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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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是。”聂扬湛笑得带着自豪，“那我便回去了，你好生休养，还是要真正痊愈才好。”
　　“嗯，我会的。对了，你回去传讯给师叔，就说我无事，过些日子就会好起来的。”不仅是身体，还有精神，叶心从来就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时间还在继续，就必须走下去。
　　“师姐你能看得开便好，师伯在天之灵定也希望看到你过得快乐！”聂扬湛看到叶心脸色虽还苍白，但神情间已经减了许多轻郁，知道她真的会坚持着走出来。
　　“那师弟也保重了！”
　　“嗯！”聂扬湛点头，神色有些欲言又止，他低头半晌，终是开口确认道，“你果真决定要呆在皇家吗？你如果需要一些事来转移注意力，也不一定非选这一件不可……”
　　叶心道，“我如今一只脚已经陷进来了，要想退出并不是那么容易。反正无大挂碍，索性也就不必麻烦了。珑沁和梓沧，她们还在京里呢！”
　　听叶心提起两个孩子，聂扬湛心里微松了口气。来之前，师父曾跟自己说过，如果叶心不主动提起两个孩子，自己也不要提起，如今她自己能这般平静地说出她们的名字，想来心结也应该是解开大半了罢！“你也别太把她们的小心思当真，毕竟还是孩子！”
　　“我知道，我，并不是怪她们，只是有些无法面对。但终究不会弃她们而去的！应过师父的，我会护着她们长大。”
　　聂扬湛闻言只是轻点了下头，他不知叶心真实的过去，因此对这件事一直都有些想不通。他也是为人父的人了，面对孩子，总是不自觉地带着宠溺和纵容，着实无法理解叶心的心情。但他了解叶心，对人对事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她说会护着两个孩子，那必定会做到。师父也算可以放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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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扬湛连夜离开，第二天，官道上圣驾的队伍一路排开，明皇色的华盖显得尊贵非常，两旁都是守卫的侍卫兵士。龙辇在前，一派皇家气势，几位皇子骑马紧随其后，一路上的百姓全都跪身行礼，山呼万岁之声随着前行的队伍响了一路。
　　到得神武门前，身着各级官服的数百名官员整齐划一地跪迎圣驾，“万岁”之声更是响彻了紫禁城上空。随着礼乐声，御辇缓缓驶入宫门，身后百官跪了一地。整个场面如同排演过一般，处处透着礼义之风。
　　叶心坐在自己的马车上，隐于队伍中间，看着这百官相迎，万民扣首的景象，不由微眯了双眼。这样天下尽握一人之手的高度，这般风景，对于任何人，无论男人、女人，都是巨大的诱惑。不怪乎从古至今，皇家从来都是最大的权利场。
　　正思巡间，圣驾也渐近内宫。队伍里随行者也依着规矩各自退去，叶心也下了马车换成小轿。康熙给叶心安排的住处在养心殿的西暖阁里。养心殿如今是皇家造办处的作坊，因着叶心身份特殊，康熙思来想去，先将她放在此处养伤。早前便传讯回来让将西暖阁独辟出来，给叶心做居所。趁着这时随行的众人告退，叶心也被送往养心殿所在。
　　正往前的轿子突然停了下来，耳边忽然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四阿的声音传来，“你在宫里好生照顾自己，爷会尽快寻到机会带两个孩子来看你！”
　　叶心知道此时自己并不宜露面，只轻应道，“我知道。会的。”
　　听到叶心的回答，轿外沉默了片刻，叶心正感疑惑，轿帘突然被轻掀起一角。胤禛将一个荷包递到了叶心手中。叶心下意识接过，还不等她看清里面有些什么东西，胤禛已经转身离开。
　　打开手中的荷包，里面是一些不同面额的银票，还有些金银锞子。加加减减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看着手里这个精致的荷包，叶心微微发怔，心底滑过淡淡的温暖。自己如今的确是身无长物，在这宫里，没有点银子上下打点，做什么都会束手束脚。这东西，明显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
　　叶心的住处在养心殿西暖阁中，安置好后，太医很快上前为其诊治，侍候的宫女除了青青，又添了一名叫彩络的小宫女和两个小太监，一名李喜一名王福。
　　这么大一个人进宫，一进宫就宣召太医，各宫娘娘迎皇上进宫以后很快便得到了消息。各宫娘娘都有各自的消息来源，很快便得知了叶心的身份。一时间都是思虑万千，这样一名女子出现在宫里，皇上究竟是何想法？
　　次日，康熙先往慈宁宫将叶心的事禀告太后。
　　“如此说来，这完颜丫头是把咱们所有人都骗了啊！”
　　皇太后听完康熙的描述，脸上满是惊奇，康熙观她神色，倒是兴味更多，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是啊，皇额娘您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气的，”皇太后微笑，“哀家之前虽不知道叶心真实的本事，可是从头到尾，都能看得出这个丫头性子淡得很，即使装着副怯懦的样子，可却实实的无欲无求。她是骗了咱们，可却不曾想过要从咱们这里得些什么。算起来，倒是皇家没有护好她。当初你们瞒着哀家的那事，也是因为旁人要害她才生出来的，如果叶心真是表现出来的懦弱性子，哪里还能等到如今再被老四寻到……”
　　“皇额娘说得是，此番将她找回来了，却没办法只简单地将她赐还给老四，她如今所代表的东西牵连实是太多。朕只能先将她放在宫里，待过些日子再作打算。”
　　“也只有如此了，”皇太后叹息，“只是苦了那孩子了。”
　　“皇额娘也不必太难过，无论怎样，人还在就好。她给老四生了一对双生女儿呢，咱们爱新觉罗家双生子可是不多见，朕让老四将她们带来给你看看。”“是吗？那可真要带来给哀家好好看看，明天就让老四家的带她们进宫来吧，如今叶丫头也在宫里，哀家留她们多住几日，也好让她们母女团聚。”
　　“一切就依皇额娘所说！”康熙点头应是，复又微垂眸道，“至于宫里其他人那里，朕已经传了口谕了。都是一家人，虽说因着完颜丫头与其他人不太一样，但并不是就要将她软禁了。所以，倒也不拘着她跟其他人来往。”
　　太后对这些东西虽从不过问，但并不代表她看不明白。轻叹一声道，“这些事皇上你自己把握就好。只别太伤着人了。说到底，都是爱新觉罗家的人。”
　　“朕明白的。皇额娘莫太忧心。”
　　“哀家知道你有分寸。等叶丫头身子好了，让她多过来陪陪哀家罢！”
　　“是，朕会跟她说的。”
　　康熙离开慈宁宫，也未回乾清宫，转向养心殿先去看了看叶心的情况。太医早就说过，叶心的伤怕是得养个大半年，见到人了才知道这养个大半年究竟是到了何种地步。康熙刚进门时便看到叶心正躺在贵妃椅上在屋檐下半晒着太阳。夏末的京城那日头还有些毒，然而即使在这样的天气下，叶心身上依旧盖着厚厚的锦被。整个人眯着眼昏睡着，脸色白得仿佛透明。
　　见康熙驾到，侍候的奴才纷纷跪身行礼。叶心听到响动，睁开双眼，似有些迷糊，半晌才反应过来，想撑起身来，无奈力不从心。康熙出声道，“你就好生歇着吧，朕就是过来看看！”
　　“谢皇上，叶心失礼了。”
　　听着叶心气弱的声音，康熙皱眉，她的身体怎么竟到这种程度了？看来得好好问一问太医了。
　　下人见机地给皇上安了座，康熙坐到叶心对面，“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朕让老四有时间多带两个孩子进宫来，你也能看看她们。”
　　“多谢皇上，叶心无事！”
　　“叶丫头，朕方才将你的事跟太后说了，往后身子好些时记得去看看她老人家。太后一直挂念你！”
　　“是，叶心多谢太后挂心，定会去请安的！”
　　待康熙走后，叶心微眯了眼看着院中灿烂的七月阳光，有些怔怔。从这里开始，便是一种全新的生活了。师父终究是离自己而去。在这重重红墙之内，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罢！
　　手中感觉触到了什么，低头看去，是四阿哥给自己的荷包。缎面的料子，上面绣着一株幽兰，显得很是精致。也不知出自那后院谁人之手？想起自己当初的事，叶心突然生了许多兴味，嘴角勾起一个带些恶意的笑容，不知道那满院的女人，呜，似乎又进了新人罢，这些女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尤其是那拉氏和李氏，拿手撑着下巴，叶心突然很想去四阿哥府上转一转。她从来不是什么宽容的人，当初一再让步不过是因为不在意罢了。如今，如果闲着没事，叶心不介意把曾经的账慢慢跟她们都算一算。
　　深呼吸一计，未来的生活还是满值得期待的。叶心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是死水一般的沉寂。

　　第　67　章

　　另一边，四阿哥离宫回到自己府上，二门口，福晋那拉氏带着后院众女并几个孩子正立在门口迎自己。看着眼前颜色各异的女子，四阿哥下意识微眯了眼。
　　“爷一路辛苦了！”那拉上前半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显得份外得体。
　　四阿哥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并未发现珑沁两个，转念一想，她们的身份还未曾言明，倒是不适合来迎自己。“都进去吧，苏培盛，传人去把珑沁和梓沧唤来！”边说着，胤禛边往屋里走，并不理会身后众人的反应。
　　“嗻！”
　　及至内院，花厅里胤禛坐于上首，那拉氏依礼坐在他右边。因着胤禛并未让人退下，所以整个后院数得上的号的人都依规矩或立或坐挤了一屋子。面对这么个情形，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门外传来来苏培盛的回话，“爷，两位小小姐到了！”
　　“让她们进来！”
　　“嗻！”
　　门外，珑沁和梓沧俩个闻声进屋，看到满屋子的人也是一愣。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所有人都在
　　进屋的两个人还未行礼，已经被四阿哥叫起，“珑儿，沧儿，过来，到阿玛身边来！”四阿哥此话一出，屋里一时间响起数声抽气声。众女脸上都是惊惶，那拉氏和李氏更是脸色惨白。两个孩子的相貌，随着这大半年的相处终于是让她们回忆起了当年那个女子。此前一直就有怀疑，但都安慰自己爷未曾发作，许真的只是巧合。如今，胤禛却亲手打破了她们的自欺。
　　两个孩子眼中都有疑惑，梓沧张口想说什么，却被珑沁拉住了。两个小姑娘听话地上前行至胤禛跟前，仰头看向四阿哥。胤禛看着面前这两个小姐妹，数月不见，她们似乎又都长大了一截，珑沁的样子倒是慢慢不那么像叶心了，梓沧却是越发像自己。忍不住伸手摸摸两个孩子的头，道，“往后便唤阿玛额娘吧，你们的身份可以公开了。”
　　两个孩子闻言微愣了下，神情中并无多少喜色，珑沁咬了咬唇，终是问道，“我们的额娘还好吗？她没有跟您一起回来？”
　　“她无事，也回来了，过几日，阿玛带你们去看她。去吧，先跟各位额娘行礼，你们往后便是府里的二格格和三格格！”
　　“爷……”那拉氏终于回过神来，努力挤出个笑容，张口道。
　　胤禛看她一眼，眼中带着冷意，很快移开了目光对众人解惑道，“珑儿和沧儿是爷的骨肉，当年完颜氏因身体不适到别庄上休养，不想却遇到大火，为路过的一位神医所救，当时她已有身孕，这两个孩子便是她所出。如今她身体养好了，便回来了。如今正得皇阿玛厚爱，在宫里养身体。”
　　下面众人不由面面相觑，知道完颜氏心头都掀起惊涛骇浪，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们虽未曾一一知晓，但也约略能猜到一些。如今爷似乎是不打算再追究，这么算来要么是爷知道了完颜氏是无辜的，要么就是喜欢完颜氏到了愿意揭过那事。就她们所知，以皇家的规矩，第二种完全不可能，所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高位的两位。当初完颜氏几乎宠冠一府，那三位之间可是斗得欢得很。她们虽有参与，但都是些小鱼小虲，实在不够看。如今，可是有好戏了呢！
　　那些近几年方进府的女人则是疑惑地看着其他人脸上变幻的表情，心下去不解，却依旧微笑着对四阿哥应是，目光带着慈爱地看向两个孩子。
　　珑沁和梓沧看一眼场中的众人，一时怯了。走到那拉氏面前，那拉氏看她们的眼神太过复杂，两个孩子有些看不懂。然而对着那拉氏，两个孩子几次张口，却怎么都叫不出这一声“嫡额娘！”来。这段时间在四阿哥府里的生活，她们看到的，学到的几乎让她们曾经对这个家的印象彻底颠覆。联想曾经这些女人对额娘的伤害，让她们如何能尊她们为额娘。
　　四阿哥皱眉看着这一幕，半晌终只道，“罢了，去跟你们的兄姐见礼罢！”
　　两个孩子如蒙大赦，连声应是，转向弘晖和大格格几个，与他们以手兄礼相见。那拉氏和李氏几乎是惊惶地看向四阿哥，这是什么意思？不让她们受这两个孩子的礼？她们往后在府中如何能立足？
　　弘晖几个年纪已经不小，今天发生的这些事给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尤其是弘晖，他与两姐妹最为亲近，说是把她们当妹妹，却不曾想过她们竟真是自己的妹妹。他在她们面前，很多时候都是带着皇家特有的优越。如今，看阿玛的态度，对她们的重视和纵容竟是到了可以不认嫡母侧母的地步。下意识看向自己的额娘，却发现她抖着唇，一脸惨白。正想说什么，弘晖却听到四阿哥开口道，“你们都下去吧，往后定要手足相亲，互相扶持、互相关爱！”
　　这是对几个孩子说的。因着四阿哥在府里向来说一不二，几个孩子虽想说什么，终是不敢，只应是退了下去。
　　等孩子们离开，四阿哥复道，“福晋和侧福晋留下，其他人都退下！”
　　不过片刻，屋里便只剩下三个人。苏培盛见机地守在了门口，不让人靠近。
　　那拉氏和李氏两个脸色只能用惨白来形容，屋内半晌沉默。终于李氏有些受不住地开口道，“爷，您留姐姐和奴婢可是有话要说？”
　　四阿哥抬眼看向李氏，直到她有些受不住地低下头来，复把目光移向那拉氏，发现她也是下意识地避开自己的视线。微扯了下嘴角，道，“几年前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已经没有查的必要了。所以爷不追究！”
　　听到这话，两个女人几乎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看在你们所育孩子的份儿上，爷不处置你们！”
　　两个只觉心头狂跳，有些颖惑地看向四阿哥。
　　“只往后，府里的事你们就不必再过问了，安心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就好！爷不禁你们的足，但该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爷不希望听到一点关于爷内院不慕的风声。如，明白吗？”
　　两个人听到此话，可谓地瘫在了椅子上。不准她们再管事，安心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表示着从今后她们不仅夫去了爷的宠爱，更失去了握在手中的权柄。这对于她们来说，无疑完全没有未来可言了。
　　这些年，自从发生了完颜氏的事后，四阿哥到后院的次数本就越发少，而且大多分散在了低位的那些格格侍妾身上。那拉氏，四阿哥只会向征性地去她院子里呆上片刻，往往都是为弘晖而去。李氏那里，四阿哥留宿的时间五年里也是屈指可数，若非她这几年还生下了弘时，在府里怕早就成了笑话了。
　　如今，四阿哥是打算彻底绝了她们的出路了！然而更可怕是听到四阿哥说，“叶心的事皇阿玛和皇嬷姆都大概知道，所以往后你们尽量少去慈宁宫。”
　　“几个孩子，都从你们院子里移出来，爷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