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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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治好。这府里，数得上号的如今也就这么两位，而弘晖与弘昀因为年纪相当，什么事明里暗里都较着劲儿。如果弘昀真的没了，那另一边该多寂寞。
　　于是扬起个微笑，道，“没什么大事，我这里刚好有一个对他这症的方子，按方抓药，过段时间就会好的。正好，皇上也知道此事，允我最近能时常回府来，总归是要将弘昀治好的。”
　　闻言，李氏喜得直念佛，那拉氏也是笑着不住道，“这就好，这就好！”
　　四阿哥松了口气，道，“如此便好！正好晌午了，先让下人传饭吧！”
　　“正是呢，”那拉氏笑道，“难得完颜妹妹回来，爷，不如把各位姐妹并孩子们都叫起来一家人一起吃一顿便饭吧！”
　　胤禛一想也是，点头应允。
　　叶心欣然应是，眼底却是一片漠然。
　　饭桌上，叶心见到了四阿哥府上众莺莺燕燕，有那曾经就相识的老人，也有正是花样年纪的新人，大大小小的几个孩子一一跟叶心见礼，叶心一直保持着微笑，袖中的手却不由紧握。
　　珑沁和梓沧两个看到这样的额娘，眼中都是担忧，发现一边的阿玛眼中却是难得的柔和，似是在为这和慕的一家人相聚而欣慰，两个孩子想骂人的心都有了。
　　对上两个孩子担心的眼神，叶心轻轻摇了下头，示意自己无事。这一天特别的情绪，如果还弄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的话，叶心便不是叶心了。回想这一路走来跟胤禛相处的点点滴滴，叶心知道自己对他确实是不同的。
　　因着一开始胤禛便是以丈夫的身份出在了叶心的生命里，无论再怎么不放在心上，两个人都有过那样的亲密。胤禛性子虽冷，却思虑周全，每每以自己的方式给叶心帮助和保护。而且明显的，胤禛对叶心是不一样的。叶心不可能没有感觉。
　　叶心一开始习惯性地没有往那方面想，然而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四阿哥面前失态，四阿哥又时不时流露出的独占和亲密，终是会明白的。如今看着这样的“一家人”，叶心也理清了自己的心思，四阿哥于自己果真是不一样的。只是，在这些“姐姐妹妹”中间，看着这些称自己“完颜额娘”的孩子，叶心更清晰地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多大的距离。
　　想通这些，叶心松开了手，周身的别扭散去。罢了，也不过如此而已！一顿饭下来，叶心吃下了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所有人都是满脸笑意，但是具体心里怎么想就只有天知道了。
　　于是，胤禛发现，从那日以后，自己想要再见到叶心竟是这般地不容易。莫说以往在乾清宫时常的偶遇，如今便是自己特意要去寻她也是十回有九回扑个空。剩下那一回也是说不上两句话，人便有事要走。
　　这样的时候一多，胤禛不可能还回不过意来。叶心明显是在躲自己。只是他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本来不是都好好的吗？若说是因为弘昀，显然不是。叶心很尽心地替他诊治，才不过半个多月，弘昀的身体明显已经好了很多。离康复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心例常在乾清宫侍候，听到四阿哥求见的通告，习惯跟康熙请求回避。康熙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四阿哥进来时，下意识性地往康熙身边扫了一眼，不出所料地没有那个想见的人。康熙装作没看到四阿哥的眼神，听完他回报的事，点头表示知道。看他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康熙也生了逗弄这个冷面儿子的心思，道，“怎么，还有事？”
　　“嗯……”四阿哥难得欲言又止，终是开口询问，“叶心，她不在吗？”
　　“呵，”康熙失笑，“这朕可不知道。她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神出鬼没的，朕要找她都得费点子力气。”
　　胤禛听出康熙语气里的揶揄，耳根一热，终是无语地退了下去。
　　等四阿哥离开，如康熙所说，叶心神出鬼没地再出现在康熙身边，把康熙都吓了一跳。康熙无语地看着若无其事的叶心，免不了又狠瞪她一眼。“真是仗着自己功夫好啊，也不怕把朕吓出毛病来。”
　　叶心白康熙一眼，装作没听见，继续立在他身边当门神。
　　康熙也不以为意，继续问，“老四哪里招你了？”
　　“四爷没招我，我跟自个儿生气呢！”
　　康熙闻言只是笑，也不再多说。叶心跟四阿哥远着点，他其实很乐见。
　　两个人这样的状况时间一长，很多人都看出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只是，确实没有人弄得清楚，叶心是在为哪件事生四阿哥的气。两个孩子只当额娘是为了救了弘昀不痛快，还想不到其他。若有所觉的除了良妃便是德妃。良妃看着叶心不愿提及此事，便也顺着她不多说。因为，在她看来，若真能放得下，以叶心的本事往后的日子会过得更容易。
　　德妃却更愿意看到两个孩子能和好如初。自家孩子自己心疼，德妃不愿意看着四阿哥到最后都没闹明白叶心的心思。于是特意召了四阿哥到跟前一番明示暗示，话里话外都是说，叶心这是有些吃味了，让四阿哥哄哄她。
　　胤禛一听这话，一解这些日子的莫名其妙。心里高兴，那块木头美人儿也有吃味的一天。于是，难得孩子气的胤禛不仅没去哄人，反而高高兴兴地往后院钻。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清朝人，爱新觉罗·胤禛，他并不以为自己儿女成行，妻妾成群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于是等五十年初，四阿哥后院好消息频传，格格钮钴禄氏和耿氏先后传出有孕的消息。听到这两个消息，德妃有些欢喜，又觉得想抚额。老四还说叶心是木头，他自己也差不离，火上浇油的事干得可真顺手。作者有话要说：梨子更啦！明天争取不迟到！握拳……

　　第　94　章

　　叶心这几日的确很烦，不仅是因为四阿哥，更因为手上得到的消息。山东、省内大旱，百姓已经无力维生。叶心不知道，其他得到这一消息的人是何打算。朝堂上一片平静，似乎真的是清平盛世。
　　这个消息，拖得越久，造成的危害越大。但如果由自己说出去，事情也会很麻烦。想将消息透给四阿哥，叶心又觉得自己吃饱了撑着去找不自在。看到信上提到的那名叫张青玉的女子，倒是个好姑娘，能从那么多双眼睛底下逃出来，确实不易。
　　这一路从山东走来，怕也要吃够了苦头。略作思索，叶心做了些安排。这样的姑娘该好好保护，万不能让某些人伤着了。再加自己的帮助，想来，她应该是能把消息递上来了。
　　后续的安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大半个月后，叶心得到了新的消息。这宫里已经有人开始行动了，虽有些笨拙，却还是有希望的。索性就尽量给这些人提供方便，由他们提出来，虽要历经一些磨难，但更能引起康熙的重视。
　　只是叶心没有料到，最后他们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将事实呈递到康熙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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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如今年纪大了，越发不爱呆在宫里，更多时候都爱往南宛去住。这一日，叶心伴驾往南宛而去。往常，这种时候，叶心都是不去的，她更愿意窝在养心殿里，不过这一回，因着之前的事，叶心也不想呆在宫里遭心，索性就跟着皇上了。
　　御驾慢慢走在路上，李德全和叶心都在康熙身边贴身侍候。最近这些日子，叶心一闲下来，手里总是拿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一个小小的用精铜所制的柱体，一头呈锥状。看着她聚精会神地将手里的怪东西细细打磨，每每做出来的两个竟是近乎一模一样，旁边人都看得莫名其妙。
　　“我说叶心丫头，你整天做的这是什么东西？”康熙看书看得乏了，歇息的见隙出声问道，“朕看你也做了一大堆了，也没见哪里用得上？”
　　叶心停了手，抬头应道，“闲着无事，做着好玩儿的。”不用说，叶心做的是手工子弹。此前将火药和枪都弄得差不多，因想着一时半会儿怕还用不上，所以子弹只做了少少的几个。
　　这些日子总是心烦意乱，便将这事又拣了起来，手工做子弹需要全神贯注，也需要极精准的手法和测量，这些东西能让叶心静下心来。在马车上，不可能做紧要的步骤，叶心也不过是拿着半成品，将表面打磨一下罢了。
　　听她这样说，康熙回过意来，最近这些日子这个丫头心情很不好。从他被白的次数来看，心情是越来越不好。说实话，康熙如今对叶心倒是真心的亲近。叶心的性子举止都很合他的口味，再加上这一两年，叶心近身跟着他，也确实帮他做了不少事。如当初所说的，叶心的确做到了忠于皇命。康熙也享受着叶心在跟前没大没小的感觉，与她说话的时候很轻松。
　　所以，这次叶心跟四阿哥出了这样的问题，康熙很矛盾。如果是旁人，敢这么对待皇子，那是十条命都不够给的。就算不到这么严重，但至少为父者还是希望自家儿子能抱得美人归。可是因为是叶心，康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希望叶心与四阿哥亲近。因为一个女人，一旦将某个男人放在了心里，便会愿意倾尽全部地去为他做很多事。
　　这种情况康熙并不乐见，至少现在不乐见。
　　正要开口说什么，御驾突然一个急停。叶心扶住了被颠得前倾的康熙，确定康熙无事，李德全连忙出声问外面的宫人，“出了什么事？”边说着，转向皇上福身道，“万岁爷，奴才出去看看！”
　　康熙点头，叶心便守在皇上身边。若非出了大事，圣驾可不敢这么急停，这一停若是伤了皇上，那是要掉很多脑袋的大事。不多久，李德全回来了，一回来便跪在康熙面前一句话都不敢说，手里颤颤微微地捧着一方满是灰土的粗棉布。
　　太监本不识字，但因要贴身侍候康熙，李德全是识字的。方才他一出去，问询之下了解到，一名扛华盖的小太监突然冲出队伍，护卫的御前侍卫下意识拔刀要拿人，小太监却是一头撞在了一名正要拿他的侍卫刀上。他手里攥着的便是这块破布。将破布拿出来一看，李德全惊出了一身冷汗。一面吩咐下人将小太监的尸身收拾妥当，一面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捧着那块破布回车上回报。
　　康熙接过，棉布上是一份折子，是一名叫张天成的正七品官员用血写成的，张天成为泰安府平阴县令。折子上，记述了平阴县自开春起便雨水渐少，到后来，更是接连几月滴雨未下，地里的庄稼基本全数旱死。他想将旱情上报，可是每每递上的折子总是音信全无。如今，他所辖的地域内已经满是流民。了解之下，方才知道，出现旱情的不仅是一地，山东省全省境内都发生了类似的情况。一省今年的麦子几乎颗粒无收。
　　康熙看着折子上所写的东西，只气得浑身发抖。就在前一天，山东省官员递上来的折子竟还说今年小麦长势喜人，定会丰收。这就是他们说的丰收？这就是他们说的丰收？
　　“回宫！”康熙的声音冷得吓人。
　　李德全连忙应声，“嗻！”接着出了圣驾，扬声道，“皇上有旨，起驾回宫！”
　　回来之后，一番调查，康熙终是了解了事情始末。叶心也将自己掌握的情况以及所做的安排上报了康熙。
　　张天成递不出折子，而且因为他为了安抚灾民，私自开了粮仓，一个多月前被上一官请走了，如今生死未卜。临行前，仓促之下，张天成用自己的内衫边角咬破手指写下了这份折子，告知家人，若自己半月未归，便想法子将折子送到京里去。无论能不能上达天听，自己也算为这一省百姓做了最后一件事，问心无愧。
　　张天成的独生女儿张青玉依父命于半月后从监视的人眼底下逃了出来，带着这份血书遗折一路跌跌撞撞地到了京城。然而她一名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在这京里想见皇上无疑是痴人说梦。如此耽误了七八天，某一日，正因盘缠用尽流落街头的张青玉遇到了一个在采买上的小太监。这个小太监是张青玉的同乡，从她口中得知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天灾，想着家里人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小太监便应了张青玉的请求。答应尽力将这折子递上去。
　　宫里他们一乡的人不止他一个，此事很快在这些小太监这间传开。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自是知道发生这样的事，乡里怕是十室九空，如果再没有办法，不知家里是不是就要因此次天灾人祸死绝。然而他们这些小太监资历太浅，都没有皇上近身之人。那份折子在几个人之间不断流转，却终没有机会递上去。
　　今天那折子在那名扛华盖的小太监手里，这已经算是离皇上最近的时候了，这一路上，这名叫李柯的小太监一直在想自己该怎么办才能将怀里的折子递上去，终是下定了决心。行至半路上，从队列里突然冲出来，一头撞死在禁军拔出来的刀口上。家里的爹娘弟妹，还等着自己呢！
　　这才有了在路上那一幕，小太监用性命换来了机会。
　　山东省境内如今百姓卖儿鬻女，饿殍遍野。
　　叶心听着乾清宫里康熙大发雷霆，六部官员，朝中重臣都被骂得狗血淋头。可是，骂得再多，也换不回逝去的人命。远的不说，单说那以死进谏的小太监李柯不会因为这些重臣被骂而活过来。叶心查到的消息，他的家人在逃难中病得病散的散，如今已经寻不着人了。这一家一室，因这次天灾便算是绝了户。
　　抬头看这紫禁城里的高堂殿宇，这里来来往往的王公贵族。这里的喜怒伤悲，与那些还在为生活垂死挣扎的普通平民相比，都显得那么矫情。
　　可是，叶心更清楚地知道，身处不同的位置，便要接受不同的生活方式，任何人都有自己的苦楚。感同身受不过是形容词，从来不是事实。
　　莫名地，叶心只觉得意兴阑珊。
　　这些不过是感叹，自己从来做不来圣母，此事即使再来一次，自己依旧只会选择暗中帮助，绝不会冲出去以身相代。如此，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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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系列的赈灾安抚措施先布置了下去，众臣在康熙的怒火下齐声应是，保证一定将此事处置妥当。这一天的事也就只能先到这一步。康熙很清楚，这么大的事能瞒得这么好，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牵连其中。那么，想从根本上解决此事便注定非一日之功。
　　众臣从乾清宫出来，路过门口，见到叶心和李德全，都对他们微笑示意一下，这两位算是皇上近身之人，交好总是没错。太子与四阿哥最后出来，太子看叶心的眼神很复杂，但终是一言未发地离开了。四阿哥则是满眼冰冷地目视叶心，叶心知道他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只见他做口型道，“爷明日去养心殿。”
　　叶心点头表示知道，福了□，恭送胤禛离开。
　　次日，叶心等在院中，果然不多久，胤禛便到了。依旧黑着脸，他是户部的主事阿哥，这几日都忙着赈灾一事，新近传上来的消息，灾情比所有人想像得都严重。山东临近几省情况也不甚乐观。要赈灾，要钱要粮，国库里却没多少银子，胤禛忙得可谓焦头烂额。
　　“爷来了！”
　　胤禛不应，坐到叶心对面，道，“爷有些话想说，可方便？”
　　叶心点头，“这里无事，你可以随便！”
　　“你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从张青玉启程进京。”
　　“所以，这么长时间竟是就这么冷眼看着！？”胤禛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叶心被他这一问问愣了，回神之后，眼底也是掀起惊天怒熖。这些日子的压抑都冒了头，她笑得嘲讽，“四爷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