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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月钟情-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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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康瑶姑娘!等等!”姞月气喘吁吁地挡在她前面,两手扶腰,弯下身深深地呼吸了好几口气,嗓子有些发干,“你、呼呼……姑娘你误会了,我和苏清没什么……”

康瑶转身,微红着眼,却满是高傲地看着姞月,像是在看一件没生命的物品。她冷漠地说道:“你算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给我解释?”

姞月不以为忤,顺过气之后笑着问她:“康瑶姑娘就这么喜欢苏大人?”

康瑶赌气地叫道:“你明知道我的心意还这么问!”

姞月悠哉地说道:“那么康瑶姑娘为什么还选择离开?离开京城不就代表着你已经放弃了你自己的想法了吗?这算不算是……否定了你对苏大人的感情?”

康瑶恼怒:“不关你的事!”

“啊,是不关我的事。”姞月笑眯眯地刺激她,“那正好了——这样我就能趁机和你的‘苏清哥哥’天天耗在一起,日日坐在一处。你说时间一久,他还会不会记得还有个叫‘康瑶’的女子的存在?唔……我想大概不会了吧!”

“你!”康瑶词穷,“你别得意!反正你很快就要去越刍了,我才不信苏清哥哥也还能记得你!你不一样会被忘掉?有什么好得意的!”

姞月笑道:“其实吧,我不在乎他能不能记住我,但你……难道你也不在乎?”

康瑶沉默。姞月说中了她的心思——她确实在乎。

“你真的对苏清哥哥……”康瑶小幅度地甩甩衣袖,两手交握绞动着,很是不自然地说了半句话就停住,接着期盼地望向姞月,希望能从她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姞月道:“我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好感。康瑶姑娘可以放心了?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不喜欢他,不过现在看来,姑娘没有把我的话当真啊!你也是,苏大人也是……你们到底要让我保证多少次才算满意呢?”

康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还吭吭哧哧了半天,才很小声地说道:“我只是有些紧张。啊!苏清哥哥让你保证什么?”

姞月烦躁道:“没什么,就是他一直怀疑我的身份。”

康瑶连忙为心上人说好话:“刑部的大人们都这样,有的比苏清哥哥更过分的。你千万别怪他,他那是一种习惯而已。”

他习惯了也不能以此干涉别人的生活,这个解释根本不成立。姞月对此不以为然,却没再多说什么,只问道:“康瑶姑娘,那么你现在作何打算?”

康瑶的脸由阴转晴,高兴地宣布:“我不走了!我要留在京城!”

自动忽略某些因康瑶不走而泛出的酸酸的感觉,姞月在心中暗暗点头:终于有人能帮自己缠住那个总是来扰乱算账的家伙了——很好。

目送康瑶迈着轻快的步子跑远,姞月感慨万千地转身准备往回走,心道这位大小姐真是个孩子,别人说什么都能相信,就像是自己不会判断是非似的。

姞月慢慢地走进回廊,视线刚一抬高,就发现苏清正在回廊隔墙的花窗后静静地站着,脸色相当阴郁地看着她。

姞月昂首与他对视。

隔了一会儿,苏清才从花窗后面缓缓说道:“刚才管家找你去核算王府佃户收入,他现在还等着你,说是昨天已经告诉你了的。”

姞月没想到他只是为了这么个小事就来找她,顿时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捋了捋滑到脸颊边的头发,她语气淡淡地回道:“嗯,我这就去。”

然后她逃离了苏清的注目。

半个时辰后,姞月郁闷地跟着管家一起坐上了马车。这次同行的除了管家还有苏清,因为他自己强烈要求一同前往,听他的意思是要来个实地考察。姞月心想:你一个刑部的主事,不理刑名却偏喜欢陪我们去算账,难道下一步就跳槽到户部去当侍郎?

本来姞月的意思是要步行前往郊外的,因为礼王府就在城边,距离佃户所在的田地也很近,来往十分方面。但管家瞅一眼她刚换上的男装,委婉地说道:“姞月姑娘,除非你愿意换上女装,否则……”

否则关于自己的传言就更难听了?

于是姞月打消了步行的念头。要是穿女装,别说是大步跑了,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免得不慎被宽大的裙裾绊倒。

因此她接受了管家的建议,坐上了马车,与暂时还不想面对的苏清共处在一个狭窄的车厢里。

姞月承认,刚才当她认知到苏清在背后听见自己大放厥词的时候,是有些惴惴地在不断担心——她怕苏清因此而记恨她。但具体苏清会记恨什么,她倒不很清楚了。或者她只是心虚,觉得即使是不喜欢一个人,也不该明着说出来。

所以在车厢里,姞月尽量地低调,管家不时的问她几句,她也是有什么答什么,绝对没有多说一句话一个字。相对于她的惜字如金,管家反而显得有些唠叨了。

“姞月姑娘,这次我们算好了这笔账,很快就能跟着王爷一起走啦。”管家絮絮叨叨,从提醒她每年田里会有多少收入,到平时的衣食住行,全都囊括在他的话题中。

苏清没吭声。

姞月强笑道:“是啊。”

管家年纪不小,是看着庆离长大的王府老人。苏清等人从十几岁开始就成为了好友,因此管家也算是见证了这三个人友情发展的长辈,自是不怕在他看来还只是个毛头小子的苏清。他人老心不老,也能觉察到苏清这些日子以来天天准时到王府报到是为了什么。

眼看着这个一直自信满满的漂亮小子吃瘪,而且还是栽在一个大姑娘手里,这令老管家感到十分有意思。在王府待了这么多年,他经历了无数的悲喜,当然更懂得怎样于平淡的日子中自娱自乐,怎样才能利用有限的材料去创造无限的乐趣。

所以他忽然起了玩心,像个孩子似的想要捉弄一番苏清。自打苏清时不时会出现在王府的时候,他就没怎么见过苏清脸上的生动,比如现在他生闷气的表情就很罕见。虽然不知苏清为何而气,但管家还是能感觉到,那必定是因为眼前这位坐得端正又少言少语的姞月姑娘。

那么,姑且让他来试上一试。

管家清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对姞月说:“我们王府自从姑娘来了,真是还没有算不清的账呢!姑娘要是不嫌弃,那就在王府里长久住下吧!别看我们王爷平时人温温吞吞的,其实认识的青年才俊真不少啊!如果姑娘有意,能让王爷牵个线也很不错。”

苏清的脸上一下子就变了颜色。

姞月不曾想到这位满脸笑纹的老管家也会如此热衷于当红娘,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就只好回道:“谢谢您的好意了,我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苏清听了姞月的话,微微颔首,压在腿上紧握着的拳头也松了一些。

啧,居然按捺不动?

管家心里窃笑,面上却坚持着:“怎么能这么说!姑娘有此等才华,早晚不该是被埋没的。”

苏清青着脸咳嗽一声,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老管家。

哟,生气了生气了!

管家见好就收,只拿话混过去了这个问题,又开始从每年的收成讲起。

姞月松口气,心想老管家可能就只是这么一提,没别的意思。

苏清也松口气,心想死老头真是多事,非要看我彻底变脸吗?

苏清驾到

八月底,姞月终于将所有的账务重新算完了第二遍。随后她就扛着一个简易包袱,挥挥手潇洒地告别了京城,跟着庆离坐上了马车,往越刍奔去。

前来送行的康瑶在他们走的时候还掉了眼泪,拉着姞月的手直说一定要在每次礼王进京的时候一起回来。虽然姞月觉得她那伤心有些假,碍眼的人远远地离开了才是让她“喜极而泣”的原因,但还是很应景地与她同哭了一气。

庆离出京的场面不可谓不庞大:光是随同离京的人就坐满了大大小小将近十辆马车,更别提后面还叮叮当当地续着十几车的物品。

从京城到越刍,再快的速度也需要半个月。庆离带着大批日常用品和书籍字画不说,随行还有在王府干了多年的老人以及一些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行程是绝对快不了的。因此,他抛开了匆忙赶路的原计划,转而吩咐车夫慢些驾马,让大家都能欣赏一下这路上的风景。

刚开始,大家正商量着如何分配车辆的时候,一向硬朗的老管家忽然又捶胸又顿足地说自己老了,需要一个年轻人照顾:“唉,我老啦!咳咳,人老了!我这个样子,半路死在马车里都没人知道啊!王爷,看在我这么多年为王府倾尽所能的份上,您就让姞月姑娘和我坐一辆马车吧!姞月姑娘这么细心,办事也利落,有她照应总比我一把老骨头自己坐车强……”

庆离摸摸鼻子,看着脸色红润的老管家自编自演得起劲,只好还是寻求了姞月的意见:“你愿意吗?”

姞月很想耸肩,但她意识到这个动作在古代并不雅观,于是换了个比较能被接受的摊手动作,苦笑反问:“难道王爷认为我能找到拒绝的理由?”

乖乖地爬上了队伍中的第二辆马车,姞月“奉命照顾”老人家。

管家见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也不恼,还笑眯眯地解释道:“嘿嘿,后面坐着的那些老家伙们太没意思了!我要是连续这么多天都和他们呆在同一辆马车上,非得被闷死不行——那就委屈女娃娃陪着我这个老头了。”

姞月头上的汗冒得那叫一个欢,她费了好大的劲才迫使自己的面部神经堆砌成最完美的笑容:“不委屈不委屈。”

与他们两人同坐的还有一个圆脸的小丫头,看上去年纪不大。据管家介绍,她叫秀儿,本是在主院做活的,因针线女工十分出色,这次才额外开恩地带走了。

“姞月姑娘好。”小丫头秀儿低着头小声地打招呼。

姞月笑眯了眼睛:“你好你好!”

随行的大多数人对坐在车里看风景感到很新鲜,都趴在车窗边目不暇接地看着外面。所以当中午庆离派人去问要不要暂时休息再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反对停下用餐,而更希望可以继续前进。因此,马车中间没有停歇,午饭都是每个人在车厢里自行解决的。

姞月一边狠狠地啃着硬邦邦的薄饼,一边怨念深重地在心里想着:看吧看吧,就好好地看吧!反正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发现,车窗外的风景其实看来看去也不过就是那几棵树,等他们一审美疲劳,在午饭时刻就自会有人希望停留片刻休息休息的了。

比乌龟快不了多少地走了一天后,姞月望望后面的“车龙”:庆离是不是专门招人来抢劫的?随行队伍弄得这么夸张,好像生怕别人不知他是要去越刍的礼王爷似的——这不会有啥问题吧?

真没想到,平时这么温吞又诸事从简的庆离,一出远门居然也能甩出如此大的手笔。看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凡皇室中人,大概就都逃不过喜欢排场这个毛病了。

排场归排场,这速度可就……

从众人下车投宿到晚间开饭,姞月一直都在愁一个问题:照这个样子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到越刍?

结果根本就没人去管她的担忧,第二天依旧是按龟速前进的。

庆离走后两天,京城。

难得老实窝在家里的苏清接到了升任文书。毫无意外地,他被升为刑部侍郎。

受命在家等了三天,就等到这张破纸,还害得自己没来得及去给庆和姞月他们送行——好像有点儿不值得。不过既然这个命令已经下达,那么从现在开始,自己就要养出上早朝的习惯了。

不自由。

苏清在心里为“按时上朝”这一在其他官员看来神圣无比的事情做了注解。如果只换来了这种不自由,那还不如安分地当个早朝可去可不去的刑部主事来得划算。

麻烦。

苏清又想起那个已经跟庆离一起跑得远远的姞月,更是对升官没了兴趣。嗳,早知道就不那么卖命地去查案子了,查来了的功劳不归自己所有,升官了还耽误个人的事情。

然而正有些不爽的苏清刚打开另一张纸,只扫了一眼就忽然露出了抹奇异的笑容。

上来就要考验?是下马威吧?不过,呵呵,这个下马威……他喜欢。

连续四天从早到晚地坐马车,姞月都坐到有点想吐了。那些刚开始对坐马车感到很稀奇的人们,现在也终于不再看风景,转去支持中途能多休息几次的建议了。

姞月苦中作乐,几乎睁不开眼地望着窗外慢慢挪过去的树,心想:万幸!没有晕车真是万幸啊!

但马车一比起现代交通工具来,真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路上稍有颠簸什么的还不算如何,恐怖的是拉车的马随时都有可能受惊。

她清楚地记得前一天赶路的时候,刚听到不寻常的骚动,才伸出头想去看看情况,谁知她眼前一花,接着就见一匹马嘶叫着冲撞向路边的大树,差点没把后面挂着的车厢也甩掉。

事后那辆车上坐着的几个人说,当时他们几乎快要吓死,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就因剧烈的震动而左歪右倒,连舌头都被牙齿给咬破了。他们最后还能记得的感觉就是车厢狠命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多吓人!

姞月心有余悸地对管家说:“看来还是骑马比较好,至少还能自己掌控着缰绳。您看他们那不明不白地就在车厢里擦伤撞伤,太无辜了。”

管家提醒她:“骑马未必就好——小心摔马把脖子摔断。”

姞月:……这个世界真恐怖……不管交通工具是活的还是死的,车祸都无处不在!

走到第五天,体力不支的姞月连想吐的劲都没有了。一上车,她就强撑起自己坐在位置上,尽量保持着不瘫倒的姿势。要是一个不小心在管家面前没了形象,那后果不堪设想,大约一走到越刍就会被他拉去重新接受训练的吧!

“还要多久才能到啊……”姞月一天三餐都在问,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想早早地到达越刍。如果算账能让人累得像狗,那么连续坐车就能让人陷入疯狂。目前姞月的想法是:与其疯狂,还不如当狗。

无法想象那有节奏的、车轮滚动前进的声音时刻回荡在心头是个什么概念,但最起码她现在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觉得耳边一直回响着这种声音:咯噔、咯噔、咯咯噔噔。

以前,姞月从没见过马车也没坐过马车,那就更不知道在马车上坐几天也会这么难受。所以当她的耐性最终告罄的时候,反抗马车的意识表现得比其他人都明显,几乎是一听见外面有马的嘶鸣叫唤,她就要头晕眼花。而她一旦浑浑噩噩地上了车,立即就要找不到北了。

管家见她日渐一日的萎靡,心里也有些觉得不对劲,于是便告诉她打开窗户通通风也许能更好一些。谁知一开车窗,窗外马蹄与车轮联合扬起的尘土扑面而来,那隐隐透着腥臊的味道雪上加霜地让姞月立马肠胃汹涌地翻腾起来。

“不好!我想吐了……”姞月说完,拼起最后的一股蛮力,一把拉开车门,使劲地扑了出去,拉扯住不明所以的车夫,“停车!快停车!我要下去!”

车夫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可多年的驾车经验还是让他迅速做出决定,一拉缰绳就吆喝住了小跑着的马,扭头问道:“姑娘怎么了?”

姞月顾不上其他,刚一跳下还没停稳的马车,就对着路边哇哇大吐。

坐她身边的秀儿一直都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看着就像是要吐的样子。此时她ue跟着姞月下了车,递上了一方手绢。姞月看都没看就推开,艰难地说道:“不行,会弄脏……呕!”

管家手脚利落地跳下了马车,吩咐后面一辆车上的小厮去叫了随行的大夫,然后蹲下询问姞月的情况:“姞月丫头感觉怎么样?吐出来舒服些了没?”

姞月虚弱地摇头,扶着手边的树干。她现在难受得很,也不想说话,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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