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上人衣来-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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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一听，挑起眉道：“你心里不快活，我天天见到她就快活了？那是昨个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哄得老太爷高兴，今个怕人手不够，特特伺候我来。”说着环顾四周，大小嬷嬷丫鬟们个个捂着嘴笑，此时能站在房内伺候的便都是大夫人与舅母的心腹，倒也不怕话糙了点。



☆、第七章

　　“自从三房那件事出来，二爷便到我跟前来求我，打着“正室无立规矩便由长嫂代替”的借口，老太爷也允了，你让我怎么办，拒绝罢，打了老太爷的脸，再给我扣上个不娴淑，忤逆长辈的罪名，接受罢，这么个不省事的人天天在我眼前，又不是自己的妾侍，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抓住小辫子好好罚一罚，偏偏她又是个有心眼的，这要抓住错处比登天还难，好在三房那件事…”
　　舅母闻言也只得开解：“你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她又不是你房里的姨娘，把她自己的夫人气死了还能把你气坏了，她是那门路来的妖精，门道这么深不成？”
　　大夫人破涕而笑。
　　“话又说回来了，怎么不见老三媳妇呢？这么多年不见，不知老三…”
　　“哦，前几日在别院还使人传话要回来呢，谁知道你来的前一天，优儿着了凉，便说不回来了。”大夫人淡淡的解释道。
　　舅母见大夫人脸上淡淡的，便知道不想多提，说来奇怪，自己与这位大夫人未出闺阁前便是手帕交，后来兜兜转转，竟然有缘又撞在一起，自己成了填房，她又是夫人，一起嫁进陆家，只不过是自己是陆家旁支而已。如今时隔多年，两人依旧是深交好友，她的脾气，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我此次前来，一是受我娘家嫂子托付，给我嫂子家的小侄子挑个相貌姣好的，二来嘛，我嫂子家虽不是什么百年门第，也是出了两榜进士，两家也算门当户对了，至此我跟我嫂子说也蒙挑三拣四的，咱家的姑娘知根知底，大姑娘二姑娘都在大夫人身边教导，都是知书达理顶顶好的，我那小侄子旭哥儿如今考上秀才了，我亲家老爷是想着让他多读两年再去参加会考，如此婚期也不能耽误，这才找上我来，这第三件事嘛，也是我自个的私事，我想把兮儿的名字报到宗嗣里，归到自己的名下。”
　　“甚么！！！”大夫人一听此话“嚯”的站起身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舅母：“舅…舅母，你这是要…”
　　舅母看了一眼大夫人，自顾自的说：“那姑娘你也看了，虽然长相小家子气了点，但是心热络，讨人喜爱，又不烦人，陈姨娘又是个老实的，我想着与其跟着姨娘，还不如到我名下，好好照料，虽是庶出，可放在正室身边养着，将来出嫁也有个好听的。”
　　大夫人起先正想反驳舅母，好好给她分析这各中道理，这姨娘虽然是姨娘，多少年来，正室与妾室本就是水深火热，哪一个刚刚进门不是看着老实忠厚，再过两年，肚子里有，便有了指望，一有指望，就要为指望谋划几分，争来争去，不都是为了儿女吗。
　　舅母见大夫人张开了嘴，便知道她的心意，遂道：“你也莫劝我，咱两手帕情义，你也知想当年我生母是个无能的，讨不着父亲宠爱，便以日洗面，哭哭啼啼，我父亲一见更是不愿到她房中去，这些年来统统随了那位姨娘的心意，幸好我哥哥是个争气的，为了我母亲拼死读书，后来考上秀才，我母亲才受了重视，即便如此，母亲也不晓得谋划，好好伺候父亲，反而埋怨父亲，如此一来父亲便对母亲不冷不热，母亲一气之下带着我去了乡下与老太太同住，更是随了那姨娘的心！当年，那个贱女人竟敢窜捻我父亲把我嫁给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去当填房！想想真是可气，我母亲是个没用的，只知道让我忍忍，好在，我哥哥护着我，老太太也替我着想，不然如今我便是死在外边了也没人得知。”
　　大夫人闻言也只好同叹了口气，当年这位手帕交在闺阁中也是出了名的，谁知命不好，偏偏摊上个不争气的老娘，还有个手段厉害的姨娘。
　　“我膝下只有一子，将来儿子娶了媳妇，一家四口的，也不孤零了，如今有个惹人喜爱的小女儿，与其放在姨娘身边学坏，还不如自己亲自教导。”舅母润了口嗓子。
　　“你说的我都懂，只是我没有你这样的心胸而已。”自己若是要把庶女归到自己名下，少不得得殴上一两口气。
　　“归根到底我没有女儿罢了，若是有我也不这么做了，这些年我一直琢磨透了，若是好好对她女儿，把女儿与自己牵连在一起，她就是想出什么猫腻也得好好想一想。”
　　大夫人赞赏的看了一眼舅母：“竟没想到你是个人精儿。”
　　“话又说回来了，如今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这个大姑娘…四姑娘…”
　　“小丫头心思罢了。”大夫人没好气的接了句，想想昨晚大姑娘的举动让她措手不及，没由的来的可气。
　　“我倒瞧着大姑娘心不在这。”舅母说着朝一个小丫鬟挥了挥手，丫鬟示意转身出去，舅母就这样敲着桌子，也不答话，不一会儿，小丫鬟回来了，手里托着一个包袱递上来了，舅母接过包袱，打开后，示意大夫人一看，原来是几双鞋垫，针线紧密（每次都是这个形容词），垫脚地方又比平常厚了一些，想是为了舒服，仔细一看，这鞋垫似乎比平常鞋垫大了些，莫非…再翻开鞋垫底层一看，用墨色的线绣着两个小小的“瑞明”。
　　那是大姑娘口中趄哥哥，舅母的长子陆趄的表字。
　　大夫人抬头与舅母眼神一对，讪讪的说：“姑娘大了，心思我也抓不准了。”
　　舅母瞧着大夫人浮想联翩的模样，没由得好气：“你胡思乱想什么，趄儿与你家老爷们可算是平辈的，是大姑娘的长辈。”
　　闻言，大夫人一脸正经模样“你当我不晓得，大姑娘这般心思无非是想着小时候与趄哥儿有些情义，想借由着与你攀上而已…”
　　舅母一脸涨红，亏得自己止话止得住，这大夫人怎么就不明白大姑娘的心思呢：“你想女儿嫁得好的心思我明白，可若是大姑娘名声有污，你宝贝女儿的名声要不要了？那四姑娘，六姑娘呢？还有那可怜的三房五姑娘名声该如何？”
　　房中两人皆作为富二代官二代，早年见过的听过的姑娘因其中一个行为不当自毁名声后，底下的妹妹通通嫁不出去，本来好好的一个门庭无人提亲的事也不是少见，姑娘家家的名声是何等重要的事，大夫人如今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大夫人面上一惊，心里有点儿抵触情绪也销毁了，此时正在懊恼，今个儿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没遮拦的。
　　“你家大姑娘的心思在哪你还看不出来，她是在提醒你…这话虽然她说不出口，可她行动上告诉你了，话是难听了点，架不住有个理字，她是陆家大姑娘，你是陆家大夫人，你打量着她还小没什么心思，又对你言听计从罢，可做姑娘家的哪个不为自己打算，这几年有二房那位，再看看大姑娘性子一改当初，就知道她不是个好拿捏的，我是她大舅母罢，在这为她说一句好话，大姑娘也是个可怜人，若不是你此番为了自己女儿太过于明显，大姑娘也不会使了小心思，若想嫁好二姑娘，就该先给她找个好婆家，不若她嫁的不好，二姑娘的事…”舅母言尽于此，便借口有点乏累休息去了，告别了大夫人。
　　这边，陆优着了凉，陈嬷嬷不让她出去玩，她也不用装四五岁小孩调皮模样，乐得自在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丫鬟们也不打扰，陈嬷嬷吩咐就让五姑娘睡个透，再起来喝粥。于是陆优便从早早睡到旁晚才起身，肚子早已经咕噜咕噜的转，昨晚喝的苦药味一直往嘴巴里冒，难受的陆优只好喊“琪心！琪心！”
　　在后面当值的琪心听见五姑娘叫自己，放下手中活计便出去了。
　　“快，给我倒杯水，我要吐了。”陆优小手指着不远处桌上的茶壶。
　　琪心忙走上去掀开茶壶盖，发现壶中是茶水，便对五姑娘道：“五姑娘且忍忍，您喝了药，这茶是解药的，奴婢去盛杯水来。”
　　陆优只好瘫坐在床上，背后靠着垫子，眼看着琪心把茶壶一块端走了，陆优才察觉自己一天没吃饭。
　　“三夫人，五姑娘起来了，正嚷嚷着要喝水呢，琪心瞧房里被的茶壶里居然是茶叶，没敢给五姑娘喝。”陈嬷嬷路上撞见琪心，琪心禀告了陈嬷嬷五姑娘如今刚刚醒了，正要喝水，陈嬷嬷便放走了琪心，回了三夫人。
　　“恩，琪心那个丫头是个机灵的，爽快又干练，放在优儿身边我也放心。”三夫人此时正在打理账本，见陈嬷嬷来报，便要着衣去看看女儿。陈嬷嬷伺候三夫人更衣时，三夫人扭头道：“去问问茶水是哪个不长眼丫鬟准备的，戒尺十下，罚一个月份例。”房中便有管事丫鬟领了差事出去了。
　　“三夫人，老奴来时是有事告诉三夫人，被五姑娘一醒打岔了。”陈嬷嬷替三夫人整理好衣裳，侧身道。
　　“路上说罢。”三夫人淡淡的回应。



☆、第八章

　　“夫人，王家娘子刚刚走。”路上陈嬷嬷对三夫人道。
　　“王家的脚程倒是快，快给我说说，陆府那两房斗得如何？”三夫人一脸期待。
　　原来，自打舅母一行人到了汴京，三夫人早就将心腹王家婆子留在陆府中，这个王家婆子是管三房粗使丫鬟们，自己本身也只得个二等婆子，所以一向不引人注意。这会儿既然王家婆子会到别院来，定是出了什么事。
　　“回三夫人，二爷纳妾了。”
　　“甚么？”大夫人一脸诧异，“甚么时候的事了？”
　　“就在晌午，大夫人与大老爷们一齐用午饭，二爷正巧来找大老爷，进门的时候被大夫人身边一个二等丫鬟叫紫儿的撞了满怀，那丫鬟端着热汤，怕烫伤二爷，手就这么为二爷挡着，当时就起了好几个泡，后来二爷见姑娘家家的给他看了手臂，当着面又撞在自己怀里，下午就找了大夫人说，大夫人当下也同意了，只说“这丫鬟是从我房里出来的，虽说咱府里的都知晓，但嫂嫂房里的丫鬟给小叔子当只怕外头人听见还是有些不妥当，先把那丫鬟安置到你二房去罢。”二爷允了，当日那丫鬟就搬到了二房里去。”陈嬷嬷慢慢道来，三夫人就这么由陈嬷嬷扶着慢慢走着，望着回廊外的院子里的风景，心中各自打转。
　　“唉，是福不是祸，大夫人若是要打二房那位的脸，直接给二爷说门亲事便可。”三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细细琢磨着，总觉得这事不太通晓，不大对劲，却又心存侥幸，这事不是冲自己来的，不知是喜是忧，自家相公是个苦读书的，家中长辈从不提给相公纳妾的话。思绪刚刚回来，人就踏进陆优的房中，眼帘映入了烧的旺旺的炭火炉。
　　“大夫人是不会给二伯伯说亲事的。”陆优早坐在床上，一边听陈嬷嬷与母亲交谈，一边咽口水指望能把苦药味咽进去，这才听到母亲最后一句话。
　　“哦，这是为什么，给你说个新嫂嫂不好吗？”三夫人逗小孩的口气道。
　　“因为，二爷仕途颇好，上有名望较高的老太爷，刚刚升高的大舅舅，下有出生豪门的发妻。二房若是有了当家主母，日子一长便要分家，一家人分了家，二伯伯有了正室管束，便多少照顾不到大伯伯的生意。”陆优扬起小脸，拉过母亲的手：“而且，大夫人不希望陆府有其他子嗣，最好，现在起以后都没有了，大伯伯行商对大夫人来说是心里一根刺，大夫人的寄托会在堂哥身上。”
　　三夫人听到这里脸色惨白，盯着陆优犹如中邪般看了半天，陈嬷嬷年纪老，沉稳些，问道：“五姑娘，这些话是谁对你嚼的舌根？还是你自己从何人口中听来的？”
　　陆优见母亲与陈嬷嬷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心思想：莫非古代不玩早熟？
　　“因为，我喜欢与大姐姐一齐玩耍，大姐姐做的布偶可好看了，可是大姐姐以后要是嫁人了，便不能与我一起玩耍了，就得跟二姐姐玩耍，二姐姐又不会做漂亮的布偶娃娃。”说着陆优嘟着嘴巴，做出一幅惋惜的样子。
　　“你个小猴儿精，只想着玩耍怎么行，快快盖好被子，莫在着凉了。”三夫人放下心来，陪着陆优吃了一大碗米粥，喝了药后的陆优迷迷糊糊的，不久之后睡着了，三夫人这才慢慢踏出房中。
　　“陈嬷嬷，没想到你我自喻“通晓”不少，今天一看，见识还不如优儿，一个简单的道理，我们却多想了好几道弯来。”三夫人默默地嘲笑自己。
　　“老奴也是吃惊，不过老奴更是高兴，不管五姑娘是怎么想出来的，如今的五姑娘的脑子可是正正常常的，一点儿事都没有。”陈嬷嬷对着某个方向拜了三拜。
　　“我也是如此想的，这些日子看优儿读书写字便知道，只消优儿好好地，我也算对得起相公了。”三夫人眼中含笑，如释重负。
　　很快，便要正式入冬了，别院虽好，可却没有陆府的火烧得旺，临要过年了，也该让丫鬟嬷嬷们回去打点好，陆优更是身体好了许多。于是早早只会了下人们，三夫人决定收拾回府。
　　陆府中，
　　“今个日头不大，风也没前几日那么刮人，两位姐姐不如去我那坐坐？”四姑娘向房中的大姑娘，二姑娘道。
　　“四妹妹不是最喜欢拉着兮儿妹妹到处玩耍么，今儿个怎么想起姐姐来了。”大姑娘捂着笑容说。
　　“不外乎是前几日冷落了我们俩，今儿个想拿出什么赔罪来罢？”二姑娘说着便起身，示意要跟着四姑娘走，大姑娘也只得起身。路上四姑娘独自走在前头，二姑娘讹四姑娘自己与丫鬟有事交代，扯着大姑娘故意落在了后头。
　　“你不是一向不待见她吗？怎么如今到能说说笑笑了？”大姑娘疑惑的看着二姑娘。
　　“哼，说笑，真是说笑罢了，我就算是憎她，面上不也得客客气气的？四妹妹是个什么人大夫人不知道，你是她二房的长姐还不知道？那是最最会装模作样的人，五妹妹多老实可爱的一个人，就是给她害了。”二姑娘对着四姑娘的方向撇撇嘴。
　　“五姑娘是气血不顺晕倒了，哪里是她害的了。”大姑娘早前也听闻五妹妹晕倒的事，没想到大夫人给出的官方答案竟是气血不顺，大夫人也真太省事了，那些个大姑娘家家没调养好身体才会气血不顺，四岁的小孩子，不顺个甚么？！
　　“吴姨娘这些年领着半个正室的份例，却能把四妹妹人前人后打扮的那般模样，她头上的珠花，我听锦心说，那一个珠花看手艺，看材质，便知道不是街边小摊贩的，再者四妹妹的衣裳料子…”说道这二姑娘与大姑娘拉远了距离瞧着对方的衣裳，再瞧瞧自己的，不悦道：“每年，绣娘总是先给你我做衣裳，可是四妹妹总是在外头做衣裳，做的衣裳比我们两的快，又都是时兴的款式，绣花也不菲，等我们收到衣裳，人家早就穿着新衣裳满院子飞了。”
　　大姑娘笑道：“瞧你的小嘴，四妹妹是蜜蜂还是蝴蝶不成，还能满院子飞。”
　　“哼，最看不惯她那副现眼样了，你就不想知道她房里都摆写什么字画玩赏吗？”
　　大姑娘点点头：“想啊，可是如今人家都请咱们上门了，便是可以大大方方的看了，你还不快走。”
　　前头的四姑娘这时也回头喊道：“大姐姐二姐姐，你们要是再不快点，该起风把你们的发簪刮跑了。
　　“大夫人，紫儿姑娘今天进去吴姨娘的房里呆了半晌才出来。”礼嬷嬷道
　　房中，燃着旺火的炭炉，还点了一个檀香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