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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那个受-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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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鞭炮声把游孟哲吵醒了,睁眼时闻到香气,窗台上的水仙花一夜间全绽放开来,香得沁人心脾。

“放鞭炮了吗?!”游孟哲道:“怎不叫我?”

游孟哲光着脚跑出前廊,被寒气一激,打了个喷嚏。大门还关着,赵飞鸿从厅内出来,说:“回去穿衣服,当心着凉!”

“桃花开了!”游孟哲惊叹道。

前院桃花开得缤纷灿烂,繁华似锦,赵飞鸿转身进厅,没说什么。

还好,鞭炮还没放,游孟哲进去穿了衣服出来,随手胡乱把被子一卷就算叠过了,忽然在枕头边摸到个封儿,里头是枚二两银子绞的小龙。游孟哲揣好出来,赵飞鸿端坐堂上,说:“那是为师给你的收徒礼。”

游孟哲道:“哦,谢谢。”

赵飞鸿:“”

游孟哲:“?”

赵飞鸿道:“拜师。”

游孟哲道:“拜师就算了吧,咱俩心里明白就成”

赵飞鸿道:“磕头!”

游孟哲看了赵飞鸿半晌,只得磨磨蹭蹭跪下,磕了三个头,知道赵飞鸿还惦记着昨天晚上那事,非得确定师徒关系。这何苦呢?游孟哲心想,一回生,二回熟,好生生地截了后路

再抬头时,见赵飞鸿带着欣然微笑,说:“孟哲,以后不须拘礼,该如何还是如何。”

赵飞鸿亲手来扶,游孟哲心里忽然就生出点感动,但是转念一想不对,武林盟主收了魔教少主当徒儿,这笔糊涂账怎么算。

“那我爹”游孟哲道。

赵飞鸿长身而起,负手出门,随口道:“我只知你娘是晴儿,不知你爹何人。”

游孟哲说:“打个商量罢,你也别去玉衡山了。”

这一刻,游孟哲是真心为他着想,但又知赵飞鸿决定的事,素来不会改变。内心忐忑,跟着他出了前院,赵飞鸿打开门,晃亮火折子,交给游孟哲。

“再说罢。”赵飞鸿淡淡答道,取下乌金棍,示意游孟哲去点炮仗。

游孟哲眼前一亮,难得赵飞鸿竟也会有松口的时候,躬身点了鞭炮,开门炮惊天动地地响起,昨夜下的雪已化了,红炮屑在春风里飞扬,沿街挨家挨户已放过鞭炮,红纸在湿漉漉的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

放完炮,赵飞鸿一哂道:“今年大吉大利。”随手摸了摸游孟哲的头,入内去摆早饭。

游孟哲笑道:“大吉大利。”

年糕煎蛋,粳米粥,咸鱼咸蛋,师徒二人还在吃早,便有客登门拜年了。俱是亭县与扬州城内武林世家,见过游孟哲,俱不知此人身份,赵飞鸿忙自收了桌子,令游孟哲捧茶待客。

“赵盟主。”来者是一家子,为首中年人带着一贵妇,贵妇还牵着个大孩子,抱着个小孩子,双方寒暄几句,又有客人来了。

“赵盟主!”老者声音洪亮,高声笑道,继而拱手。

赵飞鸿起身回礼,众人刚坐定,又有客来,这次是一名年轻人带着师弟妹来拜谒赵飞鸿。

赵飞鸿逐一还礼,游孟哲把家里所有的茶杯茶碗都取了出来,不够的只得用饭碗装茶了,厅内满满坐了一趟,彼此交谈,场面十分热闹。

赵飞鸿道:“孟哲,这位是苍山派五行拳大当家林世伯,六和通臂门白少主,缙云山白玉堂黄老堂主。”

“啊。”林当家道:“这是盟主收的小徒弟。”继而谦让一笑。

游孟哲道:“林当家好。”

赵飞鸿道:“磕头。”

“”

游孟哲笑容僵住。

磕头?游孟哲心里咆哮,这群家伙不知道什么来路,我家里来个丫鬟随手一掌就能把他们打得吐血而死,你让我给他磕头?!开玩笑的罢!

那林当家的媳妇是个有眼色的,忙道:“不磕不磕,都这般大了,来,姨给你封儿。”

赵飞鸿淡淡道:“是我徒弟,自然小一辈”

林当家醒悟过来,忙道:“这说的什么话,不用了。哎,孟哲?孟哲是何方人士?”

游孟哲偷瞥赵飞鸿,见赵飞鸿没再坚持,心里松了口气,说:“江州和司隶交界处。”

“孟公子长得俊。”林当家的媳妇笑道。

“他姓游,不姓孟。”赵飞鸿解释道:“游孟哲,游孤天的儿子。”

众人笑着点头,目露欣赏神色看着游孟哲,片刻后笑容都没了。

林当家:“游孟哲你是玉衡山上那个呵呵呵”

游孟哲接过红封儿,笑道:“对对,就是魔教那个教主游孤天呵呵呵。”

林当家的媳妇:“教主的呵呵呵。”

游孟哲:“嗯,教主的亲儿子,呵呵呵”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那老堂主掏红包时手都有点哆嗦了,众宾客俱是一般的心思:还好没磕头,还好还好不定众人反而得给游孟哲磕头才对。万一游孤天知道了,自己一家多半会被杀得鸡、犬、不、留!!!

“孟哲,带师弟妹们去玩。”赵飞鸿掏了些钱给游孟哲,这里游孟哲半大不小,六合拳里的小伙子俱有二十多,游孟哲刚十七,自然就成了孩子们的头儿,厅里小孩儿们不知游孟哲身份,便都围过来,等他领着去买鞭炮。

游孟哲还想听赵飞鸿说点什么,无奈小孩太多足有五个,只得牵着出去。于门外街上买了些鞭炮,回前院里带小孩们玩。

赵飞鸿的声音传来,隐约能听到几句。

赵飞鸿:“孟哲是故人之子,玉衡山之事,赵某也有一定责任,幸好多年重逢,还是一张白纸。”

宾客纷纷应和,游孟哲心想是啊是啊,昨天晚上那事要给你捅出来,不知他们脸上是什么表情。

那姓黄的老头声音最大,清晰得很:“盟主连游孤天的儿子都留下来了,今年八月十五,咱们胜算可就又增了一分!”

赵飞鸿忙道:“黄老说笑了,孟哲本性不坏,自然不能拿去威胁游孤天,想我武林正道,也不能与魔教一般行事,到时还得让他留在京师”

声音小了些,身边小孩儿又在放炮,游孟哲便听不见了。

“哥哥。”林家那大儿子问:“你和你爹怎么住这么小的地方。”

游孟哲道:“我爹?”

几个小孩端详游孟哲,其中一个又道:“对啊,不搬去扬州住么?”

游孟哲道:“我爹住青华殿啊,怎么这么说?”旋即意识到什么,说:“那是我师父。”

“赵大侠不是你爹吗?”小孩儿问。

游孟哲道:“不是,怎么这么说?”

游孟哲心中一动,那小孩儿又道:“你们好像啊,你爹真好看。”

游孟哲和赵飞鸿穿的衣服都是天青色长袍,看上去就像两父子一般,一般的俊朗,心想或许是认错了,他朝小孩儿们说:“我爹比师父瘦呢,平时喜欢坏坏地笑,嘿嘿,嘿嘿,这样,你们看,唔就这样。”

游孟哲侧过脸,学着游孤天的邪气笑容嘴角一吊,学了个十足十:“帅不?”

众小孩纷纷揶揄,游孟哲笑了笑,忽然想到自己也长得不像游孤天,但平时总喜欢下意识地模仿他,毕竟从出生起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

如今亭县过年十分热闹,玉衡山上还是那般冷冷清清,也不知道游孤天一个人在青华殿里过得如何。

游孟哲有点想他了。

自懂事起,游孤天给他的印象就有点奇怪,说陌生罢,也不全然陌生;说熟悉,却又未必,父子之间总像隔着那么一层。

每天早上游孤天会叫他去见一面,让他练转阳功,傍晚时也会叫他过去一次,按他的脉搏,摸他的经脉,察看是否荒废了功课。

除此以外,大部分时间都是放养,从来不管游孟哲,让他漫山遍野地跑着玩。

小孩儿们纷纷放鞭炮,玩得嘻嘻哈哈,游孤天陷在了对以往的思索当中。

十六年里,游孤天居然从来没抱过他,除却有客上山,游孟哲才出来同席吃饭。那些西域的,汀城的,东海的乱七八糟的人奇装异服,红毛蓝须,各个稀奇古怪,吹捧他一顿,送一大堆宝物,游孤天不管是马屁还是礼物,俱照单全收。

除此之外,平时三顿都不与游孤天在一处吃,游孟哲对着冷冷清清的青华殿,感觉十分孤独,但平生也没怎么热闹过,自是无法对比两者滋味,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要思念个谁罢,又不知该怎么想。毕竟生母连面都没见过就撒手人寰了,那时宇文弘连个影儿都没见。

后来游孟哲就对着空气自说自话,妄想出一个山神陪着,一次被魔教教众见着了,以为游孟哲中了邪,回报游孤天后,游孤天方又拨了点空当,每天一炷香时间专门与游孟哲说话。大部分以闲聊为主,偶尔也会说说武学。

游孟哲那时还小,自然记不太得,更不知人情冷暖,游孤天说什么,他就记什么,全当作金科玉律,行事也是想当然而为,孰善孰恶,全无概念。

游孟哲妄想出那个山神居然也是有的,恰好就是宇文弘。

只是宇文弘出现得太晚了。

当然,整个魔教上下也都是颠倒黑白,善恶不分的,也没人觉得有什么稀奇。

而身为魔教少主,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在山上乱跑,有玩伴的时候就一起玩,没玩伴的时候游孟哲便四处自行冒险。藏经阁可以自由出入,论剑阁里的神兵随手拿着玩,炼丹房里也可以随意出入——还有后山的魔陵,葬着魔教的历代先祖,里头据说还有游孟哲娘亲的骨灰瓮。

游孟哲自小拿珍珠当弹子玩,用金叶子打水漂,不缺别的,只觉得十分没意思。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赵飞鸿这般,会照顾他,带他去买菜,告诉他许多事。他的眼神中没有敷衍,只是珍惜,看得出彼此都需要陪伴。赵飞鸿说过,已有许久没过年了,料想这些年里也都是单身一人

而游孤天呢?游孟哲隐隐约约,又想到这个奇怪的老爸,游孤天要能像赵飞鸿这般,就算每天督促他在山上练功砍柴,带他下山买菜,说不定游孟哲也不会觉得无趣要偷跑出山了。

正胡思乱想间,来客告退,小孩子们纷纷回去,游孟哲与赵飞鸿朝宾客们道别,各自都说不送不送,小孩子们的兄长,娘,爹各个面带忧色,检查自己的儿女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淤青,或是被下了什么一月后暴毙的奇毒。

“盟主,不送了。”众人拱手。

赵飞鸿谦谦而立,将来客送出门外后坐在前院的石椅上发呆。

游孟哲看着赵飞鸿,看了一会,忽然生出一股想亲近他的冲动。

“又做什么!”

游孟哲刚扑过去,赵飞鸿便警觉抬臂,游孟哲道:“师父,让我蹭一会。”

赵飞鸿:“”

“你也不磕头”赵飞鸿道:“置我颜面于何地好了好了,你什么意思!住手!”

游孟哲搂着赵飞鸿脖颈,骑在他大腿上,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赵飞鸿俊脸通红,起身要走,游孟哲却猴儿似地挂在他身上,一晃一晃被他拖着走。

游孟哲:“!!!”

赵飞鸿:“”

游孟哲摸到赵飞鸿腿间,那物直挺挺地硬着,游孟哲忙道:“双修罢!”

赵飞鸿的脸马上就黑了,游孟哲只得放开他,出院外转了几圈进来,赵飞鸿坐在厅堂里,脸色稍缓了点。

游孟哲道:“师父你何苦呢这是?咱们是师徒,古法也没说不能做旁的事嘛”

赵飞鸿怒道:“昨夜之事是情非得已!此事有违天地伦常!再动这等龌龊念头,马上滚出师门去,再不管你了,随你去何处!”

游孟哲刹那就傻眼了,赵飞鸿不管他了?先前自己一直想着跑路,然而赵飞鸿这么一说,游孟哲又发现不想走了。

当真是奇怪。

游孟哲据理力争道:“什么有违伦常的,你又没娶,我也没娶,武林人玩个小倌都没人说况且只是双修”

赵飞鸿没有回答,游孟哲咕哝半天,出去拿了竹竿,在院里扫来扫去,呼呼风响。

游孟哲体内已有赵飞鸿充沛真气,那真气乃是纯阳诀,本十分霸道阳刚,然而经昨夜双修后,受转阳真经功法一调和,武功路子赫然竟是同源,化作绵绵浩瀚修为,充满了游孟哲全身,举手投足间隐有高手风范。

那内劲蕴而不吐,厚积薄发,游孟哲俯身一个横跃翻,背持竹竿,连着翻了十来下,又反手一棍挥出,朗声道:“喝!”

浑厚少年声音嘹亮,连游孟哲自己都有点诧异,先前赵飞鸿教过的棍法现在演练开来,竟是一气呵成,浑然流畅。当真是难以置信。

赵飞鸿不知何时又出外来,站在廊前指点道:“十六式‘挑河山’须得留力。”

游孟哲:“哦。”

“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时你接续不上。”赵飞鸿取来自己乌金棍,抖了个虚影,说:“棍意在于源源不绝,一力未竭,一力又生,你有许多地方用得老了,跟我演练一次。”

游孟哲收棍,眼角余光瞥向赵飞鸿,师徒二人动作完全一致,横棍当胸,出手整齐,同时朝右边一挥,开始一套六十四式棍法。

院内桃花在棍风下纷飞,赵飞鸿练起棍来翩翩身材潇洒无比,游孟哲专心致志,一大一小,步步相同,挑,砸,收,抖,游孟哲直练得酣畅淋漓,出了一身大汗,第一次感受到练武的快乐。

师徒同时收棍,赵飞鸿淡淡道:“不错,有进境。”

身后传来拍手声,唐晖声音响起,笑道:“好棍法。”

游孟哲潜心练棍,没发现又来了客人,赵飞鸿却早知道,转身时见正是唐门少当家唐晖带着四名亲随。

赵飞鸿与唐晖互相一抱拳,见过礼,唐晖抖开折扇摇了摇,笑吟吟地朝游孟哲道:“又见面了。”

赵飞鸿吩咐道:“自己再练一次,唐公子请,还未回西川?”

唐晖笑道:“武林大会开完后正好还有点事,办完赶不及回家过年了,于扬州城里歇几天再上路,盟主请。”

赵飞鸿把唐晖让进厅堂,游孟哲心生好奇,站到门外偷听。

17、亢金龙

唐晖笑吟吟道:“赵盟主怎么把神教的公子养在自个家里了?”说着暧昧地朝赵飞鸿挤了挤眼。

赵飞鸿云淡风轻道:“孟哲决心悔改,拜赵某为师,从此与魔教一刀两断。”

游孟哲:“”

游孟哲心想你妹的一刀两断,早知道昨天晚上骑你的时候骑完顺便就把你那话儿给一刀两断

唐晖遗憾笑道:“怕就怕玉衡山那边不愿善罢。”

游孟哲心想是啊是啊,你等着被我爹找上门来吧。

赵飞鸿一哂道:“当年的恩怨,迟早要做个了断,不劳唐少主费心了。”

“哦——”唐晖似乎知道点什么八卦内幕,若有所思地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嘿嘿嘿。”唐晖眉毛一扬,眼神里充满戏谑:“魔教少主拜了咱们的赵盟主为师,只怕同道听说了,私底下少不了议论。”

赵飞鸿随口道:“今天已经把消息透露出去了。”

游孟哲微微蹙眉,难怪,早上来拜年的那波人会出去说么?只听赵飞鸿又道:“既然做得,自然不怕旁的人私底下议论。”

唐晖摇了摇扇子,莞尔道:“赵大侠光明磊落,自然是不惧人言的。我父亲最推崇盟主这点。”

赵飞鸿忙谦让,两人相对无语片刻,游孟哲内心道既然做得就不怕人议论,那昨晚上的事呢?这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怕议论是别人不知道而已,你要真不怕,就连这事也可以捅出来了。

半晌无话,唐晖也坐不住了,扇子一收,起身告辞,赵飞鸿将他送到门外,唐晖又道:“对了,听说玉衡山上已经在找他了?”

赵飞鸿道:“一月前张贴的布告。”

唐晖道:“据说他身负一种功法,名唤转阳真诀”

赵飞鸿说:“确有此事。”

唐晖睁大双眼道:“果真?”

赵飞鸿淡淡道:“过几日赵某正想携他上京,请我那把兄弟散了他这歹毒功夫。”

唐晖缓缓点头,笑道:“张大侠精通点穴截脉,易经洗髓,想必是极好的,盟主,这就告辞。”

唐晖离去,赵飞鸿闭门谢客。

“这就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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