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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小五义-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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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二人未能见面,早晚见面之时,我们二人得讲论讲论。“白菊花说:”这是一件小事。大哥,咱们一同进去,见了邓飞熊的时节,连我带五哥与你们解说解说,叫他给你赔个不是,就算完结了。“高解说:”不行,我若上山,岂不是给他赔不是来了么?“周瑞说:”你若不肯上去,晏贤弟你辛苦一趟,把邓大哥陪下来,你们二位在这里见见,难道说这还不行么?“白菊花说:”就是如此。可有一件,我要一人上山撞着白眉毛,那时候可怎么办?“高解、周瑞齐说:”我们在这里等候,我们若遇见往上跑,你要遇见往下跑。“白菊花这才上山,不料真应了他们的打算。可巧没走山门,白菊花蹿墙过来,并没有看出一点形迹,连叫两声邓大哥,没人答应,以为是大家全都睡了。忽听哼了一声,又是死约会,不见不散,就听”飕“的一声,一点寒星直奔喉嗓而来。晏飞是吃过徐良的苦的了,一听是山西口音,就把那一团神看住了徐良。忽见他一抬手,就知他是暗器。果然,见他一发暗器,自己一回脸,当哪嘟一声响亮,那枝镖坠落在房上。又纵身蹿下房来,意欲逃跑,早见徐良迎面一刀砍来。白菊花无奈,只得亮剑招架。随动着手,徐良说:”今天看你乌八的往哪里跑?依着我说,早早过来受拴便了。“白菊花尽惦记着要跑,忽然卖了一个破绽,蹿出圈外,一直扑奔庙外去了。徐良尾于背后,跟将下来,出得庙外,直奔山口。白菊花直奔树林,找那两个朋友,到树林高声嚷叫:”二位兄长快些前来,小弟仇人到了。“喊了半天,并不见有人答应。徐良紧紧跟随,哪里肯放。白菊花一瞧这两个朋友不在树林,只恨得暗暗咒骂。直跑到天有五鼓,方才见着前面一道小河挡路,白菊花心中欢喜。徐良在后面,也瞧见了这道小河,就知道今日晚间拿他不住。果然,白菊花行到此间,”哧“的一声跳入水中去了。徐良说:”便宜你这乌八的,放你逃生去罢。“气哼哼往回便走,又到庙中。
此时江樊三人等得着急,总不见他回来,也是替他担心。徐良回到庙中,见着江樊,把追白菊花的故事对他们学说一遍。江樊说:“可惜可惜,总是他们不该遭官司之故。”徐良又下山,到苇塘找着那老夫妇,把他们带上山来,见了翠姐,连他们的驴带包袱,俱都找着。一家三口,全给徐良叩头,等着天光大亮,俱都起身去了。又有那些妇女也都背着包袱与大众磕头,逃命去了。复又叫江樊下去,找本地方官与此处的地方预备木笼囚车,装上三股差使,知会本地面武营官兵护送。将死尸俱都抛弃在山涧。树上那个人,也放他逃生去了。庙内还有许多妇女的东西,俱都入官。庙中重新另招住持僧人。所有死去的兵丁,棺木成殓,准其本家领尸葬埋,本地方官另有赏赐。江樊的伙计也是用棺木成殓,由本处送往石门县,邓太爷另有赏赐。徐良把此事办完,方才起身,投奔南阳府,暂且不提。周龙等那些贼陆续全部跑下山来,一直往西北,皮虎乱打呼哨,慢慢大家全都凑在一处,就是不见房书安、邓飞熊、自然和尚。少时,又见黄荣江、黄荣海、李宾,还有三四个伙计,喘吁吁走到跟前说:“众位寨主,邓师傅死了,房爷被老西拿住了,不定死活。”大众叹息一回。周龙说:“咱们也就走罢,少时他要下来,咱们也是不便。”说毕,大家又跑。张大连说:“站住!站住!你们都吓晕了么?”周龙说:“什么?”张大连说:“上南阳府怎么往北走起来了。”皮虎说:“对呀。”复又往南,周龙说:“大家可留点神,瞧着那小子。”正说之间,皮虎说:“你们瞧前边,那里趴着个人哪,别是他罢?”众人俱都不敢往前再走。又听哼了一声,险些就把大众吓跑。细细听来,却又不像。原来是房书安在那里趴着,皆因自己眼前一发黑,腿一发酸,“噗哧”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醒。约有二刻光景,被冷风一吹,悠悠气转。皆因他没有鼻子,才哼了一声,就把大家吓了一跳。众人切近一看,却是房书安。他一瞧见大众,不觉呜呜噎噎的哭起来了,说:“张大哥,你害苦了我了。”众人听着,又是要乐,又替他惨。乐的是,人要没有鼻子,说话实在难听;惨的是替他难受。张大连说:“我怎么把你害苦了?”房书安说:“要不是你冲着我说三侠五义,我焉能落得这样光景。”张大连说:“你说的他比你晚着两辈。”房书安说:“不对哟,我说比他晚着三辈哪。幸亏这位祖宗手下留情,不然把我这个前脸砍下来,尽剩下一个脑杓子,还活个什么意思,这可真就是没脸见人了。”张大连说:“咱们闲话少说,急速快走才好。”房书安说:“我可实在的走不动了,哪位最好背我几步。”众人异口同音说:“谁能背你?”房书安说:“别人不行,黄家兄弟还不行么?你们兄弟两个是我带出来的,难道说哥哥就没一点好处不成?你们自己也摸着良心想想。”二人刚才要背,张大连使了个眼色,说:“可了不得了,那个削鼻子的又来了!”说毕就跑。大家一齐撒开腿,把个房书安吓的也是爬起来就跑,直跑了约有一里多地,众人方敢站住。房书安“噗咚”一声,坐在地下说:“哎呀!可累死我了。”又问:“他真来了么?”张大连说:“我瞧着像他,原来不是。”房书安说:“韩信哪,你小心着萧何罢。你有多么损!”张大连哈哈大笑,说:“起来走罢。”房书安还叫黄家弟兄背他,黄家弟兄无奈,只得搀着房书安缓缓而行,大众奔南阳府不提。
再说白菊花由水内上来,又是抖晾衣襟,方才见着高解、周瑞,就气哼哼地说道:“你们二人太没义气了,我被徐良追跑下来,你们不知往哪里藏躲去了。”二人齐说:“我们见着老西追赶,我二人若不是有一山洞救命,也就性命休矣。”白菊花问道:“你们怎么也叫徐良追赶下来?”二人回问:“你是怎么叫他追赶下来的?”白菊花就把庙中之事细说了一遍。这二人又是一番纳闷。原来这二人不是遇见徐良,是房书安往下跑的时节哼了一声,他们疑是徐良来了,这才是阴错阳差。三个人商量赶路,白菊花执意不愿上南阳府去了。他说:“老西既然到这里,必然也是要往南阳府去的。咱们要奔南阳,他也奔南阳,这一定,岂不是碰在一处么?”二人说:“焉有那么巧的事哪?越怕越不好,你这么一个人要是怕他,我们二人该当怎样?”白菊花被这两个人一说,并且他还有一点心事,只得一路前往。
再说徐良奔南阳府,不走大路,尽抄小道而行。为的是那些个叫他追跑的贼人,必然上大路而行,他们若走小路,岂不是又撞在一处。想的虽好,却没遇见。走着路,忽然想起房书安说东方亮家内有座藏珍楼,楼里面有一口鱼肠剑,大概万岁爷的冠袍带履也在楼内收藏,我若到南阳府,一者为请冠袍带履,二则若能把鱼肠剑得在我手,那时可算我的万幸。这口剑也是切金断玉,削铜砍铁,比我这口刀还强呢。我再得着此剑,又有大环刀,也不是自负,走遍天下某家可算第一的英雄了。徐良只顾思想,往前正走,忽听有悲哀惨切之声,往树林一看,有一个年老婆子,在这里拴上了绳子正要自缢。将要往上一套脖颈,徐良嚷叫:“老太太,别在我们这里上吊,这是我所管的地方。”那老妇人听了此话,眼含痛泪说:“我寻死都有人不准,我往那边去上吊,大概就不与你相干了吧。”徐良到跟前说:“不行,我周围管三百多里地那,你若上吊,除非过三百里地外方可。我看你偌大年纪,因为何故要行拙志?”那老妇人说:“爷台你不知道,我生不如死。”徐良问:“你有什么难言之事,对我说明,倘若我能与你分忧解恼,也是有的。”那个老妇人说:“爷台,说出来,你也难管人命关天之事。”徐良说:“我偏要领教领教。”那老太太把那一五一十的事情细述了一遍。徐良一闻此言,呆呆发怔。要问那老太太说些什么言语,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回 金毛犼爱财设巧计山西雁贪功坠牢笼
且说徐良问那婆子,因何自缢。那老妇人说:“我娘家姓石,婆家姓尹。我那老头子早已故去,所生一子,名叫尹有成,在光州府知府衙门伺候大人。老爷很喜爱我那儿子,前日派他上京,与老爷办事。皆因夫人有一顶珍珠凤冠,有些损坏之处,咱们本地没有能人,派他上京收拾。遂给了他一匹马,赏了他几十两银了盘费。皆因出衙天气就不早了,又因我这儿没出息,喝了会子酒,天气更晚,他拿着老爷要紧的东西,天晚就不敢走了。回到家中,次日早晨起身收拾,不料就在夜晚之间,连马匹带这顶珍珠风冠尽被贼人偷去,就是老爷赏的盘费没去。我儿急得要死。我们街坊,有一位老人家,问他昨日出衙门时节,喝酒还是自己一人,还是同着朋友。我儿一生就是好交朋友,进酒铺时节是一个人,后来有一个朋友把他那酒搬在一处,二人同饮,还是那人会的酒钞。”徐良问说:“那个朋友姓什么?素常是好人歹人?可曾对他提这风冠的事情没有?”婆子说:“你老人家实在高明,我们街坊也是这样问他。这个人是在马武举家使唤的,名叫马进才。我儿也曾对着他提讲上京给老爷办的事情。我们街坊就叫我儿找他去。我儿去找那人,别的倒没问着,看见他老爷给他的那匹马,由马武举家出来,另换了一副鞍辔,有人骑着走了。我儿一追问他这些事情,他反倒打了找儿子一个嘴巴。我儿揪住他上知府衙门去,怎奈人家的人多,反倒把我儿子打了。我儿一赌气,上衙门去,见老爷回话。老爷不但不与我儿子作主,反倒把我儿子下到监中去了。”徐良说:“既然有这匹马的见证,怎么老爷会不与你儿子作主?”老婆子说:“他们都是官官相护。这个马武举,又有银钱,又有势力。”徐良问:“这个马武举,他在哪里住家?”婆子说:“就在这南边,地名叫马家林。先前他在东头住,皆因他行事不端,重利盘剥,强买强卖,大斗小秤,欺压良善,可巧前几年有二位作官的告老还乡,他在那里住不了啦,搬在西头住了,东头如今改为二友庄,西头仍是马家林。”徐良问:“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婆子说:“他叫马化龙,外号人称金毛犼。”徐良一听,就知道八九准是一个贼。按说自己还有要紧的事,哪有工夫管旁人之事,只是天然生就侠肝义胆,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如遇不平之事,就要伸手。便说:“老太太,你只管请回家去。我自有主张,保你的儿子明天就能出来,一点余罪没有。你可别行拙志。”那婆子道:“你说这话,我也明白。你拦着我不叫我死,只好给我一句宽心话听,这还是素不相识路遇之人,我娘家的人尽自不管。”徐良问:“你娘家还有什么人?为什么不管?”那妇人说:“我有一个叔叔,当初作过辽东游府。皆因庞太师专权,辞职还乡,在家中纳福。因我母子家业凋零,素不甚来往。今日早晨我去找他,他说:”这个事情非同小可,不见确实,焉能说人偷盗?你暂且回家等着,我慢慢寻问明白,我自有道理。‘我一想我叔叔这套话,他要不管,我儿是准死。我儿既死,我还活个什么意思?故此我才来这里上吊。“徐良说:”你老人家暂且回家去罢,全有我哪。“婆子说:”爷台这话是真是假?有什么方法救我儿的性命?如果真能搭救我儿,慢说是我,就是我去世的夫主,在九泉之下也感恩不尽。“随说着话,眼泪汪汪的,就与徐良下了一跪。山西雁最是心软的人,看老太太这个光景他也要哭,弯着身打一恭,说:”也罢。老太太,我送你回家去罢。“伸手把那根绳子抖将下来,用自己的刀砍得烂碎,抛弃于地,同着石氏回家。那婆子让他到家中献茶,徐良执意不肯,临走时节,紧紧的嘱咐,就怕她寻了拙志。等着妇人进门之后,徐良才奔马家林而来,见着人,打听明白马化龙的门首,绕着他周围的墙,探了探道,预备晚间从那里进去。
此时天色甚早,又到二友庄看了一看,原来是一个村庄,起了二个地名,都是前中后三条大街。庄内只有一个小小的茶铺,带卖烙饼拉面。徐良将就着在那里吃了一顿饭,会了饭钱,也不肯走,假装着喝茶,为的是耗时候。等到初更,堂官要上门了。徐良暗道:“是时候了。”立起身出得店门,直奔马化龙门首,到了后墙,纵身蹿将上去。他并没换夜行衣靠,就把衣襟吊起,袖子一挽,把大环刀插在狮蛮带里。他在墙头上往下一看,是一座花园子景象,就蹿下墙头,往前扑奔。越过两段界墙,正是五间厅房。至后窗户,见里面灯光闪烁,有男女说话的声音。徐良就在窗棂纸上用指尖戳了个月牙窟窿,一目往里窥探,但见有个妇人,年纪四十多岁,满脸脂粉,珠翠满头,衣服鲜明。上首坐着个男子,也够四旬光景,宝蓝缎子壮中,蓝箭袖袍,黑紫面皮,粗眉圆眼,压耳两朵黄毛,外号人称金毛犼,却是一脑袋黄头发。他这个外号,因头发所取,身高八尺,膀阔三停,不问可知准是马化龙。他那里吩咐,叫婆子把那东西取出来看看。就见婆子拿出一个蓝布包袱来,解开麻花扣儿,里面还有一个油绸子包袱,打开露出一个帽盒,把帽盒打开,里面俱用棉絮塞满——怕的是一路上磕碰。灯光之下,耀眼生光,俱都是珠翠做成。此物虽旧,上面宝石珍珠,可算价值连城,就是有些损坏之处。那妇人看着,哈哈大笑,说:“老爷,咱们家中虽然有钱,要买这顶凤冠,只怕费事。这就是咱们马进才的好处。”马化龙说:“要没有范大哥在此,也是不行。”妇人说:“怎么谢范大哥呢?”马化龙说:“我二人那等的交情,不必提谢。”妇人又问:“马进才如何赏他?”回说:“给他二百银子。”正说话之间,忽见进来一个婆子说:“范大爷外面有请。”马化龙回头告诉妇人:“将物件收在柜内。”马化龙出去。
徐良想着要盗他这顶凤冠,自己撤身下来,想一个主意,把妇人诓出来,盗他那凤冠,叫他们不知觉,方算手段。正在思想之间,忽听屋中妇女们一乱,徐良复又从刚才所戳的那小孔往里一看,就见那些妇女往外急走,齐说:“别嚷,别嚷,这是太太的造化。”方才那个妇人说:“待我把金簪子拔下来,插在里头,就走不动了。”徐良一听,就知是有夜行人了。自己虽然没有那种物件,听见师傅说过,夜行人有一宗留火遗光法,尽为的是调虎离山计。无论地下墙上一蹭,自来的冒烟,大片的火光,用手摸着不烫,也烧不着什么物件。前套七侠五义上,双偷苗家集,白玉堂用过一次;双偷郑家楼时节,丁二爷用过一回;邓车盗印,邓车用过一回。如今山西雁一听,就知是这宗物件。自己打算:不管什么人用的这个法子,我先进去,拿他这顶凤冠。不料一扳后窗户却扳不开,原来这后窗户由里面锁了个结实,只可由前边进去,又往屋中一看,却见有人早进去了。但见那人,一身夜行衣靠,背插着一口钢刀,面白如玉,细眉长目,鼻如悬胆,口赛涂朱,伸手把包袱往后一拢,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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