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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狼与白鹿-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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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章宗泰和六年丙寅,在位22年,殁于1227年丁亥(猪年),享寿六十六岁。照此推算,其应生于西元1162年,即金世宗大定二年。然则,其中如考虑到阴历虚年以及润年累加问题,则1162年这个数字又将划上一个问号。而在1340年的蒙古宫庭史料中,也出现了关于其诞生于1167年的说法。更从拉施特《史集》中有“生于回历549年,楚而喀答(Zoulkade)月”之说,这又将其出生年推进至西元1155年。两相对照,一为乙亥,一为丁亥,前后有十二年的差异,即一个生肖轮回。不过这也不难解释,蒙古人在文字尚未形成的年代中,口头相传铁木真生于猪年,至于是前一个还是后一个,就不免浑淆起来,拉施特所听到的显然是头一个说法。
依据其他关于其亲信部下和子嗣后人的生卒年月推断,1162年是较为合理的一个解释,如其继承人窝阔台寿五十六岁,在位十三年,继汗位时为四十三岁,时在西元1229年(已丑),则应生于1186年,其时铁木真已婚八年,先有二子,于二十四、五岁生第三子,是较合理的。如按1155年计,则铁木真其时31—32岁;如按1167年计,则其时仅19岁,皆不及1162年合理。第一篇 黑暗的日子 第五章 不儿罕孤儿
嘈杂的纷乱声惊醒了铁木真,其实他并未沉睡。自从以守丧孤儿的身份回到乞牙惕营地以来,他一直在弥漫于整个营地中的惨澹凄凉中静静沉思,几乎彻夜不眠。
初回营地的他,已经感受到了一种暗暗回旋于周遭的迥异于常的气氛。全乞牙惕部民们对待也速该的死采取了一种近乎冷眼旁观的淡寞,这与也速该对这个部落的贡献是完全不相匹配的。世态炎凉这四个字,当时的铁木真即使不知道,但已经是感同身受了。他独自穿行过冷寂如坟墓的营地,在自家的帐幕前下马,径直走了进去。
帐幕中没有任何照明,黑黢黢得令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一团死灰。铁木真只觉胸口一阵窒息,同时感到,原来一向沉默的也速该对这间帐幕乃至整个营地都是那样的不可或缺。即使他一言不发得坐在那里,气氛也会变得活跃快乐,生机昂然,而这一切完全构建于也速该的存在,他就象一座家人与部民们生命中的不儿罕山,为家庭提供着安全,进而凝聚起全族人的心。可惜,这座山过早得崩塌了,让所有人的心在猝不及防间暴露在寒风冻雪之中。
无边的黑暗中传来母亲诃额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你的父亲也速该把阿秃儿去世了,今后你——铁木真将接替他成为全家的主人。”
循着声音的来源,他终于发现了正襟危坐的母亲以及环伺在她身边的四个未经人事的弟妹。铁木真向母亲看了一眼,既未哭泣,也未答话。此时,眼泪与话语都已多余,这个由孤儿寡母所组成的倾斜家庭需要一副崭新且同样坚实的铁肩才能担起。铁木真具备这样的铁肩吗?然则,无论具备与否,他必然也必须来承担。这是义务,更是宿命!难以逃避,亦不能逃避!
诃额伦也没有哭。这几天里,除了也速该的死亡之外,还有更多令她伤心的事情在发生着。她的眼泪已经流干,剩余的只有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来保护自己的孩子,同时以坚强的后背来抵挡来自各个角落中的明枪暗箭。在她的身上,铁木真再度看到了那只银灰色母鹿的影子。只有当苍狼沉睡的时候,白鹿才会显示出其最为凛然坚韧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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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不儿罕孤儿们的处境愈发恶化了。泰亦赤兀惕人的分裂活动因也速该的死而从幕后走向了台前,他们派来的各路使者便公然穿梭于营地之中,到处宣传着诸如“也速该死了,草原的风向也该吹向俺巴孩汗的后人了”的煽动性言词。乞牙惕部民们的骚动也如同那随风生长的野草般愈发明显强烈起来,人们象躲瘟神一样纷纷避开铁木真一家,或二三人凑在一处窃窃私语,或干脆数十人聚在帐幕中通宵达旦地密谋策划着,包括曾经身受也速该临终重托的蒙力克也不再进入孤儿寡妇的帐幕。
在也速该生前,他凭借自己的个人威望与武勋一度将松散的蒙古人勉强结团在乞牙惕系周围。但是,他没有从根本上建立一种制度来维持这种权威,也没有培养出足以接替自己指挥全族的强力人物。
事实上,这种情况并不仅限于乞牙惕部,泰亦赤兀惕以及其他部族也并无不同。全体部民集合在一位强者的旗帜下,以松散的部落联盟形式达成极为有限,而且相当不稳定的统一。一旦这位强者去世,人们便会出于维护自身利益的目的,自然而然地去寻找新的强者,归附在他的荫庇之下,受其保护。这种不成文的惯例被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了下来,谁也没有意识到,这种组合—崩溃—再组合—再崩溃的惯例注定使蒙古人至今也不能成为强有力的一流民族。游牧民族天生的散漫个性和缺乏纪律,令他们无论怎样的骁勇善战,却偏偏在这个软肋上禁受不起哪怕轻如鸿毛的一击。
而做为已故首领的遗属,最终的下场往往会相当悲惨。人们在首领在世之时,摄于其强势地位的压力,会不吝惜以任何优美的词藻和奢侈的享受来供奉这些距权力中心最近的人物。这当然不是心甘情愿的,因此难免会在心中积累起诸多怨念。这些怨念如同收缩的弹簧一般,积蓄着反弹的力量。当首领殁后,这种反弹之力立时就会如一阵疾风暴雨般落在他的遗属头顶,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那朵由嫉恨的发泄和怨念的反弹所凝结而成的阴霾云层之中!
——某人的时代已经成为过去,他那些毫无功勋的家属凭什么坐享其成?!
就是这种缺乏理性,却又极具煽动力的狂叫,居然深植于每个蒙古人的心中。一旦发出,则顺乎情,合乎理,各人之间往往一拍即合,大有“登高一呼,万众响应”之势。根本毋需过分的宣传与教唆,就会让这些平时显得大度宽厚的牧民们在从众心理的趋使下摇身一变,成为最极端的迫害者和最冷酷的虐待狂。而这些迫害与虐待,与遗属们曾经受到的供养成正比。
对以上的结局,铁木真是有所觉悟的,即使忽然有一天被蜂拥而入的人群乱刀砍死也毫不希奇。那些盗用长生天的名义,打着维护公平,人人均等旗号的野心家终会跳出来翻云覆雨的,而潜藏于人们心中的那股离心离德的暗流,也会在能量聚满的一刻浮出水面。然则,这些正在进行的阴谋,对于无权无势,空守着一个危险的遗孤名分的铁木真来说,除了静候风暴来临之外,再无其他出路可寻。
这时,铁木真不禁开始羡慕起自己的岳父德薛禅来。他的翁吉剌惕部有着与众不同之处,虽然也没有完备的组织结构,但他的家庭在部落中的领导地位却有着长存不败之状,其稳固地位的实力源自他的雄厚财力,德薛禅有着比本部落中任何人都庞大的财产,他目前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足以继承这些财富及其地位的儿子。显而易见,他是将这种希望寄托于自己的身上,若非父亲突然辞世,或许自己真的将以女婿的身份成为他的继承人。
想到岳父家,铁木真不禁以挑剔的眼光检视着自家的帐幕。这是在原来的帐幕被他出生时的那场人为大火焚毁后由也速该亲手重建起来的,然而曲指算来也使用了将近十年啦,各处的边边角角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迁徒中被磨得开了花。即使内部比起其他家庭显得宽敞些,可是破旧程度却别无二致。里面的陈设也并不超过任何一个普通牧民家庭。虽然也有些贵重物品,但距离丰富二字还差得远。通过对其他部族战争所掠夺来的战利品,往往是平均分配,做为族长的他,也没有为自己多留一根羊毛。全部族中既无超越一切的上位阶级,也没有低人一等的底层阶级,也速该做为族长的行政权力也仅仅是在别人无法裁决的事情上提出自己的意见,发生战争的时候,则成为一名临时统帅而已。确实,仅此而已。
对此,铁木真没有任何抱怨,他甚至为此感到庆幸。
“至少不会遭到过于严厉的报复吧?”
就现在这个处境而言,能平安的活下去已经是奢侈的念头了。当他看到母亲还在为收复前夫的权力而做着徒劳的努力时,觉得她还没有自己看得更透彻。相对于泰亦赤兀惕人的摇唇鼓舌和乞牙惕本族的离心离德而言,母亲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相颌颉。
“一切已经存在的事实都有其产生的道理,这道理往往最符合与长生天的旨意!”
当在也速该的春祭上倍受欺凌的母亲向铁木真诉说委屈的时候,他初默不作声听着,直到结束,才冷冷得回答道。希望母亲能在自己的当头棒喝下从幻想中醒来。
猝然遭到儿子冷遇的诃额伦不禁有些吃惊得凝视着铁木真的脸,她简直不相信这样成熟老道,洞悉世情的话语居然出自一个不满十岁的少年口中。刹那间,儿子在她的眼中变得异乎寻常得高大起来。以家庭剧变为催化剂,少年跳跃式得成长起来,切实得将亡故的父亲留下的家长担子挑在自己的肩头。
“泰亦赤兀惕人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春祭仅仅是一个开端而已,我们一家的命运今后将落入一个更为悲惨的境地,就像河中之水般,只有冻结为寒冰,才能稍得安稳。全家人要对此有所觉悟。”
铁木真扫视着弟妹们那一张张惶惑的脸,半是训诫他们,半是告戒自己。
在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大气候下,他悄然度过黯淡的十岁整生日。没有祝福,更没有礼物,有的只是母亲的哀叹和敌人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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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次为也速该举行的春祭(1),事后被许多人判定为公开分裂的信号。表面上,发难者是也速该的另外两名侍妾——幹儿孛和莎合台(2),但即使是瞎子也能看出,她们只不过是两具在前台表演的牵线木偶而已,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正是日夜渴望着恢复俺巴孩时代权势的泰亦赤兀惕人。这次春祭上,诃额伦虽然以死者正室遗孀的身份争到了主位,但在分祭肉的时候,却明显得被故意忽略掉了。
面对这种公然的挑战,诃额伦勇敢得应战。她毫不犹豫得指出对方的错误:
“在也速该的灵位前,你们怎敢如此?不错,他是故去了,可是他还有儿子,莫非你们认为他的儿子长不大了吗?你们故意忽视我,是不是打算就此抛弃我们?”
“没错!象你们这样没本事的废物,凭什么留在部落中吃白饭?诃额伦,你作威作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强援在后的莎合台用尖利的嗓音率先叫嚣起来,幹儿孛也不甘落后得跟着喊起来:
“是呀,象他们这样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在乞牙惕里混下去?睿智的捏坤太子,稳重的阿勒坛,还有勇敢的答里台,我要求你们以长老的身份召开库勒里台(部落大会),做出起营迁移的决定,将他们母子丢下!”
正是这个女人,十年前便试图乘也速该出征之际烧死诃额伦母子。虽然包括他的兄长在内的直接行动者们都被一一逮捕、处刑,然而她本人却用花言巧语骗过了也速该。而诃额伦本人也不愿因此而造成更多的杀戮,最终放过了她。谁能想到,当年的大度却为今日的变故埋下了祸根。
一切都是事先导演好的。几个有身份的长老们立刻答应了两个被嫉妒之炎烧光理智的女人的无理要求,一个装腔作势的库勒里台在两个月后正式召开起来,身为前族长遗孀与长子的诃额伦和铁木真却被完全排除在外。经过一番虚张声势的磋商与讨论,其实答案本身就已经不言自明。那些毫无人道的言论居然形成决议,并即将被执行。唯一对此提出异意的,只有来自晃豁坛族的察剌合老人。只可惜,在注定倾倒的大厦面前,一根细木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无论他的口才如何便给无碍,也终于未能改变众人的心意。
这就是今晚为何会如此骚动的原因所在。
看着族人们忙碌得清点羊只与马匹,进进出出得收拾帐幕内外的物品,进而拔起固定帐幕的木楔,卷起帐幕,连同杂物一起放上大车。没人看铁木真一眼,即使是走过他的身边,也对其熟视无睹,仿佛他是个徘徊于草原上的幽魂,或是如空气般的透明人。
面对这种公开的背叛,铁木真只是静静得旁观,一言不发,仿佛这一切与己无关。十岁的他有着大人的沉着,冷冽如铁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情流露在外。没有人知道这一夜他在想什么,即使多年以后,他也从未向任何人提及。于是铁木真在这夜的思想活动成为了一个永久的谜团。
后人们经过猜测和臆想,演绎出了铁木真的行动。他穿行在埋首搬迁的族人之间,询问他们为何如此匆忙。得到的答案是:奉泰亦赤兀惕人的命令,搬迁到新的牧场去。
铁木真大声质问道:“追逐夏日丰美的水草是牧人的天性和权力。可是这种权力为何要受泰亦赤兀惕人的指使?”
没人回答他。
他又继续追问:“这个决定为何没有告知我家?”
依旧没人回答他。
“做为也速该的儿子,在新族长没有选出之前,即使是库勒里台的决定也要和我商量,现在你们连句招呼也不打,是想抛弃我们吗?我们一家难道真的是多余的人吗?”
铁木真怒不可遏。这种公开的背叛令他心中的愤怒提升至顶点,发出了足以盖过怯绿连河滔滔水声的咆哮。
终于,有个老人轻叹一声道:“孩子,认命吧。”
黑暗中有人附和着:
“你这小崽子别叫嚷了,吵得人耳朵疼。乖乖回到你妈怀里吃奶去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得耽误我们上路了。”
嘲笑的声音,漠视的眼光,不屑一顾得冷遇令铁木真全身震颤着,他将双手握成了拳头,莫大的悲愤所带来的力量凝聚其上,但却不知该打向哪里。
这样的描写,虽然很生动,但显然是出自对铁木真的性格一无所知的民间艺人的杜撰。他们在这里将铁木真按照寻常人遭到不公正待遇后的表现经过添油加醋得艺术化处理放大起来,却没有留意到其中所流露出的不知所措和鲁莽轻率。
他们忘记了,铁木真那样的人是不会做出任何徒劳无益的举动的。在此,我们仅仅将其做为一种反衬来加以叙述,从而区分智者与匹夫之间的天渊之别。
同样被惊动的诃额伦的表现却成为流传于草原上的一段佳话,从而使她成为了一位蒙古妇女的典范,以诃额伦母亲(月伦—额客)的威名被载于史册,传于口头。铁木真看到母亲骑着父亲生前出阵时常常乘跨的那匹银灰色骟马,手持象征着乞牙惕氏王权的白旄秃黑(用白色马尾妆饰的旗帜),驰骋于叛离者的人海中,高声呼喊着也速该的名字,向族人们发出呼吁:“还记得这杆为乞牙惕家族带来无上光荣的秃黑吗?失去这些,你们还有什么?从此甘于象泥土一样被人踩在脚下吗?”
没人看她,也没人回应她。秃黑随夜风翻卷飘舞,不时发出猎猎之声,在曦微的晨光中显得无力而渺茫。失去强力支配的同时,它的生命力亦如流云逝水般一去不复返了。在众人的眼中,这一家孤儿寡妇已经毫无意义了。
铁木真以怜悯的目光遥望着徒劳呼唤着部众的母亲。他知道,这样的行动不会起任何作用,却也没有上前阻挡的必要。这是一种态度,失败却未必要屈服,但自己有自己的表达方式,毋需事事效法母亲。因此,他既不上前相助,也无意去阻止,只是站在帐幕前用沉静的目光观察着人们的一举一动。
越来越多行色匆匆的牧民们从各个方向赶着驼马、车辆和牧群,神情木然得汇聚到自家帐幕前的开阔地上,茫然无序得列成大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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