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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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历愣了下，不明所以，“这是为何？自古表兄妹亲上加亲可是传出不少佳话的。”
　　“这叫我怎么解释呢！有这种说法，亲缘过近，于子孙有碍，诞下的孩子身体、智力上容易发生缺陷，不易养活。你要不信，去寻些出名的例子来看看，算算有几对近亲成婚的夫妻生下的孩子是健康长大的。”
　　“圣祖跟孝懿仁皇后，他们的八公主，不足月便殇了。”
　　叶心轻咳一声，虽然她对议论那位害她不浅的老爷子没啥心理障碍，但弘历总归是要回宫的，跟着自己养成的放肆习惯还是要遮掩一下得好。要不然，以那位爷的“孝顺”还不得怨自己是不是整天议论他老爷子？
　　弘历闻声回神，也有些赧然。左右看看，复一脸正色。叶心看他这作态，有些失笑，也跟着略过此事不提。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叶心听到身后弘历轻声道，“多谢叶姨，弘历明白！”
　　叶心笑着点点头。两个人一路行至秦淮河边，十里秦淮真是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弘历望着安静的河面，突然开口道，“据说十多二十年前，这秦淮河上出过一位‘幽’姑娘，一舞倾城，名动十里秦淮，可惜如今是芳踪杳无了！”
　　叶心闻言不由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面前的小子一眼，点点头，转身走了。
　　弘历被叶心、看得一愣，不明白自己是说错了什么惹得叶姨那般看自己。要知道，这些年跟在叶姨身边，她处事可是放肆得很。甚至在英吉利的时候竟鼓励自己去跟那时遇到的一名贵妇偷情。
　　那样的事都不拘着自己，怎么今天提到一名二十年前的花魁会是这种表情？
　　“叶姨，我说错什么了吗？你等等我！”
　　听着弘历大呼小叫地跟上来，叶心也不知道怎么应他。告诉他，他口中的人是自己？别开玩笑了，那未免太丢脸！
　　可是弘历也不是普通人，左右一联想，马上做出了个大胆推测。看向前面的叶姨，即使已经四十多岁，然而因为长期习武，身姿却是不改的挺拔纤细。更别说那惊世的美貌，不仅不曾因为时间流逝而老去，反而更添风情。
　　不难想像，二十年前的叶姨定是足以美冠这十里秦淮。说实话，就这些日子自己在这里鬼混所见到的人里还真没有能及得上叶姨的女子。
　　想到此处，弘历不由抽自己几下。怎么竟把叶姨跟那些烟花女子做比较？
　　叶心看弘历没有跟上来，止步回头，从他的表情也看得出这小子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倒不觉得有什么冒犯，她敢做那些事就不会怕人知道。
　　“怎么？在比较我跟这河上的女子谁更貌美？”
　　“她们没你好看……”下意识应声，看到叶姨似笑非笑的表情，弘历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位的手段跟自己压根儿不在一个段数上，连自己那些人精似的叔伯在她手上都讨不了好，自己这样的不是找死吗？
　　“叶姨！”弘历忙讨好地笑着，上前想扶叶心的手。叶心斜他一眼，倒也不拒绝任他扶着。
　　“你小子这些日子跟着齐恪都干了些什么我不管，不过，有一点，别去牵扯良家妇女，这里不比西方，动则是会出人命的。”
　　“天地良心，我虽然跟着姐夫跑了些应筹，却也是规规矩矩的。”看叶心瞪过来，弘历再保证道，“姐夫也没有偷吃，都是他生意需要，逢场作戏而已。”
　　叶心笑笑，对齐恪的事倒是不作评论，她愿意相信自家孩子有能力将丈夫把在手里。只语重心长地对弘历道，“你自己知道轻重就好！欢场上的事点到即止总不会错！”
　　弘历点头应是，他这些年，除了十六岁成人被二伯押着开了荤，往后却是自律非常。眼前这女子从不拘着自己，却也不会放自己胡来。这么些年下来，他是真心把叶姨当成了长辈在尊重。
　　“弘历知道！多谢叶姨！”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了齐府，要进门时，弘历终于是忍不住问道，“叶姨，那‘幽’就是你吧！？”
　　叶心白他一眼，“你说呢！”
　　弘历摸摸鼻子，他功力浅，每次被这么白一眼，都得愣会儿神。话说，皇阿玛倒是好福气，这么些年叶姨对他是不改的深情。说是要找第二春，却总会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不禁意地看着自己愣神。那眼神分明就是透过自己在看别人。
　　话说，就算自己长得像皇阿玛，也不至于被拿来当替身用吧！
　　这回回京后探探皇阿玛的心思，总不能真让叶姨就这么孤独终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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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府，刚到二门处，只见一名穿着蒙古袍的女子飞奔上前，扑进了叶心怀里，一时泪如雨下。
　　“额娘！……”
　　叶心接住来人，叹息一声，“好了珑儿，莫哭了，是额娘不好，这么些年对你们关心太少了！”
　　珑沁在叶心怀里摇头，“额娘说得什么话，女儿们只恨不能为额娘分忧！”
　　叶心一时心软成一团柔水，搂着怀里的大女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珑儿，额娘这么抱着你会累的，先请额娘进去坐吧！”闻声，叶心转头看向一边一身蒙古打扮的高大男子，五官端正得过份，显得有些凌利，眼底的温柔却不容错认。暗暗点头，且不论其他，单对珑沁的心意倒是十分的真。
　　听到丈夫开口，珑沁从叶心怀里抬起脸来，破啼为笑，“看女儿，倒是让额娘笑话了。”边说着拉过一边的男子，介绍道，“这是那钦，我的丈夫，您的女婿。”
　　那钦方才便在打量自己这位额布呵，珑沁的身份他知道，这些年配合着皇上的支持他所在的一部发展迅速，如今在蒙古诸部落里，已经有很高的声望。以现在的速度发展下去，那钦相信，自己成为蒙古草原的领头者之日亦不远矣。
　　这中间，妻子给自己的帮助勿用置疑。他一直很好奇妻子口中的额布呵到底是怎么一位人物，才能生养出这般令人倾服的女儿。如今一见，第一印象只觉得年轻得不可思议。举止间的气度更让人移不开眼。不怪当今皇上为了这名女子痴情如斯。
　　“额布呵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叶心看那钦突然跪下去，有片刻愣神，她对自己这身份还十分适不应。忙叫起，道，“你不用多礼，我还要谢谢你将珑儿照应得很好，多谢！”顿了下，又道，“方才都唤的是额娘，还是叫额娘吧，我听着舒服！”
　　“是，额娘！”
　　“你的孩子呢？”
　　“在里面呢，两个皮猴子，怕是跟几个侄子玩到一起了！”
　　“哦，那由他们玩吧！”梓沧家那四个混世魔王已经让叶心头痛了，她实是怕再加上两个，会要了自己的命。
　　弘历在一边笑出声儿来，道，“二姐姐，叶姨不会带孩子，之前已经被几个小侄儿弄怕了，她这是怯场！”
　　叶心被人揭了短，不由有些讪讪，轻咳一声，“那个，还是让他们来认认人吧！”转向那钦，“这是你们四弟，叫弘历！”
　　那钦是知道自家额布呵身边跟着一位四皇子，想来就是这位了。刚欲行礼，却被弘历扶住了，“都是自家人，二姐夫不必多礼！”
　　“多谢四阿哥！”
　　“额娘，先进去坐吧！”一边齐恪忙出声招呼，引着一行人往花厅走，“沧儿去带孩子梳洗，马上就过来！”
　　一行人移步花厅落了座，梓沧也带着六个孩子走了进来。梓沧家的四个叶心认识，另外两个一身蒙古打扮，圆圆滚滚的，看着倒是可爱非常。
　　“这是哥哥，叫博日格德，这是弟弟，叫哈日查盖，”珑沁顿了一下，“是皇上赐的名。”
　　叶心点点头，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她知道就算两个孩子怨他，他对她们依旧会用心关照。珑沁嫁到蒙古就更不用说，必然是时时照应着。
　　“给郭罗妈妈请安！”两个小肉球冲首座上的叶心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两双眼睛都亮晶晶的，看得叶心汗颜，忙出声叫起。
　　“看这称呼乱得，”珑沁道，“我听着四个小侄子唤额娘外婆，我的孩子却是依满族唤郭罗妈妈，要不要统一下？”
　　“这没什么，”叶心道，“满蒙一家，梓沧嫁给齐恪，依着汉人的叫法便好。”
　　众人闻言俱都称是，说实话，这让叶心很不适应。她大部份时间都是跟人平辈论交，突然处于这儿孙满堂的家庭氛围里，实在是有些换不过角色来。
　　另一边，两个小肉球趁着大人们说话时已经摸到了叶心身边，一边一个拉着叶心的衣摆，道，“郭罗妈妈，听额娘说，你会飞飞，能不能带我们飞飞！”
　　珑沁给两个孩子介绍叶心时，因为两个小家伙的名字一个是雕，一个鹰，突发其想加了一句，你们郭罗妈妈可是会飞的哟！引得两个小肉球对未见过的郭罗妈妈心向往之。
　　听女儿解释完原因，再看两个孩子亮得出奇的眼睛，叶心认命地抱起两个份量不轻的孩子，道，“先说好，可不能吓哭！”
　　“保证不哭！”看两个小家伙举手保证，叶心一笑，脚下一点，跃出门去。齐家的花园足够大，叶心带着两个孩子于草木间借力，在假山莲池间慢慢滑行。确如背生了双翼，翩然起落，两个孩子在离地时下意识揽紧了叶心的脖子，发现自己真在空中来来回回，把整个花园都踩在脚下，一时都瞪圆了双眼，一脸兴奋。
　　片刻后，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原地，等着叶心的便成了六双亮晶晶的眼睛。叶心抚额，不由瞪了自家笑得打跌的大女儿一眼，都是她惹的祸！不忍让几个小娃娃失望，只能带着另几个也飞一回。
　　只这一回，六个小娃娃是彻底被叶心收服了。每天一睁眼就是找外婆（郭罗妈妈），累得叶心最终只能找齐恪寻了六根绸带，系在六个小东西身上，然后把人放到园子里的湖面上，自己在岸上放“鸭子”。当然，这是后话。
　　此一时，园子里叶心带着几个孩子飞得开心。边上，两对璧人脸上笑得温暖，一边孤家寡人的弘历眼中都是笑意，也带着淡淡的欣羡，他是不是也该回去娶个福晋，生几个娃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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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母女三人同榻而眠，叶心睡在中间，两个已经为人母的女儿一人一边依着自家额娘，满足地叹息一声。
　　叶心好笑，“这都是当额娘的人，怎的还撒姣啊！”
　　“在额娘面前，女儿们永远都不想长大。”
　　“好了，跟我细细说说这些年各自都过得怎么样吧？额娘，实是对你们不住。”
　　“额娘千万不要这么说，”二人急声道，对视一眼，还是由珑沁先道，“额娘走后，皇上虽然没能给我身份，却是给了一大批嫁妆，让大阿哥亲自给我送到了蒙古。这些年，因为皇上的支持，我们的部落发展得那么快却能平安至今。三年前他巡幸蒙古时，接见了那钦和两个孩子，亲赐了名字。我，远远看着，他老了很多。”珑沁说到最后成了叹息。
　　梓沧把脸埋到叶心颈间，接道，“他不像皇玛法爱巡江南，只是微服来过，见了齐恪和孩子。我一直躲着没见他，却也要承认，这些年多亏了他的支持，我才能帮着齐恪将江南守得安宁。额娘走之前将蛛网交给我和姐姐，我们毕竟不如额娘，若非有他帮着协调，怕是没那么容易将诸事理顺。等女儿们上手之后，他便再不曾插手过蛛网的一应发展。”
　　叶心轻拍着两个女儿，她当初临时起意离开，将蛛网交给两个孩子，却没来得及教她们情报处理的一系列东西，不怪让两个孩子手忙脚乱的。那人一手建立粘杆处，对这方面自然是知之甚详的。
　　“这些年，我们知道的消息，他一直住在养心殿里，额娘当年踢断的那棵树一直留着，六年里，宫里从未进人，他也不曾亲近任何后宫女子，而且，‘正大光明’匾后，一直是空的。”
　　两个孩子说完这些都止了话，她们从来都知道，被额娘放进心里的人不容易抛开，额娘看着冷情，可是因为心门高，一旦走进的人得到的将是全无杂念的情义，终一生都难改。所以一时激愤过后，她们更多地为额娘心忧。这样的额娘怎么可能再接受另一个人？
　　可要她们看着额娘孤独余生，她们余心难安！
　　听到这些，叶心说不受触动那是假的。她对那位爷的心意倒是从来不曾变过。可是那又怎样呢？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忠于大清江山，守着他那位老爷子的遗命丝毫不知变通，她又能拿他如何？
　　“罢了，睡吧！且走且看！”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会晚一些。梨子需要理一下思路。另，亲们如果有想看的番外可以留言预约，结文休息一天后，我会写。然后贴到作者有话说里，算是给大家的福利。当然应该不超过五篇！

　　第　124　章

　　珑沁一家在江南不可能长呆，半个月后便动身回蒙古了。叶心也有些不习惯这么长时间呆在同一个地方，索性便跟着珑沁一家跟梓沧告了别，带着弘历继续北上。对此，两个小肉球兴奋得脸都红了，剩下的四个小东西却是哭得天日变色。
　　叶心看着心疼，终是透了自己的打算，“我带着弘历在各处走走，之后会回京郊的小院，到时候，你们可以把几个孩子都送来，看他们根骨都不错，也是时候开始筑基了。”
　　珑沁和梓沧还好，齐恪和那钦却是眼前一亮，能得叶心亲自教导，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是自己几个孩子的福气。
　　几个小娃娃也能听明白叶心的话，终是都安份了。最小的齐柝拉着叶心的衣摆，满眼泪花地道，“外婆，来拉钩，说话要算话，柝儿会想外婆的！”
　　叶心闻言也是满眼的慈爱，蹲□，把小娃娃抱在怀里，亲了亲，额头顶着额头，道，“柝儿放心，外婆说话算话，你一天数一个数，不超过两百，就又能见到外婆了！不过要每天听爹爹和娘亲的话，当个乖孩子好吗？”
　　“嗯，柝儿一定会的。”
　　叶心怜爱一一抱过几个孩子，这些日子，虽说被闹得慌，叶心对这些孩子却也是疼到了心坎里。此时分离，也不由觉得难舍。走出去老远，回头时还能看到四个小娃娃依着两个大人不住地挥手，直挥得叶心眼眶发热。
　　只叹，人老了，心是不是都会变得越来越软！
　　离了江宁，与珑沁一家一路同行，到山东地界上，叶心要带着弘历在山东呆一阵，便只能跟珑沁他们告别。自然又是一番轻哄安抚，才把两个小肉球送走。弘历看叶心心绪不高，费尽心思地逗她开怀。看着这般用心的弘历，叶心忍不住伸手轻敲了他一计。
　　“我看你把你那些叔伯们的本事倒真是都学了个全啊，齐恪和那钦待你可是真当成手足一般。如今哄我开心也是挺有办法嘛！”
　　“叶姨说得什么话，两位姐夫跟我不就是手足嘛！至于哄您开心，本就是份内的事，你怎么能敲我呢！”
　　“弘历，”叶心叹息一声，“你也该回去看看你额娘了！”
　　提到这一点，两个人都沉默。说到底，叶心跟弘历的额娘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所以，弘历待叶心好，总让她觉得别扭。这孩子是出自真心，越发让叶心不知如何应对。
　　同样的，弘历受着叶心对自己的关爱，每每也是满心矛盾。眼前的女子，正是害额娘终日凝眸的人，可这些年，她也是把自己当成子侄在教导和关爱。若要怨她，弘历无法做到。可也忘不了额娘的泪眼和愁苦。
　　这是两个人之间甚少触碰的心结，因为无从解决，只能避得一时算一时。弘历没想到，叶姨会选在这时候提出来。
　　沉默半晌，终是道，“额娘于我有生养之恩，叶姨待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