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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乱_凤皇劫-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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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穆峥叫着,脸在慕容冲手背上来回蹭,像个寻找安慰的小猫,慕容冲拥住他,脸贴上脸“穆峥,我在这里。”
  午后的阳光投进了旧木棱雕花窗。穆峥偏头看到光瀑里浮荡着细微的颗粒上下翻飞,起起伏伏,像这一腔子的心事,再也落不定。
  从这天起,姚凝开始躲着穆峥,穆峥也有意无意躲着慕容冲。穆峥这一辈子第一次觉得如此窝囊。可现在的局面,负了谁都不行。一面是姚苌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情,姚凝的一腔挚爱,处子之身;一面是慕容冲的生死相许,蹀躞深情。
  穆峥就像处在油锅冰窟里,他要怎么做?他能怎么做,或许只有他死了事情才能有个了结。可是如果他死了,慕容冲一人在人世间苦熬,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边穆峥几乎想自宫,那边的姚凝乐悠悠的以退为进,她已经张开了一张大网,把穆峥牢牢的网在中间,只等着自己慢慢收网。
  又是一个夜晚,夜晚有黑暗的颜色,所有罪恶就格外喜欢。
  没有惊奇韩延的翻窗而入,正在对镜描绘黛眉的姚凝连头也没回。
  一身酒气的韩延从背后拥住姚凝,看铜镜里有些模糊的一双人影“公主果然是国色天香,倾城之姿呀。”
  姚凝媚眼微斜,水眸里波光流转“韩将军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却奈何偏生的小贼伎俩?”
  一听此言,韩延哈哈大笑“公主人美,说的话儿也耐人寻味呀。”说着就涎着脸吻上姚凝的樱桃香唇。姚凝偏过头,韩延的唇落到了香腮上“怎么公主不喜欢韩某?公主难道想过河拆桥?”
  “韩将军,那晚你帮我,也得我大谢了,我看我们以后还是少来往,省的让别人起疑。”
  “姚凝,你还真是过河拆桥呀。”韩延哈哈大笑,笑得流气,“你不喜我,怎知我又会喜你?姚凝,漫漫长夜,你我都是孤单人,凑作一处不好吗?”
  “韩延,你休得放肆,你别忘了,我可是白雀公主。”
  “白雀公主?韩某倒忘了,您是千金钰体,可您这金枝玉叶还不是和韩某一样下作?穆峥对慕容冲怎么样你比我清楚,他两人那是换过命的,岂能轻易分开。公主不如现在求韩某送你个孩子,这个慕容冲就万万比不了的,你以为就你的那点伎俩能把他两人分开?”
  韩延说完,也不看姚凝,作势要走。姚凝一听却卡在心里,反正一次二次都是他,心里一横,一把从背后抱住韩延的腰,软软的身子就贴过去“奴家和将军开玩笑,将军小心眼当真了?”
  韩延一看鱼儿已经上钩,回身一把抱住姚凝,也顾不得怜香惜玉,扔到床上去,边撕扯着衣服边说着“今晚让你好好尝尝韩爷的滋味,看你以后还不求着爷。”
  白幔纱帐落下,遮住了里面两个相互利用的男女的丑态,夜风喟叹,叹尽这个世道不古的人心。



第三十四章 旧时恨 轮回尝

  战事再起,风云突变,儿女情长,暂搁一边。
  公元384年初冬,阿房城里摇落一地金叶梧桐,慕容冲率军十万,直取长安。
  经过数战的鲜卑大军已今非昔比,个个瞪着狼一样狂野贪婪的眸子盯着长安。
  慕容冲说长安是大秦帝*都,慕容冲说有金银财宝无数。慕容冲还说取下长安之日他不要分毫,全归三军将士。
  众将士高呼三声“皇太弟千岁”直上云霄。
  长安,长安,长安旧梦,梦里只是慕容冲的坟墓。
  现在凤凰回来了,长安城的上空必将燃起染红天边云彩的火焰,让所有的梦魇在这里画上终点。
  长安城内,苻坚悲愤交加。
  从知道慕容冲起兵之日,苻坚一改淝水战后的颓废,骨子里的血从喧嚣到沸腾,就像一个野兽闻到了猎物的气味,凤皇一直都是他的,不管他怎么折腾,甚至就算他亵玩他的天下,他总只是自己的玩物,到最后只能臣服在自己胯下,就像,当年一样。
  慕容冲,孤是龙,是真正的天子,你只是属于孤一个人的凤凰。
  慕容冲的大军一路势如破竹逼近长安,苻坚开始惶恐,这个凤皇还是以前那个凤皇吗?苻睿万箭穿心,苻晖浴血高烧,苻琳身重利箭。苻坚怕了,怕的心里搁上一块冰,融化后让一颗心水淋淋的,可是要取出这水,恐怕只有剖心挖腹。
  苻坚不能承认他开始怕慕容冲了。他是谁,他是天王;他又是谁,白虏小奴,一辈子只配给他玩弄取乐。
  看苻晖一身狼狈提起慕容冲吓得哆哆嗦嗦,苻坚心火爆起破口大骂,“苻晖你是谁的儿子?孤是王,你是王子,怎么就怕了那白虏小儿?想你大大小小也身经百战,从无败绩。你和苻琳十几万精兵以逸待劳,竟敌不过那七拼八凑的杂牌军,真是窝囊脓包样,还给我有脸了,当初你就不该回来,战死沙场还赚个忠君孝勇之名。”
  长这么大,苻晖第一次挨骂,他也是烈性子,既然父皇说自己治不了一个小奴才不如去死,那还活着干什么。
  父皇,这还不都是因为你,为你我种下一个梦,现下我入了这个魇。父皇,我不是怕慕容冲,我是怕那些猎狗,父皇,你没见过猎狗咬下人的肉然后再吃进肚子的场面吧?我见过,我天天在梦里都见,那些狗把我撕成一块块,一条条,嘴里都是我的血呀!
  当夜,苻晖用一把利剑自刎于寝宫。
  看着儿子的尸体,苻坚大哭,把这惧这怕全哭出来。
  这一哭,大家都看出苻坚的老态了。
  人老了,就容易怀念往事。连接几日的秋雨,更勾起了苻坚的怀念。遣退侍寝的人,独自一人住进了紫凤宫。他躺在曾经夜夜逍魂的牙床上,听冷雨滴落梧桐,清清泠泠,就像这间主人的轻笑,叶叶声声,落在他的心坎上。
  这心里有欲、有恨、可是有爱吗?
  就算有爱,说与那人听,怕是也不会相信吧。
  兵临城下,皇太弟的大旗迎风招展。
  时间有了十年的断点,苻坚再一次见慕容冲,慕容冲再一次见苻坚。
  慕容冲和苻坚静静的对望着,数万燕军铁甲寒衣,执戈以待。
  马上的人苍白如玉,黑色锦袍的衣袖在冷风中猎猎作响,真恰似玉面修罗。他打马信步,慢慢悠悠来到长安城楼之下,眯起清浅的眸子,把自己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呈现在苻坚面前。
  相隔十年,慕容冲已不是那个芬含豆蔻,艳若芙蕖、荏弱不胜衣的少年了。马上黑衣黑发的男子平静如水,冷如利刃,伸展的容颜中隐忍着煞气。恰如一只浴血的凤凰,燃十八层地狱的业火涅槃,美的凄艳,美的毁天*灭地。
  慕容冲静静的看着苻坚,第一次这样客观冷静的平视他,苻坚还是那般高大健壮。可是黝黑的脸上添了几道刀刻般的皱纹,头发黑白斑驳,可狮子再老还是狮子。利爪和尖牙都在,容不得人忽视。
  慕容冲虽神色平静,但苻坚却感到巨大的压力,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一路杀伐煞戾踩着氐人的尸骨到的长安,自己的几个儿子也生生折在他手上。本该恨他,可是更想要他,这样的凤皇比那时柔弱清贵的凤皇更想让人去征服,想撕碎他的冷静,践踏他的高傲,要他因为自己的强大低泣、求饶。
  苻坚在城楼上高声大喊:“慕容冲,想你慕容氏只不过是孤的奴才罢了,孤饶尔等不死,赏尔等高官厚禄,尔等却不知感恩,竟然反叛孤,此等大逆不道之举,当轮畜生道。”
  一直守卫在慕容冲身边的北冥鲲气的青筋暴起,他侧脸看身边的慕容冲,本以为王爷会发怒,谁知慕容冲听后,冷冷一笑,说话不带半丝火气“是呀,我们慕容氏,都当了你的奴才这么多年了,现在我们觉得厌倦了,所以我们决定要取代你,也该你做我们慕容氏的奴才了。苻坚,你放心,等你做了我慕容氏的奴才,我定不会亏待于你。”
  “好个凤皇,多年不见越发出落到孤的心坎里了,不愧为孤调*教的人。哈哈。”听着苻坚那般放肆的言语,慕容冲眉毛皱了皱,没有说话。
  冷风吹过,慕容冲单薄的身躯立在寒风里,竟是那样的寂寞。苻坚心头一热,脱下身上的黄底黑线的锦绣披风,换来手下人,让给慕容冲送去。
  两军对垒,生死关头,秦王苻坚竟和慕容冲上演一出“楼台会”
  穆峥从始到末都看着苻坚,看苻坚看慕容冲,看苻坚竟然解下披风来送与慕容冲。紧握的手指关节透出青白颜色。
  送衣服的人已经来到慕容冲马下,举双手奉上,那厢苻坚已发话“凤皇可记得这件锦袍?孤不念旧恶,望你收下,孤与汝化干戈为玉帛,共执江山,孤阅你一世风华,可好?”苻坚的一番话,他身后的文武大臣无不动容变色。
  慕容冲眯着眼睛看着那件披风,他记得那龙上凤下的图案,有几次苻坚在御书房里要了他,就是用这件披风裹着他抱回凤紫宫的,看来苻坚是有备而来。
  慕容冲的眼中显现恨意,苻坚以为一件旧衣可以唤起慕容冲的旧情,殊不知,慕容冲对他从来只有恨没有情。
  那些曲意逢迎日子慕容冲自己都不敢想怎么熬过来的,可是苻坚却信以为真,以为自己真的驾驭了亡燕的大司马。慕容冲开始笑,从轻笑到大笑再倒狂笑,“苻坚,本王现在已然引领千军万马,本王会以收复天下为己任,岂能看中你这一袍小惠,本王要用你的血,你的江山,洗尽昔日之屈辱!”
  说着慕容冲抽出宝剑,将袍子挑于剑尖,唰唰几下,布帛的碎屑漫天飞舞,随秋风零落他方。转眼被骏马的铁蹄狠狠践踏。



第三十五章 鸳鸯梦 如初醒

  话已然说到这个份儿上,接下来还要怎么讲?
  一个字“打”。
  慕容冲抬手斜斜的向下一劈,刹那间战鼓雷雷风响云动,一万黑甲铁骑就像一条蜿蜒的巨龙,向长安城门的方向冲去。
  九城重阙的城门微微打开,数万人马潮水般涌出,迅速排开阵势阻住城门,大大的杨字帅旗迎风招展。为首的大将诸色盔甲,手提长枪,长眉朗目,彪悍骁勇,正是秦国第一大将,杨定。
  杨定出身仇池杨氏名门,十三年前大秦攻燕的一战崭露头角。燕城一破,十二岁的慕容冲率亲卫杀出,擒住慕容冲的就是杨定。他见对方是一个孩子没忍动杀心,只是挑于马下。可是他没有想到,正是他,让慕容冲开始了仰视苻坚的命运,正是他造成了这个孩子跌落泥潭沦为娈童的命运。
  杨定是个军人。军人的天性容不得他有恻隐之心,他也不会责怪自己。这个世道本是这样,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有朝一人他杨定也沦为阶下囚,下场也会这样。
  可是每当他见到那个孩子黑的透不进一丝阳光的眼睛,心中就有那么一丝不忍。那年围猎,他放箭惊走了苻晖的猎狗,也让苻晖知道了害怕,要不慕容冲可能已经丧生在狗嘴之下。
  最后那孩子走了,当时杨定就想走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可是今日,他竟然又回来了。剑指长安,兵临城下。
  杨定是大秦第一名将,更是苻坚爱女的丈夫,大秦的驸马。
  慕容冲也不是孩子了,他还是从他眼里看不到阳光,但是他看到了血,看到了仇恨,所以这个仗必须打。
  北冥鲲早就按奈不住了,提枪就想上前。慕容冲轻轻一喝,阻止了北冥鲲。
  “穆峥何在?”一听慕容冲叫自己,穆峥忙策马上前。
  “穆峥,你可知对方大将是何人?”
  “帅旗是杨字,想必就是那杨定。”
  “穆峥,你还记得当日我是怎么说的。”
  “末将记得,今日末将就去会会这秦国第一名将。”
  “好,也让双方将士都见识见识这亘古一战。”穆峥经过慕容冲身侧,慕容冲压低声音“穆峥,万事小心,不可逞强。”说着展颜一笑,他的半边脸映在冬日的阳光里,密匝匝的睫羽也给镀上了一层金色。
  穆峥不舍的回望一眼,策马扬鞭迎上前去,大声叫阵“杨定,听闻你是将星下凡,一杆长枪天下无敌,今日小爷我要讨教讨教。
  杨定看对方军中奔出一骑青色战马,马上的男子青衣银甲,剑眉星眸,甚是俊朗。怀里抱着一柄宝刀,黑金吞口,黑鲨皮鞘,古朴无华,虽未出鞘,凌厉的杀气却越来越盛。
  “对面小将,报上名来,将军手下从不死无名之鬼。”杨定大声喝问。
  “我只是中山王的一名侍卫,没什么名号。杨将军手下既然不死无名之鬼,那时因为你根本就杀不了我这无名之人。”说着宝刀出窍,挟着万道寒光力劈杨定。
  杨定深沉老辣,知对方兵器必是神兵利刃,也不硬碰,微微旋身,勒马错登,穆峥一刀落空。杨定这里已将长枪拧旋儿,一个扎字诀,扎向穆峥心口。
  此招来势快如闪电,力道凶猛。穆峥忙回刀去挡,枪间正碰在刀背儿上,激起点点火花。
  高手过招,生死存亡,只在一瞬。渐渐的两旁的军士已根本看不清他们谁是谁的招式,只见的刀光枪影,漫天风云黯卷。
  慕容冲的一颗心悬在半空,这一战果然是惊天动地,亘古一战。一百多个回合过去了,两人谁有没有丝毫破绽,穆峥毒蛊刚除,一直跟在军中未及调养,身体能受得了吗?再者毕竟杨定老道,又正值盛年,这样打下去,结果会怎么样?这一刻慕容冲开始后悔让穆峥出战的决定。
  这样想着,心神就分错了,再回神,那胶着的人竟然已经分开。杨定对穆峥说:“小将军,好功夫。”
  穆峥回到:“杨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如若不是在下仗着有宝刀在手,早已败了。”
  “此言差矣,我感觉到将军内力晦涩,似重伤新愈,若将军身体无恙,我杨定也不一定能抵挡的住。”
  英雄之间竟然有相惜之意,怎奈各为其主,是敌非友。
  “今日已分不出胜负,我看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再战如何?”杨定提议。
  “好。”穆峥抱拳,勒马回营。
  那边慕容冲一看忙鸣金收兵,这一战必是苦战,也不急于一时。
  回到营帐,慕容冲对当前的战事稍作分析,目前也没别的法子。既然杨定已约穆峥明日一战,且等明日再作打算。看各将士都已疲乏,便吩咐夜间警醒点,加派夜防,以防止敌人来偷营。
  入夜,慕容冲却不能寐,他玉手执笔,在布帛上写写画画,画出长安城的地势,周围的山脉、河流。听得脚步声,抬头一看,穆峥站在门口。
  这些日子,慕容冲总觉得穆峥在疏远自己,但实在军务缠身,也无暇细想,现在穆峥主动出现在自己大帐里倒有些意外。
  “穆峥”刚叫出来,穆峥忽然欺身上前,一把把慕容冲摁倒在虎皮榻上。慕容冲淬不及防,一脚蹬翻了小几。书籍布帛散落了一地,海棠花状的澄泥砚也倾倒在地,溅得四处是墨点。
  “穆峥你又上什么邪劲?”慕容冲话语刚落,就被穆峥的嘴给堵上。带着怒气和惩罚的舌头在慕容冲嘴里四处油走,舔舐每一处湿润,最后竟然变成了轻咬。
  “嗯,穆峥,你,轻点,痛。”好容易挣开穆峥的钳制,慕容冲长长的喘了口气,有点诧异的看着穆峥。穆峥也不说话,直直的瞪着慕容冲,眼眶红红的。
  慕容冲一下子慌了神,“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边说着,便上下摸着。“莫不是喝酒了?怎么也没闻着酒味呀。”“我已经戒酒了。”穆峥声音粗噶。
  “那是怎么了,也不烫呀,我的大将军大敌当前你可不能病呀。”穆峥抓住贴在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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