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之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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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怜倒是略微有些紧张似的：“我也是。”
　　苏彻微微一笑，对祈佑说：“你们倒是挺有缘分，好啦时间不早了，快点进去吧，中午我来接你。”说罢习惯性伸出右手摸了摸祈佑脑袋，祈佑有些脸红，小声叫他：“哥……”苏彻呵呵一笑：“进去吧，我走了。”
　　
　　祈佑目送苏彻离开就打算进校门，祈怜跟在祈佑后面：“你家住哪里？上次都没跟你好好聊，你爸爸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们都是一家人呢！”祈佑微微皱起眉，回头冷冷地瞥了祈怜一眼。
　　祈怜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连忙道歉：“呐，祈佑，我不是那个意思……”
　　祈佑也没打算跟他计较，只是继续往前走。
　　祈怜以为他不高兴了，暗自懊悔，也跟着不说话。
　　祈佑走到半路，突然说：“我只有哥哥。”
　　Chapter　18
　　祈怜蓦地顿住脚步，神色复杂地看着前面似乎没受任何影响的人越走越远。心里突然有点难过。
　　祈佑进班的时候，同学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祈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班级门口，微微低着头往里走，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旁边还剩一个空位。
　　
　　然后祈怜又进来了，他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儿，发现只有祈佑旁边的位置是空的。祈怜笑起来，似乎满室阳光都照到他的脸上。祈怜挪了挪书包带，走过去：“好巧！”祈佑淡淡点头，又看向窗外——不知道哥哥他在做什么呢？
　　
　　教室很乱，注意到他们的本来不过寥寥几人而已。只是不久之后发生的事，让他们在全年级都出了名
　　九点多，班主任老师进来了。
　　班主任是个清瘦的男子，看起来很年轻，样貌普通，也没什么气场。“同学们，欢迎进入初中部。现在大家都是初中生了，要自觉，以前的坏毛病要改掉了，blabla……”
　　祈佑已经一脸淡漠的听班主任说些有的没的，旁边祈怜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好了，同学们，教官们已经快来到了，现在开始排队，到楼下领迷彩服。”
　　
　　学生们都急匆匆往外挤，祈佑坐着没动，祈怜有些奇怪，走过去推推他：“走吧？”祈佑站起身，转头看祈怜：“很挤，先等一等吧。”祈怜摇头：“你这样的性格……”
　　祈佑抿了抿嘴唇：“我不是很习惯跟人相处，如有得罪，包涵。”祈怜扑哧一下笑出声：“你真有趣！”
　　祈佑倒是不在意多一个人在旁边，而且这个人还毫无恶意。
　　
　　祈佑的教官个子很高，长得也挺英俊，据说还是个班长，姓孙。孙教官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祈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中午苏彻来接他，发现一个身穿军装的人走在他旁边，祈怜也在，觉得有趣，一个上午就征服了他们的教官么？！不过这个教官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眼看他们走近了，那个教官跟他们摆了摆手就要走，苏彻打开车门出去，“小佑！”
　　离开的某孙顿了顿，猛地转过头来：“苏彻？！”
　　
　　祈怜=口=
　　祈佑=　=
　　苏彻o…o！
　　
　　孙教官两步返回来，“真的是你啊？”
　　苏彻仔细看了看他，微微一笑，眼中有惊喜：“易伟啊……好久不见。”
　　
　　祈怜碰了碰祈佑：“你亲戚？怪不得那么喜欢你！”
　　祈佑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那边苏彻笑得很漂亮，看样子以前他们关系很不错，祈佑看着苏彻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胸口闷闷的。
　　
　　苏彻向他们介绍，原来孙易伟是他的小学兼初中同学。祈佑觉得不可思议，那么久都没见过，这会儿一眼就认出来了？孙易伟笑着解释：“苏彻基本上都没怎么变样，后来我有一次假期碰巧见了他一次，隔得挺远我也没叫他，就听见他说话了。今天这不，听见声音就认出来了呗。”
　　
　　苏彻邀请他一起回家吃饭，孙易伟摆摆手：“不了，跟他们说好中午一起的，改天吧。那什么，苏彻啊，你别以为咱俩认识我就对他手下留情哦。”
　　苏彻笑着摇摇头：“我是这种人么？狠狠练，不用给我面子……”
　　坐上车，祈佑的表情马上就变得哀怨：“哥哥，你都不心疼我哦？”
　　苏彻笑着瞄他一眼：“怎么不心疼？”
　　祈佑指控他：“那你让他狠狠练！”
　　苏彻呵呵笑，“好容易军训一次，当然要有感觉才行啊。不过你放心，做不好他肯定会给你吃皮带的。”
　　祈佑嘟起嘴，“啊？不要挨打！”
　　苏彻笑着一把把他拉到腿上趴着，一巴掌拍下去：“还没开始就想着做不好？我也打你。”
　　祈佑乖乖趴着没有动，苏彻又拍了一巴掌把他扶起来，轻轻摸摸他的脸：“要有自信，哥哥最相信你。知道么？”
　　祈佑点头。苏彻又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小佑还是小佑，一点没变，真可爱。”
　　
　　下午，太阳毒得直逼眼镜蛇。整个塑胶操场都被晒出一股考塑料的味道，热气几乎实体化。祈佑他们的军训，就在这样可怕的大太阳底下进行。
　　孙教官先是给他们排队，好巧不巧祈佑和祈怜又是挨在一起的。
　　几乎所有军训都是从军姿开始。这对祈佑并不难，想他九岁刚跟苏彻在一起的时候，每天十二尺子都是站着军姿挺过来，姿势变了就从头打起，虽然尺子越打越轻，到底还是让人记住疼的。虽说是没在大太阳底下站过军姿，到底是老手，祈佑听口令之后往那一戳，简直标准得让人没话说。
　　
　　于是祈佑很光荣得被孙教官选中，面对全班同学做示范。汗水从额上滚落，被长长的睫毛拦截，祈佑始终没有什么表情，除了眨眼几乎连呼吸频率都没变过。
　　于是~祈佑在全班出名了。
　　然后，因为教官之间的无话不谈，也因为偶尔其他班休息的时候围观还在练军姿的班级，祈佑这个帅气的规范榜样，在全年级，出名了……
　　




☆、chapter　19…20

　　Chapter　19
　　相比起祈佑的游刃有余，祈怜似乎就没多好过了。
　　祈怜皮肤很敏感，很快就晒红了，滚烫滚烫。好不容易结束了下午的训练，祈怜被晒得头顶金星转啊转，一放松下来就要摔倒。
　　祈佑见状伸手扶住他，走在最后的孙教官也过来“凑热闹”，两人把祈怜半扶半抱弄到树荫下休息。
　　孙教官在旁边的背包里找了找，翻出两瓶水，给了祈佑一瓶，又拧开另一瓶把水倒进盖子喂给祈怜。祈佑拿着水没有喝，掏出纸巾用水打湿，覆在祈怜额头上。
　　孙教官看着他一派冷情的样子，便主动开口找话题：“哎，你叫祈佑？”
　　祈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孙教官继续搭碴儿：“祈求保佑？”
　　祈佑把脸撇到一边：“我不知道。”
　　
　　或许真的是祈求保佑的意思。他无端觉得这个名字是他母亲给他起的，因为这个名字很明显就有爱他的意思。而他怎么也无法想象那个冷冰冰的男人会对他有什么感情。
　　
　　“你跟苏彻是怎么认识的？”孙易伟对这个还是比较好奇的。
　　“我爸死了，他收养我。”祈佑口气淡淡的，似乎在讨论别人的事。孙易伟没想到是这样子，一时无话，良久之后：“对不起。”
　　祈佑倒是很惊讶他会道歉，只是微微摇头：“哥哥对我很好。”
　　孙易伟赞同地点头：“是了，苏彻是个很好的人。”
　　
　　又休息了一会儿，祈怜总算清醒了点儿，脸还是红彤彤的。祈佑凑近看了看：“晒伤了，回家涂药吧。”祈怜“受宠若惊”，马上又活络起来。
　　
　　因为刚开始军训，学校管得也不甚严格，不过当祈佑看见出现在教室门口的苏彻时还是一阵惊喜：“哥哥。”苏彻走上前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累不累？”
　　祈佑摇摇头：“就是站军姿而已，累什么？”
　　苏彻唔了一声，“军姿啊……”纤长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攀到祈佑身后，在挺翘的臀上一拍。
　　祈佑顿时惊得一蹦，瞪大眼睛：“哥哥！”
　　苏彻看着炸了毛的祈佑笑不自已：“我们去吃饭，怎么样？”
　　祈佑看了眼手表：“才五点半？”
　　苏彻微微一笑：“六点半要上晚自习，不是么？”
　　
　　从校外不远处的餐厅出来的时候是六点十五，苏彻建议溜达回去，反正不很晚，也能消消食儿。
　　于是大街上就多了两个品貌不凡气质优雅的男……人（？）在溜达。
　　学校初中部的大门正对着花坛，花坛中间有塑像，后面是一栋挺古老的办公楼。祈佑喜欢那个花坛，因为里面种有很多万年青和垂柳，单纯绿色植物很多，虽有花朵，也大多是很简单的。不艳丽，很耐看。
　　
　　苏彻在校门口对祈佑挥挥手：“晚自习等我来接，知道么？”
　　祈佑点头，进去了。
　　踏进班级时，刚好六点二十九分，班主任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哟，卡的挺准。”
　　祈佑略长的头发遮住眼眸，“抱歉。”
　　“谁允许你把头发留了这么长？”
　　祈佑暗自咬了一下嘴唇：“抱歉。”
　　“明天去给我剪掉，否则不用来上课了。”
　　祈佑闻言却笑了，甩开挡住眼睛的头发：“抱歉，不可能。”
　　
　　班级静的可怕。谁也没想到第一节晚自习就会出现这样的场景。这个新的班主任，是打算杀鸡儆猴了。而祈佑，成为首当其冲第一人。
　　不能否认，祈佑很帅，班级里大部分女生的心都偏向祈佑这边。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还是没人敢说什么。
　　班主任显然没想到这个看似温和的男生会有这样的态度，一时间就觉得有火往上撞：“那你明天不用来了。”
　　
　　祈佑嘴角的笑意变得冰冷，“好说。”
　　祈佑略略转头，“祈怜，帮我收拾一下书包拿出来，我在楼下等你。”
　　班主任紧紧皱起眉，看向祈佑的目光多了些厌恶和不耐烦：“你怎么这么狂？”祈佑静静回视班主任，那种熟悉的厌恶感让祈佑整个人都在发冷。“如果你让我进去拿书包，就不用麻烦别人。”
　　
　　班主任气结，竟然当真让他进去了。
　　祈佑垂着眼眸收拾书，祈怜一脸忧心地看着他。他知道祈佑有个哥哥，也许他回家会很难过，也许他哥哥会很生气，甚至，也许他会挨打。
　　祈佑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冷冽得让人不敢直视。
　　祈佑轻轻开口：“我先走了，如果没办法跟你做同学，还真是挺遗憾。”
　　祈佑离开教室，连头也没回。
　　
　　出了学校大门，祈佑深吸一口气。他现在不想跟苏彻联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种与他父亲的厌恶极相似的眼光，他现在很想哭。他不想让苏彻为他难过。
　　正站在校门发呆，突然落尽一个拥抱里。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他，祈佑突然就哭了。
　　
　　苏彻一直没有走。他的车就停在学校不远，刚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时他还愣了一下。远远地就觉得祈佑很不对劲，他匆忙下车走过去，果然就看见祈佑失神而悲伤的眼眸。苏彻很心疼，便过去抱住他。
　　祈佑在他怀里哭出来的时候，苏彻是松了一口气的。还好自己没有走，还好自己能给他一个拥抱。
　　像以往一样，祈佑的哭泣很快就结束了，只是静静偎在苏彻怀里，慢慢伸出双手，试探性的搂住苏彻的腰。他有点担心苏彻现在就会推开他询问。苏彻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一手轻轻拍着祈佑的后背，像小时候在他悲伤时无数次做的那样。
　　祈佑把脸埋在苏彻颈边，闭着眼睛。苏彻轻轻问他：“回家么？”
　　祈佑摇了摇头。
　　苏彻没有强迫他：“那么，先回车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祈佑很顺从地抱着苏彻的一根胳膊，由着他带自己上车。替他极好安全带，苏彻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祈佑平静得很快，这会儿就可以因为这个吻而略显羞涩的回望苏彻。苏彻对他微微一笑，发动车子。
　　
　　两人站在大堤上。一侧是水，一侧是沙土。晚风很凉爽，微微弗起祈佑的头发。
　　祈佑头发软软的，苏彻很喜欢。
　　沉默了一会儿，祈佑慢慢贴紧苏彻：“其实，根本没什么大事。”
　　苏彻没有说话，他在听。
　　“其实，我没有迟到，嗯，差一分钟。”
　　苏彻微微笑了一下，他不希望用这种事情束缚祈佑，他更喜欢祈佑自由自在的。祈佑的手指动了一下，握住苏彻的手：“他说，卡的挺准，我道歉了；他又说，谁允许我把头发留这么长，我又道歉了……”
　　苏彻感觉祈佑握着他的手指紧了紧：“他说，让我把头发剪掉，否则不让我上课。我，我生气了。”
　　苏彻安抚似的回握了一下：“跟他顶嘴了？”
　　祈佑顿了顿，“算是吧。”
　　“然后？”
　　“然后……”
　　祈佑不说话了，想起那种眼神，他心里就痛得像被撕扯开一样：“然后……”
　　Chapter　20
　　苏彻安静地看着祈佑，没有要催他的打算。
　　“然后？”祈佑的口气变得有些疑惑。苏彻心里一紧，蓦地转头看他。祈佑明显地失神，双眼几乎无法聚焦。苏彻心疼得喘不过气来，真的对他有这么大的伤害？该死的那个人究竟做了些什么？！
　　苏彻强迫性的把他的头扣进自己怀里，在夜风中狠狠拥抱他，在他耳边轻轻叫：“小佑，小佑……”祈佑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低声自语：“对，他像看垃圾一样看我。厌烦，恶心，他，他不要我了，他赶我走。他，打我？他就知道钱，他就知道钱，他恨不得把我卖掉换钱……”苏彻突然觉得无措。
　　祈佑忍耐了太久，他把伤痕压在心底，以为不去触碰就不会疼。是我自大，我以为我的爱护和关心可以让他忘记伤痛，我以为他对我笑他就是真的快乐……今天他忍无可忍了，也好，这样也好，把什么都说出来。苏彻紧紧抱着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剖析自己。
　　苏彻很快冷静下来，祈佑已经乱了，他如果也乱了，就没办法了。
　　
　　苏彻搂着他没有动，用尽量温情的声音叫他的名字。祈佑似乎听不见，在他怀里几不可查的颤抖，苏彻用力咬了咬嘴唇，腥甜的味道弥漫口腔，苏彻用食指抬起祈佑的下巴，带着血腥气就吻了他。
　　祈佑愣住了。
　　苏彻的亲吻很温柔，他在尽其所有来安慰这个慌乱的孩子。
　　过了很久，直到苏彻的血把两个人的嘴唇染得同样鲜红。苏彻松开他的时候，祈佑呆呆的盯着他看，眼泪突然掉下来。苏彻的嘴唇还在流血，一丝鲜红顺着他如玉的下巴滴落，染红了前胸的衬衣。良久，祈佑眨了眨眼，慢慢伸手擦掉凝在苏彻下巴上还未滴落的一颗血滴。
　　
　　苏彻松了一口气，微笑着看他：“好些了么？”
　　祈佑点点头，“不是很难过了……”
　　苏彻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你这孩子，就这么不信任我，不是跟你说过难过的话就告诉我么？”
　　祈佑有些不知所措，“我……”
　　“这样攒了许久突然爆发，你可吓坏我了，嗯？”
　　“对，对不起……”
　　“下不为例知道么？再这样闷着自己，我可藤条伺候。”
　　祈佑微微撅起嘴：“知道啦……”
　　
　　苏彻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没什么了？”
　　祈佑点头，“真的。”
　　两人又沉默着站了良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