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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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出来，我求了皇阿玛，带你到了集上走走！”
　　叶心闻言不由自主也露出个笑容，轻声道，“爷有心了，谢谢你！”
　　听着车外喧嚣的人声车声，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让叶心不由得放松了许多。四阿哥自然是注意到了叶心的转变，出声道，“喜欢这样的热闹？”
　　“是啊，也只有在太平盛世才能看到这样繁华的街市呢！”
　　“这些商家在太平时候本就挣了不少，若是遇到年成不好的时候，囤积居奇更是家常便饭。爷倒是不太喜欢！”
　　叶心看四阿哥皱眉，轻笑出声，“爷的看法片面了些！”
　　四阿哥抬抬眉，“怎么个片面法？”
　　“士农工商本就一样都不能少，商人南来北往，沟通有无，作用很大的。”
　　“这话爷同意，但是商排最末，它于国于民的作用与前几样相比确是差了许多。”
　　“呵呵，叶心听过一种说法，不知道爷有没有兴趣听一听。”莫名地，叶心也想知道，自己在这历史的洪流中能起多大的作用。
　　“一个国家，农业和手工制造业是基础，然后是这互通有无的商业，再往上是国家管理者。这几方面，如果配合良好，整个国家会形成一种良性循环，不断前进。所以算起来，商业在一个国家中地位不可替代。”
　　“可是太过重视商业，人人都追逐利益，到时候田地无耕种，圣人之道无人传授，如何还能让国家长久发展下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其实如果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金钱上，相应的其他问题就少得多了。至于如何保证这样的人群不忘圣人之道，叶心也理不清楚了。”
　　四阿哥因着这一语陷入了沉思。
　　车很快到了琉璃厂一带，街市上倒还是很热闹，却不会显得太拥挤。“下去走走吧，下次再出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叶心点头，扶着他伸出来的手下了车。落到地上，青青趋前一步扶着叶心，四阿哥则伴在叶心另一边，一行人慢慢在街上逛着。此地多是经营书画雅物的铺面，因此既带着商业的繁华又透着笔墨的清香雅韵，是京里旗人爱来的地方。
　　叶心看得很认真，如四阿哥所说，她下次再出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她的身体离痊愈还远，不可能避开耳目出得了宫。所以，这难得机会她很珍惜，再者都出宫来，如果空手回去，叶心知道这于礼不合。正看得认真，突然听到四阿哥出声道，“前面那家店东西不错，进去看看罢！”
　　叶心点头，一行人刚进店，眼尖的掌柜便迎了上来，“爷和夫人想看点什么？小店最近刚得些新货，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趣？”
　　四阿哥点点头，“有好的都拿出来看看罢！”
　　掌柜很快将一堆古玩字画摆了出来，对这些东西叶心研究不多，因此也不跟着往前凑，只在一边看其他的东西。“你来看看，给祖母挑这尊玉观音可好！？”
　　叶心听到四阿哥出声，知道对方也是跟自己一样的心思。上前一看，一尊挺好的白玉观音，叶心分不出好坏，但知道这坊间的东西总归不会比宫里的好，而且肯定也不会便宜。叶心现在身上可真是没有多少现钱，她还打算寻个机会让珑沁出来上钱庄里取点钱给自己送进宫呢！
　　“这位爷好眼光，这观音虽不是名家之作，但从选材到雕功也算得上上品，如果爷喜欢的话，一千两银子您请回去！〃
　　一听这价，着实不便宜。叶心轻扯了下四阿哥的衣袖，道，“这些东西并不比家里的好，索性祖母也知道我的情形，不必花这些不必要的。咱们挑些特别的，或者挑些璞料，我动手改改，反而更能得他们心思。”
　　四阿哥点头应是，就千两银子他倒是拿得出，但正如叶心所说，这些东西比不上宫里的，着实有些不好拿出手。
　　掌柜一听也没有过多反应，只笑道，“不知夫人要什么璞料，小店玉、石、原木倒是有，金银之类的怕要请夫人去银楼里寻了。”
　　“烦掌柜的将各类都给我们看看可好！”
　　“夫人稍候！”
　　“四哥、小四嫂！”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两人回头看去，只见九阿哥一身宝蓝长衫，手里持着一把折扇，笑得灿若桃花地走进店来。他本就生得好相貌，这一笑越发显得俊美逼人。“真是好巧，竟在此处遇到四哥和小四嫂！小四嫂身体可好些了？”
　　“九弟！”
　　“多谢九爷关心，叶心无事！”叶心规矩地一福身，站到了四阿哥身后。
　　看到叶心的举动，九阿哥脸上不动，却越发兴味，只道，“小四嫂和四哥这是在挑东西吗？可有满意的？”
　　“她难得出来一趟，所以想给家里人带些礼物。”四阿哥不动声色，避重就轻地解释道。
　　“确该如此，”九阿哥折扇一收，道，“说到礼物，这回小嫂回来弟弟倒是还真是不曾有过表示。不如这样罢，今天由小弟做东，小四嫂若是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尽管买就是了。”
　　四阿哥闻言下意识想要反对，却被叶心捏了下手，只听她道，“九爷这么有心，咱们再拒绝也不好，就应了罢！”叶心实是想知道今天他们这真是偶遇吗？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小四嫂说得是，四哥今天就成全弟弟的心意可好！”
　　“如此，倒是累九弟破费了。”
　　于是原本的两人行改三人了。九阿哥本身就爱做生意，对这街面上的东西确是知之甚详，所以一路上倒都是他在给二人做介绍。叶心所选的东西价钱都不算高，一番下来也不过花几百两银子。这样一来，四阿哥倒真不觉得有什么关系了。
　　行至“东胜”酒楼，九阿哥止步道，“天色也不早了，四哥，咱们进去歇歇，吃点东西罢，我看小四嫂脸色似乎有些累了。”
　　四阿哥也是早就发现叶心脸色不好看，便点头应是。
　　几人刚进酒楼，小二便迎了上来，道，“几位爷和夫人，楼上几位爷请你们移步上楼呢！”听了小二的话，几个人正疑惑，楼上已经传来招呼声，“九哥，是我们，快上来吧！”
　　叶心与四阿哥对视一眼，倒是都笑了。看来今天他们的行踪一直被不少人盯着呢。顺着招呼上楼进雅间一看，除了十阿哥、八阿哥，竟然还有大阿哥和太子，这倒真的很出人意料，莫不是真是巧遇？
　　一一问安行礼落座，九阿哥先开口道，“大哥和太子殿下怎么会跟八哥、老十在一起？”
　　“本宫今天刚好出来溜溜，遇到他们俩倒是巧了。”
　　“我今天本是知道弟妹要出来，特意在此等呢！倒是没想到会遇到你们。”大阿哥此话一出，倒是所有人脸色都微变了下。
　　“大哥寻完颜氏可是有事？”四阿哥道。
　　“正是呢，”大阿哥看向叶心，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天弘昱不是被侄女轻轻一甩便摔了出去嘛，那小子也知道好歹，特意求我想跟弟妹学学功夫呢！”
　　“大爷客气了，小阿哥有心想学叶心自是倾力以授。”
　　“就这么个事儿啊，”十阿哥道，“大哥可以直接在宫里跟小四嫂说嘛，何必这么兴师动众的。”
　　“我们如今都这么大了，在宫里乱走总归不好，而且那天额娘罚了两个侄女儿，我这不是担心弟妹还有心结不是。”
　　“大哥多虑了。”四阿哥道，“那天沧儿伤了弘昱，弟弟未曾上门请罪已是不对，这里就请大哥原谅了。”
　　“无事，这有什么好请罪的，那小子最近天天在家里用功，我高兴还来不及。就这么说定了，弘昱往后每天下午的骑射课我去求了皇阿玛挪一个时辰去你那儿！”
　　“只要皇上允了，叶心自无不可。”
　　“好了，好了，这都坐了这么长时间，先吃点东西吧！弟妹身子没好全，走了这么久也该累了。”
　　“太子说得是，”大阿哥微笑，“咱们先吃东西。”
　　说是吃东西，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倒是四阿哥拉着叶心吃得认真，叶心伤没好全，能吃的本就不多，而且因为天天吃药也确实败了胃口，方才在家里吃的就少，此番再走了这么一阵，的确该多吃点。其他人端着茶看四阿哥自己先尝，合适地话就往叶心碗里夹，举动行云流水地自然，面上不显，倒都觉得有些吃惊。这老四，怕是真对这位庶福晋上了心了。
　　“听说弟妹这是在买礼物，都买了些什么东西，给本宫过过眼可好？”
　　“回太子殿下，没什么，都是些仔玉原料，叶心打算回去自己动手，虽比不得大家手艺，心意倒是主要的。”
　　“这办法好，”十阿哥道，“又有新意又不贵。”
　　“老十！”这不贵说出来有些不好听。
　　“十阿哥说得对，”叶心笑起来，“叶心如今可是穷得很，想买好的成品还真是没办法。不过今天还是要谢谢九爷，这些东西累他破费了。”
　　“小四嫂这话说得弟弟汗颜，几百两银子的事，弟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九阿哥还真没送过这么便宜的东西。
　　“那也是银子不是。”
　　“听小四嫂的意思，你可是会雕刻？”这是难得开口的八阿哥。
　　“以前跟师父学过些皮毛，也就会些小东西。”
　　“既如此，弟妹送礼的时候别落了本宫一份！”
　　叶心愣了下，下意识看向四阿哥，四阿哥不动声色道，“应该的。”
　　“这么说来，我也厚着脸皮跟小四嫂讨一份！”这是九阿哥。
　　叶心看这情况，只点头道，“等做好了，叶心给各位阿哥都送一份过去，只盼着别嫌叶心手艺粗躁才好！”
　　正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片惊呼声，众人透窗看去，只见一匹高头大马正在街面上狂奔，打翻摊面无数，行人也多有撞伤。
　　“是十六弟！”四阿哥看清马上的人，急起身上前。话音还未落，那马突然人立而起，一声长嘶，马上的人也随着被甩向半空，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恰在此时，一抹淡紫色一恍而过，接住了半空的十六阿哥。那马落下前蹄还待跑，众人只看到一股血箭射出，马已经身首分离轰然倒地。叶心此时方才搂着怀里有些吓懞的少年落到地上。
　　刚一落地，叶心也觉得脚下一软，胸口一阵闷痛。她毕竟内伤未愈，还经不起这样妄动内力。众阿哥也从门口冲了出来，十六阿哥如今不过十二三岁，看清来人都是兄长，总算是哇哇大哭出来，嘴里不住唤哥哥。
　　几个人都松了口气，还会哭便好，没出大问题。十阿哥上前接过十六阿哥，骂道，“你小子定是又偷偷出宫，这回回去不被皇阿玛骂到臭头算你本事！”
　　叶心想牵起嘴角，突觉得喉头一甜，哇地吐出一口污血，脸色也一瞬白如金纸。四阿哥吓了一跳，忙扶住她的身子，“怎么样，可是受了伤？”
　　“没事，只是旧伤有点发！”
　　四阿哥一听脸色越发难看，叶心的旧伤到底有多重他是最清楚的，忙把人抱起，连声吩咐，“苏培盛，备车回宫！”复又转头对众人道，“众位兄弟，她身子不好，我们先回去了！”
　　“去吧，让太医快给看看！”太子应是，众人目送胤禛抱着叶心上了马车，迅速离开。
　　这时候巡城的官兵总算是来了，将后续的事交给这些人处理，几个阿哥也默契是一起带着十六阿哥回宫。怎么说，他们都得先去问问叶心的身体才是嘛！
　　一路回宫，召太医来一看，确是妄动内力引发了旧伤，太医用了药嘱咐好生休养。这一回，养心殿却热闹得多，因为叶心是为救十六阿哥才受的伤，各宫都特意派了人来探望。连康熙都吩咐李德全送了赏赐下来，倒是让叶心风头愈盛。

　　第　76　章

　　四阿哥将叶心送回宫，等太医诊治完时辰已经不早，他得出宫了。临行前，一直因为青青在一旁没办法多说什么的四阿哥终是无声道，“为什么？”他知道叶心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当时的情形，叶心可以不出手，因为她还有伤在身，也因为他所知的叶心对皇家人其实并没有归属感，断不可能因自己一句“是十六弟”就愿意出手。
　　叶心露出个笑容，带着几分邪气，只应了两个字，“有用！”含在口中的话，未曾用上传音，因为她不能再动内力。
　　四阿哥愣了下，离宫的路上却是心思百转。十六阿哥是密贵人第二子，从十四阿哥往下的这些小阿哥因为年纪与他们这些成年的相差比较大，关系算不上十分亲近，而且这些小阿哥很多都是汉妃所出，相应的威胁也小，说实话，大些的阿哥们并不太将这些小阿哥放在心上。胤禛平时待这些小兄弟虽严厉，却倒是难得的真心。否则他不会是第一个认出十六阿哥的人。但也仅止于此，如今，叶心这两个字，无疑当头棒喝。从老十五开始，如果这些小阿哥都能为自己所用，算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话虽如此，胤禛却依旧不敢相信，叶心真的是为了自己。他和她都是聪明人，这一日的温情，既是自欺也是欺人。他们之间必须是这样的关系，用夫妻之情作掩饰，才能让有些事情变得名正言顺。他从不想自己用了几分真心，也从不猜对方用了几分真心。他们都赌不起。
　　珑沁和梓沧算是最后得到消息的一波，两个孩子在这深宫里，即使得了康熙喜欢也终究只是孩子。所以当两姐妹一进西暖阁，看到自家额娘好不容易养出点血色的脸上再次惨白如纸时，终是忍不住心疼地哭出声来，让叶心只能连声保证自己无事。
　　“额娘，今天我们要跟你睡！”小姑娘犯了倔，不打算再顾忌什么规矩了。
　　“也好，今天就跟额娘睡吧！”
　　旁边的青青想说什么，但一想到主子如今的身子，再加上只是两个孩子，自己夜里也是要守在帐外给主子上夜的，想必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终是将话又吞了回去。
　　夜里，两个小女儿睡在内侧，叶心在外，刚一灭灯，珑沁便迫不及待地道，“额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啊，你自己身体都未曾养好，怎么能再去救人？”
　　都是无声，只有口型。
　　叶心笑道，“珑儿觉得额娘因何要这么做？”
　　“……”珑沁皱了眉，有些犹豫地道，“可是因为皇玛法？”
　　叶心轻点头，“今天额娘能出宫，算起来是多大的恩典，问及此事时，你们阿玛告诉我，最近前朝有些事让你们皇玛法很烦。似乎用得上我。”
　　“额娘不愿意。”
　　“并非完全如此。更主要的，在这深宫里，我们没有势力也没有可靠的辟护，能靠的除了头脑还要足够强大的武力。如今我的身体的确未曾好全，功力要想恢复到巅峰至少得好好养个几个月。另一些准备则需要更长的时间，而且必须是在我全盛的前提下。所以，我必须给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从今天起，我会闭门不出，一面休养，一面为咱们的以后作准备。”“此番救十六阿哥，除了是为了给自己的伤再加把火，还要从你们皇玛法那里争得一些的感激和愧疚。不需要太多，只要足够我准备好自保之策。”
　　“对不起，额娘，女儿太没用了，都没有办法替额娘分忧！”
　　“说得什么话，只要你们好好的，额娘便没有忧愁了。莫要多想，也莫动声色，你们的一举一动也是尽在人前的。若非咱们如今全无挣扎的余地，何以会这般听话地任他皇家摆布？”
　　“额娘，咱们要逃吗？”梓沧道。
　　“不，咱们不逃，为什么要逃呢！咱们可以活得很好，即使在这样复杂的皇家，咱们要把自己的一切都握在手里，绝不容任何人以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