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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日月记-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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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睡觉,应是秦桧嘴里的孙梢工了。

他俩钻进了船头下的密封小舱,大约是凌晨时分,才听到秦桧等人出现,好家伙,足有五、六人之多,虽然都压低了说话声,但个个难掩兴奋之情,想来思乡归国之喜,是人皆有,只不知除了王氏那奸婆娘之外,其余都是何人?他很有些好奇。

船家立刻起航,原本对秦桧会不会检查小船的担心去掉了,也是,这是其主子亲自安排的船,有什么可怀疑的,还好楚月不晕船。

“呔!”前方传来一阵吆喝,先女真话后汉话,倒似翻译一般:“来者何人?可有过关令牌?”

“我乃大将军麾下侍卫,奉命护送秦执事催淮阳军、海州钱粮,令牌在此。”忽一个声音出现在上方的船头,却是汉话,口音类同后世的京片子,应燕地之人,并不在出发时秦桧等的江南口音之列。

“请亮腰牌。”要知挞懒手下侍卫鲜有汉人的,金军守关者不免有些怀疑,看过令牌后,还要检查腰牌,方才放心,“前方是宋军水寨,大人小心了,开关放行,一路顺水。”

俩人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皆知道对方的震撼,此人来得毫无征兆,一丝儿脚步声也不带,听其声漫不在意,却传出甚远,显然是个内家高手,挞懒手下侍卫怎有这等人物,连楚月也不识,看来是特别为秦桧安插的。

想想也是,大汉奸怎会没考虑这点,一介文人,携眷带仆,跨河越海,千里而归,身边不带个高手保镖怎成?

船上忽然冒出了这等高手,俩人再不敢说话,生怕惊动此人。偏偏这时,他的尿意渐浓,也是,到了“逃生舱”都半天了。

他忍了好久,直到再也憋不住,再不放出来便要尿裤子了。他牙一咬、心一横,双手往四下里摸索着,很快找到一个大瓷瓶。

身边的楚月鄢不知他的动作,却不解他的用意,待听到他在自己耳边飞快吐了一句“小解”,方才明白,黑舱中,空间狭小,避又避不开,楚月已羞得耳根都红了,虽然他看不见。

他不理人家姑娘的感受,从未有过如此小心地往瓶中撒了一泡尿,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也算尿技高超,方才想起似地故作关心,凑到楚月跟前,用最简短的话窃问:“郡主,你呢?”

楚月正窘迫难当之际,闻得此言,大嗔,狠狠地拧了他的大腿一下,他痛地就要叫起来,早算准他有此反应的楚月已提前用另一手封住了他的口。

减轻负担的他心情靓起来,趁此机会,顺势含住楚月的尾指。楚月没想到他还了这一招,羞得想收回手,又怕他弄出声音,没奈何忍下了。

他得以尽情吮吸着那根粉嫩葱细的小手指,舌头乱动。一阵阵酥痒从指端传来,一种生平未有的体验,霎时传遍了楚月的全身,单纯的少女满脸发烧,勉强凝神,用力抽回了被他肆意轻薄的玉手。

初尝甜头的他如何轻易放弃,乘胜追击,贴紧可人儿,大嘴哈着热气逼近人家姑娘的薄嫩脸皮,欲一品那渴望已久的樱唇香舌。

“君子不欺暗室”,情郎如此得锅上炕,哪里像个“君子”?楚月羞得不行,既有些喜欢他的“小人”嘴脸,却又不肯轻易就范,身子避不开,只好扭着头,躲逃他的狼吻。偏偏俩人皆不敢弄出一丝声音来,此情此景,竟充满了一种偷情的趣氛。

……楚月一颗芳心扑扑乱跳,浑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体香,渐渐顶不住了,少女的初吻即将诞生。

这个乘火打劫、混水摸鱼的大坏蛋!楚月嘤咛的一声消失在情郎的口腔里,玉体顿时娇软,败下阵来……正是“金风玉露一相逢,得胜却人间无数”,小舱中,真个“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咄!什么来路?停船受检!”一声粗鲁的吆喝打断了他俩的第一次销魂长吻,楚月缩回被他吸得生疼的粉舌,受惊羔羊般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再也抬不起来,小女子的心态第一次毕露,天塌下来也跟她无关了,因为有这个刚欺负了自己的大坏蛋顶着呢。

他的冲动消失,想起现在还处于危险之中,万不可掉以轻心,再不能如此忘情。他竖耳凝听,嘈杂声中,熟悉的乡音传入耳中,他明白了,大汉奸一船人包括自己时运不济,遇到了宋军水上巡船。

唉,自己什么时候跟秦桧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此刻他的心情极其复杂,既盼宋兵将秦桧拿下,最好一刀杀了,以免其日后陷害忠良;又希望无风无险过了这关,免得自己与可人儿也跟着遭殃。

小船显然被逼着靠了岸,便听到“咚咚咚”,几个脚步跳上来,宋兵上船检查来了。他心里一动,有那个燕地高手在旁,秦桧怎会有事?

便听秦桧的声音在座舱中响起:“我乃御史中丞秦桧也,尔等……住手!”

却传来一阵女子的惊呼声,想是那些出身乡民的宋兵不识秦桧是老几,对堂堂御史中丞的夫人王氏动手动脚起来。

他暗呼痛快:“你秦桧现在算老几,除了我这个来自后世的小子,谁会认识你这个日后的大汉奸,活该倒霉!”

他受到提醒,忙用手在舱底上刮了几层灰,往楚月脸上抹去,楚月知他心意,任其施为,他顺手又往自己脸上涂抹了一遍——却是防止万一宋兵搜到小舱,见到他俩,对楚月见色起意,或认出画像满天飞的他来。

只不知秦桧乍见舱底冒出个一男一女来,会怎样的诧异?他想得明白,即便秦桧再诧异,也不敢随意指证,只怕还要帮忙掩饰,因为既然在一条船上,他俩自是听到过金军关卡时的对答,若反咬一口,秦桧也脱不了干系。然后在秦桧认出他俩之前,于宋兵离开的空挡,他俩便跳水逃遁,那个燕地高手在不明底细下,应不至于冒险追击。现在已在大金势力范围之外,宋人亦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个方位,只要他不露出痕迹,带着楚月溜回根据地——无名小岛的机会很大,这本是他计划之内的行动,只不过被迫提前了。

在宋兵的嘻嘻哈哈中,那燕地高手出奇地保持沉默,秦桧大叫起来:“这儿有士人吗?士人该知我姓名!”

一老成的宋兵声音道:“大家先停手,还是请王先生过来看看。”

呼哨响起,又有数人上船来,他才明白了燕地高手未出手的原因,原来宋兵人数众多,除非有把握将所有人一网打尽,若贸然出手,惊动了宋军大寨,便再休想南下。新的脚步声进得座舱,一阵嚷嚷之后,闻其中一人恭敬道:“中丞辛苦了,在下王安道,中丞不是被金人羁滞北地么,因何至此?”

还真有人知道秦桧,其高兴道:“我追随二圣,被拘役已久,今杀金人之监己者,夺舟来归,王先生,请代我求见丁将军,共议国事。”

“中丞稍候。”那王安道与后上的几人出舱站到了船头,悄声讨论起来,另一人道:“我看舱中囊橐甚丰,两军相拒,岂有全家厚载逃归者,必鞑子使来阴坏朝廷,宜速诛之,以绝后患!”

他在下面听得清楚,原来宋军中不乏英明之士,几乎就要应声赞同:“没错,秦桧就是个执行金人阴谋的汉奸,赶快杀了他。”

当下一个念头生起,现在确是干掉秦桧的最好机会了,一旦其回到宋廷,羽翼日丰,杀其的机会就会越来越少。

他重又拾回杀死大汉奸的决心,皆因思想上的转变:他原本以为若秦桧先死,岳飞将不成为后世人顶礼膜拜的永恒偶像。但自见了岳飞那一面之后之后,他才明白,岳飞之所以成为岳飞,跟任何人无关,那万世不坠的英雄风采绝非任何人可以动摇。所以,即便杀了秦桧,岳飞照样是岳飞,说不定就此改变历史,直捣黄龙,灭了大金,开创大唐之后的另一盛世王朝也未必。

这个念头令他激动万分,改写历史的机会再次出现在面前。却听王安道反对道:“刘靖副将,万一秦中丞不是奸人又如何,岂不害了忠良、误了朝廷,万万不可。”

“这——”那叫刘靖的副将似被说服了,口气松动下来,又不甘心,“他不是求见丁将军么,不若我们请他过去说话,让丁将军看看!”

“我看秦中丞归心似箭,还是放行吧。”王安道看出刘靖另有心思,一心维护秦桧。这酸生简直不知自己在干什么?他在下面急得不行,几欲掀舱而出,揭露大汉奸的真面目,却感到可人儿把小手柔柔地贴在他的手上,五指交叉在一起,顿时想起了对她的责任,不由颓然长叹。

少倾,听到拔篙起航的声音,他心知大汉奸逃过此劫。

一阵阵的沮丧与失落中,他从出气孔的光线角度判断到了中午,心想再熬个下午,就可借助夜幕的掩护逃脱了。蓦地,头顶上方响起了敲击声:“下面的朋友,可以出来了。”

大惊之下,他脑海里映出自己的手在舱底抹灰的动作,在当时乱糟糟的情形下,竟没有逃过这燕人的耳朵。

他与楚月心有灵犀地握紧了一下手,再分开,分别擎出了兵刃,他手中是银色小刀,楚月手上是那把弯刀——楚月先赠于他,再遗失于反出楚州之战,被达凯收为战利品作随身佩物,最后物归原主。

他俩凛然不惧,皆因船上有威胁的仅此一人,只要收拾了这燕人,秦桧等自是不足为虑。俩人默契地做了分工,楚月主攻,他助攻,因他本是楚月的徒弟,而身体仍很虚弱。当最危险的关头来临之际,“不杀”已被他踩在了脚下。

舱盖忽地大开,俩人俱眼一花,已习惯黑暗的眼睛受到强光的刺激,几乎睁不开来,不妙,这正是敌人的可乘之机,他不顾一切地挡在了楚月身前。

并没有预期的敌人攻入,恢复正常视力的他先回头看了可人儿一眼,只见一张再厚的灰尘也掩盖不住的俏脸上,正露出感动的光芒,他信心大增,面对的纵是刀山火海也义无返顾了。

再看清周围俱是镶金嵌银的箱柜,而他充作尿壶的瓶子,乃是个价值不菲的古瓷,真是身在“富”中不知“富”啊。

他抢在楚月之前翻了出去,尚未看清敌人,便听呼啦一声,一张大网迎头罩下……“原来是郡主,赶快放了……”楚月虽然满脸灰尘,秦桧还是一眼认出她来,忙不迭地从座位上下来相迎。

“这位是——”秦桧站到跟前,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网里同样灰头灰脸的他,忽然眼中掠过一丝狂喜,仰天大笑起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明日,是你!哈哈……高益恭,把这小子捆好。”

想起了什么,秦桧的笑声嘎然而止,露出紧张的神色:“郡主,你们怎会到这船

上?”

“哈哈!老秦,好久不见!”他倒大笑起来,乘势向正被那燕人解开网缚的楚月使个眼色,生怕她泄露底细。因着挞懒的缘故,楚月对秦桧没有什么恶感,他苦于无法说出秦桧以后的恶行,其实这些恶行跟楚月有何干系?若从大金的角度看,秦桧倒是一片忠心哩。

楚月会意地眨了一下美目,其中的厉害关系,她怎会想不到,若秦桧以为所负使命被他俩窥破,只怕翻脸灭口亦未必,她故意板起脸,嘲讽道:“咱家是叫你秦执事还是秦中丞哩,枉我父王如此待你!若非你买通的旗牌官被我制住,咱家还不知有这一条逃出的密径哩。”

他暗暗叫绝,可人儿这一番连消带打、半真半假的话儿,足可打消秦桧的疑心,以谎言大师自居的他自问也不能脱口编出这般合乎逻辑的假话,真是越美丽的女人,越能骗死人!

秦桧心中释然,恢复了笑容:“秦桧只求落叶归根,大将军当能谅解。郡主与这小子携逃而出,又不怕大将军怪罪么?”

关于明日、楚月、达凯之间的三角关系,秦桧可算是金营中看得最透彻之人,那个偷天陷阱虽不是其想出来了,也有其一半功劳,当日教尊定计时,秦桧曾详细分析了明日对楚月的情结,指出他非来不可!没想到眼前真出现了明日救出楚月的结果,可是大出秦桧意料之外,但一则喜归故乡,二则明日小子落入手中,那和氏璧在望,两大喜事的冲击下,对一些细节上的疑惑也抛开了。

秦桧像看一个活宝贝似地看向他:“明日,可知现在人人欲得你而甘心,我该如何处置你?”

“你待怎样便怎样?”他在网中抹去脸上的灰,昂然回应,只看大汉奸奇货可居的神态,便知自己无性命之虞了,他有心情打量起四周来。

小小的座舱里人还不少,中间是正座上的王氏,这婆娘一袭粉装,高贵端坐,浑不见之前被宋兵调戏的狼狈,正用一双发亮的媚眼仔细打量着自己;后面立着一个少男一少女,看其装束,应是一童一婢;侧面坐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文士,非仆非主;肃立身边的黑面大汉,便是叫高益恭的燕地高手,那张大网是其撒出。众人皆换了宋服,留宋发,一看蓄谋久矣。

那王氏的身子微微一震,看他的眼神一荡,难道认出他这个跟她有过一夜情的小子。刚被放出的楚月拦在他身前:“执事,不可为难明日,否则我与你拼命。”

“郡主——”秦桧一时大感踌躇,不知如何是好,不由瞅了身后的王氏一眼。

一直察言观色的他心神大定,知道楚月给自己又增加了一个筹码,秦桧与挞懒的关系很不简单,非仅是挞懒于秦桧有恩,两人更有一种神秘的联盟关系,虽然他不清楚这联盟下进行的阴谋,但对于恩人或盟友的爱女,秦桧决计不会为难。

当然前提是楚月对秦桧没有致命的威胁,否则,这个自私的大汉奸一定会六亲不认,最奇怪的秦桧看王氏的眼神,分明甚是忌惮。

他的思路展开,因为善于利用敌人的内部矛盾才会捕捉到最有利的战机——脱身的机会。

他分析:王氏与金人私通,自是得到秦桧首肯或者默许,王氏也因此跟金人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一直不知道跟王氏私通的金人是谁,当时忙于作战的他哪有心情理会这些破事,而单纯的楚月更不会想到这种事;最佳人选,应是权高位重者,如此对秦桧才有帮助,后世小人书上的金兀术就符合这个条件,却远水解不了近渴;最有可能的,搞不好就是与金兀术同级别的挞懒,而挞懒之所以敢放秦桧南归,凭的是安下的王氏这枚棋子;以挞懒的威武雄壮岂是阴柔文弱的秦桧可比,王氏真爱上了挞懒也未必。

“有种将老子送回金营领赏吧!”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兵行险着,心知回去必死路一条,达凯第一个不饶了自己。楚月吓了一跳,为情郎的提议,却阻止不及了。秦桧浑身一震,万般不情愿地连连摆手:“不可、不可!”

那王氏兀自不动,眼中闪着复杂的波光,这里谁都知道挞懒得到明日的迫切之心,那高益恭却看了王氏一眼,显然等她发话,形势立判,他的猜测被证实了八九不离十,这里的主事者真是王氏,所以各人才有此反应,那高益恭应是挞懒派给王氏差遣的。他为自己的提议后悔得肠子打结,若王氏恋奸情热,舍不得离开挞懒,眼下正是回去的最好时机。现在他的小命、郡主的未来就系于王氏的一句话了,而他唯一的所恃,便是跟这婆娘有过的一夜情,希望她念在“一夜夫妻百日恩”情分上,放自己一马。沉思良久,王氏向楚月招招手:“郡主,坐到我身边来,这小子将我们的郡主迷得欲死欲生,一定有一套了。”

他确认王氏已认出了他,所以才说出这只有他才明白的一语双关之话,心中暗骂婆娘不要脸,又觉丧气,可不是,他的“那一套”,王氏比楚月清楚。

王氏吊尽了众人的胃口,终于发话:“高益恭,这小子交你看好,郡主就随我们到江南花绿世界转上一圈,等心情平复再送回大金不迟。”

王氏这番话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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