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合欢-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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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果一惊。

　　江山，白绍楚，到底哪个重要？



　　卷五　倾尽天下　若残红颜（决战卷）　第022章　连歌止殇（一）

　　“连歌，我想去……”因为那封信，果果的心乱的难以平静，看着武连歌，虽然知道这样说会伤了他，可还是控制不住。

　　武连歌决然的摇了摇头，沉静的看着果儿说：“不，我不会让你去的。”

　　自己明白她想去做什么，也很清楚她心中想的是什么，曾经错过一次，放过几次，绝对不能再次松手了。

　　果果声音有些哽咽：“他是被逼的，我不想他死，我真的不想他死，楚儿不能没有父亲……”

　　武连歌语气亦是不可抗拒：“楚儿有我。”

　　果果语塞，无奈之下软了语气：“连歌，我求你……”

　　武连歌被她的样子伤到，声音决然的说：“果儿，你到底还要因为他伤害你自己多少回，你到底还要因为他伤害我多少回？”

　　“我……”

　　“你说过，等你好了，就回长安去，你忘记自己的话了么？我这几天甚至构思了全部的幸福过程，我不奢求你怎样，只是陪着你看尽大好江山，白绍楚这些年欠你和楚儿的，我会用余下的时间加倍的陪着你，让你们幸福快乐，你一定要将我所有的梦想都打碎，才会觉得心安么？”

　　“不，连歌，我没有……我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可是这和我不想他死没有任何的矛盾。”

　　“没有矛盾么？”武连歌凄然的笑了下说：“果儿，你斩不断自己的心麻，一旦你去了，我知道，你就不可能回来了。”

　　果果不停的摇着头狡辩着：“不会的，真的不会的。”

　　武连歌亦摇了摇头，坚定的看着果果说：“我不会帮你，也不会让你去，你若是坚决要去，就绑了我，军法处置了我吧。”

　　果果满脸是泪的愣住，连歌竟然说了这样的话……

　　他的决心，他真的是下了太大的决心。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就当我没有说过。”

　　武连歌沉闷的转身，临出门的时候轻轻回头看了果果一眼。

　　兴许这一眼之后，很多事情都会改变了。

　　云州

　　钱星星接到密报，迅速派人去迎接。

　　果果面无血色的从马车上下来，因为疾驰颠簸，她的神情很是疲惫，但一看到钱星星迅速就小声的问：“找到白绍楚了么？”

　　钱星星一愣，没想到她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果果见钱星星摇了摇头，虽然有些恐惧，还是追着问道：“那找到尸体了么……”

　　“皇上，你来这里就是来找他的是么？”钱星星皱着眉看着果果，没想到许果对一个古代的不开化的男人用情这么深。

　　“我……”

　　钱星星见果果一手按着心口的伤，无奈的叹了口气问：“许果，这里是战场，你又受了重伤，跑了这么远，值得么？”

　　果果咬着下唇，神色悲哀的低着头，淡淡的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我也不知道，值得么。”

　　“去休息吧，白绍楚和薛缇去了单于都护府。”钱星星实在不忍心看着果果这伤情的样子，声音很小的说了一句。

　　果果听白绍楚还活着，原本无神的眼睛中有了神色，一激动又不停的咳嗽起来。

　　钱星星笨手笨脚，此时才发觉似乎有什么地方很奇怪。

　　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武连歌没来。

　　可能习惯了每当果果有什么问题的时候，都有一双温暖的手在她身边扶持着她，如今武连歌却没有来。

　　按理来说，许果伤的这么重，让她出来到处乱跑本就不太可能，即便是她出来了，武连歌不随身陪着就更不可能。

　　“主子，武大人呢？”

　　听到钱星星的问话，本打算进屋休息的果果一愣，声音很轻的说了句：“没来。”

　　简短的两个字，钱星星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看着果果缓缓进了屋子。

　　她的背影让人看着都觉得心酸。

　　第二日清早，天还未大亮，就有探子递来消息，说薛缇送来了战报，要和大唐谈判。

　　钱星星不屑，薛缇都已经是丧家之犬了，没什么资格和自己谈判，本不打算放在心上的，但是看到战报上说，若是不去，白绍楚必死。

　　皱着眉头，钱星星内心打了鼓，如果不告诉果果，那也就搭上白绍楚一条命，按理说他本就是果果的敌人，死了也就死了。

　　可若是不告诉她……

　　她要是知道了，是自己隐瞒了她，那会是个什么后果呢？

　　思虑再三，钱星星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果果，却没想到她竟然下令亲自去谈判。

　　云州和单于都护府之间是荒漠，大概绵延了一百多里，形成了一条天然的防御带，果果坐在马车内，正午时分到达指定地点，薛缇已经侯在那里了。

　　看到对面扬着的楚旗，还有绑在一根木柱上，高悬在日头下的白绍楚，果果差点昏厥过去。

　　安波楚楚今日也出现在了薛缇身边，一脸凝重的看着李果儿的方向，那眼神恨不得射出百万只箭，将李果儿穿透一般。

　　此时薛缇勒紧缰绳，从阵营里冲了出来，向前疾奔了几里地，停住了马，看不出表情的静立。

　　李果儿示意将自己的车驶过去，却被钱星星拦住，“皇上，他是什么身份，你不能亲自去。”

　　说罢，钱星星和张元骑马也赶了过去。

　　果果紧张的看着面前的三人，起风了，距离很远也听不清楚他们在互相说着什么。

　　风越来越大，带起阵阵沙尘，不经意间迷着眼睛。

　　虽然看不清楚，但还是能感觉的到，白绍楚很痛苦，他头发散着，微垂着头，就像当初自己在密室看到武连歌时候的样子，引的自己一阵阵心痛。

　　就在此时，钱星星和张元率先退了回来，到了果果面前，钱星星一脸凝重。

　　“说。”

　　“主子，薛缇说，要求我们撤兵，就放了白绍楚。”

　　“……”

　　钱星星见果果脸上明显多了犹豫，赶忙说道：“主子，对于薛缇这种人，一定要斩草除根，不能因为你个人的情感，将一颗毒瘤放掉，他此次不死，早晚都会再次成为隐患。”

　　果果矛盾的低下头，现在自己只要下令，身后的大唐军队就能将薛缇的残军彻底铲除，可是……

　　可是那样，白绍楚就必死无疑了。

　　果果缓缓抬头看着白绍楚的方向，他身边围着将近百名士兵，手里都拿着尖锐的长矛。

　　“……不。”果果抬手捂着嘴，眼泪又掉下来，自己怎么可能会让他死。

　　自己怎么可能会亲眼看着他死。

　　白绍楚，你是许果单纯生命中曾经孕育的所有对于幽深男人世界最美好的期盼，你是许果感情中第一个清晰可见的形象。

　　不管你是对的，还是错的，承认的，否决的，你都是楚儿的父亲。

　　对你的爱，因为我和你的身份，一直都作为一个秘密的存在，但这个秘密却总在每个夜晚，鲜活缠／绵的萦绕在我心头，伴着我入眠。

　　白绍楚，你陪着许果成长，告诉我爱一个人是多么幸福甜蜜和快乐安全，也让我知道分别的日子是多么令人不安和多愁善感。

　　你让我用尽了那么多的时间来努力遗忘那份略显神秘的恐惧，却在尝遍了几乎所有形式的决绝后，终究败在了对你爱的至深的情感里。

　　你是我心中最浪漫的期待，是我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温暖。

　　我怎么可以让你死去……

　　风越来越大，果果脸上的泪被拂过脸颊的狂风卷过，两方阵营都在等待着自己的一句话。

　　这一句话，注定生死，决定一切。

　　果果轻轻回头，注视着身后的将士们闪亮兵器发出的寒光，再次回头的时候，眼前却全部都是白绍楚那张不可逼视的明亮面孔。

　　他嘴角的笑，像是天边遮在乌云后的醉人圆月，在云散过后缓缓迫近自己的心。

　　压抑的自己无法呼吸。

　　“不……我不能让他死。”果果纠结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此时风中一阵轻轻的响动，果果抬眼看去，一抹白衣飘然而过，回头的那一刹那，尽是芳华。

　　“连歌！”果果猛的站起来，看着袭向白绍楚的武连歌，手里的长剑寒光反射，果果用力的大声阻止，却被风淹没了声音。

　　“阻止他！”果果回头看着钱星星，不容反抗的大声命令。

　　钱星星愣了一下，果果发疯一样的冲到了一名端着火枪的士兵身边，对着他愤怒的吼道：“阻止他！”

　　钱星星刚想开口，枪声已经响了。



　　卷五　倾尽天下　若残红颜（决战卷）　第023章　连歌止殇（二）

　　果果惊恐的看向武连歌的方向，他左肩散出一抹艳丽的红，身影一歪，坠了下去。

　　围在白绍楚身边的几百名兵士一瞬间朝着武连歌袭了过去，果果完全呆住了。

　　武连歌回头看向果果，只是平淡的一笑，眼神看不出的复杂，微微张口说了句什么话，就缓缓倒了下去。

　　张元派兵出击的时候，两方人马交战在一起，瞬间淹没了武连歌的身影。

　　整个世界都不再有声音。

　　果果形同石雕一般的站在那里，保持着方才的动作，多希望风就这样将自己吹散了。

　　吹散了吧，吹散自己心中所有的愧疚。

　　许果，你居然……你真的……疯了。

　　果果颤抖的低头，看着身边那开枪的男子，声音形同鬼魅的问：“你为什么要开枪？”

　　那士兵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果果苍白的手指狠狠的捏住他的手臂，发疯一样的大声吼起来：“你为什么要开枪！！！”

　　钱星星见果果失控了，冲到她身边将她紧紧的抱住，她却彻底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着，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果果一边哭一边用力的捶着自己心口的伤，血很快就渗了出来，但她完全精神崩溃了就想向战场冲过去。

　　连歌，连歌！是我让他开枪的，你恨我吧？你骂我吧？

　　你不要走好不好……你去哪里了……

　　对不起，许果错了，许果真的错了，我刚才真的是疯了，我疯了。

　　连歌，我求求你，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

　　果果挣扎的浑身已经没了力气，扑到在地上，看着已经厮杀成一片的混乱的战场，努力的想寻找那抹白色的身影，兴许他还在，兴许他只是伤了，兴许他还在战场的某个角落。

　　眼泪滑落，果果完全不顾已经透满了胸襟的鲜血，不顾钱星星抓着自己，费力的向前爬着。

　　连歌，我记得你的话了，你的每一句话，我都想起来了。

　　我一直都很没有良心，我以为我不记得，可它们现在都盘旋在我脑子里，那么清楚，一句一句的，包括你的表情，你的声音，都那么清楚。

　　我记得的，你对我说。

　　你说，果儿如果信我，等我们回了长安，我就帮你离开凤栖宫，而且不会让天下混乱，那时候，连歌带着你一起去游山玩水，看你治理下国富民强的大唐江山，去你喜欢的地方，吃你喜欢吃的东西，让你每天都开心的活着，可好？

　　连歌，许果是神经病，许果是疯子，许果是这个世界上最混账的人。

　　你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

　　不要在最后的那一刻，你留给我那样一个绝望的眼神。

　　不要在最后的那一刻，你告诉我的最后一句话是：果儿，你还是不信我。

　　果儿，你还是不信我。

　　……

　　连歌，许果没有相信你，许果辜负了你的心意，许果……

　　“他是去救白绍楚的，你知道么？”

　　果果已经没了力气，倒在钱星星怀里，撑着手指着前方，自言自语神经兮兮的问了一句。

　　钱星星偏过了头，实在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

　　果果突然笑了起来，那笑里带着完全的疯狂，一边大笑一边哭着说：“他告诉我，我不信他，我那一刻才明白的，他是去救白绍楚的，在那之前，我这个傻子竟然一心的以为他是去杀白绍楚的……”果果说着已经泣不成声，扑在地上大声的问：“钱星星，你知道么？连歌因为我，因为我这个傻子，付出了太多，我呢？我一直都逃避，一直都假装不知道。我从来都不了解他，我甚至以为他恨白绍楚恨的想要他的命，是我的思想太肮脏，我将他想成了坏人，其实根本只有许果才是个无耻的坏蛋！连歌他从来都不曾伤害过我，甚至不会去伤害白绍楚！可我呢？我这个混账的笨蛋，一直都伤着他，不信他，我就在刚才，还让别人开枪打死了他……”

　　果果彻底崩溃了，抬手就去夺钱星星腰间的佩刀，钱星星实在忍不住，一掌打在了果果脖颈上，将她击晕了过去。

　　……

　　百里荒漠，马蹄疾驰，行至一处天然的小水池时，马上的黑衣人翻了下来，将马背上的另外一人轻轻抱了下来。

　　他肩头还在不停渗血，黑衣人跪在他身边，用刀将他肩头的衣服割开，看到伤口的时候，浑身一颤。

　　“龙主……”一句小声的呼唤，却带着太多太多的痴念。

　　黑衣人摘了自己的面巾，眼泪已经铺满了脸。

　　是素叶。

　　“龙主，素叶没能及时帮龙主挡了那伤，素叶无能……”

　　武连歌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眉头紧紧的皱着，素叶用马上挂着的水袋轻轻冲了冲他肩头的伤，一边冲一边不停的流眼泪。

　　“龙主，她到底哪里好，一直这样伤害你，甚至差点伤了你的性命，你都不肯醒悟么？”

　　“素叶知道，你醒悟不了，就和她沉迷着白绍楚醒悟不了一样，你们不过是在互相伤害，我也在伤……”

　　武连歌沉闷的哼了一声，轻轻睁开了眼，看到素叶的时候，平淡的笑了笑问，“……怎么哭了。”

　　素叶抹了下脸，见到武连歌醒了很是高兴，赶忙摇头说道：“没事，被沙子迷了眼。”

　　武连歌轻轻点点头，又缓缓的闭上了眼说：“是啊，这风太大了。”

　　“没事了，龙主，我们这就回祢龙坛去。”

　　武连歌嘴角微微一抖，静静的呼出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果儿，这便是感情的终点吧。

　　我们之间总有一个要先退出，我回头看你的时候，你的眼神中还带着下令开枪时候的决绝，我多希望自己没有武功，听不到你大声说要他们阻止我的话，我多希望看着你的时候，突然得知这一切不过是我做的一场噩梦。

　　梦醒后我能够欣喜的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这么决绝过……

　　可是，在情感的战争中，噩梦总是显得弥足珍贵，交给自己的往往都是一个个残酷的现实。

　　果儿，爱情，意味着什么？

　　是刻骨铭心都无法忘记？还是平静如水的长相厮守？

　　是意味着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不论是活着还是死去？还是意味着希望唇齿相依，一味的想触碰到对方的内心？

　　我直到今天之前都不明白，你为什么给了我一颗常春藤种子，现在我终于懂了。

　　你和白绍楚的感情，就像峭壁上两棵纠缠在一起的常春藤，我惊于你的危难，希望解救你于水火，我付出自己毕生的精力将你带离我认为是危险的那片境地，悉心的养育、栽培。

　　却在最后，还是看着你渐渐的枯死下去。

　　我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