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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茧-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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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其安情绪低落,独自站在窗前,遥望天空稀落的星星点点,王县令苦苦相求的声音犹在耳侧。
沿海一带百姓遭倭寇侵扰,加之朝廷赋税,负担沉重,早已苦不堪言,王丞县令几次三番向朝廷上书整顿海防、减免赋税。王县令为官清正耿直,朝中常受排挤,又天高地远、官轻位低,屡次上书均是石沉大海,如今王县令年岁已高,年前一场病,几乎丢了性命,眼看有生之年不能遂志,无奈之下,向新任开封知府的门生宁常求助,宁常便向他提到了正在边境的叶其安,提到皇太孙待她的与众不同。
宁常也非常清楚她的行踪,而且并不以皇帝要杀她为忤,近来锦衣卫也几乎很少出现,也许千山万水外的皇城之中,已经有了什么与她离开时不一样的变化。
“……待云开雾散之日……”
隐约有预感,再见皇太孙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那双深潭般的黑眸在眼前闪过,叶其安突然有些惶惑,到底老天爷把她扔到这里来,只是随心之作,或是别有他意,朱允炆……
全身突地一震,海船上韦谏的话语在脑海中浮现,“那人”,原来指的是朱允炆吗?
也许……
心脏莫名地异动,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也许……也许……
叶其安猛地转过身,带翻了椅凳也不理会,风似的朝着门外跑去。小包睡眼惺忪地从翻倒的椅上跃过,大步跟在身后。
没有路灯、没有手电、没有平整的水泥路,扭了脚踝、磕青了膝盖……叶其安跪坐在微微反光的池塘边,大口大口地喘息。
小包凑过来,在她颈中拱拱。她扶着小包站起身,迈动脚步,脚步却在目的地接近时,渐渐缓慢,最终停止在那抹烛光映入眼帘的同时。
昏黄跳跃的烛光之中,熟悉修长的人影折射在窗上,像一幅静止的哀伤的图画。
她怔怔望着那图画,越来越胆怯,脚步不知不觉后退。小包却在她来不及阻止时,站在几步前不解地回头轻唤。
房门应声而开,韦谏站在门内,透过夜色望着她。她能感觉到,他那对好看的眉轻轻皱起。
“若要进来,便快些。”冷淡低沉的嗓音,如果不是幻觉的话,多了些波动。
那异常的波动遣退了突生的胆怯,叶其安不由自主地迈步,心底疑问也涌到了唇边:“你——”
韦谏忽然掠起,转眼将叶其安纳于身后,摘下她头上不知何时挂着的一片残叶,扬手朝黑暗中射去。空气摩擦的声音中,一道黑影现身而出,稳稳立在几步之外。
小包低垂了头,耸起肩背慢慢上前。
那人却单膝跪下地去:“属下奉殿下之命,前来通传殿下口谕,信物在此。”随着话音,一道疾风迎面而来。韦谏扬手朝空中一挥,遂后将手中之物交给叶其安。
冰冷的硬物一进掌心,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叶其安抑制着心中的悸动,借着屋内烛光看向手中,手心之上,静静躺着一块白色的玉珏,玉珏的丝络末端,挂着在这个时空绝无仅有的小小的史奴比。望着这个原本在她耐克背包上的挂件,叶其安一时乱了方寸,忘却周遭。
感觉不到对方敌意的小包折身回来,仰头盯着她手中晃来晃去的史奴比,忍不住凑过鼻子闻,凉凉的鼻头触在手上皮肤,她惊醒过来,看向来人:“殿下有何口谕?”
那人站起身:“殿下说,‘皇上要见你,速速回京’。”
……
叶其安呆呆望着手中玉珏,连那人何时离开都没有察觉,直到韦谏唤她回屋。
“坐下,抬起脚来。”好似什么也没发生,韦谏将烛台移到床边,平静开口。
小包几步跃上床,从叶其安手中抢走史奴比,放于双掌之间,低头细细研究。
“怎么如此不小心?”韦谏语气中夹杂了些许不愉。
是,膝盖破了,泛着血,还肿起了老高,可是,又怎么比得上此刻心里的烦闷不安?一滴泪不经意滑出眼眶,落在韦谏手背,仿佛泪水滚烫,他猝然一惊,抬头看来。
“你什么时候离开?”叶其安移开视线,怕自己泪水掉得更凶。
韦谏眼底闪过异样,随后低了头,重又专注在她膝盖伤口:“不走,我随你回京。”
叶其安诧异转头,却看不到他低垂的表情。
“门中事务已交给韩迁淮,”他难得多话,“待你回京安置后,我自会返回冀山。你记得,谁若与你为敌,便是与无生门为敌,如今门中势力,不弱那人身边世家公卿,即是那人,也应有所顾忌,我虽不能在你左右,但若有事,叫无尘送信韦义庄,便是要倒龙庭,只要是你心愿,我也——”
“韦谏……”
韦谏手一颤,呆呆看着自己手背上新添的几滴水,好似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许久沉默之后,叶其安抬起手,轻轻在他隐隐起伏的颈动脉上慢慢划过,他猛然起身抬头,幽深眼底有簇光芒若隐若现。
“你的命,我不要了。”叶其安喃喃道,“我反悔了,你杀了我吧。”
“叶其安!”韦谏低吼,痛意难掩。
“不然怎么办?”叶其安低垂了头,任由泪意奔涌,“我喜欢你,喜欢得要命,除了你,我从来没有这样喜欢一个人,可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唰的一下子从这个世界消失,所以见到你身边有了红蔻,觉得这样也好似的松了口气,实际上,心脏却疼得要命,总是盼望着,突然有个什么奇迹出现,刚才心里还在侥幸,或许你是误会我和朱允炆才从我身边离开,或许——其实你不过是因为要报答我的缘故吧?我早已说过,我们早就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么多事——”
“叶其安——”
“不用你管!”叶其安忽然大力将他推开,低喊,“我不需要你报答,你不用再来救我。这个世界,我已经习惯,即使一个人也没有关系,见不到你,时间长了,我会试着忘记你,把你从脑子里抹掉,我会好好活着。说不定哪一天,突然就回家去了,重新回到我自己的世界里,那样的话——”
“叶其安!!”怒意明显的吼声中,双肩被大力握住,叶其安呆怔望进那双痛意沉沉的黑眸。“并非如此……”韦谏摇头,“我……我……”仿佛失了力气,他慢慢松开手,矮下身去,“……若是放得下,若是放得下……又岂会……可我岂能……”他眼中的挣扎和痛苦,此刻没有隐藏地显露出来,那么深刻,重重叠叠,无休无止。“……那人乃当朝储君,手握天下,万人之上,你若与他——即便不能母仪天下,也——我却不过是——我杀人越货、命债累累,与那些海盗并无区别,天地云泥,我又岂能——岂能害你……”
话音消失在突如其来的拥抱中。
叶其安埋首在他颈间,呼吸淡淡熟悉的清新,涩然低语:“我们,真是两个可怜虫……”
韦谏僵直了身体,一双手似要推开怀里的人,却在触到对方温暖时无法割舍,反而收紧双臂。
“……即便是永远回不去,”叶其安喃喃道,“即便要跟老天对抗,也无所谓了……”
明灭不定的烛火之中,韦谏眼中的挣扎、犹豫慢慢浅淡,幻化成惶惑,继而逐渐清明。
第三十七章云端
“啊啊,这狗的模样甚是怪异。”封青高高拎着史奴比对着阳光瞧来瞧去。小包恼恨他抢走玩具,赖在他脚边,将他靴子啃得满是口水。
“那可是条了不得的狗噢。”叶其安接过史奴比,穿了丝络系在小包脖子上。小包在自己颈间捞了几下没捞到,索性不再理会,悠哉哉在园中晃荡。
“依我看来,你这白虎倒是越发像狗了。”封青无奈望着脚上亮晶晶的靴子。一旁的香儿好笑地捂了嘴。封青又说:“不过这只玉珏倒是本朝之物。可惜材质、样式太过寻常。”
“对我而言可不寻常。”叶其安回到桌边坐下,手指轻轻拨动桌上玉珏,“那个古怪的老者偏偏把它送给我,仿佛认得我似的,我拿了玉珏,睡一觉醒来,就在六百年前的现在了。我还在想,也许是这块玉珏带我来到这个时空,只是不知道它会不会把我带回去……”
几人看玉珏的眼神立刻变了。
“啊!”叶其安连忙整个人扑在玉珏上,警告的眼神看过去,“不准!”
“小叶,莫非你还想回去?”封青说话时,瞥了一眼身侧神色冷漠的韦谏。
叶其安一怔,随即看着手中玉珏,发起呆来。
“说来,”封青轻轻在桌面叩击,“此事匪夷所思。若非有如此古怪物事,与你那古怪行径,的确令人无法置信,若换个人,或许只会当他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叶其安嘿嘿一笑:“其实——我也觉得自己也许在做梦也说不定——”
“叶其安。”韦谏突地起身,朝一旁开阔地走去,“练武。”
“哎?”
“正好。”封青正了颜色,拿出药瓶,“先服了药再去,药力化得开。”
“……”
一个小时之后。
叶其安狼狈冲到石桌边,接过香儿递来温水,一口气喝下,双手撑在石桌边缘,像条狗似的吐着舌头喘气。香儿满脸不忍,举着扇使劲扇动。
“数月不见,”封青悠然自得抿着茶,“韦兄的武艺更加出神入化,果然天生武才。”
“哎?”叶其安顺着封青眼光转头望去。韦谏站在远处,正自低头专注于某个招式如何让没有内力的她应用自如,微风轻拂,袍角翻飞,精致容颜在阳光下画出出尘轮廓,一旁白虎安然斜卧石上,微眯了蓝眼,不时甩动灵蛇般的长尾。
“六百年后,也有如此景致?”封青微微一笑,仰头望向无际蓝天。
叶其安抹去额头汗水,长长吐出一口气。
“叶其安!”韦谏的声音已经响起。
叶其安展了眉,用力地呼吸:“来了!”
……
……
“呃——要死了——”叶其安趴在床上哀呼。
香儿坐在床边,替她按摩双腿,皱着眉头,满面愁色。“主子,明日我也一起学武吧。”似鼓足勇气般开口。
“唔?”叶其安抬头看她。
香儿踌躇半响,才吞吞吐吐:“有,有人陪着,兴许好过些,还有,我,若是我懂得些武术,好歹遇事时不致眼睁睁看着,也可替主子挡一挡……”
“谁要你挡了?傻丫头。”叶其安在笑,心里却感动,转念一想,点头,“不过也对——”
“何事对了?”封青应声进门,身后韦谏端了热气腾腾的药碗。
“香儿说也要学武。”叶其安坐起身,望着那乌黑的药水,出于本能地皱起了眉。端药的人视而不见,直直将药送到面前,她再本能地想躲开,药碗却如影随形。“那个……”很想一骨碌滚到床里侧,可惜退路被体型越来越嚣张的小包堵了,她无奈讨好地笑,“还烫呢……”
封青煞是有趣地望着,唇角带上很容易被迁怒的浅笑,果不其然,叶其安很快将炮口转了过来,不过还未来得及点火,身侧人已经不耐烦了。
“叶其安。”
“知道了,我喝就是。”叶其安乖乖应答。
封青干脆仰天“哈哈”起来。叶其安恼恨地瞪了他一眼,暗自叹口气,将药碗接过手,望着黑乎乎的药水发呆半天,最后无可奈何憋气就往嘴里倒,药水入口,顿时一愣,脸上痛苦的表情被惊讶取代。
“甜的?”
封青的笑容朝着诡异变化:“并非是我。”
那就是眼前黑着脸的韦谏?
“下不为例。”韦谏冷哼一声,“良药苦口。”
叶其安看着碗中一样又不一样的药水,倒有些舍不得喝的感觉,加了糖的中药,可以直接假想成为可乐嘛。
“香儿若要学武,”封青转了兴趣,“难保比小叶有天分。嗯,丫头,不如拜了我为师,又学武又学医如何?”
香儿闻言大喜,立刻盈盈下拜,脆生生唤:“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好好,好徒儿。”封青老气横秋地点头,拿出个玉瓶,“这是拜师信物,来来,随为师先将你家主子的药识认清楚,如此我与韦兄也可省些心力。”
叶其安翻个白眼,懒得理会,闷头喝药。
“啊,小叶,我忘了。”封青一只脚踏出门,又回头,“燕王派人来过,我假托你伤重需静养,替你重约在明日,若不想去,还需另做打算……”
房门被轻轻合上,封青和香儿的语声渐渐远去。叶其安总算将最后一口药水倒进嘴里,擦擦嘴,长舒一口气。仿佛空气中都满是怪怪的药味,不由又皱起了眉头。
“唔……以前外婆总是说,结婚对象最好找个医生,那样自己和家里都方便,不过我现在已经很清楚地认识到,我绝对是忍受不了的,尤其对方还是个中医。”她咂咂嘴,下床将药碗放到桌上,却看到坐在桌边的韦谏出神地看着桌面上那块白色的玉珏,甚至没有注意到她放了碗过去。就像会传染,她也不由自主怔怔看着玉珏,一时间房内寂静无声,分秒悄然流逝。
烛芯爆裂,叶其安从呆怔中惊醒,抬眼却望见韦谏专注看着自己,好似曾经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心里咯噔一下,软软地化开来,一点一滴,仿佛都带了暖日的温度。
她的局促感染了对面的韦谏,他垂头,起身,迈步到窗前,透过黑暗遥遥望着远方。
修长的背影,看上去令人觉得寂寞难当。
暖日的温度渐渐消退,叶其安望着桌上白色纯净的玉珏,恍若闻得到淡淡惆怅。
“那个……”她不安开口的同时,也力图梳理自己,“我并不是要急着离开,我……我……”
“罢了,”韦谏没有回身,语调和软,“你无需对我解释,我明白……不管离开与否,只须随你心愿……那时我已应了你,即便天各一方,永世不见,只要你快活便是。”
如果真的永世不见,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快活。
韦谏轻轻转身,双瞳映在明灭烛光中幻化。叶其安才惊觉自己已经将话说了出来,正自怔忡,他却已岔开话题:“燕王……你如何打算?”
“咦?啊,今天我实在是忘记了……”因为一整天脑子里都装着他并没有爱上红蔻的惊喜,“既然封青已约了明天,我是要赴约的。燕王救过我,怎么也得有个交代,他说的那个要我去见的人,我也挺好奇。”叶其安迅速看了他一眼,“也许能解开许多疑惑。”
“那么,京城,何时动身?”韦谏的视线移到桌上玉珏。
“京城吗?”叶其安黯然低头。这样别扭的对话,别扭的气氛,令人变得越来越胆怯和不自然,连说话的勇气都似乎在慢慢消失。她习惯性地咳嗽几声,想要坐回床榻,却在后退时,撞翻木凳、踩到不知何时下床的小包,失去平衡,几乎压在小包身上。眼看小包张嘴便要咬来,身体被大力拉开,撞进另一处温暖,手腕上立刻多了微有凉意的手指搭在脉上,淡淡熟悉的清新萦绕鼻中,一缕发丝伴着呼吸微微拂动,痒了颈间。
心脏乱跳一通,血液奔流仿佛滔滔江河,自己的慌乱失措,一丝不拉地暴露在微凉手指下的脉动中,叶其安窘迫地想要缩回手,到了嘴边的种种借口托辞却在那双无底黑眸凝视下化为乌有。
手指离开腕脉的时候,黑眸深处有矛盾、有迟疑,却也有簇火焰艳丽无双。
微凉手指抚上眉角,滑落唇边,幽然叹息中,他慢慢俯下,轻轻触在她紧张而隐约颤栗的唇上。
顷刻间,一切的不安、别扭消失无踪。叶其安疑惑着突如其来的晕眩,靠进他怀里,在他如同她一般急促的心跳中,整个人轻飘飘地好似飞了起来。
“叶其安……”他在她唇边哑声轻唤。
心一颤,她睁眼,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心底缓缓涌出难以言喻的、无休止的怜惜。她踮起脚尖,在他眉心落下一吻,抚平皱褶,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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