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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债女不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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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儒珊不屑地嗤道:“凭你?一坨牛粪也想娶老婆?”
  天下哪有妈妈说儿子是畜牲的排泄物!
  听不下去的康劲志搂住老婆,讨好地说道:“阿珊,让佑衡陪玥玥看卡通,我们去跳舞吧。”
  赵儒珊没好气地哼道:“所长还没回来,跳什么舞?!”
  根据传统,夏家耶诞舞会一向由夏振刚带老婆沈晴尹开舞,从黑夜到天明,通宵达旦,宾客想疯到几点都成。
  康劲志瞥了一眼墙上的黑森林咕咕钟,说道:“大头目不知道几点才回来,再等下去,琴师都打瞌睡了。”
  赵儒珊胸口一把怒火烧得更旺,他还好意思说!
  “庄富强案本来该你办,你却推给大头目,自己哪里凉快哪里去!”
  康劲志摇摇食指,坦承自己能力不足,脸上一点愧色也无。
  “庄富强让我辩护,只会判更重,不会判更轻。”
  “反正他横竖都是死,有没有辩护都一样!”正义感过度旺盛的赵儒珊就是看凶手不顺眼。
  康劲志神秘地一笑,凑在老婆耳朵边叽叽咕咕的说:
  “不见得哦!大头目找到医院替被告做精神鉴定,证明庄富强由于受到严重打击,行尸当时辨别是非、控制行动的能力有所不足,属于精神耗弱,符合刑法减免罪责的规定。”
  赵儒珊眉心立刻打了个死结,口气极为不满:
  “骗人!他还检查子弹有没有命中要害呢!要不是警察赶到,重伤的双胞胎姐弟绝对难逃一死,这算哪门子的精神耗弱?”
  康劲志连忙按住老婆的嘴巴,眼光左飘右飘,确定附近没人听壁角,才放心地继续说道:
  “医院是所长太太的朋友开的,公不公正我就不知道了。”
  “死刑减轻就是无期徒刑,关个十来年,假释出来还不是活跳跳、趴趴走!表现良好的话,还能分到外役监服刑。”
  赵儒珊降低音量,骂道:“这份鉴定报告分明是捏造的!庄富强那种人渣,枪毙他还嫌浪费子弹,直接丢绞肉机连皮带骨碾碎算了!他算精神耗弱?那我还失心疯哩!”
  康劲志轻笑着,笑容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宠溺和骄傲。“阿珊,你果然不适合当律师,当我的亲亲老婆就好喽!”
  “少来,恶心死了!”赵儒珊嘴里骂归骂,脸上可是笑咪咪的。
  “你们夫妻感情永远这么好。”沈晴尹的声音又羡又妒的,还透出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
  她刚从立法院备询回来。堂堂德国慕尼黑大学法学博士,那些个立委还有不少是她的学弟妹,居然敢讥讽她没学问!
  谁说司法院厅长是好当的?
  沈晴尹觉得自己失策了!
  早知道就和老公一样当律师算了。
  当年,她通过律师考试和司法官特考,也都分别受训完毕。后来,她进入法院从事审判工作,几年前更被拔摺到司法院服务。
  那张律师执业证书表了框挂在墙壁上,除了装饰功能外,好像也找不出其他用途了。
  夏盈玥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抱住沈睛尹的腰。
  “妈咪!你迟到了,玥玥生气!”
  “乖女儿,不生气唷!爹地有买礼物给你。”
  夏振刚抱着女儿走到耶诞树下,在众多包装华美的礼盒中,赫然出现一个粉红色篮子,还不断传出呜呜呜呜的叫声……
  夏盈玥迫不及待溜下父亲手臂,冲上前去打开粉红色篮子,捞出两团肥白可爱的小球。
  两只出生没多久的波斯猫舒服地蜷缩在小女孩的胸口睡大觉,夏盈玥轻轻搂着小白球,深怕一个不小心,就将它们压伤了。
  “大头目,你不是说养猫太麻烦吗?”
  赵儒珊知道老板对动物没啥爱心,要不是为了讨好女儿,他才不会头壳坏去,迎两只猫进门伺候。
  “不会麻烦,玥玥跟它们玩就好,管家由自然会喂猫吃饭,固定带去美容店,洗澡也不必自己动手。”
  夏振刚一向认为用钱解决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啧啧啧!真好命唷!”
  康劲志颇有人不如猫的感叹。怎么没人喂他吃饭啊?
  “哼!你在发什么牢骚?”
  赵儒珊白了老公一眼,眼光中爆出丝丝火星。
  “老婆大人,小的绝对没有发牢骚!”
  康劲志动作奇快,躲到所长背后寻求庇护。
  他可不想在众人面前跪算盘、顶尿壶、默写国父遗教!
  沈晴尹和夏振刚被这对欢喜冤家逗得哈哈大笑。
  “阿珊,你饶了他吧,今天是平安夜哪!”
  夏振刚阻止赵儒珊的大钢爪再度行凶,帮忙缓颊。
  老板让他靠,不怕老婆撒泼的康劲志兴致勃勃地提出建议:
  “这么好命的猫咪,就叫金枝玉叶好了。”
  又是一个擅长取怪名字的奇葩。
  第二章
  “我告诉你,你应该多看看这些画,才能提升你的美学素养和心灵层次,不要老看什么史努比和皮卡丘,你不是小孩子了!”
  一堆颜色搅在一起有什么好看的?
  “用心!你要用心看。告诉我,你在这幅画里看到什么?”
  一男一女杵在色彩浓艳的抽象画前,趾高气扬的男子期待着身边女子的意见,而女子则沉思着该如何措辞,才能符合对方的要求。
  “如何?”
  这幅画用色浓艳大胆,底色是刺目的艳黄和鲜绿,大红色的线条不规则地任意延展,正中央的蓝黑色团块似乎是个漩涡。
  “呃……”
  碍于身边人的要求,女子勉强猜测着那一堆乱糟糟底下蕴含的深义,但显然这幅画不在她的理解范围之内。
  良久,她才勉强吐出评语:“很……很漂亮。”
  这绝对是违心之论。照她看来,这幅画看来就像是小狗跌倒时打翻了颜料瓶,黄色和绿色沾得到处都是,狗爪子拉出红色的条痕,蜷起的尾巴制造了蓝黑色的漩流。
  换言之,就是一只黄绿色身体、红脚爪、黑尾巴的狗……
  女子被自己想象的画面逗得很乐,稍稍弭平了她不甚愉悦的心情。
  显然“漂亮”两字并非男子期待听见的评语,因为真正的艺术往往无关美丑,显然女子的鉴赏能力有待改进。
  “然后呢?”
  “有很多颜色……”
  “嗯哼。”
  “这作品很有个性……”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男子揉着额角,耐性已近用罄。
  “还有呢?”
  “还有……”
  “够了!”男子的怒焰猛地发作起来,“意思就是你根本看不懂!你是笨蛋还是白痴?我怎么娶了个像你这么没文化的老婆!”
  她是笨蛋白痴,那娶了她的人不就是智障低能?很光彩吗?
  女子毫不客气地反唇相稽:“我没文化?你听国剧不知道人家唱到哪里,看芭蕾看到打呼,这是哪一国的有文化?你告诉我啊!”
  男人讪讪地吼道:“他妈的!你还有没有常识啊?这里是让你大呼小叫的地方吗?”浑然不觉自己的嗓门震耳欲聋。
  “对!我是没文化没常识!那你干吗娶我?”女子脱口道:“做夫妻这么没意思,不如趁早离婚算了!”
  “离婚就离婚!我还巴着你不成?”
  “你!我要跟你离婚!”
  “不必你提醒!”
  男子火起来,拿着画作简介空白的背面一阵龙飞凤舞,抬起头来游目四顾,却发现场馆中除了他们夫妻并无他人,不由得怔了怔。
  “干吗啦!”
  女子抢过纸张签了名,潇洒地要转身离开。
  “喂!还要有两个证人签名!”
  “隔壁有另一个画展,你找一个,我找一个!趁今天办一办了事!”
  “夏律师,您好您好……是……夏小姐已经过来了!是……是……五点……展览结束夏小姐就可以拿画……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画廊老板一面应对电话那头的客户,一面对眼前的小人儿递来亲切友善的笑容。大金主啊!怎能不拼命示好呢。
  夏盈玥礼貌地回了个笑容,自顾自地在画廊里游移漫步,全然没把老板和她爹地的对话放在心上。
  老板才放下电话,便巴结地迎上来谄笑道:“夏小姐,就你一个人来拿画吗?这画很大哦。”
  这不是明摆的事?现在画廊里除了她再没别的客人,难不成她还懂得五鬼搬运法,随身带着小鬼供她使唤吗?
  “可以的。”
  口头上,她仍得保持礼貌地虚应故事,没办法,总不能让人家说她没家教,自己被骂,还连累了爹地妈咪。
  老板不知是好心还是无聊,继续絮叨道:“樱桃木的画框很有重量耶!一公尺见方,你真的拿得动吗?”
  又来了!她若说拿不动,难道他愿意今天晚上帮她送画吗?如果可以,她何必现在来?
  “应该没问题。”
  表面依然维持无懈可击的应对谈吐,夏盈玥渐渐感到不耐烦。
  工笔画磨功夫,鲜少有年轻画家愿意学,老一辈画家又逐渐凋零,像样的展览如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
  盼啊盼的才盼到这次展览,无巧不巧又遇到外公外婆的生日,妈咪挑了一幅画当寿礼,爹地才放她出来逛逛兼拿画。
  如此难得的机会,错过了不知还要等多久呢!眼见宝贵的时间在客套寒暄声中一点一滴溜走,她如何不急?
  老板突然拍掌说道:“这样好了!我叫他们包仔细点,边角上多用几层泡泡纸,万一不小心碰到,框上也不会留痕迹。”
  “谢谢,麻烦你了。”
  这回她的笑容真心多了。
  说老实话,这幅画面积极大,并不好拿,偏偏又是要送给外公外婆的礼物,有了损伤总是不好看。
  “小事小事!那我叫他们现在处理一下。”
  夏盈玥纳闷地抬手看表。不会吧?现在才四点半多一点,不是说要等五点钟展览结束才能拿画吗?
  “唉呀!”老板挥挥手笑道:“例自人作,反正这些画都卖出去了,现在没别的客人,早点晚点没关系的啦!”
  怪不得这家画廊生意好,除了作品的品质,老板的殷勤和干脆一定让很多人印象深刻;尤其他懂得适时给人方便,更会让客人觉得自己得到特别的服务,以后要买画,自然乐于和他打交道。
  夏盈玥谢了他,不经意望向门口,脸色突然有点尴尬。
  这地方的风水一定很不利她!
  夏盈玥暗自呻吟,才说没客人,这会儿便马上蹦出一个来了,希望老板不会因此改变主意才好。
  “呃,有人来了。”
  老板也看见门口的客人,当然要过去招呼,但并没有随便把她撂在一边不管,一面抱歉,嘴里仍不住东拉西扯着。
  “夏小姐,你要等一下哦!打包要点时间。我招呼客人,你随便看看画吧,不好意思啊!”
  “您请便。”
  顺势打发了老板,夏盈玥总算松了口气,欣赏的目光飘移到墙上一幅幅的工笔花鸟画。
  历代文人在绘画上,往往偏好游戏性浓、业余性强、文学趣味高的画,简言之,是把绘画当作轻松的、随兴的闲余戏笔;影响所及,一般人也往往认为工笔画流于匠气,比不上简笔写意来得有气质。
  但夏盈玥却不作此想,国画中,她偏只喜欢工笔画。
  一幅好的工笔画,线条必须疏密有致,设色必须典雅清丽,形象刻画必须细致传神,其中更必须蕴藏浓郁深挚的感情内涵,才能“夺造化而移情”,难度绝不在水墨画或抽象画之下。
  工笔画不但费眼力,而且耗时间,不比写意画可以一挥而就,好的工笔作品至少得雕琢个把月才能竣工;又由于其写实的特性,布局中的虚实对比与顾盼呼应更必须费心安排,才能够达到“移生动质、变态不穷”的境界。
  踟蹰在一幅幅笔触细腻的绘画前,夏盈玥觉得身心放松;今天来拿画,确实不虚此行。
  但粗砺与尖细的噪音隐约传来,干扰了她的好心情。
  夏盈玥皱着眉环顾四周,敏锐的听觉告诉她噪音应是来自画廊的另一个展览场地,而且正逐渐向这里袭来。
  嘈什么!
  她知道对面还有个抽象画展,两边的展览都是今天结束,都没什么人,怎么会突然冒出这种怪异的声响?
  耐性和宽容一直是她引以为傲的美德,惟有在参观画展时,她无法忍受吵杂,一点点都不能。
  看画的心情被破坏殆尽,夏盈玥却不能离开。
  她还得拿画呢!明天就是外公外婆的双寿,这幅画是要给他们的贺礼,待会儿她要亲自送去,就算现在她再怎么不爽,也只有姑且忍之了。
  提起台北律师圈无人不知的大小穆律师穆崇真和穆尚理,寻常人通常会有的第一印象,就是他们两人不可思议的相似。
  他们同样的品貌出众、气势逼人、能力卓绝,就连要命的嗜好都一模一样,喜欢把对方告到倾家荡产。
  当然,相似有相似的理由,他们是双胞胎姐弟,从幼稚园到研究所又都是同学,长年朝夕相处下来,默契惊人自是不在话下。
  不过对老板来说,他们最相像的一点,也就是他们最大的好处东西专拣贵的买,付钱干脆不啰嗦。
  一个月前,画展刚开幕时,他们就买下两幅题材相近的大件作品——也就是最贵的两幅画。
  开门见喜,直让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
  因此,当高大俊雅的穆尚理出现在门口,只见老板颊上的肥肉笑得一抖一抖的,童山濯濯的脑袋更是点得差点掉下来。
  如果夏小姐算大金主,小穆律师就是财神爷了!
  财神爷亲自光临,也难怪老板要拼命巴结,只差没像小狗在地上摇头摆尾翻肚子了!
  穆尚理随意浏览着墙上的画作;他不懂这些,也从来不装懂,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来这儿看看要送人的寿礼。
  既是赠礼,自然得投人之所好,他个人的观感可以掠在一边不问。
  不过他虽不懂画,但也觉得这些价值不菲的画作物有所值。
  就以他买下的《乡居拾趣》来说,丝瓜棚下,公鸡昂首阔步,母鸡带着小鸡在一旁啄米,构图和谐、用色均衡,看着就赏心悦目。
  站近一点看,更可发现笔触十分细致,尤其全身绒绒毛毛的小鸡,简直就像直接把细绒贴上去似的。
  如果抽象画那些乱七八糟的色块线条凑在一起可以卖钱,这些精绝的工笔画作没理由不值三五十万。
  “这些画似乎卖得不错。”
  放眼望去,每幅画作旁无不贴着“已蒙收藏”的红条子,即使景气最好的时候,百分之百的销售率也不是常常看得到的。
  “工笔画通常比较好卖,不过好的画家少,而且也画不快,所以展览不多。”老板搓着手,笑吟吟道。
  工笔画多半描绘花鸟虫鱼,容易表现出升平安乐的气氛,题材本就讨喜,只要作品的品质不差,市场的反应都不错,至少以赏心悦目的标准而言,工笔画绝对比抽象画高出好几筹。
  “可惜已经卖完了,不然我也想买一幅自己留着。”
  “既然穆律师有兴趣,下回有新的作品,我再通知您。”
  老板笑嘻嘻地,穆尚理这话等于确定他会再有一笔高额进账。
  “对了,听说我姐也买了一幅画送姐夫?”
  穆崇真是八卦杂志长期跟监对象,动见观瞻,她嫁给年纪足以做她爸爸的教授,成票的狗仔记者撰文嘲讽,写到烂掉了。
  老板所以能够如鱼得水地大做名人生意,当然对这些社交圈八卦了如指掌,应对时才有分寸。“唉,是啊,就是这幅‘阖家欢乐’。”
  老板说着,指向墙上的另一窝鸡。
  主题相同的两幅画挂在一起,旁边却有个突兀的空位,显然旁边本来还有另一幅画,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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