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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色不成之后引发的武林爱情故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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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依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楼牧弯腰看住他。
  “诱我劫人,云栖貌美;高秣胆怯,请我同行;正道埋伏,东窗事发,我与云栖有了机会单独相处多日……一直到云栖闯庄,我心念美色出手救人。”他笑眯眯地摇了摇头,“白少庄主,你不觉得所有的事情一环扣一环,太巧了一些么?”
  白依讪讪笑道:“楼楼主一路坎坷,是我们白云山庄无端给你添了麻烦。但是……”
  “我没有兴趣知道你们到底要下怎样的棋。”楼牧打断他,微微侧头看了看怀中昏迷之人。
  晨雾微起,覆了那人一脸凄美的水汽。
  “抱歉,白少庄主。”楼牧回头一笑,“这盘棋只怕要少了两枚棋子了。”
  说完这句他拂袖,长袍底角贴着地面,带着云栖消失在晨雾之中。

  9

  ===
  楼牧抱着重伤的云栖,不敢再回金陵城去。
  自己这一出手,虽然是暂时救下了美人,可却与江湖正道都为了敌。
  以后正道的生意只怕是接不到了。
  手头阔绰着玩乐贪色,那叫风流倜傥;可贪色贪到败家,却是万万就要不得的呀!
  楼牧细细盘算了一遍,觉得这几年楼外楼与正道的生意往来也不算太多,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
  下了一夜的雨虽然止住了,可天色依旧阴沉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楼牧在金陵南郊荒山野岭里奔了一段,终是寻着一处不大不小的镇子。
  楼牧敲开一家农户。
  那农户开门,猛然看到楼牧抱着一个血人,顿时吓得半死。
  楼牧从怀里扔出一张银票,道:“借你家的床用几日。”
  说着他直接提袍进屋,将云栖放到床上。
  云栖伤势严重,似乎比先前昏迷得更深。
  奇经八脉乃是人体用来承气载血的。如今他奇经八脉俱断,虽然四肢仍能活动,可气血无处可入,楼牧若想给他灌真气续命,却是万万不能了。
  楼牧琢磨着这样由着他昏迷不是办法。
  他伸手就想往云栖脸上扇几巴掌,将他拍醒。
  手还在半空中,他望着对方精致如瓷器一般的秀美面孔,突然犹豫了。
  万一把瓷器打残了,自己不惜与正道为敌花下的那么多功夫不就白费了吗?
  楼牧想了一想,便将云栖重新扛上肩头,走出屋外。
  那农户手捏银票,还呆呆站在院子里。
  楼牧哪有空管农户?他一个箭步跨到水缸旁,翻手将云栖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头,就将他按到了水里。
  连按几次之后,云栖受到刺激,大咳着睁开眼睛来。
  楼牧大喜,忙不迭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干了头发和脸庞,又将他重新抱回了屋内。
  云栖双目大而无神,只看了楼牧一眼,便似乎又想昏睡过去。
  楼牧命令道:“不许睡!”
  云栖并不理睬他,只缓缓阖下眼皮。
  楼牧用力摇他,又道:“我看到你写的那八个字了。”
  这回云栖有了些反应,眼珠略转瞧了瞧他。
  “滴水之恩,来生再报。”楼牧冷笑,“你当时就想好杀完人后不要命了是吧?”
  云栖迎着他笑了一笑,眼睛里头却没有含住任何情绪。
  “活着有什么好?”他极轻极轻地道,似乎是在说给楼牧听,又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我忍了这么多活到今天……只为杀白画怡报仇。既然人都被我杀死了,我干什么还要活着?”
  
  楼牧闻言一愣,随即“噗哧”笑了一声。
  “活着什么都好啊!吃香的喝辣的,有钱赌两把,有空嫖个人。”
  云栖眼皮都没眨。
  楼牧想及云栖曾言:自己以前只吃面条。更是打定主意要激起他活下去的念头。
  于是楼牧搂住他,好言哄道:“你来过江南么?江南不仅风光秀美,还有许许多多好吃的。你要想吃肉,梅里的小排骨香嫩可口;你要喜欢小食,南翔的小笼包鲜糯多汁。”
  他注意到云栖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
  楼牧满心欢喜,连忙又给他打气:“现在只是初春,如果你好好养身体,等到今年秋风乍起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去江南震泽湖畔捞大闸蟹吃。大闸蟹的味道天下难得!你什么佐料都无需放,只要隔水清蒸它,然后趁热剥肉蘸上姜丝米醋,就足够回味整整一天。”
  云栖转过头来看住他,一双漆黑眸子澈亮。
  楼牧伸手刮了一记他的鼻尖,笑道:“你嘴馋了是不是?”
  云栖还是看住他。
  “嘴馋就要好好养病,不要动不动就不想活了。”楼牧又道。
  然后他把云栖重新平放下来,柔声道:“你撑着些。我去打点热水来帮你洗伤口。”
  云栖没有吭声。
  楼牧长舒一口气,转过身来正准备跨门而出。
  然后他听到云栖在他身后轻轻开口。
  “我想吃馄饨。”
  楼牧回头,又惊又喜地望着他。
  云栖却望着屋顶。
  天色阴沉屋内昏暗,他的大半张脸庞被晦暗的阴影笼罩了起来,看不清底下的神情。
  “那天……你喂给我吃的馄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云栖又若有若无地补充了一句。
 
  楼牧出了门,吩咐那由是站在原地发怔的农户烧水。
  那农户半天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去劈柴生火。
  “你家有馄饨吗?”楼牧问他。
  那农户摇摇头,指点道:“公子您可以去镇南槐树下瞧瞧,李家老头每天都会在那里摆摊卖面条和馄饨的。”
  楼牧想了想,威胁他道:“不能让任何知道你房里有人,否则我就剁碎了你做成馄饨馅。”
  那农户胆怯地都忘了点头。
  楼牧出门往镇南走。
  天空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烟水江南,诗情画意,纵使只是一个小镇,也宛如缥缈仙境一般。
  有一个愿望突然从心底涌出来。
  如若能拥着美人儿暖一壶小酒,在哪个不知名的江南小镇,隐姓埋名,听雨卧眠,缱绻一辈子,也是极好极好的。
  他想得深远,突然一惊回神。
  这种念头,很久以前,是不止想过一次两次的。
  原本以为早就忘记了,为什么今日又会想起来呢?
  人果然是容易睹故景念旧情的呀!他在雨里颇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镇南槐树下李家老头的摊子十分好找。
  楼牧上前,道:“我要买二十个馄饨。”
  李家老头热情地掀开白布,介绍不同馅心的馄饨。
  正谈论着,只听身后有人道:“敢问店家,有卖龙须面吗?”
  声音如漫天濛濛细雨一般湿润。
  楼牧回头。
  街上行人寥寥,说话之人不到四十的年纪,撑了一把青竹伞,恬淡立于雨中。
  君子端方,如玉温雅。惟有那细长眉角里的朱砂痣半遮半掩,点出半分似有似无的邪色。
 
  李老头瞬间接下两笔生意,笑得嘴都合不拢。
  “公子你慢慢挑。”他对楼牧道,又转头问那儒雅男子:“客官你是要现吃还是要带走?”
  那儒雅男子已经收了伞款款在小方桌旁坐下。
  “现吃。”他伸出一根修长手指轻轻掸过桌头零星的雨水。
  “客官想要什么浇头?”李老头又问,“我这里有雪菜肉丝,八宝辣酱……”
  “清汤面足够。”那儒雅男子不紧不慢地打断他。
  李老头愣了一愣,追问道:“什么都不加?”
  那儒雅男子气定神闲地颔首。
  楼牧已经挑好馄饨,扔了一枚碎银出来。
  那李老头才将面下锅,转头见着白晃晃的银子,吓了一大跳。
  “我哪有那么多铜板找你?”
  楼牧想着快些回家给美人儿煮馄饨吃,自然也不介意,只大度挥挥手,努嘴道:“就当他清汤面的铜钿我也一起付了。”
  那儒雅男子闻言,回过头来眯眼打量了一记楼牧。
  “这份量的银子哪止一碗清汤面……”李老头喃喃。
  “那就多下一碗吧。”那儒雅男子突然出言。然后他伸手,摸了摸身旁的木椅,又对楼牧落落道:“公子既然阔绰,不如一起坐下尝尝?”
  楼牧觉得好笑,摇头道:“清汤面寡淡无味。公子你慢慢享用。”
  那儒雅男子抬头看着他。
  “清汤面滋味无穷。”他微微一笑,“我已经吃了二十多年,从来不曾厌倦过。”
  雨水烟气将他凤眸里的神色洗涤得分外固执。
  楼牧哪有空与他争论,只敷衍一笑,转身包住馄饨便走。
  “公子请留步。”那男子在楼牧身后喊住他。
  然后他站起身来,将身旁的青竹伞递给楼牧。
  “我不喜欠人恩情。”他平缓如水地道,“如今雨正大。公子带了伞再走。”
  还书生……还真是迂腐得紧啊。
  楼牧扶额,只好接了伞,点头道:“多谢。”
  “不客气。”那男子看住楼牧的眼睛,顿了一顿补道,“这样我们就谁也不欠谁了。”
 
  ===
  楼牧回到农户家里时,那农户毕恭毕敬站在廊下,道:“热水烧好了。”
  楼牧把怀里的馄饨取出来,道:“现在就下了它们。”
  他吩咐完毕收起伞,走进屋来。
  云栖依旧看着屋顶,姿势都没有变过。
  楼牧将伞倚墙靠住,走到他身旁坐下。
  “马上就能吃馄饨了。”他道。
  “谢谢。”云栖回头看他一眼。
  楼牧忍不住逗他,故意惊叹道:“我救了你一命,还给你买馄饨吃,光一句谢谢怎么够?”
  云栖皱了皱眉,道:“我已经许诺过下辈子会报答你,绝不会食言。”
  楼牧不料他还是会说出这样一句生无可恋的话来,心中焦急。
  “今生债今生偿。谁要你下辈子报答我?”他叉腰忿忿道,“况且你杀了这么多人,死后必下了十八层地狱,怎么可能再转世有下一辈子?你这不是存心唬我么?”
  云栖瞪他一眼,不耐烦道:“那你要我怎样?”
  楼牧笑着俯身抱住他,在他脸上蹭了一蹭,一本正经道:“我要你这辈子在没报答完我的恩情之前不许死。”
  云栖愣了一愣,神色似水,似乎有些滞缓婉转。
  “我伤重如此,无人能妙手回春。”许久之后他轻声道。
  楼牧侧头,看住他。
  “你在骗我。”楼牧道。
  云栖神情微微一动
  楼牧探话得手,刚想追问,外头的农户道:“公子,馄饨煮好了。”
  楼牧想了想,觉得以云栖的性子,还是待他温柔些容易得手。
  于是他起身将云栖靠床扶坐好,把馄饨端了进来,重新在云栖身旁坐下。
  “好香。”他舀起一只馄饨,故意凑到嘴边悠悠吹了一口气。
  袅袅热气扑上了云栖的面孔。
  云栖眼睫随之颤了颤。
  “想不想吃?”楼牧贼笑。
  云栖垂睫,微微咬了咬下唇。
  楼牧眼珠连转,侧身就将馄饨挪得离云栖更远了一些。
  云栖神色不定地看着他。
  楼牧笑得更欢,伸头就将自己的双唇对准云栖。
  “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吃一个馄饨。”他坏坏道。
 
  云栖大概是没有料到楼牧会讲这样一句话,一时瞠大了眼睛。
  “你亲过人吗?”楼牧笑眯眯地问他。
  两人此刻贴得极近,他这一开口,暖暖的水汽氤氲浮出,一层一层染上云栖的双颊,一直染出了浅浅的红。
  “你好像害羞了。”楼牧离他又近一分,轻笑半声补道,“我猜你一定没怎么亲过人。”
  云栖背靠床柱,无路可退,只好又咬了咬唇。
  一双薄唇被咬得愈发水嫩润泽,就在楼牧眼皮底下晃来晃去,瞧着比那一碗馄饨还要鲜香怡口。
  楼牧心头一荡,再也忍不住,低头直接贴上了云栖的双唇。
  云栖的呼吸声,深深浅浅,比秋天一地的落叶还要纷乱。
  可楼牧却觉得自己的心,比夏日无风的午后还要宁静。
  好像海枯石烂般长久,又好像只是白驹过隙的转眼一瞬。
  楼牧有些恍惚。
  然后他感到自己端着馄饨的手腕被人捉住。
  他不由停了轻吻,回头。
  那是云栖的手。
  “现在我可以吃了吗?”云栖低低问他。
  楼牧噗哧一笑,回过头来严肃道:“不可以。”
  云栖一愣,有些恼怒地道:“我亲都亲了,为什么不可以?”
  楼牧一板一眼回道:“我是让‘你亲我一下’,可刚才明明是‘我亲了你一下’。算不得呀!”
  他话虽这样说,却重新舀了只最大的馄饨,送到云栖唇边。
  云栖瞪他一眼,张开口来咬住馄饨,咀嚼几下就吞了下去。
  楼牧忙劝道:“你慢些。小心噎着。”
  话未说完,云栖“哇”的一声,就把馄饨重新呕了出来。
  楼牧大惊,拍了他的背问道:“不好吃么?”
  云栖垂着头,轻轻摇了一摇。
  楼牧这才看到,除了馄饨,云栖还呕了半口血出来。
  楼牧叹口气,将馄饨放上床头案几,问道:“你想将来能吃馄饨么?”
  云栖还是垂着头,不吭声。
  “你若想一辈子安安心心吃馄饨,就告诉我谁能治好你。”
  云栖依旧不吭声。
  楼牧冷笑,道:“你是觉得大仇得报心愿已了所以就生无可恋了是吗?”
  有几根发丝从云栖的肩头坠下,他只安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楼牧站起来,抱肘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将这些日子的事连同白依的话一起琢磨了一遍。
  越琢磨越觉得事情蹊跷得很。
  他哼上一声靠上门,阴阳怪气道:“我只怕你仇人还没死,你倒真死了。”
  云栖闻言终于抬起头来,冷冷看住他。
  然后不知为何,他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极其古怪。
  楼牧见状不妙,冲到他跟前扶住他,问道:“你怎么了?又想吐么?”
  云栖却没有看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门。
  “那把青竹伞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他微微颤了声调问。
  楼牧回头,那个中年男子送他的伞此刻正靠在门沿上,有一滴没一滴地淌着先前的雨水。
  “一个莫名其妙的中年书生送的。”楼牧撇了撇嘴。
  云栖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你快走。”他厉声道。
  蛛丝马迹连成一串,楼牧顿悟。
  可是他没有动。
  云栖猛然扭头看住他,眼神锐利,又想开口说话。
  “迟了。”楼牧抢先打断他。
  云栖毫无内力,自然感受不到气息流动。可楼牧真气充盈,耳力极佳,早已察觉有人。
  那人轻功极佳,由极远至极近,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楼牧话音刚落,对方已经出现在门口。
  外头细雨濛濛,背光勾勒出来的,正是先前与楼牧有一面之缘的儒雅男子。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杀人不眨眼,江湖人人闻之丧胆的魔教教主,乔沐。
  先发制人,埋伏反击在乔沐这样高手中的高手面前统统都失去了意义。所以楼牧也坦然,只暗暗盘算应对之策。
  云栖却已经翻身下床,单膝跪地行了个礼,朝乔沐恭恭敬敬念道:“神教圣左使云栖,叩见教主大人。”
  乔沐逆光而立,神情温雅,好像是一副被晕染开的水墨画。
  他并没有回应云栖,只看了看楼牧。
  楼牧立马朝他宝光璀璨地咧嘴一笑。
  乔沐却视而不见,重新看住跪在地下的云栖。
  然后楼牧只觉白光一闪,一把匕首早已落到了云栖手旁。
  楼牧甚至都没有看清乔沐是如何出手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呀。楼牧清咳一声,正想大声叫好,乔沐却抢先开口。
  “云栖,”他抬手小心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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