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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茧-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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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香儿在封青搀扶下,站起了身。

就像是根本不敢回头看,叶其安紧闭双眼将头埋在韦谏怀里,一只手颤抖着伸出,握住香儿伸来的手。实实在在的触感,胸口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化作哽咽而出。她啜泣着,蜷缩着身体,小声地哭了出来。

“我以为……我已把你们害死啦……”

……

……

那人也许当真并未计划杀人,原本在土下留了足够的空间和小小的通风口。只是不料小包会提前醒来、充分发挥动物本能掘土,掘塌了土洞反而将自己和香儿埋在其中。

见香儿和小包无事,三保便带了老外和黑衣人告辞而去。

封青在那人身上做了手脚,使之只能行走如常,却不能用力。众人回到城中,与无尘等人会合。叶其安心有余悸,不愿再把谁留在视线之外,一行人便带了那人一同往县衙牢房去。

与牢头说了来意,叶其安韦谏封青便带着那人进到牢中,念在他说出香儿小包被困地点,允他见过女首领之后,再行收押。

牢房内气氛有些怪异,与上次来时吵嚷不同,安静了许多,几乎不见铁栏之后站着人,多是缩在墙角阴暗中,动静全无。

到了女首领牢房前,那人一见安坐牢内的首领,立刻嗵一声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埋下不啃声。

那首领背朝铁栏,应当知道有人来了,不知为何一动不动,似乎外面怎样与她毫不相干。

叶其安想起她曾经说过的事,不由黯然,轻声道:“宛玉。”

女首领肩头微微一颤,隔了好久,终于转过头来。不过一天不见,她竟似变了个人,形容憔悴,两眼无神,不过神态安详。

压下不明情绪,叶其安清了清嗓,又说:“我带人来见你。”

女首领慢慢将视线转到跪在地上那人,良久开口,声音飘缈:“既然逃出去了,做甚回来?”

那人低喊一声,听上去应该是喊“大姐”,身体伏得更低。

又是一阵沉默后,女首领转向叶其安,说道:“我已求过你一件事,你也答应了。”

叶其安点头:“……是。”

“你们大明人,说诺言千金,便是怎样都要守信。”

“是。”

“先前求你一事作罢。”女首领看了一眼那人,“我将这人送你,你收下罢。”

听了这话,众人都觉诧异。偏偏伏在地上那人毫无反应,仿佛说的事与他无关。

叶其安看着女首领,虽未开口,拒绝神情却明显。

女首领叹口气,望着森冷的墙壁:“他不过是我的奴隶,现在将他送了你,愿打愿杀,随你心意。”

“为什么?”叶其安低头望望身边那抹丝毫不动的身影,“他对你这样忠心,不惜冒险绑我同伴要救你,要陪你一同死,你却将他当作物品处置?”

“这世上,被当作物品的又何止他一个?我岂不也是一样?我遇见这许多人,唯有你看我时,是将我当作人。次郎跟了你,却比跟着别人好。人之将死,好歹做件善事积德……”

“大姐。”被唤作次郎的人仍旧低低一声喊。

女首领却恍若未闻:“……你放心,我并不要你做为难之事。次郎不知是哪个将军府逃出的死士,逃到我船上。我图他一身功夫,便冒险收留下来。他跟着我,只为报恩,却始终见不得杀人掳掠,几次坏事。我本打算这次返回海上,便将他卖给另一艘海船。那时候,我原想返船之前便杀了你,是他说将你带回去卖给那些喜爱大明女人的富人。我却知道,他不过是为了救你性命。说起来,你尚欠他一条性命——次郎,我知你心意。不过你何尝不知,我这条路,越走越是疯狂,若是没人阻止,不知会变成怎样。于我而言,死,或许才是解脱。你若要救我,便该放手。我实在累极了。次郎,你明白的,是么……那个人,她与我不同,跟着她,至少不会将你当作杀人用具。次郎?”

次郎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像冰冻了起来,甚至生气全无,不过随即他便转了方向跪朝叶其安。

原以为是来将一个海盗送进牢狱,女首领一席话,令事情突起变故,叶其安心里渐渐动摇,回想遇到那叫次郎的人之后一切,的确感觉他并非杀人不眨眼的盗寇。人的眼睛不会骗人,这叫次郎的男子,眼中没有狡诈狠辣,却多有耿直、木衲。不过,虽然动摇,突然要将敌人变成同伴,又怎能接受?

仿佛看出她想法,女首领突然起身,直直在她面前跪下:“我做尽伤天害命之事,原本没有资格求你,你就当作可怜一个将死之人,将他带走罢。世道不平,即便我等亡命之徒,何尝没有走投无路的?……”

叶其安心里烦乱,忽地生气起来,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听一个强盗说道。她近来行事,全凭一时激愤。原先二十年里树立起来的人生观、价值观,在被丢到这六百年前的世界就已经颠覆,此刻偏偏女首领的几句话,将积累许久的困惑、矛盾牵引出来,一时间,就像陷入盘古开天前的混沌里,看不见前行的方向,也找不到后退的道路。

突然感到无力、疲惫,不想再理会任何事情,不想再作出任何决定,身前、身边跪着的两人,越发地刺眼;牢房的阴暗潮湿,更加令人无法忍受,她猛地转身,一刻不停地朝着牢房外大步走去。

身后女首领扑到铁栏之上,喊来一句:“一条狗,善或恶,不全看主人么……”

随后传来一声重响和次郎迸发的哀嚎。

叶其安心里一凛,转身几步赶回,却见叫宛玉的女首领倒在墙边。墙上人头高的位置,一片红艳艳的血。

次郎伏在地上,喉咙里发出辨识不清的声音,听上去悲哀无比。

听到声响,牢头带了差役匆匆赶来,开了铁栏,察看一番,神色都显出那女人已经无救。

叶其安怔在原地,胸口憋闷,脑子里搅成浆糊一片,过了许久,双腿铅一般沉重地抬起,仿佛自己有了意识一样,朝着牢房外慢慢走去。

……

……

不停朝前走,怒气愤满全都发泄在脚上,转眼间,昭安城被远远抛离,已是郊外,叶其安终于停下脚步,坐在路边大石上发起呆来。

小包蹭上大石趴在她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毛,韦谏站在两步之外,望着远方,再远些,封青、香儿、无尘四人,再隔几步,是恭谨垂着头的日本人次郎。

叶其安盯着地面,目光快要将地面烧出个洞。

“为什么……为什么总要我选择?”呆滞低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超出极限的事,我怎么可能处理得好?为什么总要让我面对这样的局面?为什么要把那么重的担子放在我肩上——不知道在少林寺的小山子好不好……宁常的开封知府做得怎样……雨珠儿长大些吧……还有那一边的爸爸妈妈,朋友、同学……唉,真想回去算了,这里的事情什么都不用管——”

“叶其安。”韦谏冷声打断。

“唉……”抬手在头上猛挠了几下头发,转头望见十多米之外的次郎,皱起眉头,“他怎么还在这里?”

韦谏微微侧头:“要我替你杀了么?”

“该杀吗?”叶其安抬头。

“又何谓该杀不该杀?”韦谏漠然道,“杀人若还论该与不该,又由谁来定夺才能公平,若连上天都不公?”

心里咯噔一下,叶其安愣在那里,情绪更加低靡,只觉得压在身上的重重枷锁或许永无开解之日。

在封青失去耐心,准备上前来叫时,叶其安终于离开大石,往回走到次郎面前。次郎见她站在自己面前,立刻屈膝跪伏在地。

“你走罢,我不将你送到官府,但是你要记得,以后规矩做人,否则的话,总会有人来取你项上人头。”叶其安抛下一句,也不管对方听懂没有,便抬步离开。

一行人走出一段后,次郎从地上起身,呆怔一下,便急急跟了上去。

第四十章西行

“他还在?”叶其安整个上身都趴在桌上,眼睛瞪着墙壁的某处,问话的对象是刚刚进屋的无尘。

“是,一直跪在门外。”无尘一边向半卧床榻闭目调息的韦谏行了礼,一边回答,“公子,”无尘望着她,试探着问,“是否要我去将他赶走?”

“……算了,随他去。”叶其安换了个姿势,“墓碑,找人刻了?”

“是。”

“知道了,回去休息吧,谢谢无尘。”

无尘应着,转身出门。

烛光摇曳,令得屋内一切看上去都飘忽难定,偶尔,烛芯爆裂,发出轻响,伴着窗外风声虫鸣,一派宁谧气息。

叶其安却始终无法平静。

“明日启程回京罢。”韦谏突然说。

叶其安一怔,心里想起一件事,令她将眼前的纠葛放在了一边,坐起身,望着手中的白色玉珏,几次要问却总是被打断的隐忧浮出水面。

“那时……”她无意识翻转着玉珏,“察尔斤说过跟那个三保说的一样的话——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你指何事?”

“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叶其安烦躁将玉珏丢在桌上,起身面对他,“我并不是认为不能造反。实际上,我来的地方,就是造反建立的新国家。皇帝,并不是天生就该谁当,天下,也不是命中注定该谁所有,当权者腐败专制,就该推翻,政府无能黑暗,就该重组。可是这件事情,你却不能做。”

“是么?”韦谏轻轻抬眼,烛火摇曳中,一双眼也明灭不定。

“是。”叶其安走上前,在他身前站定,“我不知道你究竟走到哪一步。听三保语气,似乎他们已经对你颇为忌惮。短短几个月,可以有这样成就,绝非常人可为,换作我,即便是想象都无法,可是,我也希望你能够收手。”

韦谏静静看着她。

“但我的理由却与他们不同。”叶其安垂下眼,“我知道朱元璋打下天下,我知道朱允炆,知道燕王,但是我不知道——我不想你有事……”

一只小虫撞到烛火中,无声无息化作一缕青烟。

“朱家的天下,至少坐了两三百年。你……”

凉风忽起,一段软绸轻飘飘自耳际越出,倏忽退回,落于床榻边纹丝不动,仿佛刚才只是眼花错觉,可是明明扔在桌上的玉珏,却随着软绸落下,出现在韦谏手中。修长的手指,悠闲翻转着玉珏,变成叶其安眼中唯一景致。

“君王……天下……谁不爱?”淡漠的声音轻轻穿透迷雾。

叶其安一愣,视线重回到韦谏脸上,却看不出那似幻似真浅笑之下的真正心意。

“于我……”韦谏低垂眼睑,手上玉珏突然停住,“却不过尔尔。”

那妖孽般的神情、面容……叶其安呆立原地,忘记了自己此刻的立场。

“不错。”他坐起身,“他们所言丝毫不假,但我却并非凯觎天下,我不过是想——”话音一滞,他站起身来,沉默片刻,抬起手,手指在她额际滑过,流连在淡淡旧伤痕上。

手指的碰触,引得皮肤一阵战栗,莫名的感受渐渐席卷而来,颈间凉意突起,叶其安回神低头,白色玉珏映入眼帘,不觉之间,他已经将它挂在她颈上。

“你……”

“无需多虑。”他淡淡的声音令人宁静,“你要我罢手,我便罢手。不过万事难料,凭我一己之力,怕是护不得你周全,如同在开封那时……”

没有理由的,突然之间,叶其安就明白了他语中含义。原来……原来……

胸口像是被羽毛抚过,暖暖的,麻麻的。

急急地摇头,再摇头,口中却无法吐出一个字。

“叶其安。”他轻轻将她揽在怀中,幽然低语,“上天夺我亲人毁我家园,却又将你送至身边……如今我只求你平安,即便要我万劫不复……”

“你一定是上辈子欠了我什么……”叶其安靠在他胸口,听他沉稳心跳,“三保说,京城已有防备,你陪我进京,也许危机四伏……”

“我又何尝怕过。”他沉声道。

“韦谏……”叶其安轻轻唤。他低头看她,眼波潋滟。轻轻一叹,她迎上去,在他微凉柔软的唇间呢喃,“我想过了,不去京城了,你陪我流浪天涯吧……”

他微微一震,将她推离开些,直直望进她眼中,直到无法找到一丝迟疑。

“……好。”他点头,容颜和悦,尾音消失在她迎上的唇间。

……

……

清晨,阳光明媚。

无尘等人备好了车马,静静等在门外。

“怎么还不出来?”封青在门口来回走,终于不耐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悠然端坐马背,望着远方的韦谏,“我去叫她!”

话音刚落,马匹微微躁动,一道白色影子从门内跃出,紧跟其后,叶其安打着呵欠懒洋洋跨出门槛,扮作书童模样的香儿跟在一旁'奇+书+网',忙着将她一头散发用丝带束起。

“小叶!你做什么?一大早将我们叫起,自己却拖延到此时?”封青不满叫道,“若再不上路,可就晚了。”

“上路去哪里?”叶其安故作不解。

“你……!”封青挑眉,“——不是要回京城?若不然,去北平会燕王?”

叶其安莞尔一笑,看向韦谏看着的远方:“封青,那天你说,这万里河山,游玩度日——可改变主意了?”

封青眼中一亮:“小叶?”

“可是这一去,说不定山险水恶,艰险重重,也许再没有一日宁静,再不能如同普通人生活。”叶其安回头,郑重道,“那样的话,还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封青一笑:“即便不去,又有哪一日过着普通人的生活?顶多遇险时,我自先逃了便是。”

“是吗?”叶其安用力吸进一口气,“那么,走吧。”

“走!”封青喝了一声,翻身上马,抬手遥指西方,“苗疆药草天下闻名,先往那里去如何?”

“啊啊啊。”叶其安苦笑摇头,爬上韦谏身边一匹白马,等着香儿带了小包钻进马车车厢,转头时,大门外一侧伏在地上的身影,令她吃惊怔住。

竟在这里跪了一夜吗?也许一身倭人打扮,令那人成为众矢之的,他身边地面,堆满了菜叶碎石,还有许多挂在身上,看上去狼狈不堪。也不知是否受伤……

“小叶?”封青在前面唤。

叶其安转回头,策马前行:“来了!”

……

……

衣衫褴褛的小男孩紧紧护着手中满是黑指印的馒头,缩在墙角往外张望,已经看不见肤色的脸上,灵动的眼睛更加黑白分明。

似乎没有看见自己担心的,男孩紧绷的身体松懈了些,喘了几口气,便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边走边视若珍宝地看着手中馒头,一副极为想吃,又强行用理智克制的模样。不知想到了什么,瘦弱的小脸上竟露出了浅浅得意的笑容,笑容才浮上嘴角,立刻凝住,小小的身体戒备地紧缩,像只面临危险的小兽。

“狗崽子,看你再往那里跑!”挡住去路的大汉骂骂咧咧地伸出大手,抓小鸡似的将小男孩提起,又往地上扔去。

落地吃痛,眉头皱起,嘴里却不吭一声,男孩挣扎了一下,爬向落在一边粘了更多泥土的馒头,试图抓在手里。手指还隔着一段,突然冒出的一只脚将馒头踩得扁碎。男孩紧紧盯着,又是愤恨、又是哀伤。

路上行人匆匆,谁也没有对脚下的男孩多留心,仿佛早已司空见惯。

“狗崽子!”大汉的脚踢在男孩腿上,“看你还敢偷!看你还敢——”

一粒石子落在地上。大汉悬空的脚再也踢不下去,一双眼几乎要从眼眶中鼓出来,冷汗自额头潺潺而下。

几步之外,一袭旧蓝衣袍的青年施然走来,身形出众,偏偏一张脸平凡普通,神色冷漠,只是见他衣袖轻扬,好似被风吹拂一般,大汉的脚却在衣袖扬起之时终于落下来,不过离那男孩已经老远。瞪着地面上似乎还未完全静止的石子,大汗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

“这么大的人,干嘛欺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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