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妖 作者:炉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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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仍旧沉默。
　　“想不想知道你家人的近况？”
　　想啊，想得要命。但是，已经没有意义。
　　不管我是真的死去，还是灵魂被复制，过去的一切都已经结束。
　　人要快乐，就得学会放弃，学会面对必须失去和无法得到的东西。
　　我已经失去那个精彩的世界，已经失去留在那个世界上的爱人。
　　既然无法找回来，就得强迫自己遗忘，至少，必须从悲伤中解脱出来。
　　他的声音中有些安慰的柔和：“你也不必太坚强啦。哭出来，或许舒服些。”
　　我终于轻声笑出来：“你的保证真的不堪一击啊。”
　　哦，魔鬼也有窘迫的表情啊。他气得扭头就走，走到黑色火焰的入口处，又不死心地回过头来，看着我，说道：“其实，我不是魔鬼……算啦，反正你肯定不信。”想了一会儿，又走回来，笑道：“好啦，那就让我以你能够接受的方式与你交谈吧。”
　　其实我很寂寞，需要找人倾诉。
　　但对象不是魔鬼。让这家伙掌握到我的弱点，当然会趁机利用。
　　“好吧。你可以许愿，嗯……三个愿望，怎么样？……不愿意啊，那就是五个……十个……二十个……你想要多少？”
　　有这么谈价钱的吗？我还没划价呢，就自己……
　　我轻轻地挑起眉毛，笑道：“你的导演技术太差，这才几天啊，就有三个大破绽。我告诉你，换一个愿望，怎么样？”
　　他此时肯定在试图窥探我的思想，但我的脑子里么，在想那些讲过无数遍的童话故事。
　　说起来真要感谢我女儿啊。折腾我这么多年，每天睡觉必须是通过讲故事哄睡着才行。她尤其爱听那些老掉牙的公主王子故事。经过长期锻炼，我可以一边讲故事一边睡觉。这些故事完全成为条件反射式的东西，即使陷入沉睡之后，我也可以再讲半小时。
　　这个魔鬼现在所能探查到的，一定是……呵呵……
　　果然魔鬼也是有好奇心、好胜心……
　　他不服气地回答：“哪里有破绽啊？我觉得挺好！”他话一出口，立刻下意识地用手去捂嘴。但是，我已经听到啦。至少他承认自己是导演啦。
　　就这智力水平，当魔鬼也得下岗。看来需要恶补推理小说。
　　他叹息一声，“先说说什么愿望？”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说出来：“抽水马桶！”
　　咦！看来我的思维屏蔽能力好强啊。他真的没有读到我的想法，卒不及防之下，面色骤然变得苍白：“什么……”
　　“马桶啦……反正这里没有电力，自动清洗之类的功能全都不用，只要机械的就可以。”
　　当然，最好还有个不锈钢纸盒，里面是全木浆的手纸。
　　这个落后的地方，连手纸都没有。富贵人家用布制品解决善后问题。贫寒人家则使用木片或者竹片。
　　每次去厕所都让我头痛。
　　可是……
　　说你没有能力实现我的愿望就可以嘛，干什么嘴角抽搐个不停呢。
　　看来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家伙，白长得这么性感，没有什么法力。
　　“好啦，你别为难。那就换一个吧。洗发水……沐浴露……SOD蜜……冰淇淋……”
　　……
　　我不由得露出失望的表情：“啥都变不出来啊。你是不是新丁啊？”
　　肯定是第一天上岗当魔鬼。
　　以前我打车曾经遇到过第一天上马路的新司机，那个紧张性儿，害得我都跟着冒汗。可是我一向爱护别人的自尊心，不愿意半路下车，只是一路上后悔没有多买几份人寿保险。好不容易快到火车站啦，我提前五分钟慢慢地跟她说：“我再过三百米就要下车啦，你先减速、打右灯、回头观察行人，然后我们靠边停车。”可是她光听到最后两个字，慌忙一脚刹车踩下车，汽车“哧啦”一声，猛然间就在马路中间停住啦。后面的司机大吃一惊，慌忙向右猛打轮，挤上自行车道。幸好当时没有行人，那辆车的轮子“喀啦喀啦”地摩擦着便道挤过去，司机回头骂道：“第一天上马路啊？”瞧，被他不幸言中啦。
　　有了上次的经验，怎么好苛责这个可怜巴巴的帅哥呢。
　　我一向以德服人嘛。
　　“好啦，好啦……说说你能提供什么愿望让我去实现呢？”
　　他的自信被我彻底摧跨，垂头丧气地说：“就是刚才提到的那四个……”
　　获得力量？了解身世？抢回黑玉令？变成女人？
　　在我看来，都不如抽水马桶宝贵……
　　摆摆手，笑道：“算啦，你先欠着吧……等以后我需要时再说吧。”
　　他这才稍微振作，皱眉问道：“我哪里有破绽啊？”
　　幼稚啊……肯定是电视剧看得太少。
　　我在高背椅上换个舒服姿势，伸直双腿放松身体，娓娓道来，“第一，我是个无神论者。第二，我老板天天耳提面命，教会我因果关系这四个字。第三，我看过若干电视剧和小说。”
　　他的表情更加疑惑。
　　“嗯，让我具体给你解释吧。在第一幕中，啊，就是牛头马面与我对话那个场景中，他们提供了一个非常不符合逻辑的理由。一个无法删除的灵魂复制件？十岁以下的儿童都不会相信这个说法。或许会因为疏漏冒出来个垃圾文件……啊，是弄错的灵魂，但肯定能轻易删除，又不是病毒。干什么要我心甘情愿地配合才能穿越时空呢？更何况我最初的选择是毁灭自己而不是穿越时空。所以这个情况只能说明我是被你们特地复制出来的。啊，或许我根本就是原件，是那两个动物骗我说是复制件。总之，我被特的送来这里。这是第一大漏洞。”
　　“第二幕中，啊，就是明眸变身之后第二天，身体没有恢复，就急不可耐地把他，啊，是把我，送到屠龙国来。要是来给小P孩暖床的，何必如此性急。凝星能够顶住压力不把炫晖送来却不能让明眸在宫里多休息几天？这实在说不通。合理的解释只能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们都在赶时间……啊，可能是因为你们前面拖延了计划，所以不得不在后面赶戏。还有炫晖的定梦珠、凝星的那个珠子，突然间全都冒出来，这人为的痕迹太明显了吧？这是第二大漏洞。”
　　“昨天的那一幕，就是那个臭蛮子一见钟情，也太俗不可耐啦。怎么这么巧我就会在街上撞到他、他的黑玉令就掉出来，你可别告诉我他是不小心的。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根本就不应该带在身上出门。他要是连这点儿谨慎都没有，早被那几个视为眼中钉的哥哥除掉啦。蛮子最是迷信，肯定有个什么让他相信得一塌糊涂的神灵预示他说，啊，小乖乖青萝啊，你的心上人会在镇海城出现，快去吧。当你遇到她时，你怀里那拴着三百道绳子固定的黑玉令会突然掉下来。果然，奇迹出现啦。青萝小宝宝呆啦，五秒钟后才恢复正常，捡回黑玉令。以他的武功，如果只是让人撞一下，根本不等黑玉令落地就能捞回来。然后是骑马的场景，他居然就对一个刚刚认识的女人动心？像他这样凭武力生存的男人，自控能力能差到这程度？他杀人的勾当干过几百次啦，一个女人轻柔地求他几句就能让他放弃人质，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跑剩下的一百里路？要是他这么心软，能活到现在？早死掉啦，他坟上的草都能盖十间房啦。这是第三大漏洞。”
　　美男的面孔……随着我不紧不慢的声音……越来越红，到最后连脖子都红啦，看来是打算打个地缝钻进去嘛。
　　我得意地咧咧嘴，继续说道：“再免费赠送你第四大漏洞。就是我这个人是坚决的异性恋，啊，微微有点儿色，是个正常得不行的女人。你们想必调查得很清楚吧。虽然……啊，你们肯定知道，我最近看过不少那个……”
　　嗯，有年下攻文、清水文、□文、BD□文、N18文、强攻强受文、弱受文、互攻文、3P文、虐文、后妈文、幻想文、雷文、人兽文、BG言情、父子文、小白文、H文、s文、男性母爱文……我最喜欢强攻强受的……
　　这些光想想就算啦，反正我现在去掉屏蔽，他会感知到，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看看而已嘛，让我实践，打死也不肯啊。所以……”我用最郑重的口气总结道：“所以一切的安排都有阴谋的味道。味道浓烈的程度呢？嗯，就像是榴莲啦。大大小小二三十个，还有些已经开始腐烂，摆在你的床下。就算是你睡着啦，那味道也能闻到啊。”
　　美男终于彻底崩溃，扭头狂奔，消失在黑色的火焰处。
　　我哈哈地笑起来。瞧，咱连魔鬼都能气跑。
　　安眠
　　
　　
　　笑着，笑着，就把自己笑醒。
　　帷幕外灯火暗淡，看看窗子，仍旧是黑乎乎的，看来还未到黎明。
　　小P孩躺在床上，乖乖地睡得正香。
　　从来不曾在他睡着时打量过他，因为我……都是先睡后醒的那个。
　　在睡梦中，他总是拧着的眉毛自然地舒展着，脸上笼罩着平静与安详。
　　可怜的孩子啊……传说中，屠龙王可不是一生下来就无敌的。
　　在他成长的道路上，有许多坎坷与痛苦。有些成为人们口中流传的故事，有些只怕会永远深埋在当事人的心底。
　　要说对他没有好感，那是谎话。毕竟他是一个很好看的年轻男子。而且对我也不错。
　　但我要守护住明眸的身体，为了他的晖。
　　小P孩啊，你当然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天才绝伦吧。
　　就是为了吓你啊。嗯，应该说是威慑。
　　只有对未知的恐惧，才能阻拦住你的□。
　　而我有这个能力。因为我来自你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世界。
　　其间的差距，如同妖孽与凡人的区别。
　　太多的差异，超越出你的知识范畴。所以，为了你好，你还是放手吧。
　　想着，就忍不住去抚摸他的银发。
　　在俺们地球上，只有老家伙们才会有银发，啊，不是银发，是白发。这种银色的头发，只有在动画中才能见到。摸上去手感真好啊。如此凉滑、顺柔、有韧性。
　　渐渐地，手指触到他耳上的黑玉令。摸上去……嗯，有点儿松动的样子啊。
　　其实有机会……把它拿走……嗯，是偷偷地拿走。
　　可是我向来是光明磊落、以德服人嘛。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是不屑做的。
　　最关键的是，理智早就告诉我，这样做的成本太高。我总是要计算成本、收益嘛。
　　手指继续游动，嗯，多漂亮的锁骨。偷偷地摸一下，他不会醒吧。
　　结果是……他醒了。
　　喉咙里习惯性地哼一声，也不睁开眼，只是轻轻地挑起浓眉，问道：“想干什么？”
　　吓得我立刻缩回手指，动也不敢动。
　　他睁开眼，看看我脸上害怕的神情，哑然失笑：“摸都摸了，想不承认么？”
　　“因为……有蚊子。”
　　“嗯？蚊子？在这个季节？”现在已经是深秋。
　　赶快认真地点头：“是啊，是啊，好大的黑蚊子呢。”
　　他大声地笑起来：“呵呵……北仪，真的有蚊子吗？”
　　老太监幽灵一般浮现在床边，看看我，脸上居然有……笑意，“是的，好大的黑蚊子，要咬王，三王子把它赶走啦。”原来这老家伙叫北仪啊。听着像是女人的名字嘛。
　　天啊，原来这老太监一直在边上守着呐。我居然感觉不到屋子里有人。不过呢，他肯帮我圆谎，以后可得谢谢他。
　　小P孩看来并不相信，不过也不再追究，又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问道：“北仪，刚才……我是睡着了吗？”
　　那当然啦。故事刚讲到一半，你就睡得和小猪一样。白雪公主没吃苹果呢，王子还没出现呢。不过，他能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看来有点儿小迷糊啊。
　　反倒是老太监非常郑重而肯定地点头道：“是的。三王子正在讲故事，讲到王后把苹果浸泡在毒液中时，王就睡着啦。”
　　亏得他倒观察入微。我当时只是惯性地讲下去，并没有注意到他何时进入梦乡。
　　可是，这种琐事，有必要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进行讨论吗？
　　小P孩目光灼灼地看我好久。
　　我在脑子里飞快地揣测着：是不是也有个什么神棍告诉小P孩，讲这个和苹果有关的故事的人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心上人？那样可就惨啦。我原本的计划可就难以执行啦。
　　小P孩盯着我看足半个小时，终于轻叹一声，自己从耳朵上除下黑玉令，放在我手中：“小明，这个还给你。你自己收好啦。”他的声音中有难得的温柔，“整整十五年啦，我……”
　　他垂下眼帘，再次叹息，低声道：“北仪，你来说吧。”
　　老太监的声音中仍旧没有丝毫感情：“那时候王刚结束整整两年的逃亡生活，从此无法独立入睡，必须依靠药物。”
　　他今年才二十五岁，那十七年前，就是八岁。在八岁到十岁的那两年中……的逃亡？
　　此后……十五年的失眠症？
　　果然王者之路是步步荆棘。
　　怪不得他现在如此变态呢？
　　可是同情心这种东西，似乎女人们都拥有太多。虽然理智上仍旧清醒，手却不由自主地去握住他的手，嘴里说道：“以后我会……”
　　话刚出口，硬生生忍住。我能给他一个承诺吗？用别人的身体？
　　于是把准备夜夜陪着你，改成“每天为你讲故事，好么？”
　　小P孩高兴地点头，“好的。好的。”
　　于是两个人躺下，轻轻地握着他的手，继续讲白雪公主的故事。
　　这个故事对小P孩的杀伤力真是惊人。公主刚吃下苹果，他就睡着啦。
　　可是，我却无法入眠。
　　慢慢地披衣下床，转过帷幕，走到外面坐下。
　　沉思好久，终于低声唤道：“北仪。”
　　不出所料，他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后，应道：“在。”
　　我转过身，对着他没有任何感□彩的眼睛，慢慢地低声说道：“我喜欢的人，是我二哥炫晖。”终究还是无法把我来自异世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那太恐怖，何必吓他。
　　还是用他们所能理解的理由来解释吧。
　　“王早就知道。”
　　他知道还让明眸侍寝啊。这个变态的家伙。拆散别人使他很快乐吗？
　　“北仪，你是不是劝劝他呢？”
　　“三王子想让老奴劝王什么？”
　　这老家伙，明知故问嘛。现在我成了小P孩的安眠药，想脱身是不可能啦。
　　我轻笑：“放过我的身体。”非得让人家说出口啊，有点不好意思嘛。
　　他摇头：“王不会听。”
　　我从和颜悦色转换成横眉立目：“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为了自保而采取极端手段。
　　已经彼此有些好感啦，为什么不能做朋友呢？非要彼此伤害么？
　　可能是我的脸色过于严厉，老家伙的神色中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犹豫。我见势立刻进一步加大压力，“你这几天已经见识过我的手段，这些都只是毛毛雨啦。霹雳手段还没有拿出来嘛。要是把我惹急啦，我真的就让你们亡国灭种，你信不信？”
　　终于被我声音中表现出来的强大自信所折服，他不情愿地点点头，“好的，老奴会劝王先不要……”
　　我当然得趁热打铁：“不要在这一个月内动我，我帮他全歼蛮子来犯之敌。”
　　他似乎有点儿难以置信，低声道：“全歼？”
　　我轻轻地绽开微笑，点头道：“所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是用来形容这种能力的。”
　　“可是，只有主神安卓珍尼才有这个能力。”
　　哦，看来这老家伙也挺迷信嘛。
　　我扯起嘴角，摆出酷酷的模样，淡然道：“你瞧着吧。”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