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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风云.com-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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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纯宗皇帝的脸色,又道:“至于中州的水灾旱灾,是否真如闻人方说得那么严重,很值得怀疑。要知中州是天下粮仓,水灾旱灾经常发生,从来没有请求朝庭赈济过。臣怀疑很可能是因为闻人方刚刚履新,不了解中州的历史民情,大惊小怪所致。是不是派一名得力大臣赴中州了解一下情况后,再作打算?”
  “你继续说,说错了朕不怪你就是。”纯宗皇帝见南宫峻意犹未尽,想说又有些迟疑的样子,开口鼓励。
  “臣觉得臣觉得,陛下应当立即给简堂将军下旨,令他在大灾未过之前,不得轻率进军剿叛。为臣担心,他若败了,在目前的情况下净州的局势非烂了不可。”
  “陛下!万万不可!为人君者金口玉言,最忌朝令夕改。此例若开,后世君王必然效仿,君王权威下降,恐非天下之福。”凌治方见皇帝频频点头,心中大急。
  “凌大人言过其实吧!事有轻重缓急之分,因时而变,怎可画地为牢,一成不变?勒令暂缓剿匪,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与君王权威何干?这么大的国家,每天要发生多少所谓国家大事,陛下是人而不是神,不可能面面俱到,每件事都做得滴水不漏。再说了,更改旨意,以求国家大局,又与金口玉言何干?出了这么大的事,从国家最大利益考虑,臣觉得必须谨慎对待,还是应当让简堂停下来。省下的军费如若用来救灾,也可弥补国库之空虚。”
  “爱卿之言有理。朕这就下旨,命简堂原地待命。”
  “报!”、“报!”“急报!”纯宗皇帝话音刚落,连续不断的喊声越来越近。待得声音消失,脚步声响,一名侍卫走进殿来。
  皇帝后面的大太监急急走下来,迎了过去,将一封插着三支鸡毛的急报接过,迈着碎步走到皇帝身边,双手将信呈上。
  纯宗皇帝的手微微颤动,迟疑了一下,慢慢将信撕开,略略扫了一眼,脸上已失却了颜色。
  第九章刺杀
  “就这样败了?”纯宗皇帝喃喃两声。他呆楞半晌,吩咐道:“给皇叔及所有大臣看看!”。
  燕骥遥脸白如纸,似乎纸上的每一个字、每一笔划都如枪尖一般刺入了他的内心深处,痛楚难禁。他强自镇定,吞咽几口唾沫,才稍稍缓过神来。
  “皇叔,你看这事如何处理为好?”皇帝的语气平平淡淡,不带任何感情。
  “为今之计,只有再派一得力将领前去,以将净州局势稳住。依臣之见,凌治方大人是最好的人选。”
  从叔侄二人的话缝中,满殿群臣已窥视到简堂剿匪的失败,净州局势的岌岌可危。再联想到京州的蝗灾、中州的水灾、旱灾,一个个战栗如风中枯草,惶恐不已。
  “不可!”南宫峻急声喊了出来,“陛下!我朝遭此大灾,象东狄、北卑这样习惯于趁人之危的国家极有可能会趁火打劫的。凌大小统领兵部,如果外夷对我朝有军事行动,边关吃紧,熟知东狄、北卑虚实的凌大人可是对付他们的不二人选。鉴于此,臣觉得凌大人还在留在京州的好。至于净州之事,为臣对燕王爷的话实是不敢苟同,小小的李天涯充其量也就有二万人马,有战斗力的部队绝不会超过一万。我们呢——单只一个青龙府就驻扎了四万大军,加上其余各府的驻军,总兵力不下六七万,兵力对比至少是三比一,我们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以这样的兵力优势,只要令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李天涯这条小鱼还能搅起大浪不成?”
  “示匪以弱,朝庭的脸面何在?自古逢灾,必生匪患,那些心怀叵测之人见朝庭如此软弱可欺,不反也反了。到时遍地狼烟,我们就一城城的防守,慢慢将小鱼养大?”
  “泗水府人口不过百万,山多地少,有名的穷府。就这浅浅的一池水,能养出大鱼来?王爷这话有些耸然听闻了吧。”
  “好了,别争了!净州的事皇叔你就不要管了,就按南宫爱卿说的办。至于目前另外一件要紧之事——赈灾,皇叔,这事就交给你了,望你不要辜负朕望。至于外患,皇帝微一沉吟,”凌爱卿,朕给你一道旨意,由你替朕巡视边关,做些姿态给东狄、北卑,或许可以打消他们的非份之想。“
  皇帝说这番话时,绝不会想到,东狄、北卑已秘密达成协议,准备从睿丽王朝这块肥肉上割下尽可能大的两块。
  
  听着帐篷里的声音归于虚无,凌云飞一个颗心犹在摇摆不定。不知何时,天空移来一片乌云,周围光线逐渐变暗。一阵风掠过,吹得帐篷呼拉拉作响,空气中仿佛突然之间带上了极淡的湿润之感,地上的泥土被风卷起,泥土的气息慢慢转浓。这股气息扑进凌云飞的鼻子中,鼻腔里面被刺激得痒痒的,忍不住要打出喷嚏。凌云飞深吸一口气,将这小小的欲望压灭。
  风好象又大了些,铅色的云层越积越厚,开始压缩天地之间的空间。带着腥味的泥土气息越发浓烈,凌云飞猛吸几口,咧了咧嘴,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就在这极短的混沌时刻,他心中升起了不舒服的感觉,冥冥中仿佛这死寂的连绵营帐中潜藏着不可知的危险。
  凌云飞听到了齐刷刷的脚步声,朦胧的昏黄光晕从他身体周围向外臌胀。待膨胀的感觉消失,一队巡逻士兵从他的旁边走了过去,待到脚步声消失,周围的世界重归黑暗。
  三女刺杀宗喀达罕为自己报仇,然后就无声无息地在人间蒸发。事实是否真的如此?要说玉涵如此冲动,也还罢了,冰雁、忌弱都是沉稳冷静之人,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自己被宗喀达罕所杀的情况下,要说她们俩会做傻事,凌云飞是很难相信的。
  然而帖木扎说这话时,一脸痛惜之情,又不太象骗人的。再说他还要利用自己完成他的计划,若他劫持三女,也只能有一个目的——威胁他。可任务已派下,他对三女之事却只字不提,这于理不合。
  怎么办?若是杀素阿,无疑等于自杀。若是不杀,贴木扎那里无论如何是无法过关的。
  “走!带着古曼丹丽回中州。”这个念头在凌云飞脑中萌芽,开始茁壮成长。
  “就这样让她离开生她养她的土地,离开她的父亲,她会同意吗?”凌云飞细一思量,又觉这想法完全取决于古曼丹丽的态度,他心中对此实是没有太大的把握。
  身后气流突然有微小的异动,凌云飞轻灵一侧身,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看他的架势,好象正欲向他奔来。见他转头,那人明显楞了一下,身形稳住不动,一只手抬起,指向凌云飞,然后又指指他自己,身形起处,跃向他旁边一顶营帐的侧面。
  凌云飞看着他跃起的身形,脑袋“轰”的一声,差点叫了起来。这人的身体仿如轻若无物,每一个动作,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但速度之快,在凌云飞所见过的高手中,恐只有云鹏拍他肩膀时闪动的那一下才能与之相比。
  “自己平生所见熟人当中,好象没有这一位吧?他为什么招呼自己过去?不会又是一个陷井吧?”凌云飞虽然心中犹疑未决,但他的好奇心实已被这人勾起。当黑衣人再次出现向他招手时,他终于下了决心,心念一动,身体已到达两丈开外,动作之轻灵敏捷,与黑衣人差相仿佛。
  黑衣人见凌云飞跟来,身形又起,绕来绕去,专拣营帐阴影走。此时天上阴云密布,惊雷开响,夜黑如墨,雷声震耳,除了大高手,谁能看到他们的身影,谁又能听到他们掠空而起时,气流的轻微异响。黑衣人如此小心,他在提防谁?
  远远一个大刁斗清晰可见。上面八盏硕大的死气风灯,在风中狂摆,照得大营栈栏内外数十丈方圆纤毫毕现。
  这是最外面一排营帐,距离高达一丈多的栈栏大概有十丈远。轻功再好,也不可能一下跃出这样远的距离,再说栈栏外十丈距离内,也是空空荡荡,无物隐身,要想出营而不被发现,那可是难上加难。但看情形,黑衣人分明就是想带着凌云飞偷偷潜出铁血大营。停身阴影处,等凌云飞跃到他的身边,黑衣人轻轻低语一声:“我灭灯,你灭人。”
  “您是”凌云飞象闷头葫芦,呆呆跟着黑衣人跑了大老远,忍不住开口相询。
  “少啰嗦!要想知道三个女孩的下落,你就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去做。”黑衣人轻吒一声。
  “她们”凌云飞大喜,连忙追问,话未说完,突听铁血大营中响起了急促的擂鼓声,嘹亮的号角声,杂乱的脚步声,非常震耳的喝喊声。隐隐约约有人在喊他凌云飞的名字。
  “快!要不就来不及了。”黑衣人手一抬,几粒黑忽忽地东西抛向凌云飞。凌云飞伸手接住,冰凉冰的,是五六粒铁球。
  “动手!”黑衣人忽得腾空而起,手一扬,数点黑色在夜空中一闪,灯已全部熄灭。凌云飞到了此时,已知黑衣人没有恶意,不敢怠慢,几乎与黑衣人同时跃起,铁球脱手而出,向刁斗中守望的二个士兵而去,灯灭人倒几乎同时发生。为了以策安全,他所取方位,正是两个士兵颈部的“天柱穴”。十丈远的距离,两个士兵中球后未发出任何声息,凌云飞手上力道之强之准实是骇人听闻。
  黑衣人扭转头,看了凌云飞一眼,眼中的惊奇之色让凌云飞微微有些得意。
  “好功夫!”黑衣人轻赞一声,声未止,人已出去五六丈。凌云飞紧紧跟上。
  等到他们两人闪身入林,铁血大营已如开了锅一般,人声鼎沸。看情况肯定是发生了大事。
  “走吧!”黑衣人不知为何轻轻叹息一声,领路前行。看他所行路线,分明是昌吉拉城外。
  凌云飞虽然内心似火,疑问冲顶,也只好强自忍耐,亦步亦趋。黑衣人仿佛更急,越行越快,凌云飞身形尽展,“螺旋真气”飞速转动,一股接一股奔向“涌泉穴”,脚上就象装了弹簧,轻轻松松,一次就是二丈多远。等到两人到达城墙下,黑衣人也不过与凌云飞拉开了三四丈远。
  待得出了城,黑衣人不声不语,依旧高速奔跑。凌云飞实在忍不住了,刚说声:“你”真气一泄,身形一滞,被黑衣人又拉开了三四丈距离。
  “你不是要比轻功吗,那咱们就好好玩玩。”凌云飞争胜心起,急急向前追去。
  这番奔跑与被宗喀达罕追赶时,大不相同。这次凌云飞少了古曼丹丽拖累,兼之内力大进,虽然由人家追他,换成他追人,走的是直线,却也是越跑越快,并不怎么感到疲累。
  天空霹雳一声,雨点落下。刚掉几个雨点,电闪雷鸣间,倾盆大雨压顶而来。雨点之大之密,即使江南一年中大雨不断,也少见如此狂猛的暴雨。
  凌云飞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
  全身被雨包围,雨点连续击打到脸上,呼吸大为不畅,眼前一片迷茫,已无法看清前面的道路。没办法,只好将双眼闭起,凭借着对黑衣人身体破空声的感知,向前纵掠。
  黑衣人将一只手覆在额上,细辨着方向,速度大减。
  好在草原上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估计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大雨骤止。待凌云飞效仿黑衣人拧干衣服,穿上。天空中已有星辰在眨眼,眼前迷漫的雾汽,稀薄了许多,他隐隐约约看到了远处寥落微弱的灯火。
  这是一个连绵几里的大镇。甫到近前,虽然经过大雨的洗涤,凌云飞还是闻到了浓重的煤的气息,这里无疑就是西戎国最大的煤矿所在地根河镇了。
  下井挖煤,那可是把脑袋别在腰上的活儿,有今天没有明天。好不容易挣两钱,喝酒、赌、眠花宿柳这是挖煤工每天从井下出来,最爱干的事。经常看到同伴一个个在井下消失,心都麻木了,哪一天,轮到自己,攒钱又有何用?正是因为几乎人人都抱了这样的念头,由此衍生出根河镇畸形的在草原上赫赫有名的繁华。
  在这里,只要你愿意下井,有力气,能干活,没人问你的出身来路。与人结了血仇,无处逃匿,犯了弥天大罪,被官府迫得走投无路,往井下一扎,除了两个眼圈,全身是黑的时光占了一天的绝大部分时间,谁能从里面把你认出来?再说这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根本不用担心有人知道你的底细,被人告发的机会更是微乎其微——多好的藏乌纳垢之地!
  是故根河镇即是销金窟,也是一个打架斗殴,杀人如草的地方,治安之差,与无政府差不多。
  西戎是佛教国家,讲究清心寡欲,赌嫖可是明令禁止的,但这里却是一个另类——打击一次,没几天又复燃,时间一长,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放着大把大把的银子不赚,佛祖也会有微辞的。
  根河镇无疑是藏身的绝佳之地。
  第十章别伊
  落日的余晖将西林格特草原涂抹成了一幅绝佳的水彩画。
  孤冰雁满眼含泪,一步一回头的不舍之情,凝在了凌云飞的内心深处。在这动荡之世,这一别,今生是否还有相见的机会?
  希望这不是永别!
  孤宴衡轻声抚慰几句,看着凌云飞的目光,复杂而亲切。他眼中几成招牌的无奈之意为了女儿有了这样的变化,真是难得。
  天下父母爱护儿女的心总是一样的,凌云飞如是想。
  这次西戎国之行,如没有这位准丈人兼大宗师的“无私”帮助,他凌云飞是否还能有这次回家的机会?
  
  那日在根河镇,凌云飞见到了让他日日挂念忧心的三女,见到了黑衣人的真实面目——孤宴衡。
  虽然孤宴衡没有明说,但只从他对西戎国形势的深刻了解上,凌云飞已推断出他西戎国之行的目的绝不仅仅象他所说,只是为了孤冰雁这样简单,因为这与他刺杀素阿根本扯不上半点儿关系。
  “阿述尔当然是帖木扎的人。阿述尔身为副都尉,在骁骑军中,素阿以下以他为首,但他的威望比之素阿远远不足,帖木扎若想仅凭阿述尔就可以将骁骑军牢牢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宗喀达罕、格赤烈以前做的大量工作可也不是白做的。帖木扎即使控制了昌吉拉,若格赤烈与伦德钦真心实意联起手来,西戎国这场内战就有得打了。也许过不了多久,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都要开始站队,无论他们站在哪一边,都是一场豪赌,全西戎没有地方能逃脱这场灾难的。唉!迷人的西林格特草原不知何时还能看到这牛羊成群的画面?”
  感受到孤宴衡悲天悯人的情怀,凌云飞心中不能没有微辞。
  “既然如此,你干吗还要将素阿刺杀?事情已经做了,还装出一付仁慈的模样,这不是做戏吗?”
  不管凌云飞心中如何想,作为一名北卑的子民,孤宴衡此举虽然大违他的本心,但人的民族情结自古以来都是根深蒂固的,与自己的国家利益相比,与自己民族生存的环境对照,个人的感情、理念在一些杰出“人士”的眼中只不过是一时的恻隐之心而已。
  作为孤冰雁的父亲,毕竟爱女心切,在为国家奋斗的时候,顺便也帮了女儿一把。不然客玉涵冲动之下,激起孤冰雁、云忌弱的满腔伤怀,雌威大发,宗喀达罕再是心怀顾忌,却也不能容忍别人骑到他的头上放肆,若不是孤宴衡突然伸手,他凌云飞还能如此心安吗?
  就是这一次,如不是孤宴衡出手料理了素阿,又提醒他逃走,他还能有机会见到三女吗?
  凌云飞只看到了孤宴衡的毛病,一时忘记了孤宴衡对他的极大的恩惠,却是有些偏激。
  人习惯于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这是不是人的劣根性所在?
  “此皇帝非彼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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