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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上人衣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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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还有铭心跟着。”铭心无心与老嬷嬷拉扯，客套了几句便跟上五姑娘去了。
陆优人小腿短，跑的不快，一路上东看看西望望，等到了厨房肚子早就饿的扁扁的。撅着小嘴，眼睛哧溜哧溜的找吃食。铭心一瞧五姑娘此可爱模样，也乐坏了，急忙走过去：“姑娘想必是饿了吧，也是，舟车劳顿半天了，一点东西没进去呢，我这就去端来点心给姑娘垫垫肚子可好？”陆优见铭心这才去端吃食，一张小嘴撅的更加高了，心里诽腹着“早看见你跟在我后面了，非得等我跑到厨房才出现。”想归想，心里还是默默的记数了从院子到厨房的路，省的母亲哪天又想拿自己打趣故意装作瞧不见自己饿肚子，能寻到厨房去，好不饿着自己。
这会三夫人已经叫下人们打点好房屋了，正等着陆优回来。陈嬷嬷伺三夫人：“陆家到底不比从前了，连提前打扫院子的人都没有，这忙的。”
“嬷嬷去取几钱给下人们，再送去暖酒，这大冷天的在外面呆了半天，也实在不好受。”三夫人，除去了披风，手探了探炭炉，搓暖了手：“陆家啊，到了老太爷这一辈就不行了，旁支倒是有几户能耐的，奈何二爷现在这个官，高不成低不就的，就是想提携咱也没那个瓷器活，我是把希望都寄托在相公那了，望他金榜题名。”
“老太太在那会特特的告诉老太爷，让三爷去读书，这是看咱们三爷有那个福份啊，夫人你可别忘了，三爷打小时候起就有天赋，要不是怕风头过了老太爷的心肝二爷，指不定早就去考了，何必等到二爷考上举人了才去。”陈嬷嬷给陆优的床垫上了厚厚的垫子，理好打乱的发钗，对三夫人说：“夫人可记得当年老太太说的？”
三夫人冷哼了一声：“怎会不记得，老太太活了一辈子，临了临了才开窍，知道自己的儿子没本事了，就指望三爷了，也不想想三爷小的时候她是怎么对三爷母女的，真是…”
“哟，夫人呐，这话咱俩关上门说说罢了。”陈嬷嬷连忙止住三夫人的话。这话要是传出去了那还得了，那可是不孝不敬。
三夫人一想便知刚刚越逾了，脸上讪讪的，好在听这话的是陈嬷嬷，尴尬道：“是我嚼舌了，好在有你。”
“哎，我也是，提着陈芝麻烂谷子事作甚，各人有各福，三爷总会出人头地的，夫人也该熬过去了，老天不至于那么不开眼。”陈嬷嬷安抚着三夫人，眼角渐渐有点湿润。
“说什么熬不熬的，哪个大户人家的女人不是这么熬过来的，难道我就比她们该命好怎么地，我如今只担心优儿的身体…”
主仆二人在房中谈心事，直到陆优回来，说是逛了小花园后，又吃了点点心，这才迟迟归来。陈嬷嬷打趣五姑娘“这才头一天，五姑娘就迫不及待的出去玩啦，明个也要去看小花园呢，五姑娘今个看了明个可又得打瞌睡了！”说着众人言欢，几个丫鬟笑做一团，三夫人也捂着嘴笑，搂过呆呆小人轻拍着她的头，眼中一片浓浓的慈爱。
☆、第四章
“奴婢家姓王，名紫儿，爹娘是京外溪枫一处农户，来给大夫人磕头了。”
大夫人坐在椅子上，将请安那人里里外外看了一番，觉着清秀是清秀，但是却有一股唯唯诺诺，怕是个怕事的罢。这么想着，眼神就往礼嬷嬷处一瞄。礼嬷嬷遂附在大夫人耳边道：“二房那位近几年来张牙跋扈的，事事都要争一份子，二爷对她想必渐渐不如从前了，这姑娘家爹娘孩子多，这是老大，她爹娘都想打发了她出门，好省钱养孩子，这才求到我这来，说这姑娘进了门后是生是死都是大夫人的人了。”大夫人一听这话颇满意，再看一眼那人，着着旧麻布衣，通身却不见一个补丁，洗得干干净净，可若仔细看，衣裳上有些针线痕迹，想是补丁都在里面罢，有这绣工也算不错了，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当年二房那位进门不也是如此，说两句重话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男人嘛，就爱这股楚楚可怜小家碧玉之色。这番琢磨着，也觉得这事越来越可办。
“你先在我身边伺候着，凡是多看多想，莫去同别人饶舌，你不是家生子也不是外头买来的丫鬟，未曾学过我们这的规矩，我便放宽放宽你，但你也莫存一份不安分的心，你的去处自有我替你安排，不可自作主张。”大夫人说完这话，见那女子神色郑重，认真的样子，松了口气：“你原叫紫儿，便还是叫紫儿罢，礼嬷嬷带这丫鬟去洗漱，换身衣服来。”
礼嬷嬷应声“是”，便带走了紫儿。
“打个得力的老嬷嬷过去三夫人别院，告诉她，两个月后舅母就要进京来了，别忘了，罢了，我写封信过去罢。”大夫人掌家几年，陆府家风俨然，内外院井然有序，在下人里口碑皆好，人人都赞大夫人是个知书达理通晓规矩的，连带大夫人的嫡出二姑娘陆湘，明年才及笄呢，如今却有好几家妇人来探口风了。
三夫人收到信时，陆优正在数着护湖上的栏杆“四，五，六，七…”
“五姑娘，您数漏了一个。”陆优身边的大丫鬟琪心瞧着姑娘玩耍的模样好笑。
五姑娘“哦”了一声，转身回头去数：“六，七，八…”谁也不知道，她不是在玩耍，前世里，她患上了强迫症，路过的柱子也要停下来数一数，斜了歪了的画框要扶一扶，东西摆放要有规律，玻璃物品都要干干净净…
三夫人看着信里说的，舅母此番大约是定居来了，要在府上住个把月，问道陆优精神可好，别院上一切妥当否之余，婉约提到，舅母有意在娘家旁支几个少爷里提婚事，相中的便是陆府姑娘，希望陆优到时候莫给人笑话。三夫人看到此处，抬起头忧心忡忡的看了眼陆优。精神是好，就是与以前大不一样了，说话还是规规矩矩，声音甜甜糯糯的，却没了那股子孩子气，整天一个人玩耍，有时候痴痴的发呆，两眼却透着忧伤。瞧这样子失礼到不至于，就是不入舅母眼而已，反正自家女儿年龄还小，又是个陪衬的，按规矩行事便好，想到这里，也放下心来。向女儿招手，哄她过来吃糕点。
陆优看着自己的母亲手里捏这块糕点，不禁汗了下，笑嘻嘻的跑到母亲身边说：“母亲，我自己拿，这块您吃罢。”三夫人以为女儿孝心，乐的合不拢嘴的，也由着她自己挑。
话又说回来了，自从那吴姨娘被关了紧闭之后，大夫人也趁机用“整顿”的借口打发了二房里几个二等的丫鬟，吴姨娘身边几个得力的倒是没动，只是减了二房下人们的数量，就是减了，也比三房的多。“哪有人家正室夫人的下人们还及不上你一个姨娘的伺候的人多，这是什么道理？”这话大夫人当着老太爷的面对二爷说的，二爷脸上也讪讪的，约莫是掉进了吴姨娘的温柔乡，被吴姨娘窜捻了，只想着跟大夫人理论，却没顾及陆府颜面。老太爷也不满意二爷做法，赞了大二媳妇几句，又把二爷好训了一顿。打哪以后吴姨娘就乖乖关禁闭了。
这会儿，大夫人已经在准备客房，打点礼品，好迎接那位舅母。
坐在一旁看母亲指挥下人的陆湘不乐意道：“母亲，别只顾着安排舅母的，且先看看我的绣工如何。”大夫人板起一张脸，洋装生气道：“坏姑娘，母亲这是少了你什么罢，你天天一脸讨债的样子来倒腾我。”
陆湘撒着娇：“女儿怎敢，女儿是觉得母亲这几天忙里忙外的，女儿又帮衬不了什么，能天天到母亲膝下尽孝而已。”
大夫人一听这话乐的合不拢嘴，拍拍女儿的手“你个小猴精。”
时间转眼而过，舅母临来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府里有人心急，大夫人反而倒不急了，舅母的到来成了某些人的盼头，二房那位近日小动作越来越多了，大夫人暂且想不透，便也放开了，随她去，抓住什么错处该罚罚该打打便是。
“夫人，大老爷回来了！”一声通报尾音还未结束，一个中年男子跨步而来，脸色颇有喜色，急匆匆的问：“夫人，可是舅母来了。”
“哟，老爷回来了，”大夫人忙起身，吩咐丫鬟们送点心，准备热水，自己倒了杯茶给相公。“别急别急，打哪回来的？快坐下，前几日就说要回来，后来有派人来信说延迟几天，这回不声不响的回来了，你看你，又不是十七八的毛头小子，大冷天的还赶回来，身体要紧呐。”
“这不是事情办完了，呆着也是闲呆着，你是知道我的，恨不得身上多长几双手，一刻也不的闲才好。”大老爷30岁出头，自打二爷考上功名后便转战商场，这是刚刚做完一笔生意，收到舅母要来汴京的消息就匆匆赶回来。
“约莫是下个月才到，你别急，走水路，又有官兵护送，稳妥又安全。”大夫人与大老爷鹣鲽情深，多年来大老爷不曾纳妾，房里倒是有两个通房，不过也是摆设而已。
“唔，我刚刚在书房见过父亲了，他拉着二弟正说舅舅升官职的事，你开个库房，把那纹绣仙鹤的黄梨木屏风起出来。”
“相公，这是…”大夫人听到这话愣了愣，成婚多年，这位大老爷一直对她呵护备至，起初她以为相公瞧上她娘家，不敢怠慢，但路遥知马力，这么多年走过来，大夫人渐渐体会到相公对她的情义，当下也不藏话，直接道：“那台子屏风价格不菲，我原先想给湘儿添嫁妆，如今也没备其他的屏风了，不过相公，舅舅升官，若是能提拔二弟，一台屏风算的了什么，礼嬷嬷去，先抬出来。”说着作势就要去库房。大老爷急忙拉住自家媳妇：“莫急莫急，湘儿又不是马上就要出嫁了，没备才好，慢慢备，我亲自去备。”
“相公你忘啦，舅母前几年提到要给府上姑娘做亲事！”大夫人闻言乐了起来。
大老爷马上想到舅母娘家是官宦人家，是夫人娘家的上司，便道：“这事，八字没一撇，你可知道说的是哪位公子的？”
“老爷还不知道我吗？我是湘儿亲娘，难道还会害了她不成？放心，我使出八颗心在瞧呢，舅母娘家几个公子哪个不是顶顶好的人家，再说不还有相公跟老太爷吗？”
大老爷见大夫人一脸喜气洋洋，既想到舅母家若是能与陆家联姻，舅舅又能提拔二弟，于谁，都对陆家有好处，便的点头以示同意夫人做主。
三夫人见这天天气好，日头不大正暖洋洋的照在院子里，便带着陆优去玩耍。陆优不爱捏泥巴（因为脏），也不爱像别家姑娘一样抓蛐蛐，斗蟋蟀（也是因为怕脏），而且身上的小帕子一天洗一次，礼嬷嬷见此便一口子给五姑娘备了好几条帕子，花花绿绿的，给陆优看时，陆优扭头皱眉说不要，礼嬷嬷也奇怪，问为什么不要，陆优说不要红的，不要绿的，不要黄的，不要蓝的，只要白的。
“胡说，哪有大姑娘天天身上都是白手绢，不知道的还当我死了呢。”
陈嬷嬷一听急忙道：“呸呸，三夫人莫乱说。”
站在一旁的琪心，近日来伺候五姑娘颇有心得，知道五姑娘有些地方讲究，便调笑的口气道：“不若都换成鹅黄色的罢，颜色淡淡的，花纹也不用想了，全绣上绿色的竹子。”
陈嬷嬷正要训斥琪心，却听见陆优说：“如此甚好。”再看一眼陆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也不计较琪心的鲁莽，自打的去裁剪了。
一对儿卵青釉色的细口钧瓷静静的躺在礼盒中，三夫人点了点头：“就这样罢，既不失礼，又不会越于大房二房的礼。”
陆优坐在小床上，这些天见这位“母亲大人”对她关怀备至，热了扇风，冷了盖被子，时不时询问，天气好了拉她出去放风，天气不好就懒散在房中给她讲故事，这让一直以来有消极情绪陆优渐渐有些动容，这便是母爱吧！感叹着自己的命运之时，也严肃的思考自己如今的情势。
这边陈嬷嬷对三夫人说：“前阵子，那边也不安分，二房那位闹过一回，二爷也被老太爷训了一顿，如今外表上风平浪静，内里不知是如何。”
“越是安静，就越让人心慌。”三夫人对二房吴姨娘的手段这些年来都心有余悸：“不过是为庶出的四姑娘，优儿比她小好几岁，碍得了她的事？她如今忙着巴上舅母的青眼，那还顾得了我们这边。”
“话说是如此，可是夫人，那吴姨娘是糊涂罢了，那大姑娘还没说亲呢，就上赶着为四姑娘说亲，这叫什么事？一个妾，呸！”
三夫人接着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此事与我们无干，莫去趟这浑水，我现在才想起来，大夫人应是早就知道舅母要来，早早的安排了这一步，把那个小贱人关起来，省的她坏了大夫人的事，我们只不过恰好给大夫人一个借口罢了。”
靠着靠枕的陆优，在听到母亲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后，眼神突然一滞。从那过后，陆优便改了习性，天天黏在三夫人身边。陆家女儿虽多，但没有真正请师傅教导，几位夫人都是识字的，教个启蒙也不是什么难事。陆优得知后，便缠着母亲给她作启蒙学问。早上识字，下午便是临摹，也是练字，晚上空闲下来了，拉着琪心给她讲陆家人口，个人个人的脾性，三夫人知晓后，并没有不赞同，反而拉着陆优，亲自给女儿讲，大夫人是个怎么样的人，二夫人当年是闺阁女子中的典范，如何如何贤妻良母…陈嬷嬷撅嘴，贤妻良母还能让一个小妾气死？
☆、第五章
日子便一天天过去，陆府那边平静毫无波澜，三夫人越发的沉稳，这天早饭刚刚用完，照旧教女儿识字。不知是三夫人的教育理念比较发达，还是陆优自己大惊小怪，三夫人的教学好不枯燥，每个字意思，故事，或是诗词，还有背后的道理，娓娓道来，陆优也在三夫人的陶冶中渐渐认真学习起来。这些日子以来，陆优不断地吸收着外来的知识，书本里的，外头看的，跟着陈嬷嬷学的，以便充实自己。陈嬷嬷越来越觉得五姑娘与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五姑娘中规中矩的”。在陆优问起陈嬷嬷从前自己的事的时候，这是陈嬷嬷的答案。陆优觉得问陈嬷嬷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这个答案大约就是不好也不坏，是个标准的闺阁女子。
“三夫人，大夫人派了礼嬷嬷来瞧瞧三夫人与五姑娘了。”门口响起声音，三夫人闻言，把桌上的书本收了起来，拉着陆优道：“待会不管嬷嬷说什么，如实回答便好，只是莫提起娘再教你启蒙这件事，咱府上7岁才开始启蒙，你前头的四姑娘如今还未开始启蒙，你不好越过她。”陆优点点头道“母亲放心，女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三夫人莞尔一笑。
“老奴来给三夫人，五姑娘请安。”礼嬷嬷一进门先行了个半礼，念叨着三夫人，五姑娘，三夫人笑笑道：“客气了。”寒暄了几句话，礼嬷嬷这才说：“自打三夫人与五姑娘走后，大夫人天天念叨着五姑娘，说着姑娘从小身子难养，这一路上怕是颠簸不起，那小小的人儿哟，大夫人每每说到这都皱着眉头哦，那天，吴姨娘来给大夫人请安时，天气不太好，吴姨娘随口说了句也不知道这别院的煤炭够不够，五姑娘爱吃的糕点有没有，大夫人一听急急忙忙的备了好些东西，这才让大夫人让老奴替大夫人跑跑腿。”
“大夫人心善，手头上那么多活计忙，还要照顾我们，真是劳累她了，嬷嬷伺候大夫人多年，最得大夫人心，替我向大夫人行个礼罢。”三夫人一脸感动神色。
礼嬷嬷摆手：“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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