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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茧-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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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添了一抹绝望。
随着时间消逝的,是曾经鲜活的一条条生命。望着这一切,叶其安的思绪却在飘移。六百年前、六百年后的种种过往杂乱在眼前闪现,有什么东西夹在其中,却看不清、道不明、抓不住、推不开,一丝一缕、一点一滴,
纠缠纷扰、不尽无休。
脸上有温热湿润的触感,那是谁的鲜血?赵哲的……韩迁淮的……
一种莫名的烦躁袭上心头,牵引得眉头紧紧聚拢,叶其安低头看着脚边不知何时飞落的一柄残剑,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有了意识般慢慢伸过去,将它握在手里,看着手中的残剑渐渐靠近,直到锐利的剑锋接触在了喉间温暖的皮肤上。
为何感觉不到剑锋的森冷……
“叶其安——!”一声嘶吼。
手一颤,剑锋在皮肤上划过,叶其安茫然抬头,视线聚焦在如同踏风而来的一抹身影,看清那精致出尘但憔悴的面容时,脸上终于有泪流下的感觉……
第四十九章别离
“你做什么!”带着怒意的低吼声中,叶其安手中残剑落地,双臂被牢牢握住。她被动抬头望着对方惊痛的眼——俊逸出尘的面容、熟悉的淡淡清新、手臂上真实的触感……
沾了鲜血手迟疑着抚上近在咫尺的脸庞——
“你……”喉间一哽,叶其安垂下头,“我累啦,累极了。不想再留在这里……可是,偏偏又……”
韦谏没有开口,眉峰紧蹙,握在她手臂上的手加重了力度。片刻,他的视线落在她手心伤口上,神色一滞,随即眼底痛意更沉。
“……封青,封青呢?”叶其安忽地抬头,眼中又落下泪水,“叫他来救人,救次郎……”
“封兄并未与我在一起。”韦谏一边替她手上敷药,侧身在倒卧一边的次郎脉上一搭,塞下一颗药丸,“死不了。”
叶其安愣愣看着自己的双手,明明感觉不到疼痛,却怎样也平息不了无休止的颤抖。
“到底要怎样做……怎样做才不会错……”
“这世上,又如何能分得清对与错?”韦谏将她双手握于掌中,“做了便做了。”他闭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冰寒彻骨。
韩迁淮和孔杏在韦谏出现时已停了手,踞守一方。各自的部属也都渐渐止住争斗,往两人身后聚拢。众人目光都汇聚在韦谏身上,神色各异。
“师兄,”韦谏缓缓起身,微微侧头,冷声道,“罢手罢。”
韩迁淮怆然一笑:“事已至此,如何还能罢手?若是此时罢手,那百余条人命,却又如何交待?”
“即知如此,何必当初?”柴秀慢慢走上前来。身后紧随无尘四人,铁弓在手,气势凛然。赤衣部众立刻散开,将来人围在其间。柴秀冷眼环顾,沉声道:“谁敢?”赤衣部众中不少人面上立时露出迟疑之色。
“柴护法,好威风啊。”韩迁淮脸上也露出倨傲神色。
“哼,韩迁淮,你率众犯上作乱,罪无可恕,还不束手伏法。”柴秀冷然回应。
“犯上?哈哈……”韩迁淮仰天大笑,手指了韦谏,嘶声道,“他已将门主之位让与了我,我又何来犯上之说?我这师弟,天纵之才,又岂会将小小门主之位放置于心?”
柴秀一震,语气变得有些僵硬:“门主行事,自有道理。”
“道理?”韩迁淮手中长剑高举,指向韦谏身后叶其安,“这女人便是他的道理!”
叶其安猛然抬头,脸上血色尽褪,好似被人卡住了喉咙,眼中隐隐有恐惧神色。
“韩迁淮!”似乎感受到身后叶其安的变化,韦谏声音里添了几分焦虑。
“怎么?你不愿让她知晓你为何回无生门接任门主之位,为何暗中招兵买马,欲与朝廷抗衡,为何又半途停手,将门中众人弃置不顾么?你可是怕她因而内疚、因而背负重压?”韩迁淮哑声一笑,“师弟可真是情深意重,可惜却对门中弟兄无情无心,将无生门这万千忠心玩弄于掌心,你叫我等如何身处!你叫将性命托付与你的众弟兄如何身处!”
叶其安张了张口,想叫他不要再说下去,却连一个音都发不出。
韦谏冷然注视着韩迁淮,身上已起了凛然杀气。韩迁淮却在此时翻转长剑插入土中,身体跟着下落,朝着韦谏跪下,道:“门主,师父临终之前嘱咐我,要我尽心辅佐你,光耀我门。这些年来,无论如何,迁淮竭尽所能,自问不曾辜负师父所托。如今无生门声威日起、大业将成,万万不能半途而废!门主心志如铁、精才绝艳,偏偏不得施展,只因太过执着于儿女之情。此次若非以她深陷危机作饵,我又如何能将你诱回冀山,如何能困得住你?门主,这女人已成大祸,若要成大事,是万万留不得。只需杀了他,迁淮立时罢手,自当以死谢罪。如上皆乃迁淮肺腑之言,请门主三思!”
“你说错了一事。”韦谏终于开口,语气漠然,“成就大业也罢,光耀门庭也罢,于我半分意义也无。我身后这人,便是我在这世上所有。你即已知晓我为她,什么都可不要、什么都可做,又何苦作此妄想?”
韩迁淮一震,咬牙看向叶其安:“叶姑娘,你问我为何要杀你,如今你可明白?”
叶其安艰难吞咽一下,耗尽全身力气,喃喃道:“明白了……”
韦谏霍然转身,一双眼似痛似惊,望着叶其安,仿佛她接下来一句话便会定夺他生死。
叶其安回望着他,过往相处短暂而美好的时刻一一在眼前浮现:“我上冀山,本就是来与他告别的……”
狂风暴起,韦谏一头乌丝飞扬,袍角翻腾,恍若站立在那架在悬崖之间的巨木之上,踏前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矮身凑近,眼中仿佛要滴出血来。
“你可记得……”他语气平直,存了危险意味,冰冷的手抬起放在她喉间,“我曾说过,这条命给了你,若你反悔,我便杀了你……”
叶其安心中绞痛,说不出话来。
“……那时明明已放你离开,你为何又要返转?”他放在她喉间的手在微微颤抖,声音低沉,“即已返转,为何又说告别?我曾说过我并非君子,亦非良人,你却执意相随,许我一世,这时却又是为何?当真嫌上天戏弄我还不够么?”他放松了手,低垂着头。“……我在这世上,只剩下你,为何还要……为何还要……”
叶其安再忍不住,抬手想要抚上那苍白冰冷的脸庞,一时间只觉得什么都不想理会、什么都不在意,只要眼前的人不再如此绝望、如此痛苦……
“我——”
一声尖锐的号角冲天而起,惊怔了众人。赵哲、孔杏等人随即面露喜色。不过片刻,山下已传来震天呼喊。无生门众人人变色。韩迁淮正欲着人探查,凄厉鸟鸣中,一只传信鸟身体被羽箭穿透,直直从天空落下来。
众人视线还未从掉落在半山腰的大鸟收回,赵哲突然发难,一剑削向韦谏面门。与此同时,一道黑绸卷来,将叶其安抽离韦谏可及范围,孔杏等十人已将叶其安牢牢围在中央。
“好贼子!”韩迁海一声喊,几剑逼退赵哲,将韦谏拉回己方。无生门众即刻布阵朝赵哲等人围去。孔杏等人也不纠缠,只是牢牢护住叶其安慢慢后退。拖延得一时,朝廷大军已近。转眼,形势逆转,大军将赵哲等人与无生门众隔在两边。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大战在即。
“师弟可见到了?”韩迁淮目眦欲裂,“你为那女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她却背叛如斯!”
韦谏动也不动,像尊石雕,只定定地望着大军中央的叶其安。
叶其安无意识地摇着头,视线一阵模糊一阵清晰。
“姑娘莫怪,若无万全之策,我等岂会将叶姑娘送至冀山?”赵哲温言说话同时,下属已将马儿牵来,却是蛟龙般的墨麒。墨麒一见叶其安,乌溜溜的大眼亲切地望过来,短促地嘶鸣几声。“姑娘上马罢。”赵哲扶着叶其安坐上墨麒背脊。
安坐马背之时,叶其安手中已握着赵哲佩剑。
“姑娘!”赵哲大惊,伸手来夺。叶其安却已反手将长剑横在颈中。数声惊呼同时在两方阵中传出。
手上用力,一滴鲜血顺着剑锋缓缓滑落,叶其安唇边扯出浅笑:“赵哲,我知道你是奉命行事,但今日若是无生门众人有个好歹,你们便带着我的尸体回去吧。即便到了皇太孙面前,我也是这句话——你也知道我为何答应与你回去,就是想让这场争斗平息。”说着,她抬眼看向韦谏,“……你记不记得,我也曾说过,若是哪天我离开了,只是意味着我在另一个地方好好活着——你也好好活下去吧。”
韦谏定定望着她,突然身体一晃,一口鲜血喷出。无尘等人大惊失色上前扶住他。
叶其安手一抖,几乎就要跳下马冲过去。赵哲却在此时抓住她另一只手。
“求求你……”叶其安再也撑不住,哑声哭求,“求求你……”
“封大夫与白虎已在京城等候。”身旁一位军官这时出声打断。
仿佛一盆冷水浇下,良久,叶其安闭上眼,惨声吼道:“还不走!”
赵哲不敢迟疑,终于下令回撤。大军依阵井然向山下退去。
虽然心搅如裂,虽然感受到身后那道绝望的视线,叶其安却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将长剑丢开,死死抱住了墨麒的颈。
第五十章候门似海
大军浩浩荡荡,一部由指挥陶铎率领,南下宁海平倭,另一部骠骑禁军护送叶其安直往京城。
一路风平浪静,转眼,京城在望。
……
……
巍峨城门渐入视线,大军却在此时停止了前行。传令官的身影匆匆出现和消失之后,大军队伍中开始流转着不寻常的气氛,没有多余的言语,甚至连呼吸的频率也未曾改变,只是在眼神中、在眉宇间,夹杂了飘忽不定的某种类似兴奋的意味。
而这一切,对于千军万马层层围护的叶其安,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或许,在离开冀山的那一刻,原本一体的世界已经分崩离析。
始终紧随车边的墨麒,全然不理会车厢内沉闷压抑的空气,将大大的脑袋探进车窗。叶其安木然抬手,在马头上机械抚摸着。墨麒不时在她肩头蹭一蹭,墨玉般的眼睛清澈地、亲切地望过来,在她偶尔忘记手上动作时不满地晃着脑袋提醒。
遮掩得密不透风的车厢和车厢外硕大的黑色“无头马身”,在肃杀森然的军阵中,构成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
几步之遥,本欲给叶其安送水的赵哲,端着水,怔忡在原地,眼神飘忽难定……
……
……
巳时三刻,大军拔营。
马匹四足均裹上厚厚黑布,军士们握住身上佩剑,避免与衣甲相击,人人神情肃穆庄严,如履薄冰。五千军骑,不闻马蹄阵阵、剑甲相击,惟有墨麒时而小跑、时而漫步,身上的佩饰清脆作响,好似一幕无声剧中不和谐的音符。
数月前离开时,京城的繁华喧闹仍历历在目,如今再次入城,沿途却是死一般的静寂,透过不时被风扬起的车帘看去,本应人头涌动、纷杂如市的街道,竟然不见一个百姓。
“……赵哲。”叶其安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因为离开冀山后,她说的第一句话,赵哲满面不可置信,匆匆靠近车厢,急急应道:“属下在。”
“城里为何这样安静?”叶其安语气平淡而充满厌倦意味。
赵哲眼底乍起的惊喜冷却下来:“回姑娘,殿下于洪武门设仪仗迎接姑娘,大军入城前,道路已清蔽,因而安静。”
车内好一阵沉寂后,终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哦”,然后便了无声息。
赵哲直起身体,目光远望,许久,不曾变换姿势。
……
……
午时正,行至洪武门,远远就见漫天彩旗飘扬,金甲怒马的御林军整齐划一,环伺路旁,皇家威严尽显。
马车缓缓停下,赵哲恭谨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姑娘下车罢。”
车帘被掀起,叶其安眯眼躲避着车外正午刺目的阳光,挪到车门边。一只手臂伸过来,横在身前。因为手臂上并非熟悉的军人铠甲,叶其安反射性地抬眼望去,赵哲垂首在几步之外,而眼前这个将手臂给她扶握的人,身体弓得像个虾米,皮肤白净,身上穿着数月前曾在双福身上看到过的宦官服饰。
片刻愣怔后,叶其安轻轻推开了身前的手臂,在车身上一撑,跳了下来。
护送她进京的禁军静默在身后数十米之外。
脚下,艳丽的红毯一直延伸向前,红毯的尽头,皇家明黄的华盖和宝扇龙幡簇拥下的高台之上,各色袍服的人群中央,一抹明黄的身影,恍若密厚云层中破出的骄阳,无比耀眼夺目,再无人能夺其锋芒。
即便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咄咄逼人的视线,仿佛要将人心魄都抽走,叶其安皱眉垂下了目光,在那小太监指引下,一步步走上前去。到得高台下,小太监停住脚步,侧身恭立一旁,整个空地中,便只剩下了一身锦服却掩不去风尘的叶其安,霎时间,万人瞩目的不安感蜂拥而至,仿佛要将她吞没在这无边的压迫之中。
高台之上,有人站出队列,手中高举锦书,大声唱诵,之乎者也,艰涩难懂。叶其安浑然没有在意到底读的是什么,眼睛盯住了红毯上一处移动的黑点,看着那迷路的蚂蚁惶然四顾,就快要爬上自己的靴尖……直到许久之后,身旁的小太监惶急地躬身上前,压低声音提醒谢恩,她才跪下地去,磕头的同时,目送那只蚂蚁消失在红毯之下。
谢恩?什么恩呢?是生生逼开了有情人,还是强行掳走她重视的朋友,左右她的人生?这样的“恩情”的确难得……若此刻手中有利剑,说不定她会不顾一切地冲上高台,质问那人,为何不愿放她自由……
那太监再次上前,引她走上高台,那抹明黄的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清晰,直至那俊美无匹的面容上愉悦的神色和深潭般眼底若有若无的笑意映入眼帘。
踏上高台的同一时刻,明黄锦袍的主人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稍稍将她带往身前,她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那深若古潭的眼底有着某种急切的情绪。然后,在服色各异的百官环伺下,在鼓乐喧天将始之前,皇太孙浅浅凑近,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掩不住愉悦地说道:“寡人曾说过,待得云开雾散,自当以国礼迎之,其安……你可还好?”
很想说怎么可能好,很想说你放手吧,放我自由,但那一刻,灼目的眼光下,萦绕四周的馨香中,这样的话叶其安却无法出口,心底的悲凉愈发地弥散开来,卷走了残留的侥幸。
她别开了眼,尽量平定了声音:“殿下,我的朋友在哪里?”
“封大夫和香儿在宫中侍奉皇上,白虎么——”皇太孙眼光在她脸上巡弋,深深望进她眼中,面上笑容不变,眼底的愉悦却渐渐消退,取而代之隐约几分森冷。
他放开她的手,退开了去,久久不语,终于,复又靠近。
“其安——”他声音中添了三分寒浸,“鸟儿始终要归巢啊。”
叶其安抬起了头,在鼓乐喧天中,望着眼前锋芒毕露、不容忤逆的天下共主。那年轻而俊美的容颜映衬着明黄的锦袍,深似寒潭的眼眸散发着睥睨四方的夺人魄力。
这位未来的君主,雍容自若,巍然而立,唇角一抹冷酷的笑意,只手随意轻抬,震天的鼓乐戛然而止,列位两侧的百官、兵将、仆从随即齐齐拜倒在地,口呼“千岁”。
叶其安震撼之余,猛然发现自己竟是唯一站立的两人之一,心中一凛,匆忙就要下跪,眼前却是明黄一闪,下落的身体被稳稳托住。
“且去稍事休息,”皇太孙面上仍旧带了和煦的笑容,“明日巳时,即随寡人入宫面圣罢,安阳郡主。”
郡主?
叶其安怔住。恍然记起适才之乎者也的长篇大论中的确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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