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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月钟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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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以成败论英雄?”苏清咀嚼似的把这话在口中回味了几遍,然后很真挚地对姞月笑了笑,“谢谢!”

大事不好。

姞月眼见苏清再次露出那种能把人醉死的笑容,可她却无力阻止,只得认命地感到一阵眩晕袭击上了大脑小脑脑干等一切与头部神经中枢有关的地方。

貌似她对苏清美色的抵制,还是不够彻底。

这边,姞月还在适应着刚才苏清的“真挚一笑”;那边,苏清则在暗暗地想着,哪个地方曾经出现过这句“不以成败论英雄”呢?

然则思考过度总会出现一些小小的状况,比如说,忽然被石头绊到。

不管外人怎么看待他,总之苏清自认不是风吹就倒的人,可就在他被绊到的一霎,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到,自己不能大意地露出马脚。如果被身后这个女人看出了什么,那就更不好办了。

如此,他就需要彻底地摔倒在地上,才能显示出身为书生的“无能”。

苏清计算着如何倒下才能摔得最轻又表现得最真切,瞬间作出决定的同时,他也依照自己所想的朝侧面倒过去。

“小心!”哪知一直在后面跟着的姞月忽然爆发了力气,像个神勇的大力士似的一步窜上前去,伸长了胳膊就要去扶他。

“多此一举”正是用来形容姞月这个行为的。姞月不是个擅长体育项目的女孩子,臂力自然不够瞧,而苏清虽然看上去很瘦弱的样子,也毕竟是个大男人,姞月那点本事,根本就不可能扶住他。

本来苏清还不会被牵连,可姞月一插手,他就没防备地被她拉了个正着,两人统统结实地摔倒在地上,附带一身的泥土。

“……对不起。”姞月耷拉着脑袋,觉得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了。谁知道苏清一个软软巴巴的书生,居然这么重,自己压根就扶不住他,还害得大家一起摔倒。

而且她还是整个人合在苏清身上的。这个桥段好狗血!

“……没事。”被姞月半压在身下的苏清及时地想起了自己要害羞一下的,于是连忙摆出脸红的架势。不过仔细看看,他这脸红,其实还是有一定的现实基础——可怜了没有与女人近距离接触过的苏清……

慢慢起身了的姞月捂住脸,拍打干净衣服后,尽量远地在苏清后面走着。而苏清则拍拍身上的灰尘,尽量笑得没事地走在前面。

现在,姞月心里不平静,苏清心里也不见得有多平静。

因在午间就走到了城里,姞月也有幸于上路后的这几天中,第一次得以在屋里坐着吃饭,而非像前几天那样“以地为桌、以草为椅”的在野外用餐。

原本疲劳地赶路一整天才能勉强在天黑之前走到下一个落脚点。不过从前天开始,就变成了只需几个时辰就能经过一个城镇。

姞月在进城的时候还想着,目前可能距京城很近了——越接近京城,才越能体会到京城的繁华给周边地区带来的影响,就比如城镇的分布开始不断密集起来。

吃饭前,苏清的话证明了姞月的想法是正确的:“最多再过三天,就能到达京城。”

“嗯。”姞月一边抽空回应,一边埋头喝汤。

两人在这将近十天的接触中,已经能比较轻松自如地进行交谈。虽然苏清还会偶尔红一下脸,姞月也会偶尔走一次神,但是这也比之前的那种沉默环绕四周的冷场强多了。

客栈里的人不少,有打尖的,有投宿的,大家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同身边的人聊着天。像苏清和姞月这般男女同桌的也还有几个,其他人似乎都见怪不怪。

经过这些天的仔细观察,姞月大体上能觉出这个大安朝的民风还是比较开放的。据说前朝还有不少女帝当权,普通百姓对女子出门也没有很大的限制。

姞月他们的邻桌也坐着两人,一个穿白褂的细长男人,一个穿灰褂的红脸男人。

“……听说了没,又死了个官儿!”

苏清进屋后造成的暂时轰动刚一过去,细长男人就惋惜地收起了艳羡的神色,转头神秘兮兮地同他身边的那个红脸男人咬起了耳朵。

由于坐得靠近,姞月还是稍微能听到一些他们谈话的内容。

“又死了?还是死的主考官?真的假的……哎哟,那咱们今年要不还是别去考了,总感觉有点儿那个啥……”红脸男人同细长男人凑在一处,嘀嘀咕咕。

“你懂什么,皇上都从三月肯延迟到现在了,不就是要对考生们表示今年一定会考吗?你等着吧,绝对有好多不敢进京的,到时候,咱们兄弟俩……嘿嘿……”

细长男人说着说着,探脸又环顾了一下他周围的几桌人,一副不可告人的样子。可当他停止环顾、正准备继续“不可告人”的时候,却对上了姞月好奇的目光。姞月来不及撤离视线,就这么正正地撞了上去。

“看什么!”细长男人没把姞月放在眼里,只瞪了瞪她就更凑近身边红脸男人,又开始探讨那个死了的官员,这回从官员的家人到朋友,无一不被他八卦了一通。

姞月等他们结账走人后,才好笑地对苏清说:“你听到他们刚才在说什么了吗?居然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事情上……亏他们也算前来会试的各地才子,真是斯文扫地。”

苏清放下饭碗,面色少有地沉重,忧心忡忡地说道:“他们说得没错。我们这批考生之所以会比以往进京更晚,就是因为皇上下旨推迟了。我听说,京城里早先确是离奇地死了个主考官。后来礼部选人补上,谁知那位考官也一样的莫名死亡了。皇上震怒,要查出真相,所以才推迟了考试时间。如果刚才他们说得属实,恐怕现在三个主考官,就剩只一个是活着的……”

姞月浑身一颤,有些受惊,不知是因苏清说的内容,还是因他视死如归的语气。她愣愣地看着苏清:“那你还敢上京考试?”

“正如那个人所说,皇上下旨推迟而非取消,就代表着礼部不会因任何意外而中断会试,考生需要做的只是平稳心境去好好考试。主考官的死亡自有刑部去调查,与考生无关。即使我们想管,也是没那个能力的。”苏清叹气,“尽管我也有些害怕,但还是想要参加啊!”

“你可以再晚三年,非要今年考上么?说不定三年后你准备得更充分,能取得更好的成绩呀!”姞月忍不住开口劝着苏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劝他。

不料苏清一扫先前的柔声细语,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上次没考中,这次就更不能逃避了,不可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哪怕我这回还是考不上,也要试试——我相信总有一次我能成功。”

看着苏清强作不在乎却又掩盖不住紧张的样子,姞月忽然间觉得,这个苏清也不完全是个单纯会念书的酸书生,他还是个有坚持有理想的人。长相也不是代表一切的,漂亮男人也能内心坚强。

再结合这些天的观察,姞月发现,苏清除了外貌优秀,也还有许多优点,才华暂且不说——毕竟能进京参加会试的人,绝对都是当地才俊。其他的像是善良温和、体贴细心、外柔内刚之类的形容词,似乎都可以用在他身上。

原来……只用十天的时间也能喜欢上一个人。

姞月承认,自己对这样的苏清是有些动心。

不过还没到非他莫属的地步,只要进京之后一分开,就能慢慢忘掉这个人了吧,姞月乐观地想着。好歹也是个穿越女,怎么能这么快就喜欢上一个人呢?反穿越还没研究透,没空去管找老公的事儿!

——姞月姑娘,你确定?

习惯使然

晚上,隔壁的姞月已经熄灯休息,苏清还在屋里挑灯夜读。

“叩叩、叩。”

忽然传来三声有节奏的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打在了窗棂上。苏清闭眼,复又忍耐地起身,夹着一丝丝不耐,轻巧地推开朝着客栈后墙的窗户,一翻身就直接跃出位于二层楼上的屋子,还没着地就一脚点上围墙,几个起落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在一处小树林前,他止住了前行,嘴角抽搐地迈开步子慢慢走进了树林。林子里,一个比夜色还黑三分的身影倏地一下窜到了他面前。

“上次差点被人发觉,这次你倒晓得要换地方说话。”苏清很想扶额而叹,但他忍住了,“怎么还没走?跟着我有意思么?”

“不。”黑衣人对着苏清摇了摇手指,得意地接话,“我已经回过京城,这次是特意来看望你的。你动作真慢,我都走个来回了!顺便,我还想问问你有没有查出那位‘姞月姑娘’的来历。我说,你可别在这个姞月姑娘身上砸了你的金字招牌……哎哟!你扔了我什么……发火了?”

苏清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石头,而黑衣人手上也捏着一颗刚刚接下的小石子。看来黑衣人刚才说的扔了他的东西,就是这个石子。

“多事,不用你管。想看我在女人这里认栽……”苏清深知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你不就是嫌我当初设计你娶妻了吗?嫂子的贤惠京城人哪个不知,你又有什么不满的?”

他说完,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换了个语气:“我想,依着咱俩的交情,还不至于让你来落井下石看我的笑话。说吧,是不是你那边有眉目了。”

黑衣人甩开手上的石头,翻白眼道:“真无趣,每次都能让你猜中我找你的目的。好吧,我告诉你,那些人来找过我了。”

苏清的表情在黑暗中看得不很真切,但他的声音却透着极度的冰冷:“我猜他们是想让你识相一点,交出今年考试的题目?”

“你这个说法真温和,根本就不足以形容当时我受到的威胁。”黑衣人惊魂未定似的拍拍胸口,做戏意味十足,“他们拿着刀子架在我脖子上,警告我说,如果我没考虑清楚就像前几个考官一样不听话,就送我去见他们。”

苏清点头称道:“还不错,给了你一个能与王大人他们重逢的机会。”

黑衣人苦笑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准备怎么做?现在可就只剩我一个主考官了。”

“我?”苏清一笑,连他身边的黑衣人都能感到阵阵寒意,“我只是个小小的考生而已,能干什么?嗯,不过我有的是银子,到时候自会去花钱买些必备的小东西。啊,毕竟是要一次考上的嘛!需要银子打点的时候也不能手软。”

“你不会是想……”黑衣人不敢肯定苏清的意图。

苏清再一笑,说道:“我什么都不想。至于你么……快些回去努力保证自己的脑袋能在开考前黏在脖子上吧!实在不行,妥协一两次也没什么的——还可以造福我们这群考生呢。”

“……喂喂!”

对话告一段落后,苏清只犹豫片刻就喊住了正待要走的黑衣人:“先等等。离,你可知哪个地方有这么一句话:不以成败论英雄。”

“不以成败论英雄?”黑衣人定住了脚步,回头重复了一遍这七个字,然后摇头,“没有,我没听说过。嗯……这话很有意思。怎么了吗?”

苏清在黑暗中轻叹了一声,说道:“我承认,我是查不出这个姞月的来历。已经十天了,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我观察了她这么久,她居然没有一丝可疑的地方被我抓到。没有来历又没有破绽……”

黑衣人道:“你这是习惯使然。在你看来,天底下的所有人都有可疑之处,没有可疑才是最大的可疑。我觉得啊,实在不行你就放弃了吧!你刚开始就怀疑她与这件事有关,但这些天下来,不是你自己证明的她是清白的吗?还是你说的呢,这么单纯就相信了一个陌生人的孩子,不应该会有问题。”

“话说是这么说,可我还是觉得哪个地方不对劲。还有……为什么我听你的语气这么幸灾乐祸?”

苏清眸子一转,让自认为在黑夜中就不会受他影响的黑衣人大大地打了个寒战,忙不迭的掩饰道:“那是你的错觉!”

“嘿嘿。”苏清莫名地笑了两声,硬生生将黑衣人给笑得落荒而逃。

让我们将视线转回姞月这边。

姞月这几天一直都觉得下腹胀胀的不舒服,却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她想,可能是自己走得太多了,所以身上那堆没怎么锻炼过的肌肉一时有些酸疼。

不过,今天晚上,注定了要让她出糗。

姞月更衣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沉。

一会儿好像是走廊里有人在说话,一会儿好像是小河跳出来指责她骗了他们一家,一会儿又像是苏清在冷冷地瞪着她说她不安好心,一会儿又像是已逝的父母站在自己面前挥手告别……她冷汗淋淋地在床上碾来碾去,想醒却又醒不了,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处于半梦半醒中。

外面似乎有更大的动静,直到一个极粗糙的嗓音带着浓重的不满骂骂咧咧:“你个死书生,走路不长眼的啊?踩到老子了!”

姞月不知怎的竟猛然清醒了:书生?难道是苏清?

一清醒过来,她就感觉到更不舒服的刺痛在下面扎着自己。姞月勉强地撑起身,侧耳听着外面的的声音。

“什么不小心!娘的,你……哟!还是个小白脸儿!哈哈哈,老子正好这口!成,你也不用道歉了,到老子屋里来乐呵乐呵吧!”还是那个粗嗓子,大声地咋呼着,几乎能把客栈所有人都吵醒。

什么?小白脸……正好这口……乐呵乐呵……

姞月脑中乱糟糟地闪过这几个关键词,再自动组合重装一下,不由得瞠目:坏了!绝对是苏清在外面惹是非了!就说他的脸长成那样早晚要出事儿!

她赶紧下床套上鞋子就一把拽开了门,匆匆地对被她不小心撞到的人说了声“不好意思”,就急急地扒在楼栏杆上向下望去。

果然是苏清!

在苏清面前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眼眶醉得红红的,小眼色迷迷,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正扯着苏清的衣袖不放手,嘴里还嚷嚷个不停:“来吧来吧,老子不会亏待你的!”

而苏清则很是为难地劝解着,似乎成效不大,因为对方还是拉着他不放。楼下唯一一张桌上坐着的就是那群喝醉了的男人,全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有些人甚至还在起哄。苏清面对这些粗人,显得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羞恼。

这种场面……很喜感啊!

然而姞月顾不得什么喜感不喜感。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了楼梯,一脸凶悍地大力扯过苏清,将他塞到身后,接着就对那个妄想“调戏”苏清的男人发飙:“哪里来的蠢货在乱撒野?不长眼啊!这是有主的了!”

奇异的沉默弥漫开来。

那群刚才还在看戏的男人们一时间全都被姞月这个“有主的”给震翻,个个保持着自己的上一个姿势,呆呆地将视线转向胆敢如此“口出狂言”的姞月。连苏清也惊呆了似的看着姞月,“姑娘……”

“你闭嘴啦!”姞月本来也对自己说出的话感到很囧,但她一看那个男人逐渐有回神之势,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拉过苏清就往回走。救人要紧,还管他什么囧不囧啊!

苏清噤若寒蝉,乖乖地跟着姞月上楼。

“等等!”男人接下姞月的一招“天雷轰顶”,立马被雷翻,可他终于还是在这两人快要消失在楼梯口的时候翻了过来,“给老子站住!”

姞月心中悲吟一下: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但她还是很女王地转了身,用同样女王的气势赶在男人再次开口之前施恩似的说道:“这个书生是我家的,由不得你插嘴。好了,你该干什么的就干什么去吧!至于他踩了你还是怎的了,我代为道歉总可以了吧?”

说完,姞月拉上苏清就脚底抹油,直奔二楼,开门进人,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几乎同时,楼下的骂声就追到了楼上,响亮而又精彩,都不带重复。伴随着骂声而来的,是啪啪的拍门声。

姞月且惊且笑,听到隔壁开了门,一老大娘将那个追杀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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