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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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历看看这样的叔伯，再看看跟他们斗得旗鼓相当的叶姨，突然觉得自己前途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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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去世之后，胤禛在乾清宫办公，夜里安寝时却住到了养心殿。随着养心殿修整完毕，他便把处理朝事、接见大臣之类的事也移到了养心殿办。
　　对外众臣都道皇上仁孝，知情人却清楚，皇上选寝宫时怎么会挑中了还是造办处的养心殿。只因为这里曾经是那个人住了十多年的地方。
　　皇上如今大半的时间都呆在西暖阁里，接见大臣的地方做了重新布置和修缮，内殿却一直保留着那个人在时的陈设。
　　白日闲的时候，皇上最爱地便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常常坐着坐眼光便移到一棵断了的桂树上，整个人都发起愣来。旁人不知道，苏培盛却清楚，那棵桂树是以前完颜叶心怒极时一脚踢断的。因在养心殿内，当时的叶心也不在意，先皇也总说要留着那树时时给她提个醒儿，所以，那树便一直那么断着。
　　皇上移居养心殿时，下人想把那树挖走种新的，却被皇上阻止了。苏培盛当时听到皇上低声说，“断了便是断了，种了新的也不是原来那棵！”话落，转身继续处理朝事去了。
　　“苏公公，您看，这树到底是挖还是不挖？”皇上阻止了他们的动作，却又不说清楚。
　　“废话，”苏培盛急着去追皇上，低声斥道，“当然不挖！”留在这儿，好歹有个念想。那位主子的性子从来不是什么小女儿样的，这么多年，除了送给主子手雕的两位格格的小像，再没有旁的东西。那小像早被两位格格要走了。如今，皇上连想睹物思人都寻不到个物件。直看得人心酸。
　　“皇上，外面传来消息，几位爷已经上船了。”
　　“上船了？走了啊！”
　　这段时间，粘杆处会传来消息，弘历也会写信回来，倒是让胤禛能多少知道他们的消息。看着她跟自己那些兄弟每天斗嘴斗智，胤禛总会忍不住露出笑容，复又慢慢隐去。
　　从来都知道，她太洒脱，即使再看重自己，被那道圣旨一伤，也会避得远远的。如今，看样子，她已经彻底放开了。
　　你放开了，便放开罢！朕会一直守着的，不是为求你回头，只是我们之间，总要留个人一直记着这情份。奈何桥上，三生石前，总要有人等一步。朕不如你，今生是朕欠了你，朕会一直记着的，来生，也好再寻你！作者有话要说：一样，晚上八点前，再一更！这几天写得都不太敢看亲们的留言了，唉，等结文再一起回复吧！应该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儿了！

　　第　122　章

　　雍正六年
　　广州城码头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在这里，各色人种你来我往，倒有几分万邦齐聚的味道。一艘大型帆船慢慢靠岸，船工们放好踏板，扬声道一声好，船上等候下船的人这才一个接一个地迈开步子走下船来。
　　有那么几个人，由一名女子打头，随后几名男子才渐次走下船来。
　　“啧，爷终于回来了！还是咱自家的地面踩着踏实。”一身长衫，洗得有些发了白，脸上架着副小圆墨镜，这是二阿哥胤礽。
　　其他几个人都下意识离他远点，很想努力做出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这几年正是工业革命开始前的几年，18世纪初的西方，社会各行各业都在快速发展。只是这种发展尚未累积到质变的程度。然而饶是如此，那种生机和速度依旧让这些皇子阿哥们惊叹。他们也终于明白，确如曾经叶心斥骂他们说过的，他们对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了解，只顾着在自家窝里斗得天日变色。
　　这一路上，八阿哥因在叶心的要求下学过那些国家的语言，能算半个翻译官。二阿哥因为看过关于西方的人情风物，多少也能指个方向。可是因为他们是以民间的身份出去，终归也吃了不少苦。
　　就算是叶心，她对西方各国的了解都是来自300多年后的世界，放在如今的欧州也有些不合时宜。所以，一群人可谓是摸着石头过河，万事都得自己操心。惟一庆幸的一点，皇上给了弘历一个箱子，言明交给叶心。上船后打开来，竟是十多把依着叶心给的图纸造出来的火铳。
　　因为有这几把优于当世的武器，他们这几个人才能数次险死还生。
　　虽惊险艰难，每个人却都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不少东西。大阿哥和十四阿哥重点看的是西方各国的军力武器，对比着叶心提供的那些，取长补短，希望整理出更适合大清发展军力的方法。
　　九阿哥不用说，又是钻钱眼儿里的主儿。当初叶心给他的那本册子上简单记述了各国商品的物价、产量，以及一些特产的出产，光是那些就足够九爷眼前一亮。这一路上见的就更不用说，几乎每弄清一件新物件的来龙去脉，九阿哥都会看到眼前一片金光银亮。
　　八阿哥因为本身性格，每走一处跟当地人总会处得很好，这么些年下来，他到是交了不少外国朋友，也把那原本就足够强悍的笼络人心的本事练得越发炉火纯清。
　　这几年，比较起来，竟是胤礽接受新理念和新知识最快，什么都敢尝试，甚至夸张到下手去追求过几个外国小姑娘。几乎每到一个新地方，几个人都会头痛。八阿哥几个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跟大哥呆时间久了，他的疯病又犯了！一群人对他深表唾弃。然而每个人都得承认，胤礽是真正摸到了西方发展的脉博。至少他能弄得懂那些在其他人看来云里雾里的化学物理。
　　至于原本抱着小心思的弘历就更不用说，本就是接受新东西最快的年纪。这些年，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胤礽几个对弘历的教导倒是不遗余力，叶心潜移默化的影响和教导，再加上他用自己眼睛看到的种种民生百态。短短数年，这个孩子可谓脱胎换骨。
　　野心还在，心胸也足够宽广。几位爷看他的眼神越发疼爱。他们都明白，即使再努力，他们毕竟年纪大了，终归要给年轻人让位。为了大清，不得不说，总是要努力将这个孩子推上去。以他们的眼光也知道，大清其实起步已经晚了。有过这样一段经历的弘历才有希望带着大清走出一条新的路子。
　　因为这段时间生死与共的相处，弘历对这几位叔伯，对叶心的感情都深厚非常。当年十一岁的小娃娃，如今已经长成十七岁的大孩子。若一直呆在宫里，怕早指了嫡福晋，分府单过了。
　　如今他才回来，在朝中要从零开始。也许困难，但没有丝毫后悔。这一路得到的东西足够他受用一生。
　　“各位爷，咱们就此别过吧！”叶心对几人一拱手。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叶心你走好啊！”
　　所有人都满头黑线地看着明显越发不着调的二阿哥。最终还是八阿哥开了口，“别的也不多说了！爷们代表爱新觉罗家多谢你！”说着长揖到底，眼中都是真诚。
　　其他人也是一礼，这个女子给他们带来的一切价值无法估量！
　　叶心回了半礼，冲几个人点点头。刚要走，却被拉住了衣摆。
　　“叶姨，让我再跟你一年可好？”
　　“该学的东西你已经学得差不多，再说有你几位叔伯，总归不会有大问题的！”
　　弘历低头，“我舍不得你！”
　　叶心抚额，这孩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学成了这么个坏习惯，遇到不想说的事时总爱装小媳妇，说一堆让人冷汗直冒的肉麻话。“罢了，你要跟就跟着吧！你那点小思，啧，要不怕落空了就跟我走吧！”
　　弘历闻言笑得越发羞涩，冲几位叔伯挥挥手，跟着叶心走了。
　　剩下几个人相视一眼，也立落地分工收拾，准备回京。六年了，怕是宫里的人都换了一茬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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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禁城里，当政六年的雍正皇帝如今江山稳固，正着手一步一步肃清吏制，实行各种改革。登击至今，胤禛数年如一日，并同怡亲王十三阿哥殚精竭虑地为大清操劳。不过才六年，人已是苍老了许多。
　　这一日，刚下朝来便听到慈宁宫太后传诏。换过朝服，带着苏培盛，胤禛匆匆赶往慈宁宫。这些年，十四阿哥出海，太后心里挂念，只有四阿哥一个儿子在跟前，倒是越发亲近。再加以知道这个孩子心里苦，原来的德妃，现在的太后对四阿哥多有宽解，母子情份益深。
　　这也算是四阿哥当政这些年除朝事外惟一的安慰吧！
　　进了慈宁宫，太后坐在首座，下面是雍正不多的几个嫔妃。都是原本雍亲王府的旧人，六年来，初三年以守孝为由，选秀自是停了。后来选秀，胤禛也以朝事为重辞了各家想往后宫塞人的想法。只给各宗室例常指婚，后宫却是一个秀女都没加。
　　“给皇额娘请安！”
　　“皇上来了，快进来！”太后笑着，那拉氏等忙起身让了座。这几年，那拉氏和李氏可谓春风得意，这满宫里，也只有她们俩的儿子像样子，小的只有弘昼，却是个被宠坏的。至于那六年前突然离宫的四阿哥，更不用说，都巴不得他不回来才好。
　　太后拉着胤禛问了这几日的饮食休息，胤禛也关心了太后的衣食住行。一番情深意切的母慈子孝，旁边嫔妃也凑着趣，倒是和乐非常。
　　“皇额娘唤儿子过来可是有事？”
　　听到胤禛主动问起，太后敛了笑，对下面的一堆女人开口道，“你们先回去吧！”
　　众人知道太后这是有话要跟皇上说，都知趣儿地起身告退。
　　连同侍候的人都遣退，太后方才开口，“皇上跟哀家说句实话，你身体可是不太好！”
　　胤禛被问得莫名其妙，自己的身体虽不算强壮，却是一向康健的，皇额娘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儿子身体无碍，皇额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既是无碍，这些年怎么不见你亲近后宫？就连皇后那里也不过初一十五去点个卯，年妃那里，也只是见你去坐坐。其他人怕是除了年节和在哀家这儿，其他时候连你的面都见不着吧。”
　　胤禛闻言低下了头。半晌轻声道，“皇额娘知道的，前朝事多，儿子……”
　　“你还想着叶心！”太后出声打断
　　胤禛愣了下，复点了点头。
　　太后叹息一声，伸手把自己这个四儿子揽进怀里。这是这么多年，无论是德妃还是太后，第一次跟胤禛这般亲近。
　　“都说爱新觉罗家出情痴，哀家以为到了你皇玛法那儿应该就算完了，没曾想你这个冷面冷心的却是跌在她身上就起不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胤禛有些鼻酸，强抑了道，“皇额娘，儿子担着这大清江山，不会肆意妄为。后宫的平衡也牵制着前朝，但是如果都没有恩宠，也就不存在什么挂碍了。年氏，因她兄长还得用，朕给她几分脸面，皇后那里，朕也保着她的体面。如此，也就够了。”
　　“你打算就这么过下去？”
　　“儿臣如今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索性就如此吧！”
　　太后看着这样的皇上，终是不再多说，“罢了，都到这一步，你就随自己的意吧！这辈子，你受的这些罪，也该到头了。想做什么，额娘都不拦你，只记得保重龙体，万事都会过去的。”话虽如此，太后却知道，在叶心这件事上，胤禛是不可能放开了。
　　从慈宁宫出来，胤禛带着苏培盛回养心殿处理朝事。依旧是西暖阁，苏培盛守在门外，胤禛坐在榻上批着堆积如山的折子。
　　一名小太监突然走上前来，低声跟苏培盛说了句什么，苏培盛一惊，怀疑地看向小太监，待得到肯定答复，便是满脸喜意。快步进了内殿，一礼后，欢喜道，“皇上，方才下面的人来报，院子里那棵桂树生新芽了！”
　　胤禛闻言止了动作，抬头看向一脸欢喜的苏培盛，点点头，“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纵是又活了又能如何呢？
　　恰在这时，十三阿哥也是满脸兴奋地进了养心殿，老远便听到十三阿哥欢喜的声音，“四哥，四哥！”
　　胤禛愣了下，好些年没听到十三叫自己四哥了。
　　“四哥，大喜，臣弟方才接到消息，大哥他们回来了，正在回京的路上！”
　　胤禛闻言眼中众多情绪交杂在一起，一时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苏培盛抹着泪念佛，“果真是喜事，奴才就说那树怎么就挑在今儿冒了新芽，原来是应在这儿了！万岁爷，……”
　　胤禛怔怔地坐回榻上，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六年了，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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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论得到出海众人回返消息的各路人马是何心思，叶心带着弘历从广州一路北上，先往江南看望嫁在这里的梓沧。
　　六年不见，叶心也当外婆了。
　　看着面前这四个猴样的孩子，叶心突然就手足无措起来。
　　许是因为叶心这一脉有生双生子的遗传基因，珑沁和梓沧生的都是双儿。珑沁还好，只生一对儿子。梓沧却是接连生了两对，也都是儿子。一对如今刚五岁，另一对如今三岁。分别唤作齐泽，齐泮，齐栾，齐柝。
　　孩子的父亲名叫齐恪。江南齐家的嫡子，梓沧当初救了在外行商被山贼所劫的齐恪，因差阳错之下结了这段姻缘。从孩子的名字，叶心也看得出梓沧过得不错。四个孩子，两个从水，两个从木，都是跟着梓沧来的。
　　叶心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婿，相貌不必说，总归是百里挑一的好。行事手段也确实有过人之处，脸上笑得温和有礼，举止应对有节，配有些莽撞的梓沧却是再合适不过。
　　“外婆，外婆！”听着四个小娃娃同声唤着自己，他们像是在比赛谁的声音更大一些似的，一声高过一声，听得叶心都想施展轻功躲得远远的。
　　梓沧第一次看到自家额娘这个样子，难得一改平时的冷脸，笑得前仰后合。以前听说自己和姐姐是师公师叔公带大的，她们都以为是额娘性子冷清，不习惯带孩子。现在才明白，额娘这是根本就不会带孩子。
　　安抚好几个孩子，梓沧笑着挤进有些讪讪的叶心怀里，“额娘这么些年看起来都没怎么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女儿好想你！”
　　叶心轻拍着女儿，道，“我对不住你们姐俩儿，竟是现在才看到你们托付终生的人。”
　　“额娘说得什么话，您教给我们的东西比什么都好，因着那些，女儿们才能有今天的幸福，而非被困在深宅大院里虚度一生。额娘千万不要自责！”
　　面对这样孝顺的女儿，叶心竟是不知道如何回应。
　　“这些年，皇上对我们多有照应，他还是放不下您的。”
　　叶心心道，也不知那位爷使了什么手段，这显然是在替他说好话呢！倒也不答，就这么走着看着吧，如今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　123　章

　　梓沧的夫家在江宁，叶心曾在这地方闯下了不小的名声，当然算不上什么正大光明的名声就是了。因为梓沧说已经给珑沁传了讯，珑沁传来消息会带丈夫孩子到江南来，看望额娘，也顺便带两个五岁的孩子长些见识。
　　于是叶心便和弘历等在江宁。叶心每日便带着弘历在江宁城以及周边闲逛。也没什么目的，只是看到什么就跟他细细讲讲。这一日弘历突然想起一事，便道，“二姐姐和三姐姐都生的是儿子，要是两家有儿有女，倒是正好可以做儿女亲家。”
　　“听你说起这个倒是提醒我了。”叶心止步，正色道，“你或者你的孩子，但凡你能接触到的人，务必保证亲缘在三代以内的都不可做亲。同宗且不论，不同宗的，像表兄妹之间也不可。”
　　弘历愣了下，不明所以，“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