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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重生日志by金风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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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来才能讨得好去——只是那贵人的吩咐,哪里是那么好做的?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暗暗嘱咐身旁亲近喽啰一句,那人转身上山,不知所往。
  那大当家的面带悲色,刚要说话,地上却突然翻起个人来。
  “呸!某家哪里死了!”原来那黑熊儿只是被自己兵刃击中面部,只是暂时失了神志而已,如今已是悠然转醒,听得四周纷乱嘈杂,俱嚷着自己被一女子射死了,不由得又急又怒,面目涨的赤红。
  “无事即可。”那大当家的畅怀大笑道。
  “大当家的,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若是诸位好汉愿意给我一个面子,就此散去,也算良缘,我愿献上铜钱百贯,不知大当家的意下如何?”掷杯先施了一个下马威,后软语相劝,并不是畏惧这山贼势力,只是不欲多生事端,好能尽快返家。
  “这……”大当家的心底迟疑。虽然掷杯刚刚露了一手,但大当家的瞧着掷杯一行人便是十数匹骏马,还是心生贪念。尤其是掷杯所乘骑的那一匹,毛色油亮,俊美非凡,何止百贯之巨。
  “不知小娘子欲往何处去?”沉吟片刻,大当家的突然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江都郡。”掷杯不知这绿林头目为何问此事,不由得心底暗自奇怪。
  江都郡——这三个字一出口,大头目面上就是一冷,正在此时,周围嗤嗤作响,却是有十数个精兵,偷偷从后面摸上来,将掷杯等人围在正中。
  这些人神态却是与一盘散沙的普通山贼完全不同:所骑俱是高头大马,行动间令行禁止,如同一人,表情俱是肃穆。数十人均做相同打扮,头戴平巾帻,身着藏青方胜格粗褐常服,翻领、对襟、窄袖甚至都一般高低。
  这些人一经出现,掷杯心中不免“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不止为这些人岳峙渊渟,枕戈待命的态度,更为这些人手中正举着的,黑洞洞的硬弩!

  03

  不错,这些人围上来之时,便人手举着一把硬弩,正瞄准着掷杯这一行人!只见弩身漆黑,弩翼横张,这些人手指手已扣在机括之上,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刻!
  ——危险!
  掷杯远淡与常人的琥珀瞳孔剧烈的缩了一下,这弩可以与弓完全不同,弩力强而及远,较弓为烈,杀伤力更强,命中率更高!只是上弦比较费力耗时。正适于此刻伏杀之机!
  当今朝廷,禁弩而难禁弓,谁能料到,会在这小小的白虎涧,遇上这么一群手持劲弩之人!
  这些人一出,此事断不能善了!
  掷杯来不及忖度为何在此地会有这些人的存在,原本护在队列两翼的四个手持半盾的家将早赶上前来,四面将掷杯团团围住。只是掷杯知道这硬弩力大,在如此近的距离,一旦这弓弩齐发,一波齐射下来,仅仅凭借这几面盾牌,根本挡不住。
  究竟该如何是好?正在掷杯准备开口之际,突然见对面山贼之中,奔出一个伶俐打扮的汉子,奔到那大当家的身前,连声禀道:“大头目!自东边又有一骑过来了!”
  “只得一骑?”那大当家的见胜券在握,也不心急,转向那报信之人问道。
  “只得一人一骑,直向这里来了!”
  “不过一人,能有多少油水,要是往常就让他过去也就罢了,眼下嘛……”那大头目望向场中一动不动举着硬弩的那队人马,犹豫了一下,而后下定决心,单手往下重重一挥,“既然他命里该死,也怪不得我,一齐杀掉,不留活口!”
  “喏!”众喽啰七嘴八舌的应道。正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嘚嘚嘚”轻鸣,果见一人一骑转过山涧悠然行了过来。
  来者也是一身素白,骑一匹出彩的好黑驴儿,悠然行了过来。这驴墨锭儿似的毛色,却白耳掖儿、白眼圈儿、白胸脯儿、白肚囊儿、白尾巴梢儿,长了个全!外带着四个银蹄儿,虽不如马匹值钱,可要搁在市上,碰见爱主,怕是两贯钱也买不来。
  远远望去,这一人一骑黑白分明,直若一团白云降落人间。走得近了,众人方才看清那人一身衣物俱是粗糙的生麻所制,旁及下际不辑,头戴斩衰冠,丧仗横于马背之上,正是斩衰大孝的打扮。只是一般守孝之人无故不应远游,而此人着此装扮,又为何千里迢迢来到此地?
  “呦,还怪热闹的。”那人抬头望见此地如此阵仗,不惊不惧,反倒笑吟吟道。俗话说的好,“要想俏,一身孝。”这来者生得极好,一身生麻孝服,穿在他身上,倒像是量身定做一般,更映得他面如冠玉、风姿特秀。他这抬头一笑,直引得众位山贼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有那更不争气的,一双眼睛直盯在他身上,口中不知何时滴落了口蜒尚不自知。
  连那军纪严明,手持硬弩的一行人,都忍不住目光离了手中弩箭,多看了那人两眼。
  掷杯见到那人,也是一惊。
  她分开挡在身前持盾的家将,拍马上去两步,愕然道:“阿弟,你怎会来此?”
  原来单人单骑来的这位,不是旁人,正是杜父前些年认下的螟蛉义子。因杜父空有家财万贯,却只得一个女儿,便动了招个上门女婿的年头,机缘巧合遇到了父母俱亡的尉迟之子,喜其相貌堂堂、聪慧异常,多方考究之下,便暗自起了相助之心,谁料掷杯性拧,瞧上了寒门之子杨信,宁死不愿嫁与这尉迟之子,杜父拧不过掷杯,只得随顺了她的愿,又感对不住这尉迟之子,再加以与之相处相契,便干脆认做螟蛉义子。又因这孩子年幼失怙,只知自己姓尉迟,而不知其名,便冠以杜姓,唤他作杜尉迟,以示不忘本之意。
  这杜尉迟得此厚爱,也不负其志,平日里晨昏定省,必恭必敬,承欢膝下,劳而不怨。对内谦逊有礼,对外灵敏机智,又因长得唇红齿白,玉树临风,望之便觉得亲近,不过几年的功夫,便得到内外家邻一致喜爱。只有掷杯因为当年婚事的缘故,与他稍有隔阂,又因夫君杨信进士科高中举人,迁往大兴城,山高路遥,更少与与其来往。
  只是不管平日里再怎么疏离不合,此时此地骤然相见,又见他一身素白重孝,掷杯念及亡父,还是忍不住一时红了眼圈,这一声“阿弟”唤得是头一遭的真心实意。
  那男子听闻掷杯呼唤,呆了一呆,想是因为掷杯从未唤过其弟,一时无法适应,直到见了掷杯红了眼眶,方缓过神来,“阿姊!”他声音哽咽,隐含悲痛,“我闻得消息,特来寻阿姊,阿姊无事便好。”
  掷杯闻得尉迟唤自己“阿姊”先是一愣,后念及亡父几乎落下泪来。这话虽然听上去简单,但是细细寻思起来,却很有几分意思在其中。这杜掷杯从大兴城出发,至此地已有十余日的功夫,而这杜尉迟,更该守孝灵前,寸步不移,此刻他骤然出行,亲自过来路上相迎掷杯,见面又先隐隐提了一句闻得消息……
  这闻得究竟是什么消息?莫非是有什么变故不成?掷杯此行本就心中有疑:杜父此时还正处壮年,身体一贯康健,然而却骤然离世。掷杯也是个七窍玲珑的,转瞬便想了许多,胸腹之中有无数的话相询,无奈此时众寇环绕,委实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拍马又前行几步,掷杯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见面前杜尉迟神色骤然大变,厉声高呼:“阿姊小心!”
  掷杯顿觉身后风声有异,正待扭身,只觉背心一凉,紧接着便见杜尉迟满面愤怒杀意,一张俊脸扭曲的无以复加,直扑了上来,一把将掷杯横抱过来,抢于自己坐骑之上。
  掷杯直到此时方觉得疼痛袭来,痛苦来得如此凶猛,让她忍不住眨了眼睛,只觉眼前一片模糊。
  眼睛模糊了,耳朵却灵敏的很。只听得一人发令“放!”铺天盖地的弩箭离弦而出,“嗡”的声音是弦响,“噗噗”是扎进肉中的声音,掷杯只闻得一片狼狈哭叫之声,夹杂着女子的呼喊,而后便觉得一个温暖的身躯伏在了自己身上——正是杜尉迟用身体替自己挡住了箭矢!
  紧接着便闻杜尉迟一声大喝。掷杯只觉自己似乎腾空而起,而后又重重一落,直颠得五脏六腑都转了一个个。
  杜尉迟此刻已然跃出了箭林,但j□j的黑驴儿早已身中数箭,挣扎不过几步,颓然而倒。
  杜尉迟抱了掷杯,舍了坐骑,奔出数步,抢在那几位当家的匪众身前。那硬弩虽然威力无穷,但是上弦费力,无法连发。而那些一般的绿林匪徒,又哪里拦得住这气势汹汹的杜尉迟?直教他趁其不备,夺下一匹棕色马匹,仍旧将掷杯置于身前,纵马而逃!
  掷杯此刻却无暇行动,只是疼痛难耐,甚至早已感觉不出这一路之上的颠簸,渐渐觉得身体越来越凉,冷得令人发抖。她强打精神,伸手往后背摸去,果然被她摸到一截匕首,她反手握住刀柄,欲使劲将匕首拔出,连鼓了几番气力,却还是不得成功,右手颓然而落,只沾了一手自己身体中滚烫的鲜血。
  这匕首是从自己背后j□j来的。这个认知让她觉得凉意更甚,痛苦难耐:自己的身后,不是贼人,却是自己的亲信家将。
  掷杯只觉得心头有种叫做“被背叛”的怒火在燃烧,头顶的帏帽早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她面上透出几分不详的红晕,此时教旁人看来却端的浓艳无双。掷杯还要再动,却被杜尉迟拦住了:“阿姊不可,骤然拔出的话失血会更严重……咳咳……”话语未毕,却忍不住咳嗽出声,唇边带出殷红的鲜血。
  “阿弟,你怎么了?”掷杯哪还能顾得上其他,忙往尉迟身上摸去,果然摸见尉迟后背上扎着几只锋矢,最严重的那个,已经贯通了他的脊背,在他胸腹前方透出一丝箭尖。
  “阿姊,”虽然受了如此重伤,杜尉迟还是满面笑容,毫不在乎的咳嗽道:“我终究还是来得晚了,咳咳……阿姊,你背上痛不痛?”
  掷杯此时哪还能记得自己与他昔日的龃龉、心中的不喜。满眼只有他被鲜血染红的孝服,只有他身受重伤还笑吟吟的神情,“不,不晚……”
  掷杯只觉得自己的疼痛仿佛逐渐的轻了,只是觉得冷,手脚仿佛都麻木了起来,下意识的贴紧尉迟的温暖怀抱,除了阿耶(爹)与丈夫信郎,她还是头一次与其他的男人距离如此相近,只是此时此景,却毫无半分旖旎的情怀。
  “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害我,想要害阿耶(爹)?”她还是忍不住的问,刚问出口,看着全是是血的尉迟,忍不住又苦笑出声,继而道:“也罢,事到如今还问这个干嘛?只是,阿弟,我却从未想过此生会与你死在一处……”
  杜尉迟的脸上也头一次收起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直盯着掷杯,似乎要将掷杯吞入肚里似的,又紧了紧二人相互紧贴的身体,良久方笑出声来:“我也从未想过……咳咳……”
  掷杯只觉得自己仿佛飞了起来,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远,这感觉十分奇怪,仿佛自己是第三者,远远的在一旁看着两个浑身是血的男女共乘一骑,纵马不知所往。她似乎看到杜尉迟敛去唇边最后一丝笑容,而后颓然而倒。
  接着便有一道古怪的漩涡在她头上转起,巨大的吸引力将她远远抛了出去,她终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04

  “阿弟!”掷杯从塌上猛然挣扎,高声惊呼,一旁早有月奴儿转过内门,匆匆掀起壸门床上方垂着的层层素色暗纹帷幕,连声应道:“娘子,娘子,可是魇到了?”
  “呃……”掷杯想要开口,却张口结舌,无法发出声音来。濒死的绝望如潮水般退却,身体渐渐温热,疼痛却袭来。掷杯只觉全身酸软,咳呛难奈,连呼吸仿佛都是火辣的,更是视物模糊。她在榻上挣扎着起身,想要出声,却先一阵猛咳。月奴儿忙抢上一步,以手轻抚掷杯后心处,急道:“娘子,可是难受的紧?”,掷杯缓了好一阵,良久方问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这一开口,声音嘶哑,像换了个人似的,倒将掷杯自己吓了一跳。
  “刚交卯时三刻,今日是朔日朝参之日,郎君早已起身,上太极宫去了,”月奴儿将一个柔软的斑丝隐囊塞在掷杯腰底下,掷杯斜倚在隐囊之上,定了定神,只觉得仍旧头晕目眩,神情倦怠,不知究竟何时是梦境何时是现实,停了半响方道:“今日我倒是起来晚了。”
  “娘子昨日受了凉,今日正该好好休息,”这时外边的阿丑等人按照惯例端了漱洗之物鱼贯而入,月奴儿止了他们的动作,向掷杯道:“娘子要不再歇一会再起?郎君临行之前,不仅动作轻柔,不肯吵醒娘子,还特意嘱咐奴婢,说娘子昨日落水受凉,他已经替娘子在娘子婆母跟前说了,今日就无须过去问安,待郎君回转之时,自会带着医师上门。”月奴儿声音清脆,一袭话说出来不觉累赘,反倒清清爽爽,不带一丝累赘。
  掷杯楞了半响方道:“落水受凉?”
  一旁阿丑早笑出声来:“娘子倒忘了,昨日暑热,娘子同小娘去荷花池边乘凉,谁知道小娘如此调皮,不慎落水,娘子偏又离得近,被一同拖入到花池之中。小娘打小在水边长大自是不要紧,只是娘子从小畏水,这不,回来就有些鼻塞伤风。”
  “小娘?”掷杯此刻仍犹如在梦中,沙着嗓子问道,小娘,莫不是信郎的小妹?自己不是在奔丧途中被人背叛,与阿弟一同赴死了么?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杨家小娘子。说起来,郎君真是心疼娘子,昨日那么晚了,还想邀医师上门,还是娘子给拦住了。”月奴儿笑道,见掷杯还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禁低了声音,蹑手蹑脚的指挥众人往外屋走去。
  “你们陪着我,嫁到这杨家来,有多久了?”还没出屋,掷杯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惹得月奴儿一愣,尚未反映过来之前,一旁捧着金银平脱红漆香匣,一直默不作声的青娘开口道:“已经一年有余了……”却是一贯是语调沉稳,不骄不躁。
  也许是这安静沉稳的态度感染了掷杯,此刻她终于稍稍缓过神来,一挥手示意众奴婢先行退下,方“哎”的一声,握着胸口栽倒在床上,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方才一年有余?这么说此时方才大业四年暑中时分?可是自己死时候,不是已经大业八年,自己与信郎成亲近六年了么?
  这么说,我没死?还是又活了?究竟是我又活了,还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而不自觉?
  只是,若是梦,又哪里有如此真实的梦境?
  掷杯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后腰,那里,原本应该是一柄匕首,一柄由自己最亲近之人刺出的匕首,原本自己该是死了的——不是死于埋伏之下,而是死在自己人的背叛之下。
  掷杯只觉得一阵阵的荒谬,几乎不知道如何是好,胡思乱想半日,只觉得头晕目眩,声涩鼻塞,身上一阵阵发凉,摸上去去滚烫难耐。
  “倒真是有些病了。”掷杯自嘲笑道,成亲一年有余,被杨小娘拽下水去……这么说来,那个像梦又不是梦的活得浑浑噩噩的几年中,也确实有此刻的记忆。
  那正是与信郎成亲以一年后的暑日,信郎此时刚得高中,蒙恩放了尚书省户部下金部掌故,举家搬迁落户大兴城不过月余。入了有许多朝廷官员居住的修文坊,买宅置地,不过三进的院子,院门面南临街,幸而杨氏人口简单,倒也分出了内外两院。外院南房分出了客房、书房,其余的用作仆人居住。内宅南墙正中建有垂花门,只有进了垂花门,才是内宅房屋。
  杨家子嗣不旺,信郎这一支更是简单,信郎阿翁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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