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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等一世错-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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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不想夙就此离世,那就乖乖听我的,回去,我们一起去寻解药。”迟恒摇头,看似无奈,也若有所思。
  安没有应答,他清楚自己的举动有多愚蠢,可是回去后,大哥即便无恙却还是会远离自己,他的心中存着的终究只有一人,他的笑只为那人绽放,他的冰冷与疏远却永远对自己释放。任世间诸多不公,对他和他的不公已然刻骨到即便奈何桥上也难以忘却。
  这不是该纠结的时候吧,一如四季流转更替那般平静,心却在暴风雨中徘徊,不想放手,真的不想,就这样睡去也是一种幸福啊,为何这世间总会有那么多东西牵绊自己,为何看到希望就伸手想要,原来一切都会渺小,只要对方是夙,即便放下所有,包括自己的私心,面对夙,他从来就是无私的。
  迈开步子,安神色不易,珍重地看着怀中的人,朝着也许注定分别的路途前进。迟恒看着这样的背影有些无助,有点感慨,更多的是焦虑。
  虽然安跟着迟恒回去,终究还是担忧解药何处去取,这时间的流失恰似了过隙白驹,较清风更迅,愈加痛苦的人不住呻…吟,睡梦中的呓语,诉说着惶恐与不安的同时也。
  眼中的柔情与哀怨并存,晃若明晃繁星,在不安中暴露自己最为珍贵的情绪,在凡尘中尽力燃烧、发光,只为珍重的人一世安然。
  “有一种花,名横香草,可解百毒。”迟恒安抚沉浸于不安中的安,怎奈遭到安的怒目相视,那种眼神不似猛虎,亦非豺狼,却有着猎鹰窥视猎物的轻蔑与藐视。
  “说到底,就是没希望,对吗?”安抚袖掩面轻笑,若非为了那渺茫的机会,又怎会相信这些个以正义自居的人早该看透,在这江湖之上只有自己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这药如今便在藏山之巅,正是屋后的这座,一年花开花谢只会有一株存于世间,而那里障气甚浓,毒气极易侵入人体,若是没有采到横香草旁的无香来抑制瘴气之毒,那所找的药材再珍贵、再稀有,生命也会在数日走向尽头。连我也不曾去过。至今到达山巅的人也许不少,但是真正带下横香的却只有医圣万瑞,而今他业已过世。”迟恒笨拙地阐释理由,他并不确信自己是否能够安然而返,若非情急,他也不会下那样一个决定。
  “我去,此花长何模样。”安的决然打断迟恒的思量。
  “不行,要去也是迟恒。”师唯不再沉默,否定了安的逞强,而最重要的是担忧安的情绪。“好歹他武功内力强于你,也会些许药理,这横香草虽说在藏山定然能够寻到,但要寻到双数同时保住自己的性命却是极为困难的,眼下夙的时间也已无多,还是让迟恒去稳妥些。”
  “不,我一定带回解药,为了夙,我一定会带回来,若是迟老头因此有何意外,夙一定会以生命相祭的,而且换生和夙不是都需要照顾吗?况且夙受人追杀,也许会再遭不测,替我看好他。”安的说辞似乎颇有道理,迟恒紧锁的眉愈发颤抖,依旧咬牙回应。
  “也罢,这再拖延,怕是危机夙的性命,切记若是身体不适马上回来,你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若是过了切莫多留。”话语间将绘有横香、无香的泛黄纸张塞入安的手中,转身低头默叹。
  师唯望着远去的孩子,恍若见到了当年为她冲进敌阵身负重伤的迟恒,回首抚摸那个沉睡不醒却梦话连连的孩子,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别发呆了,去看看生儿吧。”
  “你知道吗?总觉得夙一定会醒来,一定会的。”从心而来的愉悦是莫名的感知,却让这个等待的时辰不再心忧。
  自从出了叶府,这大千世界,这百态人生,自己该以何面目示人,该何去何从,赵练从未忘记自己铭心的诺言,他一定要活着,替另一个眷恋红尘却无缘人世的难忘之人。
  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即便前路茫茫,有着支撑的心便一辈子不会就此辜负。人说地狱轮回,二十载便获重生,赵练愿再等四十载,等他成人,看他安然生活,就算自己鬓霜发白,只须再见一眼便愿安然而去。
  喧嚣闹市,虽然心早无了挂碍,如此熙攘却总能勾起刻骨的回忆与相思,倒不如战场厮杀来得心安理得。
  一日奔波,未眠的倦怠和着心思的寂寥,在一处偏僻的废屋前停驻。
  终年蛛网相互绕结,发霉的桌椅、门窗愈渐腐朽,散发出淡淡的霉香,给了它阴森凄凛之感,即便是屋瓦尚存,却只能遮蔽日晒,连夜雨后旧屋漏,这样的光景也必能给诗人、词家另一种生活题材。
  四下环顾,才发现这处旧屋中处处洋溢的温馨早已随着时间在空气中慢慢腐蚀,但是仍然情不自已爱上这样的气息,因为对他而言,最向往的家早已幻灭在决定从军的瞬间。
  如今只是随意整顿,阴重的氛围便不复存在,而初衷也只是希望这能比以天为盖、地为庐舒适些罢了。这样的容身之所已经足够,这等待的时间仍长,赵练此生别无他求,一人一世,一等一生。
  “有人吗?有人吗?开门啊。”门外的叫喊之声换回赵练出窍的魂魄。
  “谁啊。”应何着门外醉鬼般的喊叫,赵练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朝屋外快步而行,这样偏僻的弃屋为何有人叫门,疑云暗生。
  “来了,来了,别叫了。”赵练满面倦容,对这样渗人的喊声有点失去耐心。
  待到脱漆的朱门被开启的刹那,赵练窒息般呆立,不知如何自处。
作者有话要说:  

  ☆、无香横香何处香

  “于水。”完全是脱口而出的讶异,只是对方唇瓣轻启之时便打破了自我催眠。
  “咦,怎么公子长着两张脸啊,不打紧不打紧,公子依然生得俊俏,哈哈,要我伺候吗?”从眉心生出的妖魅气质,带着泛红的醉意,戏谑着对面早已呆傻的赵练,本该对这样无耻放浪之人报以白眼,奈何今日的赵练似乎极为享受一般,不敢随意动弹。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啊,在下无处可归,不知公子可否收留啊。”言语间双手不自觉地环上赵练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喝气,如兰悠远,撩拨赵练心痒难耐却愈加明晰了某些事实。
  “你,你,请自重。”赵练僵硬地与紧紧贴着自己的陌生男子展开推拒,却无疾而终,连正眼都不敢瞧他一下。
  这样的陌生为双眼蒙上魔障,愈加看不清明。曾今有着熟悉,有着肌肤相亲的人,不正是于水吗?而此时正在自己对面,与自己的距离仅仅方寸,有着张扬、魅惑,却是不真实,也怪自己眼拙,兴许是思念过甚生出诸多幻觉而已,或者只是噩梦的前奏,而一声明晰的冷笑却让他不得不正视于水已故,而斯人不过路人的真相。
  “哈哈,自重,自重是什么,一个花柳之地的人哪还有什么自重,公子真会开玩笑。”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内走去,完全无视了若有所思的赵练。
  花柳之地是何意思,莫非这也不过是轻浮的红楼人物,虽生得一张天真无邪的脸,那双眼眸恰似尝尽无尽痛楚,虽然风流妖魅,却也让人生怜,这莫非是欢场人物所必备的吗。纵然贪恋那样主动的拥抱,但物是人非终究定局难易,斯人已逝,悲就留给自己,这样的放纵与贪享最是无法得到真心的宽恕。
  “公子留步,你这般擅自闯入别人家里多少也该询问我的意思吧?”
  来人却自顾自往前,虽然磕磕绊绊,却在碰到房门之时,顺着门框缓缓躺下。
  “喂,你没事吧?”
  “没,没。”地上的人随意挥着手,在最梦之中似是而非。
  “哎!”赵练无奈,弯腰抱起他,送至自己的卧房,砰砰的心跳在三年的死寂之后重获新生,即使之时一个长相相似的人,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是自己苦苦珍藏的人,于水是那么天真、纯粹,如白纸般单纯,而眼前的人却被污浊所侵染,早已失去了本真,但是,这样的睡颜未免太安宁,静的完全不像那样的环境中的人该有的情绪。但愿黎明霞升之时,一切不过黄粱一梦,随黑暗散尽。
  若黑暗带给人的是恐惧,那么给予安的却是安然,夙已经服下横香草,脸色从暗黑开始覆上血色,总算回来的,总算被救回了,这趟阴曹之行确实让周边之人惊魂未定。
  而对于安,此行又何曾平静,几个时辰之前,藏山之巅,步履丝毫不减,而腿上因各色的草叶割伤的地方已浸透鲜血,刺骨无言,最难忍的却绝非此处,那受到瘴气入侵的身体在凛冽的山风中瑟瑟发颤,愈发惨白的脸色伴随的是安然的笑,与他相对的是迎风随意舞动的深深映入脑海的横香草。
  下山的路,他很释然,只需半盏茶便能看着夙美丽的眼眸再现,只是他不知能否再见到,只有一株横香,虽这花美艳动人,红色的花瓣如血欲滴,亦百毒可解,却只能救一人性命,自己是否能够摆脱瘴气的困扰尚未可知,但已经不甚重要,毕竟珍重自己的人又有多少,是终日操劳武林大事的正派父亲——卫严,还是那个早已被一人占据内心的大哥,抑或是萍水相逢却又频频相遇的朋友——墨寻。唯一不舍与担忧的大哥既已回到久久不愿相见的师傅面前,生死也必然无忧,既然早已无畏,死亡若真是如期而至,又何必偷生如蝼蚁,倒不如去了自在。
  回来时,谁都不曾注意安的异样,唯一的血污也被他的刻意所掩埋,一人等候夙的静静归来。
  “安儿,你自己可服了无香?”师唯在出门之时回首相问。
  “嗯,我没事,你忙去吧。”
  “好,我去做点吃的,你也歇歇吧。”师唯看着安伏在夙的床前,静静等待,嘴角上钩,满心的愉悦与劫后余生的感慨。
  现在,释然,心安,他深知自己终是陪不了多时,所以再多看一眼,就只要一眼,睁眼了,夙,不,哥,你终于醒了,那么憔悴的你要好好休息,也要狠狠幸福,因为我会在彼岸守护你这一世长安,哥,可以叫我一声弟弟吗,在跌入万劫深渊之时,容许我再仍性一次,只要一次就好。
  这是安的心声,含着笑慢慢闭上的双眼,虚脱的身体凭着坚忍的意志强撑到现在,心放下了,却说不出最后的请求,莫非这苍天连一次的撒娇的权利都不愿给他。眼中渐渐缩小的视线中一双逐渐放大的双眼,拼尽全力也不过一字一顿地倾诉:“真,好,看。”
  另一双逐渐洞悉一切的凤眸,在照亮自己内心的同时,映入眼帘的竟是昏倒床边脸色异常惨白的安,艰难地侧转僵硬的身体,缓慢得伸出擅自发抖的手,抚上那张无人色的脸,启唇才发现声音喑哑,恰似含着苦涩的黄莲一般,要说的只是,“快走,让你快走的,安,你怎么了,还不走啊。”
  此时端着药和粥进门的师唯发觉夙已醒转,而伏在床边的安却显露出异常,凭着悬壶多年的直觉,让她有些心颤。放下粥、药,紧步上前,搭上安的脉搏。
  夙见到师唯方才发现,此时身处的正是迟恒的卧房,看着师唯脸上的焦虑,其间端倪自己也能有所察觉。
  “安,怎么了,师娘,您直说吧。”夙强支起身子,倚靠床头,抚摸着安的额头,竟被生生烫到弹回。
  “夙儿,你好好休息,安儿的事我们会想办法的。他暂时应该不会有事。”师唯有点违心,因为安的状况并不好,受到藏山瘴气所侵的人若是没有横香草,普通药物怕是撑不过去的。自责的情绪更甚,当初安回来之时竟注意他的不同,原以为他不同常人,那瘴气兴许对他无甚影响,却不想这孩子竟然硬生生撑了那么久都不倒。
  “跟我说实话,安的情况并不好,师娘你最不善的就是说谎。”
  “夙儿,你身体刚刚有所起色,别受了此事干扰,我带他到客房疗伤。”
  “他是我弟弟。”夙脱口而出,自己都被震惊了,从未叫过他弟弟,永远以名字称呼,甚至只是咳嗽一声,他便会乖乖转头对他微笑,而今这样的冲动似乎预示着某些正悄然变化的本质。
  师唯不知为何想起了当初安前往藏山之时自己所想,这份情看来是得到回应了,只是从今而起若是天人永隔的结局,那他们还会幸福吗?
  “好,我告诉你真相,只是现在我要先安置安儿,你在此好好休息,床边的药得喝了粥之后再吃,知道吗?我叫你师傅过来陪你,别胡思乱想啊。”明明内心很恐惧,却无法尽早坦言,虽然结局必然一致。
  “好。”颤颤巍巍地端起粥,见迟恒进门,“师傅。”
  “好了就好,我喂你吧。”迟恒憨笑,瞬间满面阴云,虽手上端着粥给夙,却心有耿耿。
  “师傅,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应该知道的。”
  “恩,男子就该有所担当,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夙点头,迟恒细诉故事梗概,夙的脸上没有太多情绪,而内心却如波涛,自己对他终是亏欠,如今连命都是他用自己的换来的。
  “带我去看看,我已经无碍了。”
  “好。”迟恒是将此视为生死别离的最后相见的,搀着摇摇欲坠的人,朝客房缓慢地挪动着。
  第一次为了墨珏以外的人事流泪,而对墨珏而言,夙是否也曾流过泪,自己竟已经忘记,那么深刻的雨夜记得的竟然只有安。看着面色发白,眼睛紧合的人,他忽然想起那双眼睛中始终掺杂的崇拜与喜欢,何时起他对这样的眼神已经习惯了,习惯到戒不掉,何时起梦中回旋的声音与身影已经易主,可是当一切都习惯之时,对方却将离去,这样的痛,倒不如随他而去的好。
  “安,别睡了,再睡以后我出去就再也不带你了。”有点声嘶力竭,却不是嘶吼,只是竭尽心力地想要喊出内心深处的话,出口却是如此。泪流的很顺,没有一丝的间断,滴滴嗒嗒落于安的脸上,被这种凉意沁润,安不自觉地伸手擦拭脸颊,却想要得到更多的温凉。
  “叫你起来,你听不懂吗?”夙费劲地扯着安的衣被一阵咆哮,震颤了师唯和迟恒。
  “夙,你别这样,安需要休息,你也是。”迟恒拖住夙,本欲赏他两个耳光,那张无辜又恸拗的脸却软化了他。
  “也许并非无法。”师唯一句轻声的呢喃,引起了夙的注意,却使得迟恒脸色渐白。
  “师娘,请言明。”夙收起奔流的泪水,冷静询问,即便言语间还带有哭腔,但无所谓,因为只有在至亲面前他才会如此容易失控,称之为真正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一血相连一生牵

  “师娘,请明言,您应该不想我后悔吧。”夙坚定的眼神容不得师唯说不。
  “夙,你好好听我说,情绪莫要波动太大。”
  “嗯。”一脸的严肃与冰冷,明明已经是体力的极限,却傻傻撑着身体,跪在安的旁边,眼中的是恨,恨的是床上无甚知觉的人,竟然敢不听他的话,从来只要是他的话,他都会照做不误,却在生死之前,固执己见,而他却一觉不醒。
  “安儿,他,中毒了,和你一样,却不知为何比你晚了两个时辰,现在解药已让你服下,已无药可解。”
  “不,怎么可能,不可能。”晴天霹雳,眼前忽暗,夙的世界恍若在瞬间崩塌,那一声嘶吼,竭尽浑身之力,却还是不够吵醒面前的人,而自己却倒下了。
  “夙儿,”“夙”师唯、迟恒二人以最快的速度搀扶住体虚的夙。
  “你这孩子,平时倒是冷淡,今日这情绪怎会这般上下?”迟恒正儿八经地问他,看着这个越发不想自己徒儿的夙,心中却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他眼中这样的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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