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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红颜-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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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忧一阵不安,轻唤了声:“展大哥?”
展俊涵一怔,俊脸一红,轻咳了咳,道:“我觉得,你似乎有心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便是。”
秦忧霎时脸蛋飞红,水嫩的红唇轻抿,螓首低垂,灵眸半掩,颊边几缕青丝临风轻拂,竟比那初绽的雪中红梅还要娇柔清艳。
展俊涵看得呆了,好半晌方眉头一皱,轻声道:“忧妹妹,白逸尘是你的亲戚么?”
秦忧一声惊喘,慌乱的瞥了他一眼,讷讷道:“不……不是,他是我……结拜大哥。”
“哦。”展俊涵若有所思。“不知他如今在哪里?家父极为赏识他,想邀他前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
“订婚宴?”秦忧大惊失色。
展俊涵紧紧盯着她的眸子,缓缓道:“再过几日便是我爹五十寿辰,各派掌门必会前来祝寿,爹会趁此机会宣布我们的婚事,双喜临门,更热闹些。”
秦忧呆呆的望着他,面上一片空茫,许久才道:“这……是不是太急了?展大哥,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或许,我们做朋友更好一些,我是说……”
展俊涵摇头道:“的确是仓促了些,未跟你商量一下,但令师已答应了。何况,你是我的未婚妻,绝不只是朋友。忧妹妹,你且好生想想,委实不行,我会跟爹说明,以后再择吉日。那,我走了。”说完,深深凝视她一眼,转身走了。
秦忧便如一尊木雕立于原地,面色雪白。
一阵寒风倏地刮来,她不由打了个寒颤,眼前红影纷飞,仰头望去,只见那株红梅随风飘落许多花瓣,在她头上、披风上、周遭翩然飞舞,煞是凄美悲凉。
秦忧掬起双手,接了几片花瓣,怔怔瞅了半晌,缓缓蹲下身去将花瓣置于雪地之上,又拾过附近的几片,慢慢拼出一个鲜红欲滴的“白”字,痴痴望着,眸中缓缓漾出泪花。她双臂抱住膝头,将脸蛋埋于臂弯之中,缩在红梅之下,宛如一颗淡紫洁白的雪绒花,清幽动人,楚楚可怜。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隐隐传来,秦忧便如乍闻惊雷般跳了起来,睁大眸子四处张望,只见周围白茫茫一片,哪有半个人影?
秦忧满脸失望,甩甩头,又凝神片刻,终于幽幽长叹一声,莲步轻移,欲离开此地,却又听得一声轻叹,似乎就在身边。秦忧一颗心咚咚狂跳,双眸不住游走,口中喃喃唤着:“大哥,是你么?”
片刻后,自她左前方的假山后转出一个人来,一袭白色儒衫,襟口及袖口绣着几许墨竹,一件白色披风迎风轻扬。幽深的眸子如一泓寒潭秋水,专注的凝视她,眸底隐隐透出一股热切及担忧。
秦忧红润的唇张了张,终究未吐出一个字,眸中却迅速凝聚水气。泪雾朦胧中,那个潇洒的人影愈走愈近,终于被一股熟悉又亲切的气息包围。她抬起手,揉揉眼睛,让泪珠纷纷坠落,眼前终于恢复明晰。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抚上斜飞的剑眉,漆黑的眸子,坚毅优美的唇角……她眼神飘渺,神色恍惚,仿佛梦中一般。直至她摸抚的小手被握入一张温暖的掌心中,耳边响起熟悉的低唤:“忧儿。”她方浑身一颤,遽然惊醒。“大哥,真的……是你?”
“如假包换。”
秦忧小脸一亮,怔怔望了他半晌,终于轻轻吁出一口气,正欲张口,却一眼瞥见雪地上那个触目惊心的“白”字,不觉轻抽口气,忙伸足欲毁尸灭迹,但柔软的纤腰已被白逸尘一把揽住,耳边响起柔声低喃:“忧儿,如此美的花瓣糟蹋了岂不可惜?我还未看够呢。”
秦忧捂住热烫的面颊,轻轻顿足道:“你坏!”
白逸尘眼神一荡,拥她入怀。
秦忧柔顺的伏在他怀中,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合上双目。良久,她忽的睁开眸子,急切的推开他,仰头问道:“大哥,你是怎么进来的?”
白逸尘剑眉一皱,神色不悦的再次搂她入怀,淡淡道:“我想怎样进来便怎样进来。”
秦忧一呆,只觉头隐隐痛了起来,轻叹一声,提议道:“大哥,你先回客栈,我跟师父说一声就去找你”
“不好!”白逸尘截口道,神情居然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童。
秦忧又一怔,随即啼笑皆非,软言哄劝道:“这是展家,万一我师父看见你,恐怕会大打出手。你且去客栈,我”
“你师父?他认识我?”
“呃……”秦忧面上一红,支支吾吾道:“她……她不认识,但……她知道你。”
“哦?你向她提起我了?”
“才没有!”秦忧瞪他一眼,遂垂下头沮丧道:“是她猜到的。”
“你师父倒聪明得紧。”
秦忧面上更红,忽想起秋水的话,心中一激灵,咬咬牙,伸手掰开握在她纤腰上的修长手指。
白逸尘收紧手掌,蹙眉道:“你又要做什么?”
秦忧轻摇螓首,幽幽的望着他,嗫嚅道:“别人……看见了不好,你……也会挨骂。”
白逸尘沉默片刻,握紧她冰凉的手回身便走。
“大哥!大哥!”秦忧不知所措的被他一路拽着跑。
“跟我走。”
“不行啊!”秦忧连连摇头,吓得花容失色。
“为什么?”白逸尘突然停步转身,秦忧猝不及防,笔直撞入他怀中,捂着鼻子痛呼出声。
白逸尘摇头叹道:“忧儿,你为何总是如此莽撞?”
秦忧瞪着水汪汪的眸子,嗔道:“明明是你!说走就走,说停就停……好痛!”
白逸尘拉开她的手,俯首细看,果然那个娇俏的小鼻子被撞得红红的。
秦忧脸红的转开脸,轻轻道:“横竖我此时还不能跟你走,等我再跟师父好生说说,或许她会答应取消婚约”
“就那个顽固的老太婆?你还是莫存希望的好。”
“她是我师父!”秦忧轻轻顿足,“不是老太婆!我……我可以再试一回。我就这么走掉了,她会急坏的。”
“哼,那种冷血师父,不要也罢。”
“大哥!”
白逸尘低眸凝视她,轻叹一声,道:“好吧,不过,不要太指望别人,此事须得靠我们自己,懂么?”
秦忧点点头,眸中不由自主流露出依依不舍之情。
白逸尘深深凝视她,二人四目相对,如痴如醉,仿佛周遭一切俱已消失,只余彼此。良久,白逸尘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在楼云客栈等你。”说罢,倾身在她额上一吻,转身离去。
秦忧怔怔凝望他愈行愈远的背影,双手紧紧抓住身旁的梅枝,以防自己不顾一切的追随而去。
好不容易平息了汹涌翻滚的心潮,咬咬牙,急步走出花园,来到萧吟雪门前。
“师父。”门里无人应声,又敲了几声,门方才打开,萧吟雪一脸冰霜的立在门口,冷冷道:“你还有何事?”
“我……”秦忧咽了口口水,道:“我有话说……”
“免谈!”萧吟雪转身回屋,秦忧忙跟了过去,关上房门,小心翼翼道:“师父,展大哥说,过几日便要宣布我跟他的婚事,是么?”
“是又怎样?莫非你还想悔婚不成?”
“我……”秦忧瑟缩一下,片刻后又鼓足勇气,抬头望着她,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是的,师父,我是想悔婚,望师父成全!”
萧吟雪瞪着她半晌无语。
秦忧瞄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心中七上八下。就在她等得心都绷痛了之际,萧吟雪终于满含失望的叹口气道:“忧儿,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展俊涵无论家世、人品,还是相貌武功,均是万里挑一的最佳人选,把你交给他,我最为放心。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如此神魂颠倒?”
“他……我不知道,他对我很好。”
“他对你好,你就不管不顾了?早跟你说过,未见到展俊涵之前不得与别的男子接近,你不但不听,还惹出这许多事端!你又怎知他不是见色起意”
“不是!他不是!”秦忧频频摇头,澄澈的眸子浮上一层水雾。“在我尚未摘下面具之前,他就已经对我很好了,他不是那种人!”
萧吟雪气得咬牙道:“你此刻就帮他说话,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哼,那个畜生到底是如何哄骗你的?若教我遇见,看我如何教训他!”
秦忧脸色苍白,怔怔不语,眼泪却止不住滑落下来,整个人便如一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
萧吟雪心下微惊,只恐这傻徒儿已着了那贼子的道,忙道:“你哭什么?我说错了么?还是……他欺侮你了?”
秦忧一味摇头,哽咽道:“他……对我很好,真的很好,这世上再也没人像他那样对我好了……除了师父。”
萧吟雪冷哼一声,斜睨她道:“我算是白养你了,十五年的心血居然抵不上一个半道冒出来的臭男人!都说女生外向,此刻我算是领教了!”
“师父!”秦忧不由抽泣起来。“您别这样说,在我心里,您和大哥是一样的”
“住口!好个不知羞的丫头!才认识几天就把他当做亲人了!男人几句甜言蜜语就把你哄得晕头转向了?你如此轻易上当受骗,还如何闯荡江湖?不如赶紧嫁给展俊涵,在家相夫教子来得妥当!”
“师父!”秦忧一张清灵小脸愈发煞白,急忙抓住萧吟雪的衣袖,大声道:“大哥他没有哄骗我!他也从未说过甜言蜜语!实际上,他看上去冷冰冰的,脾气也有些怪,可绝不是坏人,更不是好色之徒,不然,他老早就……妻妾成群了。”
“妻妾成群?这种男人更要不得!你如何斗得过他那些刁婆妒妇?将来不是被打入冷宫,便是莫名其妙的死掉!这展俊涵已是对你一往情深,将来绝对不会娶第二个女人来伤你的心。男人风流花心最可恨!”
秦忧张口结舌的望着萧吟雪,对她的断章取义欲哭无泪。“师父,大哥他并未”
“大哥!大哥!就是那个书童口中的‘少爷’么?哼,富家公子哥又有几个好东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莫要傻了,忧儿,否则,将来你会后悔莫及!”
“师父啊,您这是偏见!”
萧吟雪脸一沉。“你说什么?”
“展大哥也是富家公子啊,师父,您不公平!”
“放肆!展俊涵一看就是个稳重可靠、用情专一的人,再说,嫁给他也是你父亲遗言所示。我不是你娘,你可以不听我的话,可是你父亲的遗言,你也要违背么?将来你有何颜面去见他?”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秦忧的头更痛了,深吸几口气,黯然无语。
萧吟雪盯了她半晌,闭上眼睛,冷冷道:“你出去吧,我累了。”
欢迎光顾,请多指教哈!
[正文∶第二十二章捻玉成尘]
秦忧缓步出屋,只觉周身阵阵发凉,头晕目眩,抚额静立片刻,定了定神,昏沉更甚,赶忙回到房中,解下披风,倒在床上,昏然睡去。直至月上中天,(奇*书*网。整*理*提*供)方被噩梦惊醒。她一骨碌坐起来,娇喘吁吁,惊魂未定,正欲擦拭额间汗珠,猛然瞥见床沿坐着一个白色人影,惊骇得便要大呼,小嘴却被及时捂住,耳边传来低声细语:“忧儿,是我。”
秦忧睁大眸子,就着淡淡月光,只见一张俊逸绝伦的脸庞近在咫尺。“大哥?”
“嗯。你发烧了。”白逸尘自怀中掏出手帕,拨开她汗湿的发丝,拭去额间颊上的冷汗,再拉过棉被仔细盖好,又起身倒了杯清水让她喝下,最后探手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眉峰轻蹙。
“大哥,你何时来的?”秦忧打断了他的沉思。
“天一黑就来了。”
“哦。”秦忧一呆,原来他在床边守了自己大半夜。“大哥,我师父她”
“我知道。”
“啊?”
“看你就知道了。”
秦忧小脸一红,马上又转为苍白。“那……该如何是好?”
“你且安心养病,什么也不要想,有我在呢。”白逸尘柔声安慰她。
秦忧顿时心安,冲他甜甜一笑,娇憨稚气的小脸略显疲惫。
白逸尘轻按她双肩,让她躺好,又轻轻拍抚她背脊,口中喃喃道:“睡吧,睡吧。”
秦忧如受催眠,缓缓合上眸子,渐渐重入梦乡。
翌日,秦忧咳醒,只觉口干舌燥,便要下床倒水喝,却震惊的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之中。正百思不得其解,房门开了,白逸尘端着一碗东西走了进来。
“大哥,这是哪里?”
“忧儿,你醒了?这是客栈。”
“客栈?”秦忧一脸茫然。
“昨晚我将你抱了出来,你病得不轻,须得好生调养。”
秦忧大惊失色,忙掀被下床。“不行!师父会”话未完,四肢一软便往地上摔去。白逸尘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住她,皱眉道:“忧儿,你此刻根本回不去,先治病要紧。”
“可是,在展家也可以治呀。”
“我不放心。”白逸尘冷冷说着,将她抱回床上,端过那碗东西。秦忧瞪着里面乌黑的液汁,小脸更白了,忙不迭用手捂住口鼻,频频摇头道:“我不喝药,大哥!给我水喝就行啦。”
“喝水?好。”白逸尘马上倒来一杯清水,秦忧舒了口气,伸出颤巍巍的手便要去接,白逸尘却直接将水杯端至她唇边,秦忧想推开,却使不出力气,只好乖乖喝光了。喘着气,正要躺下,却被白逸尘拦住,只见他仍旧端来那碗乌漆抹黑的药汁,秦忧吓得一径往床里缩。老天爷,她自小到大最怕的就是喝药,每次喝药便跟打仗一般,连萧吟雪都对她无计可施。
秦忧不知突然从哪里的力气,竟然爬至床的最里面,瞪着一双小鹿般的黑眸,戒慎的望着白逸尘。
白逸尘又好气又好笑,诱哄道:“忧儿,快过来,喝了药才会好得快些,才能尽快去见你师父。”
秦忧仍旧摇头,不为所动。
“你都这么大个人了,不会连小孩子都不如吧?”
秦忧仍不动,软硬不吃。
“你可是江湖侠女,这点‘苦’都不能吃么?”
秦忧再三摇头,宁可不当侠女。
白逸尘沉默一下,喃喃道:“既如此,只好用最后一招了。”说罢端碗喝了一大口。秦忧目瞪口呆的瞅着他坐上床来,尚未明所以,但觉眼一花,已被揽入一副结实的怀抱,正欲惊呼,口一张,两片温热的唇便贴了上来,一股苦涩之极的药汁随之注入她檀口之中。
秦忧万万没料到他会以此种法子喂她喝药,直羞得面红耳赤。当白逸尘作势要喝第二口时,她慌忙喊道:“我喝!我喝!”
白逸尘马上将药碗端至她唇边,秦忧皱紧眉头,紧闭双目,屏住呼吸,一口气将药汁喝了个精光,然后手抚玉颈,哑声道:“水!水!”
白逸尘飞快倒了杯清水喂她喝下,自己也喝了一杯。
如此一折腾,秦忧又出了一身汗,感觉倒是轻松了不少。
接下来的三日,白逸尘衣不解带的精心照料她,每日饮食必是亲自打点,至第三日晚,秦忧病体已无大碍。第四日,秦忧换上了白逸尘为她买的一件月牙白男装,愈发显得粉雕玉琢、秀逸出尘。
“走吧。”白逸尘向屋外走。
“去哪里?”
“展家。”白逸尘瞥她一眼,似乎她问了个笨问题。
“可是……你也去么?”
白逸尘点头。
秦忧怔了片刻,忙拉住他衣袖,紧张兮兮道:“不行!大哥!你此刻去一定会打起来的!我师父她脾气不太好”
“我知道。迟早要面对的,不是么?大不了,她打她的,我不还手就是了。”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说罢,不由分说,拉起她边走。
秦忧心乱如麻,却深知他的脾气,只得由他去了。南原宫这几日由于秦忧的无端失踪已失去了往日的平和宁静,派出去的一拨拨人马全部空手而回。萧吟雪由当初的震惊,转而焦虑,而后暴怒,最后是绝望加羞愧。若不是展雄飞寿诞在即,主人又一味挽留,她早无颜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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