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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宅门生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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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嫣坐在榻上,手中拿着针线,做着小孩的兜兜。
  绣活这玩意,唐嫣并不擅长。好在这身子还记着,跟贵婆子、翠柳学了几天,总算像了七分,寻常绣活没多大碍。
  须臾,唐嫣觉着有人在看她,抬头看去,就见赵洪晋斜着眼打量望着她,手中的账册被丢在一侧,唐嫣面色一窘,绣针差点扎进肉里。
  努嘴,说道:“爷有事?”
  “没事。”赵洪晋轻摇头,声音嘶哑沉厚,双眼含笑,身子半倚着,见唐嫣一脸羞涩,不由屈身凑近唐嫣,“娘子长得真美!”
  “爷……”唐嫣娇嗔瞪了眼赵洪晋,身子退了两步。
  她这是被调戏了,被调戏了,还是被调戏了!
  不说古人谨守礼法吗?这赵洪晋怎么这般不要脸,当着满屋下人面不知轻重,要是被外人瞧了去,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赵洪晋见唐嫣妩媚的娇态,眼底趣味更甚。他不想娶个木头做妻子,也不想娶个娇滴滴的女人依附自己,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观望。
  长相艳丽的女子不少,他自认为不是好色之人,赵府这些年没落,他一直看在眼里,苏州谁不知赵府公子是个病秧子。
  可谁又记得,十年前,赵府公子才华横溢,闻名整个东盛国,一次意外落水使得昔日名满东盛的少年,落得十年身残,枪打出头鸟。
  这几个字深深刻进赵洪晋的身体里,十年过去,他始终无法恢复过来,拖着这身伤病,蛰伏在赵府,任由外戚专权,被下人刁难,这一切他都静静看着。
  “这些日子苦了你,爷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相爷。”赵洪晋伸手轻抚着唐嫣的小脸,“赵府不比之前,就算是爷,有些事都无法插手,好在你有翠柳跟着。”
  提起这事,唐嫣眼眶一红,双眼泛着薄薄水雾,说道:“爷不用说,妾身都明白。”听罢赵洪晋这话,唐嫣心中委屈轻了三分。
  她一介弱女子,嫁入赵府高门。
  未曾料到赵府处境这般艰难,见赵洪晋面带狠悷,心中了然三分,只怕赵府格局不像表面这般简单,不然赵洪晋也不会这般说。
  赵洪晋见唐嫣双眼泛红,不由叹了口气,挥手将丫头婆子们全部赶了出去,起身将唐嫣揽入怀中,头轻轻搁在唐嫣肩上,冷道:“赵府这些年早被掏空,爷只能看着,插不了手,他们早盼着爷早死,就能瓜分这赵府。爷本来不打算让你进门,碍着娘的遗命,不得不将你迎进赵府,你受的苦,爷都记着。”
  说着说着,赵洪晋也忍不住红了眼,数年隐忍为了什么,家破人亡……
  好在他还有个庆哥儿,赵府唯一的独根,他决不允许那些人对庆哥儿下手,唐嫣那晚发生的事,如今都没能弄个明白,由此他心中又沉了两分。
  赵洪晋素来内敛,谋而后定,没有把握的事他绝不出手,还未到收局的时刻。
  唐嫣见赵洪晋脸色阴沉,轻眨眼睑,笑道:“爷别担心,妾身很好,这不还有翠柳、贵婆子跟着,吃不了苦,只是爷这身子是怎么回事?”
  唐嫣轻声问道,什么病?能让人一病就十年。
  脖颈温热的浓郁的男性气息,让唐嫣有些躁动,不安动了动身子。
  闻言,赵洪晋身子一僵,眼露锋芒。
  见赵洪晋神色不对,唐嫣敛住身子,柔声道:“爷,妾身没别的意思,妾身自幼喜好翻阅医书,对病理略懂一二,翠柳后宫出身,在这方面有些本事。”
  唐嫣细细解释,思及翠柳在耳边说过的话,荣德瓷瓶中的药丸不简单,含有剧毒,唐嫣没细瞧分辨不了,翠柳那闻药的功夫做不了假,于是,唐嫣才有这番解释。古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嫁入赵府,跟赵洪晋在同条船上,她自然希望他好。
  “你懂病理?”赵洪晋诧异看着唐嫣,女子极少懂得病理,后宫女官,世家传承,寻常女子哪有功夫学这些,能识几个字,算是不错。
  “嗯,懂些,妾身一百二十抬嫁妆,便有两抬是医书。”唐嫣瞪了下赵洪晋,心底那点莫名的发堵,消散了去。身子偎着赵洪晋,并不觉得尴尬和惶恐,点点温暖从心底散开萦绕着两人,身后这男子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这感觉还不赖!
  赵洪晋身子并不似看起来这般单薄,缓慢的心跳声,让唐嫣不觉痴了。
  她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她就想着能有个依靠的人,看到同龄的小孩身边都有父母陪伴,心里十分羡慕,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找到一个温暖的依靠。没想到上一世不能体会,在这一世她在一个孱弱的男人身上遇到了……
  听着唐嫣细柔的声音,赵洪晋轻搂着唐嫣软软香香的娇躯,眼底寒意渐渐漾开,大手细细抚摸着唐嫣黑顺的青发,嘴角扬起醉人的弧线。
  唐嫣抓过赵洪晋横在腰间的手,轻轻搭脉。
  半响后,脸色很是难看,抓着赵洪晋的劲道越来越紧,身子轻颤。
  红唇微启,很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死死扣着赵洪晋的手,惊、怒、恨,眼底充盈各种表情,怎么会这样?
  这哪是病?分明是中了毒。
  “没事,身子慢慢养着就好,十年都挺过去了。”赵洪晋淡淡说道:“荣德那边得了消息,说有人在岭南见过薛一天。”
  薛一天是薛炳章的祖父,东盛极富盛名的鬼医,之所以称他鬼医,只因薛一天性格怪异,更有三不治,行踪诡秘无人知晓,身为薛家嫡亲传人,薛炳章仅在幼年时见过薛一天几面,这些年要不是不断有人传回鬼医的消息。
  薛家人甚至认为薛一天去世了!
  “薛炳章怎么说?”赵洪晋的脉搏十分诡异,时轻时缓,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什么毒这般霸道?这毒在赵洪晋身体至少潜伏了十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这么恨他,十年前赵洪晋不过是个八岁稚童。
  “无药可解。”赵洪晋轻轻开了口。
  闻言,唐嫣身子一抖,深吸两口气。
  须臾,唐嫣闭眼,掩去那丝薄雾,说道:“翠柳、荣德进来。”
  “何必!”赵洪晋轻叹,荣德瓷瓶中的药丸,便是薛炳章为他准备的,薛炳章是和顺堂坐镇大夫,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在赵府刻意遮掩下,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借薛炳章的手,赵洪晋暗地没少拔去二房和高总管那边的探子。
  “荣德把瓷瓶拿出来。”唐嫣说道。
  荣德诧异,朝赵洪晋看去,恭敬站着并没动手。
  见此!唐嫣很是不爽。
  赵洪晋说道:“听夫人的话,把瓷瓶拿出来。”
  “是。”荣德道。
  接过荣德拿出来的瓷瓶,唐嫣小心揭开,一股淡淡腥味扑入鼻间,药丸呈褐色,不大。轻轻倒出一颗,凑近端详半天。
  唤过翠柳,说道:“翠柳。”
  翠柳打开丝帕,接过药丸轻嗅,“奴婢斗胆给老爷搭个脉,这药丸有几味药带毒,胜在这开方的大夫搭配得当,不然必死无疑。”
  赵洪晋淡然点头,这话薛炳章说过,伸手让翠柳搭脉。
  “这……”翠柳迟疑看着唐嫣,有些不敢开口。
  唐嫣点头,道:“说,翠柳你是娘亲自给我求来的人,出了什么事我不会袖手旁观,如今我嫁入赵府,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这话你该明白。”
  “回夫人的话,老爷这病不好治。”翠柳低着头道。
  “可有治。”赵洪晋问道。
  翠柳站得近,目光不由落到赵洪晋身上的衣袄上,脸色倏地急变,“夫人……”
  几人见翠柳脸色剧变,不由心惊,唐嫣环视四周,一旁赵洪晋点头,说道:“但说无妨。”月华院和他居住的听风院,下面伺候的下人他清洗过几次,留下的都是自己人,翠柳变脸,恐怕事情不简单。
  “是。”翠柳谨慎点头,说道:“老爷身上这衣物出自何人之手?”
  话落,荣德挺直的身子猛的一僵,虎目瞪得极大。
  赵洪晋指尖一颤,说道:“这衣物有何不妥?”
  翠柳道:“大抵鲜亮衣物,皆有剧毒之物染成,老爷身上衣物不仅色泽亮丽,入手极为细滑,恐怕内有乾坤。”
  “……”
  唐嫣胸口不断起伏,起身搀着赵洪晋,解下赵洪晋身上的外衣,递与翠柳。
  翠柳接过,轻轻触摸半响,脸色愈发难看,唇瓣凝白几近透明,颤抖着声音道:“这衣物含有朱砂、曼陀罗、乌头……众多剧毒之物染织而成,奴婢惶恐,其他成分奴婢无法一一分辨”
  听着翠柳口中的药名,赵洪晋落在桌上的手不断轻颤,脸色骇人,迫人的寒意瞬间充斥整个内屋,“荣德你说爷做人是不是很失败!”
  “爷……”荣德哽咽,双眼通红,不敢回话。
  唐嫣没开口询问这人是谁,赵洪晋这骇人的模样,想必这人与他关系匪浅。这时她不好开口,上前将手轻轻搭在赵洪晋腰间,沉默不语。
  “十年都治不好,神医都束手无策……好,真好!”赵洪晋声音冰冷无情,眼带狠辣,头埋进唐嫣的脖颈,滚烫的泪水熨帖落在唐嫣的颈项处。
  “爷,别气坏了身子。”唐嫣安静任由赵洪晋搂着,荣德、翠柳相视一眼,静静退了出去,留下屋里两人。
  “爷好恨,十年……十年,这贱人竟然在爷的眼皮子底下十年……”
  冰冷的声音不断传来,划破月华院的夜空。

  第十四章

  “香菊,你去前门看看,爷怎么还没过来”高氏淡淡说道。
  香菊俯身,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自从刘氏去世后,这流裳院就由高氏一人独居,高氏身份没资格住一个院子,爷院里人不多,侍妾更少,为此高氏便一人占了流裳院。
  坐在梳妆台前,后边陈婆子操手立着,春燕半跪为高氏梳着青发,熟练梳了个凌虚髻,目光落在梳妆盒中,问道:“姨娘用什么?”
  高氏抬眸看了眼,说道:“用爷上次赏的赤金匾簪,陈婆子拿出那件月白绣花皮袄。”说罢,嘴角漾着得意的笑,相府千金又如何?得不到爷的宠爱,亦不过是个可怜人,想着想着,揣摩怎么提让爷给她升分位。
  要不是那个可恶的老女人,她入府数年,怎会还是个连妾都算不上的通房丫头?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
  铜镜中映着女子影绰的脸,高氏细细抚摸脸颊,入府前她是云丽园当家女旦,后被赵洪晋看中带回府,年龄比赵洪晋大上两岁,相貌对女子对重要。
  入府这些年,她不是没有想法。
  早些年,有老夫人压着,她就算动手也小心翼翼,好不容易熬到刘氏去世,那时爷院里就她一人,若庆哥儿养在她名下,坐上赵府夫人的位置,只缺时间。
  然,万万没想到。老夫人去世都留着一手,让爷娶相府千金过门,更差人在她膳食中下了绝育药,要不是自小在下层过活,对这些手段十分熟悉,只怕她也活不到今日,为了这一天,她付出那么多,不管是谁都别想阻挠。
  “陈婆子你差人请王大夫来一趟,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高氏低声开口,手轻轻在腹部抚摸,眼底漾着柔情。
  当年那事要不是她察觉不对劲,只将那绝育药喝了一半,恐怕她这辈子算是毁了,不过天见尤怜,让她寻到解药方子,这身子养了这些年,想必那时的药效也该差不多了,上月月事没来,她小心让人掩着。
  只要生个一儿半女,就不怕爷不给她分位。
  她可不是二房那些个傻子,整日争宠,连个儿子都生不了。
  “奴婢稍后亲自去一趟,秦姨娘那边……”陈婆子低头询问,高氏跟二房有走动,这事知道的人极少,就她们几个知道。
  二房这些年愈发嚣张,隐隐有取缔大房的趋势,爷表面不说,但心底想些什么,就不是他们能揣测的,高氏在秦姨娘未嫁时便认识,平时没走动,知道的人不多。
  高氏端着脸,淡淡道:“府里最近不安生,少走动,免得落人口舌。”
  近日,爷瞧她的眼神,让她心慌。
  秦姨娘的事,还是少参合为好。
  若是让爷知道三年前那件事,对谁都不好,再说秦姨娘嫁给二爷都三年了,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心里惦记的也该是二爷。
  “那奴婢这就打发喜露,回了秦姨娘。”
  “嗯!”高氏说道:“陈婆子,把院里那盆金橘让喜露带回去,就说我祝秦姨娘跟二爷多子多福。”话落,眼底划过一丝不渝。
  “……是。”虽不明白高氏为什么要这样做,陈婆子却未多嘴。
  “这香菊怎么还没回?”高氏捋着额前碎发,起身走到桌边。
  高氏身份安身份只能有一个婆子,一个丫头,下边一个粗使婆子,二等丫头,三等丫头各一个,刘氏去世后,爷没理会院里的下人,那些人便全进了高氏院里。
  高氏月例也拿双份,身份下人是姨娘的数,这事聂氏曾提过,大爷想着没提高氏的身份,就允了她逾越的月例和跟前伺候的人数。
  慢慢府里就传开,高氏受大爷宠溺,以通房丫头的身份,坐实姨娘的身份。
  春燕起身,站在门口朝外张望。
  一会后,说道:“香菊姐姐回了。”
  “回了,爷来了。”高氏笑盈盈起身,打算上前迎接。
  走到门口,远远瞧着长廊处香菊领着荣德,哪有爷的身影,心底不由沉了两分。脸色变得难看,抓着春燕的手扣得极紧,隐隐泛着红痕。
  春燕咬着嘴唇,不敢吱声,拼命低着头。
  “荣德,爷了?”高氏敛着眉眼,温柔望着荣德,似弱柳扶风,双眼剪剪如水,让人心生怜爱,荣德毕竟是赵洪晋身边的人,直接无视高氏。
  冷冷道:“爷在夫人院里,差属下过来告诉高姑娘一声。”
  “什么?夫人截了爷。”高氏语调一扬,秀脸有些狰狞,那个贱…人竟敢当面甩她耳光,明知道爷今晚歇在流裳院,半路截人,倒是小看了她。
  “高姑娘请自重,夫人什么身份,轮不到你来质问。”荣德不渝看着高氏,他一直不明白爷为什么要将高氏接入府里,论相貌高氏说不上绝色,也就嗓子过得去。
  赵府在苏州也是极有体面的人家,当初让一个戏子进门,惹出不少笑话。
  夫人进门后,这女人依旧不懂规矩,连夫人都怠慢,真当这府里所有人都是傻子?又是个自作聪明的女人,不过爷不说,他做属下的自然不会开口,连个妾都算不上的女人,还敢这样出风头,是自信还是愚蠢。
  “你……”
  荣德话一噎,高氏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开口反驳。荣德是爷跟前的随侍,她得罪不起,她还盼着荣德日后在爷面前为她美言几句。
  深吸几口气,等她登上赵府夫人的位置,在慢慢收拾这不长眼的东西。
  “属下告退!”
  荣德没理会高氏难堪的脸,转身离开流裳院,在爷身边伺候十几年,爷心里想什么?念什么?他不敢说懂十分,七分还是明白的。
  昔日高氏进府只怕不简单,至于为什么?爷不说,他自然不会多问。
  没想这些年,高氏胃口倒是大了不少。
  进门时,离去那个身影他若是没看错,那丫头应该是二房秦姨娘跟前的大丫头喜露,高氏何时跟秦姨娘搅在一起?看来这事有必要跟爷提一声。
  荣德一走,流裳院就传来一阵瓷器声。
  高氏怒火高涨,好不容易赶走一个高思柔,没想又出来一个拦路虎,唐嫣我要你生不如死,狰狞看着一地狼藉。
  摔了半天,高氏渐渐平息。
  “陈婆子。”轻轻唤着陈婆子,让陈婆子上前,凑近陈婆子耳边说了几句。
  陈婆子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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