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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休书糖果缘-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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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光线,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枯井中,通往菊花村的洞口就凿在这枯井的井底。石壁上覆满了滑腻的青苔,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所幸这井里没水,如今只有早晨附着在石壁上的露珠滴答滴答地落下。井口离井底并不深,废弃的枯井中只有一个破破烂烂的井绳悬挂在中央,其余便再无任何可以供人攀爬的工具了。
唐糖咬了咬牙,她在洞里花了太多的时间,离开的时候才是大半夜,如今已然天亮了。她知道,再拖下去,她不见的事迟早是要曝露的。
想到这儿,她便不再犹豫,虽然冻得浑身发抖,她还是将自己那层薄薄的中衣褪下,扯成布条,将君小树牢牢地绑在自己背上,又连打着好几个死结,确定够紧后,才深吸一口气,扶着石壁站了起来。
膝盖传来的钻心之痛让她晃晃悠悠地差点又跌坐下去,她紧咬着唇瓣,手指抠在石壁的缝隙处,才勉强站了起来。饶是如此,已经痛得脸色煞白。
唇被咬破了,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嘴中,唐糖贴着石壁慢慢地挪向井绳,用那只还算完好的左手紧紧地抓住了绳子。绳子被常年累月被露水浸泡的已有部分地方翻卷腐烂的,但她扯了扯,发现还算结实。
踌躇了片刻,她终于把磨破了手掌的右手也伸向绳子握牢,顿时那痛楚让她脑中一片空白,险险昏厥过去。
背后的君小树砸吧了下小嘴,梦呓地唤了声“娘……”。这一声轻轻软软犹如棉花糖似的呼唤终于唤回了唐糖的意识。她咧嘴一笑,明知君小树听不见也听不懂,却还是犹如给自己鼓气那般,边双手抓着井绳,脚沿着石壁的缝隙一点点地往上攀爬,一边自语道:“小树宝宝,妈妈在生你的时候可不知道疼昏过去几次了,这点伤不算什么,看妈妈化身蜘蛛侠,几下就能把你带出井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去找你爸爸,让我们的小树宝宝每天都能吃到最好吃的东西,穿最好的衣服。夏天的时候,还能抱着爸爸睡觉,绝对比空调还舒服。”
唐糖不停地说着话,努力让四肢传来的痛楚不要带走自己的意识。石壁太滑了,她几次爬到一半又滑回了井底,井绳上沾满了鲜血,她那右手已然鲜血淋漓,连左手也被磨破了皮。
力气一点点地从身体抽离,她只能作为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慢慢地往上爬,一次又一次。
日头渐渐移到了井口上方,熟睡中的君小树也醒转了过来,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在玩,高兴的手舞足蹈,待到后来却因为肚子饿而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唐糖很紧张,神经紧绷着,生怕君小树因为乱动而让绑着他们两人的布条松掉。她只能努力哼着歌,分散着君小树的注意力,同时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向上攀爬。
一点、一点,近了。两米、一米,一个手掌的距离。终于,唐糖满是鲜血的左手搭上了冰凉的井口石栏,努力地撑起愈发沉重的身子,一点点地探出了井外。
唐糖趴在井边不断地喘着气,冬日的太阳直直地照在她的身上,却没有给她带来一丝一毫的暖和,她只觉得周身越来越冷,冷得她上下牙不停地打颤。
君小树在不知不觉中停止了哭闹,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娘亲的苦楚,小脸上还挂着一两串晶莹的泪珠,小嘴虽然瘪着,倒也不再哇哇地哭了。
这是荒庙中的一处废弃的枯井,看着四周破烂的椽檐,枯树碎石,唐糖终于知道,为何没人能找到菊花村的所在,那个神秘的山谷和那些漫山遍野的菊花终是成为过去。
将君小树从背后放下,唐糖无力地靠坐在了井边。
君小树乖巧地挪着小身子,窝在唐糖身边,软软糯糯地唤了声:“娘……”见娘亲没理他,他又瘪着小嘴摸了摸肚子:“饿……娘,树树,饿饿……”
唐糖勾起一抹苦笑,在君小树香香的小脸蛋上亲了亲,随即扶着井石挣扎着站了起来。她看了看自己满手的鲜血,忍痛将手藏进衣袖中,微笑着说:“娘有点累了,可能抱不动小树宝宝了。小树宝宝能不能乖乖地拉着娘亲的衣服,娘亲带你去吃肉肉。”
君小树似懂非懂地睁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眸,长长的睫毛轻眨着。他不明白自己的娘亲为什么会累,但是他听到“肉肉”的时候,整张小脸顿时盈满了甜甜的笑,忙不迭地依偎到唐糖身边,露出几颗可爱的小乳牙。
君小树才一岁多,正是蹒跚学步的年纪,虽然唐糖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放慢了速度,他仍旧走得很不稳。
“小树宝宝,娘来抱抱。”唐糖很愧疚,要不是真的用尽了力气,她怎么舍得让君小树跟着她跌跌撞撞地一起走。看到那张憋得通红的小脸,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难受。
君小树听到唐糖在叫他,抬起清澈的眸子眨了眨,继而重重地摇了摇头,两只小手扑腾在唐糖的腿上,咯咯直笑:“娘,累,树树,乖乖。”
唐糖听到君小树那句尚说得不完整的话,鼻头顿时一酸,眼前水雾雾的一片。她咬了咬唇,心想,再坚持一下下,为了小树宝宝,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第一百十三章
大约走出了破庙好几里地,唐糖才幸运地搭乘上了一位老大爷赶的牛车。她谎称自己与小树宝宝是从偏远大山来寻亲的,路上盘缠用来了,这才如此狼狈。
老大爷心善,见唐糖和君小树孤儿寡母两个人,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让他们上了牛车,说是能把他们送到最近的城镇去。
上了车后,君小树直嚷嚷着肚子饿,唐糖无奈,只能将他抱在怀里,拍着哄着。渐渐地,小树宝宝便皱着眉头在她怀里又睡熟了。
唐糖看着那张仿佛君落月缩小版的小脸蛋,心里却是酸酸甜甜,说不出是悲是喜。
“大爷,咱离这儿最近的城镇是哪儿啊?”唐糖如今连自己身处哪国也不知道,却因借口在先不便明着询问,只能旁敲侧击地打开话匣子。
“巧咯,前头还有十里路就是咱羽国的都城吉川,闺女,你要真找不到你那亲戚,在城里谋个事做做也容易啊。”老大爷乐呵呵地赶着牛车,还不忘替唐糖出主意。
唐糖笑着附和了几句,心中却大有“他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叹。既是羽国吉川,那便是穆家的地盘,她只要寻到穆阳,一切就容易得多了。
如此一想,更是焦急,只盼那悠哉悠哉的老黄牛能把牛车拉得跟飞一般。
只是一旦松了口气,唐糖手脚上的伤口便愈发清晰地疼起来。冬日里凌冽的寒风呼啸着刮在她苍白的脸上,夺去了她唇上最后一丝血色。
唐糖强撑着意志,在心里默默念着千万要撑到吉川城,千万要撑到穆府。
“闺女,今个儿吉川城里好像有什么大事,这城门外全站着兵呐,我估摸着牛车还不让进。”半个时辰后,牛车终于在一路颠簸中停了下来,又过了片刻,老大爷这才出声对车上的唐糖说。
“就送到这儿吧。大爷,我真不知该如何谢您了。”唐糖抱着小树宝宝下了地,又朝老大爷深深地一鞠躬,脸上满是感激。
“闺女,说的什么话,老头子我也不过是顺路而已,甭跟我客气了。”老大爷豪爽地大笑着,挥着牛鞭,将牛车掉了个头,又朝唐糖挥了挥手,赶着牛车离开了。
唐糖抿了抿唇,见怀里的小树宝宝还在睡觉,连忙转身朝城门走去。从昨晚一直到现在,她是滴水未进,早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是再苦再累,她都不想饿着宝宝,一刻也拖不得了。
只是,还未等她走到城门口,守城门的守卫见她一女子抱着个孩子在城外徘徊着要进,连忙几步上前把她拦下了:“城门不开,现在不准进城。”
那守卫刚说完,他的同伴便心急火燎地拉着他,催道:“别说了,赶快把人带到一边去,公主要出城了,我们谁也耽搁不起。”
于是,唐糖还来不及辩驳便被那些守卫粗鲁地拉到了城门边。与此同时,城里涌出了大量士兵,腰系刀剑,训练有素的分两列站在了城门的两边。
唐糖眼尖,自然认得这一批士兵都是丰裕朝特有的装扮。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顾不得伤口的疼,直直地掂起脚,就想瞧瞧是谁会从那城里出来。
马蹄声由远及近地响起,伴随着飞扬的尘土,那一抹突兀的红便毫无预警地撞入了她的眼中。入鬓的眉,抿起的唇,勾勒出一颠倒众生的绝美容颜,依旧妖冶的桃花眸里泛着浓浓的淡漠,火红的衣衫掩不住那周身透出的清冷之气。如瀑的墨发以玉带轻束,腰间的龙凤玉佩叮当作响,是他,那个让她无比思念的妖孽。
此刻,君落月却是表情冷淡,他骑着匹全身黑亮的马儿,那高昂着马头的马儿额前还有个漂亮的闪电图案。跟在他身后的,是大批丰裕朝的护卫,护送着一雕凤的华美马车,缓缓地出了城。
“君落月!”唐糖拼尽全力大声呼喊出这个每每至夜里便让她彻夜难眠的名字,泪模糊了视线,她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见面。是老天怜他们分开太久,这才如此的开恩吗……
坐在马上的君落月似察觉到了什么,将冷冷地视线转向了唐糖所在的方向,只可惜放眼望去只有那些守城的守卫,他眼中滑过一丝不解,转瞬又将视线转回了前方。
唐糖本以为君落月该是听到了她的呼喊声,没想到自己被挡在了守卫的身后,便生生错过了让他看到自己的机会。心里正感焦急万分,却恰巧瞥见了与自己最是亲昵的哈利,急中生智,连忙朝着前方大声喊道:“哈利!”
果然,马儿都是有灵性的,尤其是像哈利这种稀世好马。但见它立刻停了下来,在君落月的疑惑声中,跺了跺马蹄,毫不犹豫地向唐糖所在的方向冲去。
那些守城的守卫一见那匹黑马犹如疯了般的朝他们冲来,吓得连忙往边上闪去,倒恰好给把唐糖暴露在了马前。
君落月亦是惊得变了脸色,这马虽烈,却也向来听他的话,没想到此刻竟发疯地冲向人群。他见马前不远处站着一抱着孩子的妇人,不躲不闪,连忙拉满了缰绳,想要将马停下来。但更让他惊奇不已的是,失控的马完全不理会他,却正正好好地停在了那个妇人的面前,而那妇人也是一脸的微笑,仿佛已经料到了他的马不会伤害到她一样。
丰裕朝的士兵们不知原由,只得护着马车原地待命。
“哈利,还是你乖。”唐糖开心地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哈利。哈利颇为亲昵地把凑到她的面前,还像在打招呼一样地打了两个响鼻。
坐在马上的君落月愈发感到疑惑,好看的眉头也皱得死紧。这个脏兮兮的女人是谁,为何在看到那张还不及马车内的叶紫烟一半好看的脸蛋时,他的心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一样,那痛楚慢慢地延伸至他的每一滴血液里,扎了根,挥之不去。
“君落月,你的耳朵还不及哈利的好使。”唐糖想让自己的语气尽量轻快些,只是,眼泪仍旧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大胆,本王的名讳可是你能叫的。”君落月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有些肿胀,待要细想时,头便微感针刺般的痛,迫使他不去想。他沉下脸,连带眼神里都透着冷漠。君落月这三个字,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称呼他,但对于眼前这女人来说,却又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仿佛她就该用这种嗔怪的语气这么叫他一般。
君落月甫一说完,倒换成唐糖愣在了那里,嘴巴微微张了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趴在唐糖怀里睡觉的君小树动了动小胳膊,舒舒服服地瞪了瞪两条小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一双和君落月极为相似的桃花眸,糯糯地咯咯笑道:“娘……”
“啊哟哟,这是哪家的娃娃这么可爱!”一道紫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潇洒地落在了唐糖的身旁,带着一股子淡淡地檀香向她身前凑了凑,直盯着君小树的脸,笑得极为邪气。
“紫槐,你怎么在这儿。”君落月的脸色愈发不善,他已将注意力从那对母子的身上转到了来人,也就是紫槐的身上去了。
无视了君落月的提问,紫槐依旧笑得没心没肺,见君小树皱着眉头打量着自己,愈发乐不可支:“啊哟哟,这小模样,要不是知道我家王爷至今还没娶正妃,只怕这厢对比,还以为是王爷的私生子呢。你说是吧,王爷。”说完,他瞥向一脸沉思的君落月,笑意更甚。
唐糖心头的疑问也愈来愈大了,眼前明明就是她深爱的那个人,明明就是他,可是那眼神、那表情、那冰冷冷的话语,一切的一切又证明了,他是他,却又不是他。一想到这儿,她就觉着心口发疼,连带着都不敢去看君落月此刻的眼神。只敢向紫槐发问道:“紫槐,这是怎么回……”只是,还不等她说完,一双软软地小手便摸上了她的脸颊,打断了她的话。
“娘……水水……”君小树还不会说眼泪这个词,只能用水来代替。只是,眼中的焦急却是那么的明显。
“啊哟哟,连护短的性子都一模一样,呵呵……”
紫槐的笑声很快就吸引了君小树的注意力,但见他微微歪着头,皱了皱眉头,又嘟着嘴嘟嚷了两句,似想到了什么,很快就抡起小胳膊,拼了命地朝紫槐身上打去。
君小树挣扎地厉害,唐糖险险抱不住他,一时也不知他为何对紫槐如此的怨愤。只能伸手去拦,却不小心碰触到手掌上的伤口,登时痛呼一声,脸色又煞白了几分。
紫槐自然瞥见了唐糖的伤口,笑意顿减,语气略带严肃地问道:“夫人这伤……”
“无妨。”唐糖皱眉打断了他的话,随即抬眸看了看坐在马上居高临下俯瞰着他们的君落月,仍旧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淡漠。心中猛地一窒,犹如压着一块大石般喘息不得。她艰难地将视线移走,轻轻地开口道:“紫槐,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才一年,他便变得不认识她了,仿佛陌生人一般,用那种眼神看着她,为什么……
紫槐不答反笑,他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君落月,挑眉笑道:“王爷,明珠公主还在马车里等您呢,这要是误了成亲的吉日怕是不好吧。”
紫槐这话虽是对君落月说的,但明显是说给唐糖听的。唐糖本就在逃离菊花村的时候费了极大的力气,如今又累又饿,更是心力交瘁,乍一听那成亲二字,身形已经是晃了又晃,嘴唇更是再无一丝血色。又见君落月并不反驳,似默认了这事一般,顿感心口犹如万道针刺般,再也撑不下去,拼着最后一口气,将怀里的小树宝宝硬塞给紫槐后,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生生往后倒去,昏了过去。
落月番外(五)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虽然变成番外,不过会和上一章的情节接续下去的 本不想把她牵扯进我们的事中,可穆阳偏生将一切都告诉了她,任由她胡闹,甚至还把思珏一同带来了战场。
“鬼一,本王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小东西还在帐子里头睡得香甜,我却毫无睡意。战场无情,将她带在身边究竟是对是错。
鬼一经过上次那事后,愈发沉默卖力,相信他也该是明白谁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停了笔,我将满纸的墨香纳入信中递与了他:“回阳顺,把夫人最爱的那匹马带来。这信,待到事后,替我去一趟墨翎山庄,亲手交至庄主手上。”
“是,属下遵命。”鬼一旋身而出,一句也没有多问。
这回也该是让他头疼头疼了不是。我淡淡一笑,转身进了内帐。
科齐族的人来是我让紫槐一手安排的,既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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