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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逐流一代军师-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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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看越是喜爱,柳如梦笑着问道:“你叫陆梅么?果然是人如其名,我见尤怜,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啊?”
陆梅望了一眼陆风,见他微微摇头,便道:“我和二哥去看大哥和大嫂,路过这里,听到姐姐的歌声,所以求二哥带我来见姐姐。”
柳如梦自然没有错过两人之间的微妙神情,但是以她的心机,自然知道装作不知道好些,道:“你也喜欢唱曲么?”
陆梅点点头,羞涩地道:“我唱得不好……”
陆风心中不耐,目光落到那青衣男子身上,上前几步道:“这位想必就是宋逾宋先生,久闻先生之名,今日相见,幸何如之。”
逾轮闻言回过头来,淡淡道:“陆二公子乃是将门虎子,怎会留心我这么一个小人物?”
陆风心中一震,他虽然年轻,却是聪明过人,对建业的人物多有知晓,自然知道这个宋逾的才名,更知道此人乃是尚承业的心腹谋士,这几年尚承业得他襄助,在朝堂上大有斩获,已经非是从前碌碌无为的勋贵子弟。方才陆梅想要上船来见柳如梦,陆风便想到吹箫之人必是宋逾,此人放荡不羁,除了偶尔给尚承业献策之外,几乎常年都在柳如梦身边。
他的神情变化逾轮也是看在眼里,心道,传闻陆氏在建业的暗势力倒有大半掌握在这少年之手,如今看来果然是真的,要知道宋逾乃是尚承业谋士一事,十分隐秘,除了少数人物之外无人知道,而这陆风能够知道,可见他能够深入到陆氏在建业暗藏的力量内部。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逾轮再不多问,转头看向窗外,神色冷漠,似是对身后之人全无兴趣。陆风心中却在苦思冥想,今日道左相逢,莫不是中了圈套不成,不由隐隐生出悔意。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日光西斜,江面上热浪消减,陆风便带着陆梅告辞。陆梅临别之时,神色依依不舍,这一个时辰,柳如梦教她许多音律歌舞上面的知识,令她生出感激之心,且柳如梦善于言辞,令人如沐春风,不忍分离。但是陆风早有去意,这一个时辰他可是度日如年,他有心探听宋逾深浅,不料此人言辞冷淡,不愿和他多说,令他十分冷落难堪,此刻自然匆匆告辞。
望着两人临去身影,逾轮眼中闪过一丝悲色,柳如梦走到近前,吐气如兰,道:“这两人你认得么?”
逾轮淡淡道:“这许多时候,你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么?”
柳如梦柳眉轻扬,道:“我才懒得多问,何况这小姑娘温柔可人,我也不愿用什么心机,反正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逾轮漠然道:“那是陆灿的次子陆风和爱女陆梅。”
柳如梦微微一怔,道:“竟是大将军的子女,倒也难得,那陆梅的身份,就是公主也未必比她尊贵,她倒是没有一丝傲气,真不愧是名门之女,只是这样的千金小姐,怎会孤身随着兄长离家呢?”
逾轮淡淡道:“名门之女又如何,也逃不过争权夺利,近日国主就要大婚,大婚之后便要亲政。这大婚一事极为重要,立谁为王后更是重中之重。”
柳如梦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以大将军的身份地位,莫非这位陆小姐要做王后么?不过她似乎还不到十三岁,是不是小了一些?”
逾轮冷冷道:“年纪有什么关系,若非是陆小姐尚不足十三岁,未到待选之龄,只怕现在已经列入选后名册了。这次立后,朝廷上下争论不休,尚维钧虽然有意将族女立为王后,但是却被陆灿上书谏止,毕竟尚氏已经有了一位太后,若是再出一个王后,未免有些过分。”
柳如梦若有所思地道:“若是大将军有意令陆小姐立为王后,为何现在陆小姐却在外面游荡呢?”
逾轮漠然道:“大将军可没有这个意思,前些日子太后便示意陆夫人,有意将陆小姐选为王后,如今看来陆氏是不愿意了,只不过大概不想公然反对,所以才让陆小姐离开建业吧。”
柳如梦美目流转,道:“太后既有这样的意思,却被陆氏暗拒,大将军岂不是得罪了太后。”
逾轮冷笑道:“这也没有办法,你可知道尚相心意,是绝对不愿看到陆梅为王后的,一旦陆氏成了国戚,只怕尚相就是梦中也会惊醒,所以他以陆梅年幼为由阻止,主张册立蔡氏女为王后,但若是陆氏不和皇室联姻,尚相也会忐忑不安,所以他竟提出册立陆梅为贵妃的荒唐主意,偏偏太后心志不坚,既希望和陆氏联姻,却又屈从尚相的心意,想要委屈陆梅为贵妃。也难怪陆氏放纵陆梅逃离建业,陆灿如今在南楚的地位何等崇高,他的女儿若是进宫,若是不做王后,岂不是面子全无。”
柳如梦思之再三,叹道:“这样一来,不论如何,陆氏和尚相都要结下仇恨,传闻昔日尚相曾经有意将义女配于陆云,却被大将军拒绝,后来又有意令陆云尚淑宁公主,却被大将军以陆少将军已经订婚为由婉拒,如今陆小姐又逃避选后,只怕太后和国主会以为大将军轻视朝廷,这件事情终究是后患无穷。”
逾轮闻言,眼中悲色越发浓厚,道:“于今腐鼠成滋味,猜疑鲲鹏议不休,大将军岂是贪慕权势之人,更无攀龙附凤之心,只是尚相这样的人是不会相信大将军的心志的。”
柳如梦也是轻声叹息,良久才道:“你不如设法请尚大人向尚相解释一下,如今大将军统军在外,对着大雍百万铁骑,若是朝中生了什么变故,只怕大厦将倾。”
逾轮一声长叹,没有言语,心中想起昨日受到的指令。那上面熟悉的字迹令自己心中巨震。
“赵陇即将亲政,大婚立后迫在眉睫,陆氏独秀江南,尚氏必欲陆灿之女为后妃,灿性高洁,必不肯卖女求荣,其间必定生隙,可说服尚氏,若灿为国丈,必有谋逆之心,以此断绝联姻之意。”
逾轮心中默念多遍,暗暗苦笑道:“先生,在你心目中,若是成了你的敌人,你便不会有任何慈悲么?那陆灿本是你的门生,如今你却要将他置于死地,只是你却为何对我这般纵容?”
再想到三年来得到的三封指令,逾轮心中只觉冰寒刺骨。
同泰十二年襄阳失守,消息传到建业,尚维钧惊恐万分,想要将襄阳守将容渊下狱问罪,那人传来第一道指令,让自己献策,趁机散布流言,说是陆灿有意令朝廷问罪襄阳将士,却让尚维钧出面收服容渊,此举不仅让容渊对陆灿更加怀恨,更是让尚维钧拥有了军方的支持力量,也让自己得到了尚氏的信任。
同泰十三年巴郡失守,余缅固守剑阁,成都守军也是死战不降,两军胶结,大雍提出和议,若是南楚放弃剑阁、成都,就将已经被困住的楚军交还给南楚,并且愿意将巴郡还给南楚,陆灿决意不许,要遣水军入蜀援救,自己得到第二封指令,通过尚承业劝说尚氏,一旦水军入蜀,长江防线必定空虚,若是久战不下,一旦定海雍军趁机发难,只怕会危及建业,与其分兵苦战,不如扼守巴郡,免得雍军顺江而下。和议成功之后,自己又按照指令趁机劝说尚维钧加罪余缅,陆灿大怒,和尚维钧当面相争,终于令余缅继续镇守巴郡,却是更加增加了尚维钧对陆氏的疑忌。
如今再加上这第三封指令,逾轮心知肚明,尚维钧对陆氏的猜忌将要到达顶点,随着赵陇亲政,三年来按兵不动的江哲,只怕即将展开反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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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晏几道《蝶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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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天长地久第三十三章沧海两茫茫
隆盛十年丙戌,吴越有异人助义军,于沿海乡镇建地道寨垒御雍军,雍军虽势强,不得其门而入,吴越渐安。
——《资治通鉴雍纪四》
碧海潮生,彤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可是箕坐在海滩岩石上面的青年却是神色沉重,完全没有回去避雨的意思,他是吴郡镇海人,同泰十二年东海水军上岸劫掠,他的父兄都是出色的铁匠,所铸的兵刃吴越闻名,因此被劫掠带走,只留下老母兄嫂还有两个侄儿,他当时不在家中,所以幸免于难。后来他加入了义军,只盼再也不让雍军上岸劫掠,更深的期盼却是能够见到父兄之面,只是不知父兄如今可还活着,想到此处不由痛心疾首。
正在他眼中渐渐朦胧之时,无意中目光一闪,却见海上几艘轻舟乘风破浪而来,船上皆是身穿软甲的雍军,他大惊失色,起身高叫道:“雍军来了,雍军来了。”但是今日眼看就要下雨,巡视这段海岸的义军都懈怠未来,那青年虽然高声叫喊,却没有人听见。跑出没有多远,耳中听到风声,青年向侧边扑去,身后传来一声惊咦,一刀斩空,那人顺势横斩,青年闪身避开,却被另外一个雍军军士一脚踢倒,那挥刀攻击的军士趁机用刀指住青年的咽喉,冷冷问道:“寨中有多少义军?云子山在何处?”
青年闭口不言,眼中露出倔强的神色。那雍军军士微微一笑,也不多问,挥刀便要斩落,那青年突然开口问道:“你的刀是谁铸的?”刀锋一顿,蓦然停住,只是将那青年颈上划破一道血痕。这时候,除了驾驶海舟的军士仍在船上之外,其余雍军已经陆续上岸,其中一人衣甲略有不同,显然是首领身份,他听到青年问话,上前笑道:“你不知道么,我军从吴越掳走许多工匠,这些人被编入定海匠造营,他的刀便是你们镇海最有名的铸剑师公孙墨所造。”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喜色,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他还活着,那么他的儿子呢?”
那执刀军士眼中闪过意味深长的神色,道:“你是说公孙般么,他铸的刀也是不错的,不过他更擅长制造弩机。”
青年忍不住落下泪来,爹爹和兄长都还活着,终于得到亲人音讯的喜悦让他难以自抑。耳中传来那军士冷硬的声音道:“你和公孙墨有什么关系?寨中有多少义军,你若老实招供,我便饶你一死。”
青年眼中闪过利芒,道:“你们掳我骨肉,侵我乡土,在下便是一死,也不会告诉你们义军的情报。”说罢挺身而起,咽喉向刀刃上撞去,那军士眼明手快,迅速收刀,却仍然在那青年颈上划破了一个大大的伤口,鲜血泉涌,青年的视线开始模糊,心中生出强烈的遗憾,若是能够告诉娘亲父兄尚存的好消息,自己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如今娘亲却要承受更多的悲痛了。
望着陷入昏迷的青年,为首的军士眼中闪过寒芒,道:“是条好汉子,给他一个痛快吧。”
那执刀军士却目光一闪,在那为首的军士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为首军士闻言沉思片刻,道:“就这样办吧,他伤得不重,替他裹好伤势,让他自生自灭就是。”
那为首的军士略一思索,道:“好主意,就这么办吧。”说罢举步海滩上走去,前面便是防海堤,越过防海堤不远便有义军军营,登陆偷袭已经是东海水军驾轻就熟的作战手段,义军虽然骁勇善战,不过却也是防不胜防。在这军士身后,雍军军士自然而然的结成战阵,向前走去,凝固的杀气冲天而起。
当那青年被雨水浇醒的时候,只觉颈上疼痛难当,他挣扎着爬起,回头四顾,却是没有一个人影,自己躺在防海堤上,颈上已经被人包扎妥当。他踉踉跄跄地站起,向营垒奔去,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身上皆是泥污,等他奔到营垒,却是呆若木鸡,只见营帐内外,皆是七零八落的尸体,大雨汇成河流,雨水混合着血水,从营帐内外流淌。青年俯下身去,只觉心中悲愤欲绝,良久,他站起身来,内外巡视了一圈,虽然面上皆是血泪,但是眼中却是多了几许神采,低声道:“太好了,没有全死,没有全死。”他数了一遍,这里只有三十余人的尸体,这里原本有百人驻守,看来大部分的人应该是逃走了,就是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雍军俘虏去了定海,凭着今日所知,那些兄弟也不是非死不可,想到此处,他心中宽慰许多。但是他突然想起那些雍军盘问自己的话语,他们是冲着云先生来的,若是那些同伴落在雍军手中,大刑之下招了供,说出了云先生的下落,岂不是糟糕至极。云先生主持沿海村寨的地道涉及修建,劳苦功高,岂能让他受到伤害,想到这里,他振作起精神,决意去向云先生报告此地发生的事情,让他暂时躲避起来。这时,天空中雷声轰鸣,电闪连连,大雨倾盆而下,天地之间皆是雾水蒙蒙,数丈之外,几乎是看不到人影,青年踉跄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雨雾之中,却不知身后跟上了两个黑暗的影子。
海浪滚滚,在壁立千仞的山崖之下汹涌激荡,崖下乱石嶙峋,惊涛拍岸,宛若千堆雪,碧涛之中藏着无穷杀机。雨后初晴,荆信立在崖上,心中轻叹,离开嘉兴已经整整三年了,想到渡过茫茫碧海,就是日日思念的故土,他心中越发生出悲意。
耳中传来轻健沉稳的足音,荆信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霍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霍琮微微一笑,这三年来荆信对自己仍是耿耿于怀,也不在意,站到荆信身边,道:“先生有令,命我去江南行辕见他。”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话,荆信却是身躯一颤,良久才略带嘲讽地道:“恭喜霍兄,这几年霍兄困在海上,恐怕不比荆某自由多少,如今蛟龙出海,再不需困在浅滩,想必公子定是万分欢喜吧?”
霍琮闻言,眼中闪过一缕笑意,道:“荆兄言重了,在下留在定海,不过是因为海路被阻,陆路难行,且靖海公尚有借重在下之处,所以才留在定海。而且靖海公在普陀周边数以百计的大小岛屿之上,安置了五十多万从吴越掳来的平民,地域广阔,岛屿众多,户口繁密,在下受命,暂代普陀县令,政务繁忙,不啻一县之主。管理五十万心怀疑忌敌意的俘虏,还要为大军提供粮草辎重,这样的重任,却交给在下一个未曾加冠的少年承担,已经是十分重用,怎谈得上龙困险滩呢?”
荆信闻言冷笑道:“以霍兄之才别说是一县之主,就是作个知州、郡守也是绰绰有余,困在普陀管理我们这些被俘之人,岂不是大材小用。”
霍琮却笑道:“荆兄这却是太看轻了这个县令之位,这几年荆兄帮我做了不少事情,开荒屯田,钱粮刑名,这些庶务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千头万绪,荆兄难道还不记得我的狼狈模样么?”
荆信不由噗哧一笑,顷刻间尴尬的气氛消失无踪,想到三年来这少年带着被俘虏至此的吴越民众,修建房屋,屯田渔猎,将荒凉的普陀群岛变成了可以安居乐业的乐土,虽然尚有雍军兵戈在外,又不时征用岛民至定海服役,但是总算没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不过霍琮所说的确属实,那些琐碎庶务,原本荆信也没有看在眼里,可是被这少年拉在身边一起处理政务,几乎忙得他昏天黑地,才知道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也不好做,尤其是两手空空,白手起家的县令。
见荆信开怀,霍琮心中却生出淡淡的惆怅,虽然在普陀这三年他大有斩获,可是这并不能说明荆信所言非是真情,事实上,以霍琮的聪慧,早已发觉了虎贲卫之中有暗中监视自己的人,甚至从姜海涛的眼中也看到了些许的猜疑提防。他早已明白,先生果然是将自己软禁在了普陀,只不过拘禁自己的是茫茫碧海,而非是刀戈武力罢了。否则虽然定海水营阻住归路,但是私航贸易越来越盛行的今日,哪里寻不到机会让自己返回大雍呢?是否先生知道了一些什么,霍琮曾经这样想过,甚至生出自暴自弃之心,若是自己刻意作些什么,或者先生一纸令谕,就可以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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