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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重生日志by金风子-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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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掷杯笑道,“你倒会用陛下来压我了!”说着便去掐那鼎娘的双腮,鼎娘一行笑,一行躲,“我家县主说了,这次进宫,须得多留意些……你身边有个鬼面儿的婢女,虽长得不好,瞧着倒是极稳妥的,不如带了她去。”
  掷杯顿了一下,自然回首,瞧一眼青娘。
  青娘还是那一副恭敬的模样,头也不抬地立着。
  掷杯便问道,“你意下如何?”青娘越发恭敬,“任凭娘子吩咐。”
  掷杯想了一番,虽说安定县主初见青娘之时,很说了几句怪话,但是这些日子瞧下来,倒没发觉有什么异常。因此掷杯也未多想,只暂时应了,与鼎娘又说笑了一刻钟,方放她离去。
  待杨信回转府内,掷杯与他说了此事,因问道,“元旦你要上朝参与那朝会典礼,我若是往宫中赴宴,岂不是没有人在长辈跟前?大过年的如此我总觉得不妥,要不我去安定县主那里去一趟,推托了此事吧?”
  杨信便笑道,“我确实没与你说——不过那朝会大典卯初始,百官贺圣上,待圣上将柏叶、屠苏酒等物赐给我等众臣,以示同贺新年之意,最多不过午时便散,却用不了一天。待我从宫内回转,自然回家相伴长辈。你只早上早起些,去阿耶与阿娘那里贺过新年便去宫里罢,不耽误什么的。”
  “况且,”杨信笑道,“我倒巴不得你好生与那勋贵夫人、公主贵女好生交接呢!”
  掷杯听了此话,不禁一愣,由头至尾的瞧了杨信,口中惊道,“咦?”
  杨信被她瞧得慎得慌,不禁摸了面颊,“怎么了?”
  “你刚刚说得我都懂,只是这话从你口里说出来了,我倒又不明白了……”掷杯只反复的瞧着,“怎么不一样了呢?”
  杨信一声苦笑,“这种世事贸易,人情往来,我也总不能一直不知……已吃了多少苦头,我还能不学聪明些么?”
  “近日托阿兄的福,倒教我认识个奇人,却是世事无所不通,无所不知的,我受益匪浅……倒不用跟你说这些,”杨信苦笑道,“阿娘那里我来说,你到时只管赴宴即可。”
  掷杯应了,瞧了杨信此时眼中与往昔不同的精光,一时不知是喜是忧。她有些拿不准,究竟是这样通晓了世事的杨信好,还是以前那样满腹书生意气的杨信好,只是她总觉得莫名的心忧:
  他是什么时候变的,怎么变的,难道不是应该自己最先知道么?
  不错,在外人面前,二人还是如往日般举案齐眉,然而掷杯自己总觉得,二人之间存在的沟堑,眼瞧着越来越深。
  ***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非常的快,眼下这近年底的工夫更是如此。掷杯一边忙着杨府的大小事务,一边管理着自己的陪嫁,时不时还上段三娘那里坐坐,多照看着些。段三娘此刻已经稍稍显了怀,更为懒散畏动,成日只躺着做做孩子的活计,却是诸事不管的,掷杯忍不住便劝她,“你不妨多走动走动,成日里只管做这个,伤了眼睛可怎么好。”
  段三娘便柔柔的摸着肚子笑了,“外头冷得很,我只懒得挪动。”杨小娘因觉着新奇,总往这里来,趴在段三娘跟前,只大呼小叫的什么都惊奇一番。自从上次帮了小娘,小娘便似换了个人似的,时不时替掷杯在顾氏跟前说些好话,因此掷杯逐渐也觉得小娘可爱起来。
  已到了年根底下,东西两市都停了,街上熙熙攘攘都是穿着新衣的人群,热热闹闹,送灶、跳傩戏,家家户户门前悬挂桃符,以避邪。
  待到除夕夜里,每家每户院里都点着大火堆,唤作“庭燎”的,冲天火光会透过院墙和大门,把街上照得亮堂堂的,时不时有孩子往火堆里扔竹竿,因为竹节中间有空气,被火烧爆的时候自然会噼里啪啦的响,迸出来一阵一阵金红色的小火花,在夜色里分外艳丽喜庆。
  第二天天还全黑着,掷杯与杨信便换了新衣,互道:“福庆初新,寿禄延长。”又上顾氏门外,拜过二老,饮了“屠苏酒”、“椒柏酒”。在院里悬挂起“幡子”,祈福祈长命。
  因为早早要去大朝会,食案上陶碟里只预备了几种过年时需吃的喜庆食品,只见一片青青绿绿的生辣气冲天,分别乃是大蒜、小蒜、韭菜、芸薹、芫荽——这便是过年需吃的“五辛盘”了。就是为了发散五脏郁气,预防时疫不闹病。又有一碟,里面是白软的“胶牙饧”乃是用大麦、小麦或者糯米制出来的类似麦芽糖甜品。杨信只每样吃了一点应景,有趁热吃了几个“汤中牢丸”(饺子),便放下筷子匆匆赶往宫中朝会。
  此时的大朝会,是一年里最重要的朝会,不仅在京师的文武百官上朝,各地的地方官也会派使者或者自己亲身进京贺朝,连远方的羁縻州、附属国也都要派人来送礼朝贺。
  掷杯也只略进了一点,因昨日守岁,众人此刻都迷瞪着全无精神。杨小娘昨日围了火堆闹了一宿,此刻脑袋一啄一啄,差点便要睡过去了。顾氏便心疼道,“如今还早,让她歇歇去,等会还得拜年去呢!”说着又望向杨自珪,“都散了吧,不要熬了,我们也稍歇息会去。”
  众人得了命,无不欢喜,都谢过顾氏,自去散了休息。掷杯也回道东苑略歇了一下,便又起身,重整妆容,换了身简洁的大衣服,披了青缎披风。
  刚刚收拾完毕,安定县主派来接她的车舆已到了外院侧门,掷杯道了谢,带了青娘登车向宫中驶去。
  一路行来,浓厚的香气越发扑鼻。
  青娘掀开车帘,掷杯便向外望去,只见宫墙高耸,在黑暗之中巍峨雄壮,如同巨兽一般,宫内燃了一夜的巨大篝火此刻已经奄奄一息,只余些许余温,偶然“噼啪”一声,炸开一两朵火花。尽管如此,仍是异香扑鼻——毕竟这些燃放篝火的木材都是名贵的沉香和檀木,一夜就烧去两百多车,燃烧时火焰冲天,高达十余丈,此刻虽然燃尽将灭,那香气仍可闻数十里。
  望着此时狂欢之后的余温,掷杯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种空虚之感迎面扑来,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寞之感。
  见着安定县主的时候,掷杯还沉浸在这莫名其妙的伤感之中。然而安定县主脚踏麂皮小靴,一身艳红衣服,外头披着金红的狐皮披风。那狐狸皮是鲜艳的正红色,红的如此厚重,行动间似乎有流光溢彩,从每一跟绒毛尖端流淌而过。
  虽也是一夜未睡,安定县主此刻却是神采奕奕,那鲜红的披风衬着她娇艳的面容,更让人感觉艳光四射,使人难以正视。见了掷杯,忽而那眉眼绽开,透出喜悦的神色,“掷杯,你可来了!今天你非得帮我不可!”
  “怎么了?”掷杯瞧着这安定县主神采奕奕,兴致勃发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心中有些不妙——莫非又有人刺激了她不成?
  果见安定县主恨声道,“还不是那弘化!气死了我了!我们就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你猜怎么了?你猜……哎呀,可恶!”
  安定县主还没说完,那边正巧人群簇拥着来了一人,人还未到,声音先至,打断了县主想说的话,“哎呀,瞧瞧,这个破落户又来了!”说罢故做不屑的瞥一眼掷杯——隔得虽远,那目光却锐利如刀,一下子向掷杯掷过来。
  掷杯一瞧那人,便恍然:怪不得安定县主如此气恼,正是为的此人!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安定县主口里的冤家对头,弘化公主。

  46

  弘化公主身量高大,肌肤微丰,肤色白皙,偏偏此刻外头拢一件披风,上面黑白条纹相间交错,黑的若炭、如墨,白的洁白如雪,偏生还抖抖索索毛茸茸的——居然是一副难能可贵的白虎皮!
  弘化公主来到近前,笑吟吟地故意抖了抖身上的白虎皮披风,“安定,我找了你好久,……今天大好的日子,怎么你偏穿这么素净?亏我找了你好久,这才找到。”
  掷杯瞧弘化公主这样子,不由得想头抚额头,怪不得安定县主气成这样,这公主对着这样红艳艳的狐狸皮,居然也能说得出这“素净”二字——真不愧是专门来气安定县主的。
  果然此话一出,安定县主只气得眼珠子都红了,“我瞧你得意到何时?!”
  弘化公主与安定县主年岁相若,性子与安定县主一般骄纵,都是争强好胜,不甘人后的。因此虽然从小长在一处,却如同冤家对头一般,见面非分出个输赢来。
  这些日子安定县主得了掷杯相助,赢了那弘化公主数次,乐得如同花开一般,谁知道今日竟在衣装上被弘化公主比了下去,早嫉恨得极了,恨不得一步上前,扯了那碍眼的披风。
  弘化公主故意又摆弄了下披风,使那毛片水波一般抖动起来,方慢悠悠的道:“念着你小,让着你点,你还真上脸了不成?你以为就你有帮手,找那么个落魄户也不嫌寒碜。”
  安定县主银牙磋磨得咯吱作响,鼎娘与钟娘两个一人一边,悄悄地将安定县主拽住了,才使得安定县主没能头脑发热的扑上前去,“大个三天算什么大?有能耐,有能耐你也找啊,我倒想瞧瞧你又能找一个什么样的货色!”
  弘化公主悠然道,“阿离,让她们瞧瞧的!”
  闻言便见从弘化公主身后随从中人群一分,站出个素面青衣的年轻女子。这样冷的天气只穿了夹袄厚衣,长衣长裤更显腿长手长,却连个皮毛料子都没的。背后背着一张长弓,却比她身子还长,直插到天上去。
  那女子站了出来,面色冷冷地,仿佛结了千年不化的冰霜,“我在。”
  安定县主一瞧便笑弯了腰,“弘化,瞧你从哪个山角落里找了这么个?野人也似得。”
  弘化公主悠然自若道,“确实是从山坳里找来的,你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咱们比过了便知道了!”
  安定县主瞧着弘化公主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有点发慌,瞧了眼掷杯,“我们掷杯可是官家夫人,你竟拿个山野之人来羞辱她?”
  弘化公主不屑道,“九品小官算什么官……你别不是怕了吧?”
  “怕?谁怕?我可不会怕!”安定县主斗鸡似的挺起胸脯,又溜一眼掷杯,“……谁说我怕了?”
  弘化公主笑道,“你不怕,你缩什么啊?”她突然前进几步,行动间似有流光在那虎皮之上淌过,她贴近了安定县主,在她耳边耳语道,“就算是只大三天,也是大,知道了么?好妹妹!”
  最后几个字她一字一顿,说得极重,安定县主一怒之下,竟然挣脱了鼎娘与钟娘二人的辖制,挥起便要往那可谓的笑脸上砸下!
  弘化公主受惊,往后猛然一仰,掷杯离得近,忙上前一把拽住了安定县主,将她拦在自己身后。
  那边弘化公主随从中也冲出几人拦了两位贵女。
  安定县主被掷杯拦住,犹自不忿,从掷杯身后伸出手来,攥拳挥臂,挥舞不停。
  掷杯拦了安定县主,转眼去瞧那阿离,只见她神色冷漠,任凭这两边唇枪舌剑、拳来脚往,却像冻住了似的,指尖都不带动一下的。掷杯不禁对她大感兴趣,心中也起了争锋之心,“咱们便比吧。”
  安定县主一闻此话,立刻止了挣扎,悄声道,“你能赢?”
  掷杯便笑道,“无非是尽力而已,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试试谁能说得准?”
  弘化公主笑吟吟赞一声:“好!”
  掷杯便向那阿离道,“咱们玩些什么好?你说吧……话说回来,你只穿这么些,不冷么?”
  阿离冷淡着脸,摇头半句话也不言语,只用手抚上了身后的长弓。
  安定县主忙抢着道,“咱不比箭术……咱比蹴鞠怎么样?”那边弘化公主嗤笑一声,“就你乖觉不成?”
  安定县主翻了眼睛,反驳道,“总比你要好,让人帮忙,却教人连个皮子都穿不上……好姑娘,咱弘化公主虽抠点,你也别冻坏了,快把这个穿上。”她灵光一动,说着便去解自己的披风,“你瞧瞧,冻成什么样了?快穿了这个。”
  弘化公主闻言大怒,只觉自己丢了大面子,迈步上前就欲厮打,幸而被拦了。安定县主是个嘴不让人的,二人争执良久,方定了以箭术一决高下。
  于是众人便一路随了这二位地位尊贵的贵女一同往南行去,一路之上贵妇如织,偶有相遇不免相互行礼问候。恰逢亭轩之中采娘与韵娘二人正在清谈,采娘见了掷杯十分欢喜,忙迎出来,相互见了礼。
  掷杯见了二人也十分欣喜,采娘只顾着同掷杯说话,“你怎么也来了这里?倒也不同我说的,幸好遇到了,要不岂不错过了去?几日未见,你怎么又见清减?”
  韵娘却是有心的,暗暗叫婢女打问了一番,得之详情之后不禁变了颜色,“掷杯你此番大错了,怎么能同意与之较量?她肯定有备无患……”
  采娘忙追问详情,闻之之后用手锤了掷杯,“你疯了不成!你若输了,丢面子不说,岂不是得罪了安定县主?如今弘化公主已视你为眼中钉,你若再恶了县主……如今可怎么办好?”
  几人凑成一团,谈论不已,脚下不禁慢了些,那边弘化公主便派了婢女来,“娘子,还请快一点。”
  “你瞧,这下可好,连跑都没处跑了!”采娘不顾弘化公主的婢女还在身边,已急匆匆道。
  掷杯见着二人真心替自己担忧,不禁心中暖暖的,“这不还没比呢?若是她确有奇招,我输便输了,没什么好抱怨的。”
  “你呀……怎还如此天真!”采娘急道。
  掷杯压低了声音,“其实总陪着安定县主闹这小花枪,我也是倦了,只是没有好借口,如今刚巧有这机会,输赢皆可,我只坦然无忧。”
  “那也得找个好由头,此次非是良机。”韵娘板了脸,过一会突然道,“这样吧,我幼年也习过弓箭之道,不如此次一同献丑了。”
  采娘楞了一楞,片刻才反映过来,“想必那冰凉凉的女子有非常之能,如果比得人多了输了也不显眼,安定县主见了,有旁人陪衬着,也不好过于怪罪于你……这是个好办法!我也一起上!”
  掷杯心里感动,“你们……何必为我做到此种地步。”
  “说什么呢,我只不过也想玩玩射箭,这大过年的,也好有个好兆头,”韵娘只笑道,“我估摸着也有旁人想一齐玩的,我去约了来!”说罢快步离去。
  采娘也忙向掷杯摆手,“你可别说那个‘谢’字,太肉麻,我也去找找,咱们一会演武场见!”
  掷杯想说的话被她二人堵在心中,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不禁心中酸软:这种情谊,确实不能只说一个“谢”便罢了。
  皇家园囿颇为不凡,一山一水都隐含深意。往南几十步是一道弯弯曲曲的流水,众人沿着水流走上一小段路,一处掩映在花木丛中的院子便露出了飞檐。
  这宫内官家贵人虽多,但都是谨静有礼的,此时见一群人闹哄哄的穿园而过,不由得都起了好奇之意,有些性子爱热闹的跟是寻了相熟的询问,不多时一传十十传百,倒热热闹闹围了好些人来,加上采娘与韵娘相邀的,也凑了几十人,想要一同射箭取乐。
  安定县主与弘化公主虽然骄纵,也不敢阻了这些贵妇人的兴致,便顺水推舟的应了,再不好提掷杯与那阿离独自争锋的话头。
  不多时见着一处轩场,四下里旌旗招展,却是极大,中间土地平整,半分积雪也无,只露着光秃秃的土地,似乎是跑马玩马球的场子,马球长南侧便是数间敞厅,四壁上悬着许多弓箭,面前长长的一条箭道,迎面一个高高的敞篷,蓬内悬着五色皮鹄。
  那敞篷从敞厅一路直接过去,均用五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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