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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难求by山掩-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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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诊了一会儿脉,便把陆信风叫到了一边,两人叽叽咕咕了一阵,陆信风又过来了。她轻声问道:“忠儿,你月事多久来一次?”
  齐义忠听到真是尴尬得要钻地缝了,但是陆信风的面色严肃,他也只好支支吾吾地说:“说不准,上次是在西关,再上次……再上次……还是在刚到刑部的时候。”
  齐义忠到刑部是上一年的秋天,这都有大半年了。在西关那次是年前,也三个月多了。这哪里是月事,这分明是季事。
  陆信风本着前世的知识与经历,倒是没齐义忠那么尴尬,又问道:“每次都疼么?量多不多,都是几天?”
  齐义忠羞窘地别开脸,道:“每次都是疼的,量也说不准,有时候多,有时候少。一般两三天吧。”
  “都像这次这么疼么?”
  齐义忠摇了摇头。陆信风差不多也算是明白了,齐义忠就是个悲催的娃儿,有个爱来就来不爱来就不来,爱怎么来就怎么来的大姨夫。
  陆信风回转身去和大夫说明白,大夫开了个方子,陆信风又跟着大夫去药堂抓药。那大夫的意思是,齐义忠这是受伤逃亡,之前跳进河里,肺里也进了水,水又凉,基本上就一直没好全乎。大夫只是诊出什么体内寒气,要发出来之类的结论,又加之碰上这月事,本就该是注意的时候,一定要静养……陆信风又管她要了些外伤的膏药。那大夫话不多,陆信风取了药就回了客栈。
  陆信风煎好药,端去给齐义忠喝了,这才回了自己房间。请了那小二姐抬了桶热水进来,这才算是好好洗了个澡。陆信风一夜没睡,又忙了一整个上午,这澡洗到一半就困得不行,但是好一段时间没洗了,她还是坚持洗完了这才倒到床上。
  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小二姐来问她要不要用晚膳。陆信风醒来,这才发觉自己睡了有两个多时辰。陆信风让人到时间备了晚膳去给齐义忠送去,自己整理了下行李便出门去了。那小二姐看陆信风这时候已经是顺眼多了,穿的虽不是锦衣华服,但是也有一番自己的气度。小二姐这种职业,拼的就是看人的眼力,所以陆信风再吩咐什么。她都办得比较卖力。
  陆信风出门卖了自己两件好衣服,换了一些碎银子,又给她和齐义忠一人置办了身粗布衣服,这才带着卓勤给她的信,去找了城西的王家,城西就一家大户姓王,很好找。那家主人看了信件一番表白,和几个仆人都哭了一回,擦干眼泪便要留陆信风小住,陆信风没有同意,也没有留下吃晚饭,喝了杯茶就立马走了。
  回到客栈正好是用晚膳的时候,刚走进后院门口就听得小二姐的声音:“我说这位少爷,您用了晚餐就赶紧回去休息吧,你家妻主不是个计较这些小钱的人。这衣衫都这样了,你还……”
  陆信风走进后院,就看见齐义忠面前摆了个大盆,正坐在小凳上洗衣服。那几件破破烂烂的衣服都看不见原色了,还洗什么洗?这是身体好了么?
  “怎地洗开衣服了?”陆信风走上前问道,是想问他身体的,不过这时还有旁人,就这么问出口总是不好。
  那小二姐看着陆信风回来了,也不多说话了,只笑着打了个招呼,便走来了。
  陆信风再一看,齐义忠洗的是他自己的衣服,而她的,早就都晾好了。
  “休息了一天,已经好多了。大人怎地不多休息一会儿。”齐义忠的声音听着确是比之前有气力了些。
  陆信风蹲了下来,根本就不信齐义忠已经好多了的说辞,道:“你去休息吧,这个我来洗就好了。”
  “马上就洗完了,再说大人你哪里会洗什么衣服啊。这个,也不是你该干的活儿。”
  “小瞧我?谁说我不会洗衣。那我该干什么活?”两人气氛融洽,陆信风便顺着他的话头说。
  “大人你啊,就该立于朝堂之上,做那经天纬地之人。”
  陆信风接过他手里的衣服,拧干了又抖开,最后晾在了自己衣服的旁边。齐义忠看着陆信风的动作吃惊地长着嘴。陆信风一瞬间觉得心情很好。不过还是对齐义忠实话实说:“我觉得你说的那个,不是我。我哪里是那般有大才大志的人物。”
  齐义忠只当陆信风谦虚,也不争辩,只道:“若大人没有,可该谁有?”
  陆信风想了一圈,这朝堂里,却是少有那般人物。
  “好了,不说这个了,冷不冷?用过膳了吗?”
  “小二姐给我添了些热水,一点都不冷。”齐义忠回答了陆信风的前半句,倒是没回答吃没吃饭的问题。
  陆信风又道:“那我们吃饭去吧。这些天都不要再碰冷水了,药也都要吃。饿了的话自己就要先吃饭,不用等我了。”
  齐义忠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对陆信风叮嘱不以为意。他哪里就这么娇贵了,最难熬的时候都已经熬过来了,现在虽然身体不适,哪里就连件衣服也不能洗了?两人这就算是无话了。
  第二日又来了个大夫,带着个十五六岁的小童。替齐义忠号脉之后,又要给陆信风看伤,最后那小童还要给陆信风上伤药。齐义忠以为是陆信风叫来的人,只当陆信风是病得重了,在一旁干着急。
  那大夫又留了一堆药方,说一会儿会让小童来送药。陆信风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虽然有心解释,但是最终还是没对齐义忠开口。
  陆信风真是小看了这卓勤了,居然最后还让自己做了回邮差。陆信风之所以睡了一觉就去送信,就是想着有没有这个可能,可没想到,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陆信风知道这里有璟帝的人,也就不着急了,干脆就让齐义忠好好养病养伤。不知道是因为吃药还是怎么回事,齐义忠的月事居然一来就来了半个多月。陆信风替他请的大夫,也只是让他好好休息,又开些温补的药物,说他是体虚又补过了。
  陆信风在隋州城里又见过那几个妇人一次,穿得派头十足地进一家花楼,陆信风看着她们进了那家花楼便折返了。只是那花楼二楼窗口站着的那人,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是左敏之?她来做什么?
  陆信风在回去的路上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进了客栈便把这事忘了。齐义忠正在给她煎药,自从那庸医给她送了药过来,齐义忠是顿顿不落的煎,比他自己的药都上心些。那是自然了,这么苦的药。
  齐义忠也不理会陆信风偶尔孩子气的论调,该煎就煎,再端到陆信风面前看着陆信风喝下肚。就这么着,两人在客栈里一住就住了小一个月,眼看都到四月份了,陆信风才出门租了个马车。马车妇是个高壮的妇人,倒是爽朗话多,陆信风却并未与她多聊,只是请她第二日到客栈门前。
  果不其然,第二日来的那个马车妇,又不是陆信风之前谈妥的那个了。那马车妇年岁要轻上一些,精瘦精瘦的,怕陆信风不肯上车,还在陆信风耳旁面朝东方敬道:“是璟小姐吩咐我来接表小姐回家的。”
  陆信风道一声有劳便拉着齐义忠一起上了车。
  陆信风一开始是没有发觉齐义忠的不对劲的。可是越走近京城,齐义忠就越沉默。陆信风自己心里也是堆了一堆事,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并未上心。
  直到这天晚上,他们三人投宿在一间小客栈里,她饭后出去转了转回来,就见齐义忠站在她房门口等她。
  有事?
  “怎地在这里吹风?”陆信风问道,她是奇怪的,就算有事白天在马车里什么时候不能说,非要挑这么个暧昧的晚上?
  齐义忠嗫嚅道:“大、大人,我有事要说。”最后话说出口竟是直视着陆信风的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陆信风被他最后释放的气势震慑了一下,道:“那进来说吧。”

  第 37 章

  齐义忠跟着陆信风进了房间,但却又是半晌没有开口。陆信风牵了他到桌旁坐下,准备给他倒杯热茶,齐义忠居然抓着她的手不放。齐义忠力气不小,抓得她的手还挺疼的。
  “大、大人。”
  陆信风这才觉得事情不对,抓住齐义忠道:“怎么了?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了?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陆信风的靠近让齐义忠的脸红了,他深吸了两口气,摇了摇头,又放开了陆信风的手。
  陆信风还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了,就见齐义忠背转身去,开始解自己的衣襟。这一幕陆信风早年在电视电影里看过好多回啊,紧接着就会露出来肩膀啊,会侧着头啊,手会轻轻地抚过肩膀顺势就把衣服脱下来啊!
  露肩膀了!露肩膀了啊!齐义忠没侧头,可是果真露肩膀了啊!
  这是在做毛?这是传说中的色那个诱啊!
  这是发生了什么!
  陆信风内心在咆哮,但是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魂术一般不能动。直到齐义忠转过身来,她看到齐义忠眼里的哀戚。
  至于么?色那个诱不该是很美好的么?至于做出这么一副生离死别的表情么?
  齐义忠是戴罪之身。他跟着陆信风这一路,想的其实不过是能多陪在陆信风身边一刻是一刻。他在仙霞山上就有自寻短见的念头,可是陆信风那不怕死的行为,让他不敢再这么做。他不知道这么说是不是自大,可是他是真的怕。
  如今眼见着他就要回京城了,到时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算陆信风能保住他一命,保住齐家全家,可因为这事同皇帝生了嫌隙怎生是好。
  越靠近京城,他就越明白。陆信风不仅仅是在仙霞山扶持着他背负着他声称要娶他的那个女子了。她还是皇帝的表妹,她还是陆家的女儿。君王母父皆在,哪里又会有随他去了这一说。
  陆信风待他恩重如山,这份情谊他怕他这辈子报不了了,所以才有了这个献身的念头。这也是他自己的本心,是他自己想要留一个念想。虽然站在陆信风的身边常常回想,这辈子得陆大人这样待自己,可算是死而无憾,所以可以为了陆大人去死。可是,这辈子如果有上这么一回,才算是真的死而无憾吧。哪怕回了京城,皇帝判他个斩立决,他也绝不皱眉。
  陆信风看着齐义忠怕得瑟瑟发抖,那脸上也都是悲戚之色,分明是不愿意啊。
  陆信风道:“义忠,这是何故?”
  称呼从一个字的“忠儿”变成了两个字的“义忠”,齐义忠心里一沉,已经知道陆信风不高兴了。齐义忠也不敛衣服,直接就跪到了陆信风的面前。陆信风对于这种自己作践自己的男子,从来都是不留情面的,他在西关就见识过。怎么能因为陆信风对自己特殊些,就忘了这一点?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断也没有不继续的道理了,齐义忠磕了一个头就着头触地的姿势道:“大人,义忠是戴罪之身。大人对义忠的恩情,义忠今生无以为报……
  陆信风一听这个话,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有些愤怒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把他放在手心里捧着供着,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自己受伤了都还背着他一路……这些,这所有的一些就换来他一句报恩?滚一回床单就算是报恩了?就一切抵消么?
  “大人……义忠不敢奢求其他,只盼大人日后若是想起义忠,也能……”
  “够了!”陆信风听不下去了气得浑身发抖,一甩手就把桌上的茶壶杯子摔了下去,哗啦啦地一阵声响,齐义忠只是跪在地上发抖。
  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上床可以,名分就免谈了么?他倒是好啊,他倒是潇洒啊,简直就是她前世那些男人们的翻版,今世这些女人们的福音啊!需要她陆信风高唱哈利路亚么!
  陆信风已经要压不住自己的怒意了。她不是个爱发火的人,她遇事总是习惯多想想,并不常把自己的喜怒外露。现在这种即将要压不住自己满腔愤怒的感觉,让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陆信风拂袖而去的原因,是因为还想到了另外的一点,而那一点,却是让她万分心寒。陆信风想走开反省下自己。
  齐义忠又羞又愧,听着陆信风走开的脚步声,心中一片悲凉,觉得这辈子最差也就是此刻了。在朱咸寨陆信风让他叫她妻主,他心里虽然明白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做不得算的。可也忍不住高兴窃喜。哪怕只有十天,十天也好。
  按照世人的观念,齐义忠同陆信风早就是不清不白的了,陆信风毕竟已经是看过他身子的人了。这种事情,他一个男人没要她负责任,原本就是因为不敢奢望。而他如今自荐枕席,其实同陆信风在路途中搂他抱他背他,性质是一样的,只是程度不同。却不料陆信风肯搂他抱他背他,竟然如此排斥这种事。也是,他也不是国色天香,又全无身份,陆信风身边的男子哪个都不差,要论起样貌身份来,她还能找到更好的。这是不入眼了么?
  齐义忠也是一个人想东想西,浑然忘了若是陆信风看不上他,又如何会要娶他,又如何会待他珍而视之。他只能想到一个女子,他都做到这一步,她还能走开,大抵真是因为自己的吸引力不够吧。他果真是不知羞耻至极,如今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陆信风这么一走开,他的难堪还是其次,更多的是自责和羞愧。
  而此时的陆信风呢,有一个念头正缠绕着她。她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却还是忍不住去想。就好像站在一个万丈悬崖之上,忍不住要走到边上去看看底下到底是什么。
  已经快要回京了,齐义忠这个时候来上这么一出,是为什么?因为生米还没煮成熟饭,所以这才要确定关系?确定关系了之后,陆信风不管怎么都会救他,救齐家的。他这是不信任陆信风,他这么想用房事换取什么了。
  陆信风也不想让自己如此阴暗。自她穿来,她所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世界。正因为如此,她才能自己挑了大梁,她母亲陆一岑只做了个闲职,也正因为如此,璟帝才让她接触那些权力中心的事情。
  而如今,她却要把这份分析能力,用在她喜欢的人的身上了。
  撇开感情看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事情,都丑陋非常。
  陆信风当然会救齐义忠的命,当然会救齐家。她都已经同齐义忠说过的那些话,难道是作假么?他齐义忠当那些话是谁都可以听到的么?
  陆信风冲出客栈找了家小酒楼要了壶酒喝了起来,直到半夜才归。回来地上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新的茶壶茶杯也都摆上了桌,齐义忠也不见了人。陆信风想要去看看齐义忠的情况,走到他的房门口,又觉得不好,便只能回房。
  陆信风与其说是生气,不如是在反省自己。她不知道从前的自己到了哪里去了,那个有着最简单世界观的自己,如今已然消失殆尽了。她甚至不明白,现在这个人,还是她自己么?
  她不信任任何人。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事物对她而言,就是一场阴谋论,都是有毒的。她从前觉得这样安全,以为这就是成熟。平静地接受生命中一切美好变得丑陋。可是到了今天,她似乎才发觉到,其实面目全非的那个,只是她自己。她不再有纯粹的快乐悲伤,她怀疑一切,甚至怀疑那些本该和她有最亲密关系的人。诚然,这样可以使自己免于伤害,可也放任自己一个人飘零于世,总是孑然无依,孤苦无靠。
  陆信风知道她该向齐义忠道歉的。她昨天虽然有一瞬是对齐义忠生气、失望,可是最终却是被自己吓坏了,她被自己内心深处关着的丑陋的妖魔吓坏了。
  陆信风走进马车的时候已经想好腹稿,可是当她看到坐在角落里脸色苍白的齐义忠时,心猛地揪成了一团。齐义忠的眼有些浮肿,眼眶下也都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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