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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一品咸妻-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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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一摸——
  额,不好意思,风太大,我流鼻涕了。
  花容月略略垂着脑袋,一缕发丝从他饱满明净的额头荡下来:“毕竟,我有目却不能视……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皆要比正常人努力数十倍方可,即使我如今功夫不弱,可在江湖之中,始终算个上中之流……比不得你狄青师兄,小玉,欧阳春,宣于墨……”
  “小花啊……”我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这男人啰嗦起来,当真是没完没了。
  “恩?”他捏着手,始终不敢抬头,如同犯了错小学生在等待班主任训话,模样乖觉的很。
  我扬起手,费力捏住他的下颚,佯装讥讽道:“哟,快来看啊,这金陵城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呀?狂妄自大的花容月花神医,竟也有自惭形秽的一天?”
  他亦是惆怅一叹:“小昭,我曾发誓要你做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而我一直认为,这世间女子最幸福的事儿,莫过于能做我的娘子……”
  我手一抖,差点没吐出来,乖乖,还真是人自恋则无敌啊!
  做你娘子有啥可幸福的?做你老娘还差不多!
  他捉住我本欲抽离的手,放在自己唇畔轻轻啄了下,神情开始变得古里古怪,似是疑惑,又似是难为情:“可是,为何我越来越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了呢?为何觉得,自己竟是如此没用……莫不是真如义父所说,倘若真心爱上一个人时,便是将心肺全部掏给她,终嫌不够……”
  OMG!我心如鹿撞,半响才试探着问:“我可不可以当作,你是在向我示爱?”
  他微微愕然,旋即笑道:“那日在地牢,我不是早已示过了?”
  “呸呸呸,那怎么能一样!上次你是怀着一颗恩赐之心好不好?”我将另一只手覆在他的胸口上,小心翼翼地道,“如今,这颗真心,我能感受的到。”
  他身躯一颤,呼吸蓦地重了不少,哑着嗓子唤道:“小昭……”
  我踮起脚,同时勾下他的脖颈,吻上那片我早想吻的唇。他起先浑身僵直,随即放松下来,立刻化被动为主动,箍住我的腰际狠狠反咬回来。
  一股腥咸登时涌入口腔,“腥”是他唇上之血,“咸”是我落下之泪。
  吻了个天昏地暗,四片唇瓣方才眷恋不舍的分开来。他冰凉而又颤抖的指尖,抚过我的额头、眉毛、眼睛、鼻梁,最后描在我红肿的唇瓣上。
  许久,听他懊丧着抱怨:“小昭,你可知道,我从不曾像现在这般恨过义父……教我能够看你一眼也好,我一定将你的模样,牢牢刻在心尖上,至死不忘……如今,只盼上天垂怜,教我能够梦见你现如今的模样,哪怕,一次也好……”
  我“扑哧”一笑:“你不是说,你曾经见过我的么?”
  他哼道:“那张小脸皱巴巴的,很丑好不好?”
  我讶然,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皱巴巴的?什么时候?
  “小昭,我要回春风得意楼了。”在我额头印上一吻,他那张绝美容颜哀愁尽现,凑在我耳畔小声叮嘱道,“以你和宣于墨的交情,他不会伤害你的,况且,墨饮刀与君子剑一战,那是迟早的事儿。我也希望借此时机弄明白一件事情,所以,你只需配合他便是。”
  我浑身一激灵,乖觉点头:“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他莞尔一笑:“照顾你,是为夫分内之事。而娘子只需吃饱睡饱,安心便好。”
  我以食指戳他眉心那颗菱花痣,调侃道:“求您类,别再肉麻了成不成?天都知道你是二十四孝好夫君了,快走快走,别被你义父逮着了。”
  他轻笑一声,转身走到白马前,扯住缰绳一翻身上了马背。
  夜色朦胧,他回过头,再是一声殷切叮嘱:“小昭,万事小心。”
  “知道了,你快走吧。”
  “我真的……走了?你可还有话要说?”
  “我靠!你倒是走啊你!”
  他被我吼的面色一怂,有些失望扯了扯缰绳,白马嘶鸣一声,调转了头。兴许感受到自家主人情绪不大高涨,这畜生也夹着尾巴有样学样,慢悠悠的踢踏而行。
  望着那抹凄凄白色,我忍不住唤了一声:“花容月——”
  人道瞎子耳力极好,可他却没有回头。
  “花容月——”
  我再以双手当作扩音器,放至嘴边大喊大叫,“我爱你!我他妈当真好爱好爱你啊!!!”
  虽然相隔已经有些距离,可我还是看到他脊背猛地僵直,连胯·下白马似乎也停了停步子。
  按照言情小说的基本逻辑,我如此声嘶力竭不要脸的深情告白,男主角必然激动的策马狂奔而回,居高临下,冲我微微一笑,然后伸出一只手将我拉上马。
  从此,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可他不是咏琪,我也不是小燕子,现实往往残忍的令人绝望,才会有那么多人沉迷于偶像剧或小说中不能自拔。
  望着他高高扬鞭,策马狂奔的背影,也因他曾为我有过的,那一瞬间犹豫。
  我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之于有些人而言,坐拥万里江山十分容易,可去到边陲小城开一间小药铺,却是如此奢侈的一个愿望。即使他花容月今夜所言皆是谎话,却成为我华小昭此生,心中最美丽的梦想。一如阿朱心中,希冀与乔峰前去塞外牧马放羊的梦想,一样美丽。
  视线一片模糊,但我还是分辨出,眼前多了一条素白绢帕。
  我举着泪眼,望向宣于墨:“你在同情我么?”
  宣于墨扔下帕子,继续望着自己腰际的刀:“男欢女爱,原本就是自找的,不值得同情。”
  我靠,说句好听的你会死么你?!
  会不会?!
  嘴角一抽,我抓过地上的绢帕胡乱抹了把脸,嘟囔道:“拉倒吧,就你能耐。”
  “小昭,现在是动手干掉霜秋白的绝佳时机。”
  “谁动他谁死。”
  “怎么?你当真对花容月动心了?”
  “动了,怎么着吧?你咬我?”
  “他可是骗子。”
  “严格来说,我也是。”
  宣于墨板起脸,俯视着我,“小昭,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赵宋朝廷养的一条走狗。”
  我“霍”的蹦起来,瞪着他:“义父都不要我了,我干嘛还要替他办事?!”
  “狄青去做什么了,你心里一清二楚,你义父因何要派人杀你,你也一清二楚。这一招苦肉计,你义父用心良苦,干掉霜秋白,是你的责任。”宣于墨抱臂冷哼:“况且,一日为狗,终生是狗,再会咬人的狗,她也变不成人!”
  我不语,随手扔掉绢帕,凝眸望着它随风而舞。
  掉过头,我笑的要多不要脸有多不要脸:“呦,宣于大侠,做狗多好,干嘛要做人捏,你可还记得,人与狗之间最大的差别是什么?”
  他垂下眼皮儿:“你说过,狗永远是狗,但人有时候,却不是人。”
  “殷素素告诫张无忌,永远不要相信女人,越漂亮的女人越会说谎……反之,越漂亮的男人,嘴里更是没有一句实话。”
  我从百宝袋里摸出纸和笔,边写边说:“宣于墨,你觉得以花容月这样一只狐狸精,会将霜秋白武功尽失的这等秘密随口告诉我么?还有,以他手眼通天的能力,倘若当真跟了我们一路,会想不到办法救我脱困,愚钝到前去求你绑架我么?”
  “可是,以你二人现如今的关系……”
  “我与他的关系?”我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哪怕花容月当真爱我,并不代表他不会利用我,正如我爱他,却还是要欺骗他一样。”
  情是真的,话是真的,算计,也是真的。
  宣于墨沉吟片刻,冷道,“我明白了,他定是知道我懂唇语,特意说给我听的。”
  “算你还没蠢到家,倘若霜秋白当真那么容易被人干掉,早被人挫骨扬灰了。”我凉凉睇他一眼,仰头吹了个响指,“所以,咱们只能智取,不能力敌,只要哄得住花容月,想杀霜秋白有的是机会。”
  “那现在?”
  我思量片刻,笑道:“既然花容月想要墨饮与君子一战,那我便把这场比试彻底搞大,遂他所愿。呃……那就效仿西门吹雪PK叶孤城,将PK地点定在汴梁皇城最高处,来一场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在他怔楞间,一只白鸽扑翅而来,落在我肩头。
  我将写好的东西塞进信筒中,摸摸它的脑袋之后放飞出去,回头望着宣于墨:“不管哪一方,网已经撒了太久,也是时候收线了。”
  他冷眼旁观,不屑一顾:“所以,我最是看不起你们这些终日争名逐利的人。”
  我上前为他捏肩锤背,赔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您老人家心性高洁,是那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嘛!您只要好好准备比试便好,卑鄙小人我来当,我来当……”
  他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我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唉,哥们,要是有的选,谁他妈乐意遭这份儿罪呢?
  您是不知道,这年头,做走狗也需要竞争上岗啊!
  *********
  我们在金陵最豪华的客栈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小二便来敲门,说楼下有贵客来访。
  我走到拐角,微一探头,正迎上一对儿潋滟墨瞳,不是玉兮禾又是谁?
  宣于墨昨夜才将挑战书交去神剑山庄,离金陵还有数百里的玉兮禾今早便赶到了,哎呦,不禁让我小感动了一把。也难怪杀连城待他一往情深,这样的好男人,还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我正真准备打声招呼,玉兮禾眸色骤然一紧,我知道,宣于墨出来了。
  晨曦微薄,我们三人坐在二楼临窗处。
  望着广袤天幕上一轮初升艳阳,我托腮不语,静静听他们说话。事实上,根本没有一个人说话,我忍不住猜测,难道他们在用传说中的腹语不成?
  许久许久之后,我打了个哈欠:“请问,谈判有结果了么?”
  宣于墨岿然不动,冷冷吐出一个字:“没。”
  我扯了扯玉兮禾的袖子:“小玉,你不会是怕输吧?”
  玉兮禾掉脸望着我,语调异常沉重,与往日谦谦君子的模样完全不同:“与他比试倒也无妨,我只是不喜欢别人要挟我,尤其是拿你来要挟我,很讨厌!”
  我一愣:“难道,还有人拿我要挟过你?”
  玉兮禾似是蓦然回神,于唇畔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连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形:“不曾,我只是随口说说。”
  他这一笑,我才恍然发现,他原本如玉清透的脸上,竟生出几丝细细皱纹,还有下巴隐隐现出的细碎胡茬……乍看上去,比往日平添了几分落拓。
  想起他曾为杀连城大病一场,我忍不住道:“你之前,该不会以为我死了吧?!”
  他微一皱眉,脸上的哀伤一闪而逝,复又笑道:“还好,你没事。”
  我的神,这种国宝级动物,究竟是哪家动物园失职给放出来了?!
  我不说话了,低头继续扒拉面条吃。
  如果我是杀连城,我想,我也会为他去死,因为他当真值得。只可惜,我不是杀连城,所以玉兮禾你千万不要爱上我,否则,死的只能是你。
  此时,宣于墨缓缓道:“玉公子,你喜欢也好,讨厌也罢,都没关系。只要你答应,你便带走她,不答应,我就杀了她。而你,最好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静默片刻,玉兮禾忽然拾起手摸摸我的脑袋:“小昭,你来决定好了。”
  言罢,他撩开袍子站起身,施施然的向楼下走去。
  我傻眼了,掉脸望向宣于墨:“他这是什么意思?”
  宣于墨捻起杯盏,泯了口茶:“你决定,是留下受死,还是跟他离开。”
  楞了三妙之后,我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所以说,我特讨厌有文化的人,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干嘛说话还拐弯抹角的,累不累啊?!
  走在长街上,我亦步亦趋的跟在玉兮禾身后。
  记得一两个月前,我们也曾这样走在洛阳街头,那些女子们怨毒的目光至今我还记忆犹新,如今来到人家地盘上,江南的女子更凶悍啊,恨不得用眼神将我生吞活剥!
  正思量着,右手忽然一暖,我脊背豁然僵直。
  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却怎么使劲儿也甩不掉,玉兮禾唇畔依旧挂着笑,时不时的与街上熟人寒暄几句。终于,他停下步子,笑道:“到了小昭,我的家。”
  家——
  我心头莫名一暖,抬起头,透过薄薄凉雾,只见一眼望不到边的绿瓦红墙,而朱漆大门上方的鎏金牌匾上,端端正正写着四个大字
  ——神剑山庄。

  第二十六章

  神剑山庄与洛阳龙门堡完全不同,此处没有森严守卫,无论景物陈设,无一不像寻常富贵人家,难怪会培养出玉兮禾这样公子哥似的江湖大侠。
  随他踏上一座石拱桥,望着荷塘中大片荷叶,我忍不住赞道:“啧啧,你家真美。”
  玉兮禾不由莞尔:“我娘喜欢荷花。”
  我笑嘻嘻道:“你爹很爱你娘。”
  玉兮禾面色微变,扯出一抹苦笑:“或许吧。”
  “哦?”我凑到他面前,贼贼一笑,“介不介意讲给我听听啊?”
  “别人的家事,你也能随便问出口么?”他习惯性的拾起手来想要去摸鼻子,却在半路陡然拐了弯,改为摸摸我的脑袋。
  养成这习惯可不好吧,我下意识的想躲,却没躲开,被他摸个正着。
  摸摸摸,十八摸啊你!
  气恼之下,我只能斜着眼角使劲儿瞄他:“亏你还是饱读诗书的文化人呢,难道没听过一句名言吗?家事国事天下事,事无不可对人言!”
  玉兮禾啼笑皆非的双手环胸,歪着脑袋俯视我,原本谦恭柔顺的脸上,此刻凭空多出三分戏谑:“我说,你为何总有一堆奇奇怪怪的歪理呢?知不知道,人在江湖,最忌打探别人家的私事,很容易遭人灭口的。”
  我愕然片刻,结巴道:“你你你想怎么样?”
  他抱臂俯身,眯起眼睛,竟露出风流倜傥的模样来:“你、说、呢?”
  我汗毛根根直竖,忙向后连退两步,双手护住胸:“你可是江湖中人人称颂的无缺公子,也不怕被人看见?”
  他“哈”了一声:“如今在自个儿家中,我怕什么?”
  我凉凉看着他,凉凉道:“那你平日里的正人君子模样,皆是装出来的了?”
  “你觉得呢?”扯出一丝颓然笑意,他提步向前走去,不温不火地道,“从小,我于人前若有半点儿行差踏错,便会受到我娘严惩……久而久之,言谈举止之类的早已习惯成自然,不必装。”
  时机大好,我正欲再问,几只杀千刀的小正太突然冒出来,兴奋的将玉兮禾团团围住。
  在他们问长问短之下,我才恍然大悟,原来玉兮禾回到金陵后的第一站,不是神剑山庄,而是我与宣于墨落脚的客栈。
  咦,我与他横竖不过相处了两天两夜,他有这么在乎我么?
  亦步亦趋的跟在玉兮禾身后,七拐八拐的钻进一座花厅,我抬眼望望横匾,“紫气东来”四个大字鎏金而成,花厅左右两排坐了八九个人,一名男子端着正中主位,另一主位空缺。
  那男子,理应是神剑山庄庄主,玉清止。
  果不其然,只见玉兮禾冲他微微拱手,淡淡道:“父亲大人,孩儿回来了。”
  “恩。”玉清止笑的和蔼可亲,“回来便好。”
  之后,人满为患的花厅,静默了。
  我偷眼打量玉清止,只见他身着一件墨色长袍,十分朴素,身旁却立着一位妖娆女子。
  我正思量着那女子身份,她倒先走过来拉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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