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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器事件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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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小黑身体一侧,避过他的手。

霍去病的手一顿,慢慢的收回来,脸却已黑了。

小黑却毫不迟疑的抬步就往外走,与霍去病擦肩而过,半点不曾斜视:“你既已与别人定下契约,何必还来找我。”

霍去病登时大怒。

打他自小,还从未有人如此让他受气!

霍去病想也不想便将手中弯刀朝小黑背影扔去:“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小黑侧身一让,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长剑,那长剑剑身漆黑如墨,却流而不滞,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只能瞧见投在地上的一条细长影子。

噔的一声响,长剑剑背在弯刀上一挡,将弯刀撞得打了一个旋儿落回霍去病脚边。

小黑回过头来,静静的打量了霍去病一眼,便提剑在手慢慢走出了这霍府。

一路之上,霍府奴仆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人敢上前询问。

背后,霍去病一脚踢去,将那弯刀踢得飞了出去,打了几个圈儿落在墙角。

一个老奴弯腰过来,颤声道:“侯爷,可要开饭了?”

霍去病一眼瞪去:“开什么饭!爷烦着呢!去去去,让爷躺会儿!”他转身便走,那老奴弯着腰连声应诺,可走出没几步,霍去病又回头来,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缀满宝石的华丽弯刀,手一指,喝到:“站着干什么!去给小爷把刀捡起来!”

那老奴立刻快步跑去,捡起弯刀双手捧着递给霍去病,霍去病这才冷哼一声沿着回廊走了。

“……契约缔结,从此之后,护卫吾主,直到吾刃钝,吾身断,生死不弃,轮回不渝……”

霍去病猛然瞪大眼从床上弹坐起来,梦中那个女子的声音却仍在耳边徘徊。

生死不弃,轮回不渝……

其实,他连那个女子的样貌都看不清楚,可是,那两句话却让他那么相信……

他随手抓起枕边的弯刀插进腰间,却没注意到,那刀柄之上已出现一个清晰的霍字。

一个胡人打扮的女子,身着短褂皮袄,头戴绒帽,身上缀满蓝色、红色、黄色的宝石配饰,俏丽野性,自有一番动人。

她腰间缠着一条马鞭,双眼带着浅浅的琥珀色,鼻梁高挺,眼眶深邃,与汉人有着明显的区别。

她见霍去病走了,便轻轻的飘在了霍去病身后。

小黑一回到汤饼店,就看到小白幸灾乐祸的笑脸:“呀,怎么不跟着人家住在霍府啦?吃好穿好,多羡慕人啊!怎么?人家不要你啦?”

阿亏赶紧去拉小白的衣袖,怯声劝到:“小白你别说了,小黑回来了就好。”

小黑抬眼看她,嗤了一声撩开帘子便进了里间。

小白愈发气愤,一把甩开阿亏的手就冲了进去:“你什么意思!真要打架就打好了!不要以为我当真怕你!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把阿亏当什么!”

小黑冷冷打量了他,随手一挥,地面顿时出现一条深深的裂缝,让小白的怒吼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小黑冷清的双瞳抬起来,不紧不缓的道:“与一柄连刃都没开的剑打架,我丢不起那个脸。”

小白涨红了脸,死死的瞪着他:“你……你……”

他“你”了几声硬没说出话来,一个转身,一把拉住阿亏的手臂,尖利的吼:“阿亏!给我开刃!我要灭了这小子!把他切成铁块块,扔到炉子里融了!融了!”

阿亏赶紧的抚着小白的胸口轻声道:“小白不急小白不急,来,呼气——”

小白涨红了脸呼出“啾——”的一个拖声。

阿亏赶紧道:“小黑他只是没有鞘,所以脾气大了点,杀气盛了点,小白你不跟他一般见识啊……”

小白嘟囔了两句扫他两眼,又连连哼了两声,这才闪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胡刀04

她最初没有名字,没有性别,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一把刀。她活在一片黑暗中,那种让她全身动弹不得的禁锢让她不停的挣扎,最后却总是败给一片沉寂。

只有当一种温热的液体浸透她的身体的时候,她才可以窥探,像偷偷拨开帘子的阁中少女,渴望却又望而却步。后来,她知道,那种液体,叫血……

她所接触到的世界是由无数的声音组成的,苍老的、清脆的、爽朗的、娇俏的或者童稚的。她倾听着,然后幻想着。

她知道握着她的人是“草原上的雄鹰”,他们叫他浑邪王。

她跟在他身边很久,大概有十多年,或者有几十年也说不定,又或者其实只有一两年。她并不能清晰的记得,因为,对于她,时间是没有意义的。

然而,她的世界却是从饮了那个人的鲜血开始的,那甘甜的液体与以往她喝过的许多都不同,滚烫到几乎灼伤她的嘴唇,却让她不由自主的想陷得更深……

于是,她想,若是可以一直呆在这个人身边,饮这美妙的液体,那多好……

于是,她努力的拥抱他,在他的脖子上划出细小的伤口,然后陶醉的舔舐——她不舍得划大了,那样美妙的鲜血若是像以往她的那些献祭者那样,一下子便冷却了,多么无趣。

那时,她想着,如果……可以拥抱;如果……可以亲吻;如果……可以随伴身侧……

于是,她拥有了手,雪白若藕;

于是,她拥有了唇,粉红若樱;

于是,她拥有了身体,雪袄束身,配饰叮咚,英姿飒爽!

哪怕……谁都看不见……

她欢喜着,在本体被浑邪王收到鞘中时,她奔跑过去,跟在他的身边,听到旁边的士兵叫他霍将军。

她一直呆在匈奴人那里,汉话懂得不多,却认真努力的将这几个字在舌尖上滚了又滚,哪知,后来又听人家叫他霍去病、霍侯爷、霍少,害她一次又一次的学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迷茫得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

她本想跟着他,以后渴了饿了就趴在他脖子上咬上一口——她会注意,只轻轻的咬,不会叫他疼,疼了也会给他吹吹。可是,还没跟上几步,便被一股大力拉了回去。

她恨恨,这才知道,作为器灵,她不能离开本体太远。于是,蹲在一片黑暗中无聊的扳手指头,终于又等来了他的声音:“浑邪王的刀可真利,可否赠给我?”

她兴奋的点头,连连喊:“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那浑邪王果然同意了,她兴奋得转圈,一个劲儿的盘算着今天到底该咬上几口。

刀身震了震,她便觉察自己被易了手,她的脸忽然红了又红,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红个啥。于是,有些紧张的缩在刀鞘里,一直没能实现自己的“咬一口”或者“咬两口”的计划。

然后,她见到了自己的同类,一把黑色无鞘剑的器灵,只是,对方已经拥有实体,而她,仍然只是一个飘忽的幻影。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霍将军、霍去病、霍侯爷、霍少其实是先跟这个器灵有约定的,只是,被她抢先定下了血契。

她心中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安,于是,对上那个器灵冷冷的打量时毫无出息的抱头一躲——即使,只是碰触到那短短的一瞬间,她也能够察觉那种差距,那种让她害怕和颤抖的冰冷杀气,即使对方未染一点鲜血,即使她饮过千人的血……

她看着霍去病睡着,面容安静,眉峰锐利。

她看着他将她的本体放在枕边,仅隔了一寸的距离。

她不由自主的俯下身,舌尖舔过他的指头,含住,吮吸,然后是轻轻的一咬。

粗糙的指腹上有厚厚的茧子,握过剑,挽过弓。咬开,下面有流动的鲜血,甘甜而馨香。

没有那些狂暴的愤怒,没有那些让人厌烦的恐惧,像香醇的酒令人迷醉而上瘾。

她一点没有浪费的舔了个干净,然后轻轻的飘到他的上空,在他眉心浅浅一吻:“……契约缔结,从此之后,护卫吾主,直到吾刃钝,吾身断,生死不弃,轮回不渝……”

这是最重的誓言,将她的所有皆轻轻的放到这个男子的手心,只要他一握,便能让她为之生为之死。

她将成为他的刃,他的爪,他的牙……披荆斩棘……

那时,她还不懂,那种鲜血的渴望下,深深掩盖的……是一种名为爱的感情……

元狩四年,她看着他意气风发在金銮大殿上向那个威严的帝王跪拜,然后金戈铁马直出漠北。

那一次,她随着他从温暖的长安直达黄沙漫天的漠北,然后翻山越岭,一路挥师。

那一次,她一身裹满粘腻的血,滞而不流。

那一次,她亲眼见着她的主人是何等的英雄杰出少年不败。

那一次,她静静的陪在他身边,看他神色飞扬一马当先。

那时,她可以用手臂拥抱他,可以用嘴唇亲吻他,可是,她忽然觉得,其实,这些都不需要了。她只需要陪在他身边,直到弯刀卷刃就好,直到弯刀卷刃……

那时,她被他握在手中,跪天封禅,拜地祭礼。

他在众多将士的欢呼中满脸兴奋,一口饮尽杯中酒,像个孩子一样脸颊飞红。可她只是站在他身侧淡淡微笑。

她知道的,从一开始就是:她的主人会是了不起的英雄!

元狩六年,他躺在榻上,昨日还在教弟弟霍光舞剑,今日便气息绵绵。

她趴在他塌边,任多少人来来去去都不移半步。

她不是一个好的器灵。

若是他当初选了那把杀气沉沉的黑色无鞘剑,他或许会更加光芒耀眼,可是,她坏,她没舍得将他让出去。

她那么弱小,哪里为他挡得住那战场上的煞气。

他少年英雄,手下流过了太多的生命,一分血便是一分债,总要还的。

她舔着他的指尖,忽然想起,自己沾染了那么多的鲜血,却已有好久没食过他的血了。然而,她最爱的血终于……要冷了……

榻上的他依旧年轻而英俊,发髻散落,铺了一塌,如缠绕纠缠的绸线。

他忽然转过头来,双瞳中清晰的印着她,声音浅浅的,气息不匀:“你是……谁?”

她一怔,愣愣的抬起头来,看到他的眼睛里渐渐褪去璀璨的光。

她嘴唇动了动,脸贴着他的手背:“胡刀,他们叫我胡刀……”

门吱呀一声响,她转头,看到明亮的光里,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身旁跟着一个胖乎乎的娃娃和那个她见过一面的黑色无鞘剑。

她跪在地上,对那个女孩拜了一拜:“祭剑司大人,拜托您了……”

回身握起他的手来,放到脸上,轻轻摩挲。

一滴泪,鲜红如血,滑落在他的手心……

阿亏推门进来,扑面而来的哀伤悲切让她怔了一怔——刀兵,那生杀予夺的利器,竟也有这么强烈的感情吗?

那把胡刀的器灵已不再是匈奴人的打扮,一身广袖长襟,若不是那双带了少许琥珀色的眼和较深的轮廓,大概已经瞧不出异域的味道了。

她趴在霍去病的榻前,脸颊摩挲着霍去病的手背,神色哀伤,眼神却平淡而幸福,就像一个普通的女人,拥有喜怒哀乐或者更多。

她抬起头来,眼睛在洒进来的阳光中眯了一眯,然后跪下,给阿亏磕了头,声音里没有一丝迟疑:“祭剑司大人,拜托您了……”

阿亏的手一抬要去抓她,却被身旁的小黑先一把抓住,握在手心里,强行按了下去:“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一滴艳红如血的泪滑落在霍去病的手心。

噔的一声,那把胡刀仿佛失去了依凭,从塌边滑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小黑走过去,替霍去病将掌心握起来。血色的泪慢慢的晕染出淡淡的红光,从握起的五指间透出来,将霍去病的身体整个笼罩其中。

红光渐弱中,一个淡得几乎透明的灵体从身体上分离出来,漂浮到了半空。

那人,剑眉星目,一脸熟悉的嚣张和意气风发。一双眼睁开,便如宝剑开刃,玉器开封。

小白撇撇嘴:“这人其实比小胡还像器灵。”

霍去病略有些迷茫的环视了一周,看到那个躺在榻上失去呼吸的身体时不由得一愣,呆呆的拧了拧自己的胳膊:“这是……”

小黑淡淡的看他一眼:“你的过去已经被斩断,你如今只是一个新生的器灵。”

“器灵?”霍去病一怔,忽然便想起死前一瞬看到的那个女子,缱绻缠绵的摩挲着他的手。

“胡刀,他们叫我胡刀……”

“那……胡刀呢?”他往前一跨,却不适的摇晃起来。

小白顿时捂嘴窃笑:“马踏匈奴的霍大将军,现在居然要从走路学起了。”

阿亏捧起胡刀递到他面前:“这是她的本体,现在,是你的容器了。至于小胡……大概散了吧。器灵,一百年化灵,一千年方得实体。她一流泪,便将整个灵体都散了,偏偏又失去了容身之所……”

霍去病只觉脑袋乱糟糟的一团,怔怔的看着那把陪伴他征战一生的刀,心念一动,那刀已经飞到他怀中。

手指沿着刀身抚摸着,滑过刀刃,却不会觉得疼痛。

谁曾知道,他征战沙场,说着“匈奴未灭,无以家为”,却一直一直有一个这样的女子陪伴在他身边,杀敌……还有温柔而多情的注视……

“我总会找到她的,不论是灵还是人。”霍去病将刀如往常一样别在腰间,却感觉不到一点重量。

他一挑眉,已恢复了平日的无赖模样:“倒是你们,原来竟都不是人,竟是骗了本将军吗?”

阿亏眼神闪烁,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一副卷轴道:“你既然要做这个器灵,那便要好好修炼,像你现在这么透明的灵体,不消半日便会散了,更别说去找小胡了!所以……”她仰起头来,对着霍去病努力的眨动着眼睛,一副劝诱的模样:“到妖器阁来吧,到妖器阁来吧,这里还有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好东西哦,像什么轩辕夏禹剑啦,望舒剑啦,大禹九鼎啦,都是美人哦!”

霍去病只抱臂看她,嘴角挂了了然的笑,小白却嘟囔着:“阿亏都跟着大猫二猫学坏了!”

卷轴缓缓打开,竟有三尺来长,一尺多宽。画上清晰的描着一座精致华丽的宫殿,巨大的宫门正对画的中心,几乎占去了大半个画面,宫门两边,两只威武的石狮子正挠着后脑勺,打着哈欠打盹儿。宫门上方,端端正正的悬挂着一方匾额:妖器阁。

阿亏拿手指恶狠狠的戳了戳那两只看门的石狮子,低声怒吼:“起来起来!大猫二猫你们两个太丢脸了!”

两只石狮子懒懒的睁了眼,看了阿亏一眼,摆摆前爪懒洋洋道:“阿亏你一早可没说我们两兄弟要给你看门啊,你把我们俩骗进来了就想残忍无度的剥削吗?”

阿亏脸一红,只能小声道:“可是,来新人了啊……”

两只石狮子的眼睛顿时一瞪,大若铜铃,脑袋一甩,颈上的鬃毛便是一荡。两只前爪巴拉巴拉一阵,将那一圈儿鬃毛梳理了个光光亮,这才摆着脑袋四下看:“哪里哪里!哈哈,可得是美人才行啊!”

阿亏在霍去病肩上推了一把,霍去病只觉眼前一花,面前已站了两只高大威猛的狮子,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看了他半晌,然后没精打采的甩了甩尾巴又跑去一边儿打盹儿了,只拿了两只大屁股对着阿亏:“没劲!竟然是个男的……这年头啊,美女就这么难找吗……这命啊怎么就这么坎坷啊……”

阿亏脑门儿一汗,对着画卷里回头看他的霍去病尴尬的打着哈哈道:“那个……他们两兄弟比较随性,诶,豪迈……啊,不拘小节……”

霍去病却打量了那华丽的宫门一番,摸着下巴道:“阿亏,我怎么觉得这宫殿这么眼熟呢?”

小白顿时捂着脸大叫起来:“不是我不是我!都是阿亏叫我干的!都是阿亏叫我在项羽烧秦宫之前带着大猫二猫把整个秦宫都搬走的!”

霍去病脸上的笑一僵,指着面前绵延数十里的宫殿群咬牙道:“你竟把整个秦宫都搬走了!阿亏……你真狠……”

阿亏对着手指偷偷抬眼:“那个……反正我不搬走也会被烧的,小秦很感谢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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