,她这一瞧,我竟有些心虚。
  “兰儿姑娘——”我故意如此喊她,说:“有话请言说,我季雪凝没啥姿色可供赏心悦目的。”
  “这你去向我哥说去。”她笑著指指门外。
  “早说过千百回啦!”我也笑了。
  “雪凝——听我一句,你最爱的人很可能是害你一生的人,凡事要想得周全,不要如此固执强烈。”又是一番语带玄机的话。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实话实说。
  “以后,你会明白的。”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她究竟知道了些什么?抑或是她看见了什么?而她又要告诉我什么事情?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的事,书缦口中说我命中的克星铁定和穆颖脱不了关系。
  书馒的猜测一向有道理,我虽不相信她那“来自未来时空”的解释,但,我对她的话中玄机仍有几分的肯定,而今晚的一席话,我可得斟酌斟酌,好好注意!
  穆颖的课不是天天有,但有几天却得三、四堂课全挤在一块儿,因为在OW时代,美术教育的师资延聘不易,除了学校经费不多的因素外,人才的缺乏也是头疼的问题,为此,举凡稍有名气学养而被学校延揽的人士,皆被“物尽其用”地发挥,就像穆颖,从初级的素描、透视练习、意像解剖一直到整幅画的上色完成都由他一手包办,就为这样,同学皆为我昨天得罪他的玩笑话摇头叹息。
  “季雪凝——你可有舒服日子过了!”耿肃一副反讽的口气,“不过,看在柳学长的面子上,我会尽量罩你。”
  “这跟柳学长有啥关系哪?!”一旁的姬芳燕插著嘴。
  “说你不够机伶,你还生气!”耿肃白了姬芳燕一眼,说:“全美术系都知道季雪凝是柳学长未过门的媳妇,趁著此番念书的因缘住进柳家培养感情——”
  “胡说八道——”耿肃话未说完,我就被吓得当场跳了起来,说:“是谁造的谣?!我季雪凝绝不饶他——”
  “咳咳——”身后一阵轻微的清嗓声。
  “上课了——”耿肃眨著眼提醒著。
  今天的他,又是一袭乳白色的棉布长衫,或许是我的多心,总觉得他在暗示著我和他的旧日交情,不过,我可不是那般容易收拾,昨天的那份恼怒还沉甸甸地搁在心里,不去向他讨个道理已经是大人大量了,得寸进尺?!哼!别妄想!
  “各位同学,这些是你们这次考试的术科考卷,题目是我出的,考卷分数也是我给的,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讨论。”穆颖气定神闲地坐在讲桌旁的木椅子上。
  哼!神气!我闷哼不响,打算以不看他、不理他来表示我的抗议,既然要“形同陌路”就得更彻底些。
  “穆教授!我是耿肃,我想请教授指点一下我的那份试卷。”看得出耿肃是个一板一眼,凡事都仔细小心的青年,唯一的缺点就是脑筋太硬,个性不够圆滑,还有不懂得怜香惜玉,老把姬芳燕骂得不留余地。
  “耿肃——”穆颖翻著试卷,挑出了其中一份,说:“哦——这一张我有印象。”
  耿肃一听,那死板板的五官马上绽出笑容。
  “这张可以看得出作者的用心,除了笔法工整、干净之外,整幅作品的认真程度令我深受感动,所以我给了你相当不错的分数,算是鼓励。”穆颖似乎不如外传中的严苛不近人情,我突然间硬不起脾气来了。
  “可是——”穆颖接下去说:“创意不足,用色不够潇洒,再加上笔法太硬不够洗炼,就会破坏你全部的心血,画画这件事,有心是最重要的,没天分就得苦练,知道吗?”原来“厉害”的放在后面,前面先给点甜头安慰,再来就当头一盆冷水,那耿肃也是可怜,笑容还僵在嘴边呢!
  “耿肃怎么会没天分?!他可是以第二名的成绩考进来的呀!”同学们一副不平的口吻。
  “穆教授!我的成绩最差了,请你指点指点!”姬芳燕竟然出乎意料地站了起来。
  我知道,她只想替耿肃解除尴尬,以牺牲自己的方法。
  “姬芳燕——”穆颖抬起头看著她,“没错,你的成绩最不理想了,整张作品找不出个重点,连笔法都乱七八糟,没个分际,看得我老眼昏花呀!”
  “哈哈哈——”这一班子同学同情心都被狗吃了。
  “是啊是啊!我是没有画画天分——”姬芳燕红著脸,困窘地挤出笑容说著。
  “谁说你没天分?!”穆颖轻斥了一声,说:“你的构图和创作思路都不差,唯有技巧要大力加强,还有,对自己要有些自信,否则一下笔就输了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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