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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休书糖果缘-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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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在苦于不能把这块粘人的牛皮糖赶走的同时,也为白日里偶尔会见不到余清风一事稍稍松了口气。如今的她已越发习惯他的存在,他的拥抱,他的每一次细语温柔。她确实有考虑过,如果回不去,就在这里生活下去,找个能给她唯一的人,平平淡淡一辈子。只是余清风身后的秘密却让她不敢放任自己的心情去喜欢,心中亦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她的良人不是他,不能沉沦,不能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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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是灼人的七月,然而君远然却在月王府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燥热感。今日的君远然一身白衣长衫,纸扇轻握,腰配龙环,端的是俊逸潇洒,相较朝堂之上那个威严的宝辰帝,此刻的他反倒没有往日那般令人难以亲近。
月王府离皇宫并不远,亭台楼阁、花园回廊尽显淡雅,与皇宫的奢华大气相比,王府内的每一处细节上都透着丝精致。府内三院也有极严格的等级划分。外院住的都是等级较低的下人们,负责打点各类杂务。中院则住着等级较高的下人们和王府护卫,比起外院那些下人,他们可在通报的情况下出入内院。而内院则设有主屋和客房,暗卫无数。月王爷君落月便是住在这戒备森严的内院之中。
而君远然此番前来,却是兴致所在,听闻君落月被羽国明珠公主缠得出不了府,自然怀着揶揄打趣的心情前来探望。
京城的百姓们谁也不会料到,堂堂一国之君,会弃了龙辇,罢了排场,亲自前往王府探望自己的胞弟。而君落月也忒的是大胆无礼,既不移步迎接,也不摆宴款待,仅派了府上的大管家前去迎圣驾。
所幸这两兄弟向来感情深厚,君远然亦对君落月的性子了若指掌,便随着王府管家一路行至的内院。
君落月所在的主屋位于内院最深处,先是一片葱绿竹林,竹林之内是以君落月名字命名的落月湖。当初先帝在君落月还未成年之时,便将王府赐与了他,足见对他的宠爱。而后,又命人在府内挖了这么一不大不小的湖。清澈湖面上莲影微动,荷香阵阵。湖中央则建了座小巧楼阁,平时虽无人居住,每日却都会有下人划船前去打扫。
落月湖一侧为竹林,另一侧则栽满了桃树,而主屋便建于桃树林前,屋前无草无花,唯独种了棵大柳树。一到阳春三月,柳絮轻扬,桃花轻绽,竹林沙沙,月王府便如世外桃源般清幽静雅。
竹林挡去了外头的燥热,一踏入竹林内的君远然便犹如身处另一个世界般,凉意习习,怡然自得。若非君落月喜欢独处,他倒是很想隔三岔五便来此处住上一住,确是比皇宫好上数倍。
绕过偶有燕子轻划湖面的落月湖,泛起涟漪一阵。遥遥可见杨柳轻垂,木藤躺椅上,一红衣男子手捧古书,锦带束发,眉目如画,竟比女子还要好看几分。神情专注,薄唇微抿,只是那眸不笑便自带冷漠,不怒却寒意逼人,暗藏俯瞰天下的霸气。于外人,没有佛祖的悲天悯人,只有修罗的冷酷无情。
君远然微笑着上前,轻声唤道:“落月。”心中却无不感叹,这世间能将这大俗的红穿得如此好看的,怕也只有眼前之人了。
原来红衣男子便是丰裕朝鼎鼎有名的月王爷君落月,以一己之力将君远然推上君王之位,暗中摆平了朝中各方势力,此前又轻松的解决了丰裕朝与羽国的纷争,让那倾城绝世的明珠公主说出“此生只嫁落月”的誓言。
君落月将目光自书中移开,随即缓缓抬头,摆了摆手。
君远然挑了挑眉,不过一瞬间,周遭的气氛便顿时轻松不少。他正感疑惑,君落月却淡然开口道:“既是皇兄,这些暗卫便用不着了。”
“落月……”君远然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君落月在他面前如此不忌讳,不仅仅是因为两人手足情深,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君落月唯独不想要的便是这万人之上的皇位。
“皇兄有事找落月?”
“没事便不能来了吗?”君远然笑着走至湖边,负手而立,目光却越过那层层接天莲叶,停在了湖中央精致小巧的楼阁之上。“朕一直觉着奇怪,你建这楼阁,却日日让它空在那儿,可是为何?”
君落月放下了手中的书,亦将目光投驻到那楼阁上,“落月建了它,自是有它的作用。皇兄日理万机,国事为先,若要找落月,以后遣人通传一声便是。”
“只怕是通传了也出不了府吧。”君远然呵呵一笑,收了目光,随即转身笑睇着君落月,带着三分揶揄。
“皇兄既然知道,何不帮我解决了这一麻烦。”
“朕倒觉得,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皇兄与其担心落月,不如考虑下雪遥的婚事如何?”君落月起身走至君远然身旁,红衣袂袂,饶是面对自己的兄长,脸上仍不见一丝玩笑的情绪。
“朕正要说起此事,落月,你认为大理国如何?”
“大理国国主膝下二子,大皇子无心政事,二皇子流连风月,谁承皇位,尚不可知。落月以为,羽国太子还未娶太子妃,与雪遥倒也般配。”
君远然微愣,随即抑制不住的大笑了起来,全无君王架势,所幸这落月湖畔并无他人,倒也无碍。半响,他才勉强止了笑,轻拍着君落月的肩膀,哭笑不得道:“落月,朕真是服了你了。若是雪遥嫁与羽国太子,两国联姻,你自然便能摆脱明珠公主的纠缠。呵呵,雪遥如果知道,你连她也一并算计了进去,怕是二话不说便要杀到你这儿来兴师问罪了。”
“落月并无此意。”君落月淡淡的望着平静的湖面,并非像外界传言的那般冷酷嗜杀。
“罢,十月母后寿宴,到时三国同来祝寿,再谈此事也不迟。年年送礼,不知落月今年准备了怎样的礼物,可否说与朕听听?”君远然犹记得,去年太后寿宴,君落月以一株十丈高的红珊瑚博得所有人的惊叹,不知今年,他又会拿出何等惊人的礼物来。
“落月自有打算,待到寿宴之上,皇兄便可知晓。”
君远然轻咳了两声,眼神不乏犀利的向四处扫了一圈。
君落月察觉到君远然的异样,自是了然,但听他淡淡地道了声“鬼一”,便垂下眸,开口道:“皇兄不用顾忌,如今,这里除了我兄弟二人再无他人在场。”
“你府上的暗卫倒也是忠心十足。”君远然噙着笑,优雅的凤目中淡淡地溢着些许光芒,那是身为君王才有的威严与骄傲。
君落月对君远然的说辞不置可否,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翻动着手中的书页,一下又一下,在这寂静的午后沙沙作响,尤带着几分闲散慵懒的味道,却绝不似喳喳蝉鸣那般恼人。
“落月,这几年真多亏了你,年年岁贡数万两黄金,若非你在安庆城的生意帮衬着朕,朕又如何能在朝堂上借着国库亏空这一理由不动声色地新血换旧血,把那些只知吃皇粮、满口荒唐言的老蛀虫们给换下来。”君远然无比感叹,在他小的时候便已知晓,先皇一生最爱的人便是如今的太后,以前的穆皇后,而这位穆皇后膝下也唯有一双子女。那时候,甚至连他都以为,这皇位非他那位弟弟,也就是眼前的君落月莫属,没想到,竟也就是他,将自己一手推上了这至高的皇位。
“皇兄言重了,落月不过是个没有藩地的闲散王爷,能替皇兄分忧,那是理所应当的事。”君落月的一双眸子犹如深潭般沉稳清冷,然,唯有至亲之人才知道,那张冷然的面具后面也有着为了所爱之人不顾一切的疯狂。
“落月不必谦虚。如今,朕不过是先那些把持着权力的老匹夫当头一棒,待时机成熟,再慢慢地抽丝剥茧,换上朕的人。”君远然似乎很开心,治理国家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只有他才能这般耐心,若换作君落月,只怕一个不耐烦,直接将阻碍之人杀了都有可能。
见君落月不答,君远然也顿失继续说下去的兴致,再一抬哞,便已将先前的兴奋生生压了去,换作一抹淡笑:“落月,这三年来,你为丰裕朝所做的一切,朕都铭记在心。你自小无欲无求,连朕也瞧不明白,你究竟想要什么。只不过凡是你君落月想要的,就算是皇位,朕,也可拱手让与你。”
君落月的目光平静如水,不再说话。他沉默的睇着那一汪湖水,久久、久久……直到君远然叹息着转身离开,直到他四周重归寂静后,他才幽幽开口道:“无欲无求吗……”
不远处,一朵尚未绽放的粉色花苞羞涩的躲于莲叶间,蜻蜓飞过,轻巧的停于那花苞之上。半响,只听得噗的一声,一片花瓣悄然张开,惊走了那只正欲稍作休息的蜻蜓,独留满天的淡雅莲香飘然于世间。
第十五章
颠簸,就如同行驶在山路上的车一样,一下又一下。唐糖蹙紧了眉头,不愿从甜甜的梦中醒来。昨天,余清风一整日都没有出现,无比闷热的夜里,她便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着,直至天明才勉强睡着,此刻正是困意难挡的时候。
唇边泛起一股淡淡的桂花香,犹如桂花糕一般可口诱人。唐糖咂了咂嘴,没有理会,继续酣梦。可那桂花香味却恁地是缠人,不一会儿便转至唐糖的鼻尖处,继续勾引着她的嗅觉。
唐糖很是不耐烦的挪了挪头,随即抬起右手胡乱一挥。
“啪!”“唔……”前者是清脆的拍打声,后者则是一声闷哼。
最终,唐糖彻底的醒了。她不情不愿的慢慢睁开眼,只见余清风那张放大的妖孽脸紧贴在她眼前,妖冶的桃花眸带着十分哀怨如丝般的睇着她,左手则捂着自己的左脸,看起来颇为委屈。
唐糖的脑袋尚处于未睡醒的迷糊状态,她与余清风无言的对视了数秒后,这才懒懒的问道:“你的脸,被蚊子咬了?”
余清风一声哀叹,手脚并用的缠抱住唐糖,将那微肿的左脸凑到她面前,很是委屈道:“娘子下手真重,瞧瞧,为夫这脸差点就毁在娘子手上了。”
“我打的?”
余清风瘪着嘴,轻轻点了点头。
“可惜,”唐糖微笑着伸手,戳了戳余清风那微微泛红的左脸,“我就是心肠太软,没忍心下重手。”
余清风认命的一声长叹,“唉,谁叫为夫这般疼娘子呢,不过还请娘子以后手下留情,为夫这身上唯有两处打不得。”
“哪两处?”唐糖好奇的打量着余清风,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他的身上,以至于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周遭发生的巨变。
“一是为夫这张脸,毁不得。另一处,嘿嘿,则需留着与娘子完成那传宗接代的大事。”
唐糖怎会不懂他话中的暧昧,他甫一说完,自己那张小脸登时红了个彻底,是羞亦是恼。她一把推开缠在她身上的余清风,正欲起身,却突然被定格了般,愣愣的盯着四周,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娘子这是怎么了?”余清风狡黠的一笑,双手再次不老实的环住唐糖纤细柔软的腰肢,头靠在那泛着淡香的颈间,妖魅无比。他的娘子身上总有股淡淡的香甜,那些满身脂粉味的庸俗女子他一个也看不上,而且他是越抱越上瘾,真想啃一口试试。不过,到底是心里想想,若要说付诸行动,他还没这个胆,怕吓坏了这好不容易对他稍稍放下心来的小人儿。
“妖孽,这里,是哪里?”唐糖声音极是僵硬的开口问道,怪不得她从刚刚起便觉得颠簸不已,外头传来的马蹄声证明了她的感觉并没有错,她如今身处一辆马车内,而且是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
“马车。”余清风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味道,却与唐糖打起了马虎眼。
“我记得,前一晚,我还睡在自己的床上。”她的身侧摆放着两个丝质靠枕,马车内一角则稳稳放着一紫檀雕龙茶几,茶几上琉璃镶金杯中飘着淡淡的清茶香,小巧的珐琅熏香炉燃起一缕安神香,精致中不乏舒适。
“是为夫将你带上马车的。”余清风不急不缓的回道,手中则把玩着唐糖的衣带,瞧不出一丝负罪感。
唐糖满脸堆笑的将头转向余清风,那笑说有多甜便有多甜,水眸泛着柔情,樱唇嘟起诱惑,端的是妩媚诱人。“相公,你这是要带糖糖去哪呢?”
“大理国。”唐糖自己主动送上门,余清风哪有推拒的道理,他轻啄了下那香甜粉唇,笑容中带着三分意犹未尽的满足。
唐糖破天荒的没有排斥余清风的吃豆腐行为,反而更为主动的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腻声道:“原来是大理国呀。”
余清风极是享受的半眯起眼眸,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狡黠,却默不作声的任由唐糖对他这般反常。
果不出他所料,下一刻,唐糖便变了脸,使出全力摇着他的脖子恶狠狠的说:“我就知道,你这妖孽无事献殷勤,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说,你这是绑架还是人口拐卖?我知道了,你要把我卖到大理国当奴隶吧,我掐死你个杀千刀的妖孽!”
余清风被掐得微微咳了两声,脸上笑容却是不变道:“娘子、咳,娘子多虑了。”
“多虑?我如果不多虑,恐怕早被卖到爪哇国去了。”
余清风趁着唐糖因怒吼而放松手下力道时,反使巧力挣脱了束缚,最后还轻轻松松的将她箝制于自己怀里,这才得空解释道:“为夫不过是有桩买卖需去趟大理国,又不放心将你独自一人留在京城,免得我这一去数日,待回来时,你那儿不是冒出个木头来,就是又冒出个石头来。思来想去,便决定带你一同上路。”
“那你为什么不事先问问我!”唐糖心里极是气闷,她每每都被余清风戏弄于鼓掌中,竟无一次赢过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夫省力,娘子也省心呐。”余清风探过头,亲了亲唐糖的额头,化去了几分戏谑,带着浓浓宠溺道:“莫再气了,为夫下不为例便是了。”
一句话,很是神奇的将唐糖的怒气消了大半,只是,面子上过不去,语气自然还略显别扭与不舒坦:“茶馆那里怎么交代?彩袖如果看到我无故失踪了,肯定要急疯了。”
“为夫做事,自然是滴水不漏。”余清风得意的笑了笑,“为夫早已模仿娘子的字迹,留书一封,无需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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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在小姐房内找到了这张纸。”彩袖急匆匆的冲入书房,唐糖突然失踪一事早让她急坏了,看到桌上的纸后,不识字的彩袖马上便寻到了同样着急的段青禾,让他瞧个明白。
段青禾接过彩袖递来的纸,才一眼,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原来,纸上这般写道:
有事远行,数日必归,勿念。
唐糖留
他见过唐糖的字,确是她的字迹不错,但出门不带上从不离身的彩袖,却蹊跷得很。电光火石般,他已猜到此事与谁有关。心道,既与此人有关,唐糖的安危便是无碍了。思索片刻后,便决定还是留在茶馆,静待她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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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不恼了?”余清风挑了挑眉,嘴角噙笑的睇着趴在茶几上,很是不客气的吃着点心的唐糖,与先前判若两人。
唐糖嘴里塞满了甜酥饼,头也不抬的回道:“上了贼船,要是中途跳船,那就等着淹死了,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余清风的眼中划过一丝赞赏,随即替唐糖倒了杯香茗,递至她嘴边柔声道:“这里又无人跟你抢着吃,这般急做什么,当心噎着。”
才一说完,唐糖果真被一口甜酥饼噎得憋红了小脸,手忙脚乱的往嘴里猛灌茶水,这才将堵着食道的甜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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