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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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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不屑地说:“什么红爷白爷的,红卫兵不是爷,是革命闯将!你们是什么东西,是一群混蛋,是罪犯,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能和我比吗?谁稀罕做你们的老大,那是对我人格的污辱。但是,从今天起,你们必须老老实实地接受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的改造,谁也不准再在号子里称王称霸。”
“是!我们不能和您比。您还没告诉我们如何称呼呢,反正红爷是不能叫的。”大个子说。
自尊使周星不想告诉这些人姓名,便说:“叫我小周就可以了。”
看守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铁窗外,他看到胡疤子像一条快殭死的蛇,缓缓地向阴暗潮湿的墙角爬去,就是那个马桶边的角落,现在该轮到他睡那个地方了。看守嘴角露出一丝有趣的微笑。
在关押顾珏的女号子中,似乎没有坐把的女号头。从关进来的第一刻起顾珏便没有安静过。她踢打铁门,呼喊口号,抗议,唱革命歌曲,看守的回应就是两个字“不理”。女号中原先关押了二名女犯,罪名是小偷。一名年约二十七八的女犯关心地说:
“我说妹子,你就别再闹了,闹下去会吃亏的。”
“吃什么亏,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罪犯,我是毛主席的红卫兵。他们无缘无故把我抓进来是非法拘禁,我当然要进行斗争。”顾珏蔑视地回答。
“红卫兵又怎么样?他们敢抓你、关你、就敢治你。”女犯说。
“他们治不了我,我外面还有许多同学和造反派战友,他们会组织斗争和开展营救的。”顾珏倔强地说。
“可你闹了这么久又怎么样呢?看守根本不理睬。”
女犯的这句话到是提醒了顾珏,是呀!自己得保存力量以利再斗争,或是改换一种斗争的方式。顾珏自己也觉得口干苦涩了,便不再言语找个位置坐了下来。中午时分,饭送来了,尽管号饭很难吃,二名女犯却兴奋地迎了上去。顾珏瞬间想起了电影中共产党员在敌人监狱中的绝食斗争,便决定开始绝食。主意一定,她便坐在那里纹丝不动了。看守从窗外望了一眼,不耐烦地叫了一声:
“新来的姓什么?不想吃饭了?不吃我就拿走了。”
顾珏慷慨陈词:“告诉你,我坐不改姓,立不改名,姓红,叫红卫兵,全称是毛主席的红卫兵。你们非法拘禁我,我现在宣布开始绝食斗争,不获全胜决不收兵。”
关押了两名红卫兵的事,看守们都知道了,每个人的看法不一,但当兵的无权过问是非曲直,军人只能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那看守瞪了瞪眼,又敲了敲铁窗说:
“你别自讨没趣,你以为绝食就成了,对付绝食我们有的是办法。”
“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办法,再不成,我就一头撞死在号子中,看你们怎么交待。我大哥也是解放军的团长,将一个红卫兵,一个解放军团长的妹妹非法拘禁又迫害致死,你们要负全部的法律责任。”
顾珏毫不屈服的态度令看守无可奈何,他示意年长的女犯将一碗饭接了过去,没想到顾珏一巴掌将碗打翻,并用手指着地上的饭菜说:
“女贼,你们想吃吗?都在地上,不吃怪可惜的,趴在地上全舔光它。告诉你们,我的事不要你们管!”
看守和炊事员只得走了,他必须把情况向上级汇报。下午,换了一班看守。没有吃饭的顾珏感到饥饿的腹中“咕!咕!”响。她想闭眼休息一下,可怎么也睡不着。突然,她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轻轻的呼唤:
“小顾!顾珏!顾珏!”
她睁眼一看,发现是穿军装的看守在铁窗口喊她。奇怪,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顾珏正感到纳闷,那看守却亲切的说:
“小顾,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艺院编导系的康华军。”
顾珏凑近窗前,终于看清了逆光的康华军,便问:“你怎么在这里?”
康华军答:“我是前年应征入伍分配在这里的。早上听说有两个艺院的红卫兵被抓了进来,我就非常担心。后来我向在场知情的朋友仔细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其中有很大的误会;可袁部长认为你们态度很不好,并发生了冲突,所以要教训你们一下。我们袁部长最讨厌外来串连的红卫兵。听说许多城市又在搞什么揪军内一小撮,他以为你们是来煽风点火的,所以没有好感;加上你们刷标语产生的误会,才发生今天的冲突。不过,像这样的情况不出二十四小时就会放人的,所以你也不必担心,绝食就更没必要了。你怎么这么傻,不吃饭不是跟自己过不去?我去给你搞点吃的东西来。”
“不吃!不放我出去决不吃饭!”顾珏倔强的拒绝了。
“那你需要我帮助什么?”
“你把我的毛主席语录还给我,这是精神粮食。”
康华军把自己的《毛主席语录》拿出来送给顾珏,又说:“小顾,你先用我这一本,你的那本等会再还给你。下岗后我想去找沙海山和小分队的同学,你有什么话要转达吗?”
顾珏出于某种考虑没有吭声,却问起另外的事:“康华军,那些被游斗的罪犯究竟是些什么人?怎么和我们小分队扯上了?”
康华军回头望了一下走廊后轻声地回答:“准确地说,这些人还是没定性的一个造反派群众组织的大小头头。他们胆大妄为,竟敢把矛头指向人民军队,要揪什么‘军内一小撮’,这不是要毁我‘红色长城’吗?这种人不抓还行?袁部长是南下老干部,一听揪‘军内一小撮’就来气,所以就把他们抓了起来。你们刷标语又正巧碰上游斗,这误会不就产生了。”
拘留所外,小分队和沙海山正在紧张地活动。沙海山迅速地联络了几千名《风雷激》人员,还有市师专红卫兵总部张晓阳调来的支援人马。另外,又准备了许多卡车,写好了许多揭露真相的大字报,大家准备晚上冲击武装部救人。天渐渐黑了下来,身为小分队队长的孟小刚心都快蹦出来了。他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同学不能不救,武装部又不能冲击,矛盾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突然,他对着沙海山大吼起来:
“沙海山,我们不能冲武装部!”
“什么!为什么不能?外地造反派夺枪的事还有呢!人都被非法拘禁了,我们难道见死不救?今后还有脸去见人吗?小分队是我请来的,我有责任保护你们的安全,就是被枪子儿打死我也要救人!”沙海山说完便失声痛哭起来,他的声带严重充血,沙哑得可怕。
孟小刚无言以对,因为他实在也没有其它的好办法。沙海山回过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孟小刚说:
“老同学,我对不起你们,不该把你们请到这个是非之地来。现在,小分队的人一个也别去,都留在这里等待。不管事情成功与否,我都会给你们送来一个消息。然后,你们连夜赶回南城母校,汽车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这里的事你们就别再管了。”
说完,沙海山一声令下,所有的卡车都发动了起来。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有如炸雷穿越夜空:
“站住!都给我站住!你们发疯了,要去哪儿?”
吼叫的正是周星,旁边挡着道路的是顾珏和穿便服的康华军。
周星和顾珏的回归,终于及时地挽救了一场危险的流血冲突。
周星和赴景丰市的同学们终于回到了母校,可马上又要离开母校了;因为根据中央的精神,全国“六五”级返校的红卫兵组织都必须解散,各自回工作单位。离开的那天,周星留恋地抚摸着弹痕累累的校门,心中感慨万千。他反思,在这短暂的日子里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糊里糊涂不明不白。自己是什么观点?什么派别?是造反派,又像是保皇派。你是在如何关心国家大事,将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不知道。他隐隐约约感到自己太幼稚,根本不懂政治,只有一腔热血。他又质问自己真的已经分清敌友了吗?答案是不敢肯定。自己这种状态是必然还是偶然现象?是必然,又像是偶然。今年的风雪为什么这么大?迷茫中的周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渺小而可怜巴巴的小动物,随时都有可能触动猎人布下的罗网;这张罗网是无形的,却大得可以覆盖大地。捕杀撞网的猎物是不需要罪名的,谁叫你闯进这个领域的呢?他又想起社会上的“逍遥派”,看来他们的逍遥是有一定道理的,是一种大智若愚。可逍遥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当你处在树欲静而风不止的环境如何去逍遥?周星又想起年青人崇尚的革命英雄主义,可现在弄不好就会成为狗熊,太可怕了!比死都可怕。母校传达室的老工友李师傅正在悠然自乐地和一个老头儿下棋。他看见呆立在风雪中的周星,便关切地说:
“周星,又要离开母校了,怪舍不得是吗?我这个糟老头子一批又一批的送了多少孩子们出校门,每次心里都不是滋味。但没有办法,这是规律,小鹰长大了都要独立翱翔蓝天。我看你心事重重的,进来坐坐吧,暖和暖和,看老头儿们下盘棋,再听听棋理,说不定会有点收获。”
周星走进了传达室,炉火烧得很旺,室内暖洋洋的,有一种难得的轻松祥和气氛。他在旁边坐了下来。李师傅指着棋盘问周星:
“如果你在这盘棋上,应该是什么角色?”
“那还用问,兵呗。”
“兵的责任是什么?”
“攻击敌人、保护元帅。”
李师傅又问:“那调兵遣将,控制棋局的人是谁?”
“当然是你啰。”
“那么,我把你这个兵放到什么地方,和为什么要放到这个地方,你本身会知道吗?”
“不会!”
“对,你不仅不知道,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是一个永远猜不透的谜。对这个兵来说,它只知道过程和结局。或许有一天它终于明白,但一切都成为历史,无法改变。”
周星似懂非懂,不知李师傅究竟想跟自己说明什么;李师傅从周星迷茫的眼神中已感觉到了,他乐呵呵地打岔道:
“我讲的是棋理,但也是哲理,一下子不懂没关系,今后可以慢慢去体会。”
突然,与李师傅对奕的老头儿把棋子一拍,大喝一声:“将军!”
李师傅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嘲讽地骂道:“野心勃勃味口不小哇,才没走几步就想直取老帅!没那么容易!看我的,将军!”
这下那老头儿可慌了神,因为已经输定了。李师傅说:
“谁叫你野心太大,心太急了!”
第9章 蒙群众军区夺枪 乱世中秀才玩火
周星离开母校回到秀江市时,文化大革命的形势已急转直下,市造反大军与市联合指挥部谁是谁非难以评说。上面中央文革的表态时有变化,弄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下面的群众都认为自己是革命派;因而互不让步针锋相对。开始大家还坚持要文斗不要武斗,后来上面一句“文攻武卫”和“好人打好人,误会;好人打坏人,应该;坏人打坏人,活该。”天下更是大乱起来。坚决支持革命左派的部队,也分成了两种观点;某野战部队支持市造反大军,某空军部队却支持对立面的市联合指挥部。更叫人不安的是大规模的武斗迹象已经显露出来,双方都抢夺和控制了一定数量的武器,各自又控占了部分地盘。好端端的秀江市分成了两半;城市大部分由造反大军控制,少部分由联合指挥部控制。
像往常一样,周星在火车南站下的车。他的行李总是非常简单,右肩挎着军用挎包,左手提着一只绿帆布旅行袋。当他快步走出火车站的出口,才走了十几米,突然有人“嘿!”的一声,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右肩,小吓了他一下。他回头一看,是三个年轻的少女,秀江市一中的红卫兵小将。性格泼辣大方的王蓉蓉个子不算太高,扎着短辫的头上总爱带着一顶旧军帽,加上一身旧军装,到有几分男孩子的英俊阳刚之气,刚才就是她拍了周星一下。她对自己的突然袭击非常得意,旁边的同学冯小燕和欧阳文涛则在一旁高兴地笑着。那时代的大、中学生都想方设法为自己弄套军装穿穿,实在弄不到的同学就扯上几尺草绿色的布定做一套仿军装。这道理很简单,伟大领袖毛主席都在天安门城楼穿上绿军装了,作为毛主席的红卫兵,能不穿绿军装吗?你听,街头的高音宣传喇叭正在唱着:“毛主席穿上绿军装,红色的帽徽闪红光……”,三位女红卫兵自然也就“不爱红装爱武装”了。周星看她们都带着简单的行李,便问:
“你们又从外地串连回来?”
“不错,这次我们不仅到了北京,还到了红太阳升起的地方韶山。”王蓉蓉得意地回答。
“怎么就你们三个人呢?你们的好友谢红卫怎么没去?”周星关心地问。
清秀文雅的欧阳文涛抢着回答:“她去了,到北京后,她那位分别多年在京工作的舅舅留她多住几天,我们就先走了。”
周星四人本打算坐公交车回市中心,但小别重逢话特别多,王蓉蓉就提议:
“我们步行吧,来段小长征,还可以锻炼锻炼自己。”
于是,四个人便一路侃起了大山,叙说着所见所闻,谈论着各自的观点……
周星和她们是在“学习毛主席著作先进事迹展览会”上认识的。前些时,市造反大军宣传部搞这个展览会,从秀江一中抽调了一批女高中学生做讲解员,周星和她们四人分在一个工作小组,天天在一起,就混得很熟了;加上周星的多才多艺和天生的抒情男高音,年轻人自然而然就非常融洽了。大家常在一起“关心国家大事”,一起唱歌、登山、游泳,欣赏祖国的大好河山,畅谈自己的理想、抱负。这四位少女在一起,常让周星想到一幅叫《四姐妹》的优秀油画作品,让他欣赏不够。王蓉蓉活泼、大方,但似乎太单纯。冯小燕是郊区农民的女儿,微微黑红的脸庞透着腼腆,朴素的美。欧阳文涛清秀文雅,是秀江日报记者的女儿,比其他三位同学大一岁,个子偏高,口才很好。谢红卫则是一个很不幸的孩子,白皙清秀的脸上虽然蕴藏着青春的活力,却也隐隐的深藏着一丝忧伤和自卑。她爱思索,但一旦考虑清楚又十分果断,义无反顾。在一次单独的场合,欧阳文涛告诉周星一些有关小谢的事:
“小谢是黑五类子女(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她的母亲是地主的小老婆;但小谢自己说,她母亲也是穷人的女儿,是被逼做地主小老婆的。她妈生她后,原给她取名谢小凤,文革后改名叫谢红卫。解放前夕,她的父亲和大老婆携带钱财逃跑了,剩下她母亲就成了替罪的地主婆。她家住在郊区农村八面山公社红旗大队,只要一碰上政治运动,她妈就成了阶级斗争的对象。她母亲长得很漂亮,也不出老,和小谢站在一起不仔细看真有点像俩姐妹。她妈曾想改嫁,但人家一听是地主婆,就打了退堂鼓。最难办的是年轻守寡的母亲轻信了一个坏男人,怀上了孕,又给她生了个没有名分的弟弟。而那个男人没有履行结婚的承诺,也从没有露过面。生产队多次开会斗争她母亲,要她交出那个奸夫,可她批斗时头都被打破了,就是没说出奸夫。这件事,一直是个谜。为这事,小谢也对母亲非常气愤,但有时又会偷偷地对我说:‘我弟弟长得很好玩,好聪明,好可爱。’文化革命开始以后,她母亲的事又一次被摆了出来,斗争会一次接一次,连头发都被生产队的造反派剪光了。学校的红卫兵组织也不让谢红卫参加,改了名字也不行,但她对各种工作还是很主动积极。为了划清阶级界限,她和母亲脱离了关系,一个人住进了学校。讲起来小谢也蛮可怜的,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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